第211章 十一月的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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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梭的啟蒙人性論所引發的分歧,在這場圍繞亞裏士多德的悲劇論說所展開的討論中融化掉了,以至於我們從討論中很難見到盧梭問題的蹤影——不過,包括萊辛、門德爾鬆在內的許多德意誌青年都看到,亞裏士多德悲劇論說中提出的情感問題實際上涉及人性中的認識能力問題,因此,如果像海寧一樣對此非常無知的人們能夠更加充分的結合盧梭的觀點,興許就可以更好、更透徹地理解門德爾鬆和萊辛在討論中所表達的看法。
其實,從海寧的觀點來講,人類在誕生的時候,其情感的跌宕起伏就不可避免的與自己的認知聯係在了一起。不過這種聯係是極其微妙的,而且也是用言語難以形容的,對於這些家們來說,他們討論某些特定的情緒知識,往往不可避免的會要忽略掉某些客觀事實與之存在的聯係。這也給某些地痞流氓似的反駁者創造了絕佳的機會,因為他們會胡亂攀扯一些與之無關的事實,然後進行一些似是而非的反擊。然而這些反擊又可以借助人類的,尤其是聽眾們的特性,引起對哲學思辨極其不利的共鳴。
這樣的情況在一定程度上導致了東方式的哲學思考,並未能在真正意義上的相返的,一旦某些認識被早早的打上了真理的標簽,那麽隨之而來的迫害足可以讓後來的人感到畏懼。這些迫害正是那些流氓地痞式的思維邏輯在作祟。因此當人們終於意識到某些真理比原來的真理更加靠譜的時候,那些阻礙他們思考的事物就迅速的被打上了落後的標簽。作為封建糟粕,這些東西必須被清理幹淨。這就是某些東亞國家在近代史上發生的事情。
日本的明治維新,其實就是100多年之後的事情,對於如今的海寧來說,那段曆史也談不上陌生,雖然他對日本曆史不感興趣,但因為明治維新是日本後來一係列侵略戰爭的重要起點和背景因素,所以他多多少少的也知道一些。
就在門德爾鬆等人在柏林城裏籌備體育賽事的時候,海寧和他的艦隊也終於在日本登陸了。和在半島時候的情況一樣,環球集團在本地的支援,早就已經幫助海寧聯係到了本地的許多偉大人物,所以海寧在登陸之後就立刻受到了他們的接見。
不同於朝鮮王世子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接見海寧,倭國這邊在最初的時候,並沒有立刻派出什麽重量級的人物。不過,這不是因為小日本狂妄的性子又發作了,所以才在禮節上輕慢海寧,而是因為海寧的操勞程度,在他們看來實在是太過誇張,因此他們希望海寧能夠在稍事休息之後,再與他們的幕府將軍討論終於關係到他們整個日本列島的大事情。
海寧對這樣的安排也沒有明確的反對意見。由於七年戰爭進入了臨時的冬歇期,所以他大可以多花些時間在東亞醞釀自己的影響力。除了原本職員們為他安排的那些重要客人之外,他還主動邀請了一些在當地很有名望的學者前來會晤。
這其中就有在當時的日本名噪一時的池大雅。
池大雅,日本畫家、書法家。1723年5月4日生於京都,卒於1767年4月13日。自幼喜歡書法,後自學中國《八種畫譜》,15歲即以扇麵畫謀生。26歲時遍遊各地,以擅長指頭畫聞名。從代表作《日本名勝十二景圖》、《山水人物圖》、《樓閣山水圖屏風》等畫中,可以看出他從學習中國文人畫入手,融和日本傳統繪畫,又吸取西洋畫營養,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成為日本文人畫的指導者。
不過,海寧對於所謂的文人畫並不感興趣,他這次與池大雅的會晤,主要是希望對方能夠在日本國內推廣環球集團的文體風采。環球集團在文化領域上的底蘊還不夠豐厚,在東亞傳統文化方麵更是如此,因此他們需要以一些在這方麵有足夠分量的人進行中轉,池大雅就是承擔日本方麵類似工作的重要人物之一。
海寧對他的要求也非常簡單,畫幾幅他們正在踢球的話就可以了。不過這幅畫作多多少少有些難度,因為海寧提供的底圖是一張寫實風格濃厚的照片,而擅長人文化的池大雅,必須用他自己的方式來表達才行。
池大雅對這張照片感到萬分奇怪,這讓他忍不住多問了幾句結果得知這是幾位歐洲的哲學家,正在進行一場足球比賽,他們原本是到這座場地裏幫忙準備賽事的,但在環球集團推廣的各種新興體育項目的感召之下,這幾個人在忙完了自己的活計之後,終於還是按捺不住在場地裏進行了一場簡單的友誼賽。
18世紀的友誼賽,還沒有多少文明氛圍可言,雙方在賽場上的拚搶都很凶狠。這一度看的海寧有些慌張,因為在場上有好幾名他看中的哲學家苗子,對於如今的德意誌地區來說,他們的哲學家還普遍太年輕了。萊辛如此,門德爾鬆也是如此。他們還需要時間去成長,去繼承法國那些啟蒙思想家們的勞動成果或者另辟蹊徑,打造出屬於她們德意誌人的輝煌。
但現在關心德意誌哲學發展的人們,恐怕也和海寧一樣在提心吊膽,門德爾鬆是一名優秀的進攻組織者,他麵對的是對方後場球員緊密的盯防。所以他的處境是十分糟糕的,時不時呢就會被對方鏟得人仰馬翻。但讓人沒有想到的是,他畢竟已經踢過一段時間的足球了,因此對這些事情還算適應,也知道如何才能在賽場上保護好自己。但另一位青年才俊可就沒這麽幸運了,萊辛因為不太熟悉足球的緣故,所以隻能作為守門員出場,但在一次拚搶當中,他被對方前鋒重重的撞倒在地,那是一個非常結實而又高大的小夥子,其衝擊力之強,足讓海寧想起哲科、希克等典型的柱式中鋒。麵對這樣的衝撞,萊辛的結局就隻有一種……
在池大雅的繪畫草圖當中,這位德意誌的青年才俊捂著額頭上的傷口,緩緩的走向了場邊的休息區。他的幾個朋友正在幫她查看傷勢,有一個醫生模樣的人正在向他靠近,他手裏還拎著沉重的藥箱。
不過從萊辛的表情來看,傷勢雖然很疼,但顯然不可能危及生命,所以在經過簡單的處理之後,這位專業水平十分堪憂的門將,其實仍然可以重新上場。
不過他沒有。在池大雅不曾看到過的其他畫麵當中,萊辛在下場之後聽到了門德爾鬆和其他幾個人的對話,他們的對話內容依然和亞裏士多德和盧梭的觀點有關,其中一些觀點與他的想法存在著明顯不一致的跡象。
或許是受到了疼痛的影響,或許是之前的討論當中,他就已經對這幾個小夥伴們有些不滿,所以在聽到這些話語之後,他立刻站出來反駁並重申了之前自己提出的某些觀點,其中就包括這樣一句話:“我無法想象,一個人不讀《修辭學》第2卷和《尼各馬可倫理學》全書就能夠理解這位哲人的《論詩術》”
他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他影響,堅持應該按照亞裏士多德自己的意願去解釋他的作品,而不是其他人按照什麽自私的想法去歪曲和誤解。
即便是從友好交流的角度來分析的話,他這樣的觀點也意味著一係列值得強調的地方,這其中不僅包括想要理解《論詩術》就得更為廣泛地涉獵亞裏士多德,更是明明白白的繃緊了亞裏士多德與盧梭之間的張力:古今之爭的張力。
根據原本的曆史記載,11年後,他在這方麵的認識被他寫進了一部叫做漢堡劇評的著作之中。《漢堡劇評》挑明了古今之爭的問題。在《漢堡劇評》中人們可以看到,萊辛很少提到盧梭,卻大談亞裏士多德,同時,萊辛已經從推崇法國戲劇轉向了推崇莎士比亞。
其實站在海寧的角度來考慮的話,麵向大眾的戲劇所帶來的所謂教育作用,隻不過是一群筆杆子在為自己的臉上貼金而已。坦白的講,這種教育的成果是十分有限的,這種教育的效率是十分低下的,這種教育除了滿足作者的虛榮心之外一無是處。
即便是麵對啟蒙思想的幾位重量級人物,海寧也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這種觀點。悲劇之所以會被他們認為是有一定教育意義的,主要是因為其強烈的情感衝擊經常會成為人們茶餘飯後討論的談資。而這對他們認為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人們對事物的判斷,重塑了他們的價值觀,事實上人們的價值觀一直都是在變化的,他們生下來或許差不多,但此後因為不同的經曆而有了不同的演化,甚至在dna裏就相克的相應的演化邏輯,也就是在不同的年齡會產生不同的想法和價值體係,這也就是人們通常所說的長大了。
你們看看“長大了”這樣的詞匯有多麽的簡單明了,就可以知道他們探討的問題是多麽的枯燥乏味。雖然前者是一種長時間的變化,而後者是短時間內受到刺激所產生的應激反應,而且後者更考驗人們的心理狀態,但是歸根到底,後者所起到的實際作用隻不過是前者進程當中的一個偶然事件罷了。坦率的講,沒有適度的證據表明這樣的偶然事件可以在根本上否定dna對人類性格成長的重要作用。換而言之,人們即便是看到了悲劇,甚至悲劇就發生在他們身上,他們的內心世界也不見得就會出現什麽讓人欣慰的成長。
這麽梳理一遍的話,所謂悲劇對於人們成長的教育作用,就完全可以視之為一番空談了。
當然,能夠從空談當中締造出啟蒙思想的真諦,這也算是他們見微知著,甚至是我們有所顧及的地方,這一點並非自我否定,而是要懷揣著質疑去審視啟蒙思想與後來的歐洲發展之間的關係,畢竟在事實麵前,我們的這些大言不慚的論斷,都已經被近代清朝的表現給打的找不著北。所以還穿上一顆緊身的心思是必須要做的事情,這正是海寧為什麽一直留著歐洲作為自己靈感源頭的原因,因為古老的東亞某國並不僅僅是因為晚清的無能才走向衰落的。這其中積攢的各種弊病早就已經出現,即便海寧穿越到了十八事跡也不敢保證麵對的神州大陸就是完全健康的。
那麽,為什麽這番空談還能夠讓歐洲崛起。
推測的原因可能有以下幾個,一個是歐洲崛起與這番空談無關,而是與當時也在進行了工業革命有關。就算思想的解放,在這其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畢竟他催生了工人階級的反抗精神,也催生了學者們挑戰固有權威的反抗精神,但不能不強調的一點是,思想解放的內容其實有很多種,其中未必就包括這番空談,這也就意味著,他確實可能就是沒有用的。
而另外一個原因則是:這番空談中,更加細微而又不可觸摸的領域發揮了作用,粗疏的東亞文明所養育出來的作者根本無法窺伺其中的奧妙。考慮到近代史現實依據依舊赫然在目,所以輕易的狂妄自大在此處並不可取。
不過不管怎麽說,海寧都尊重這群人們的探討。相比來說,在賓夕法尼亞發生了那一係列事情對於他來說已經是糟透了,他已經徹底放棄了那個看上去值得觀察的地方。如今他更重視的反而是南亞和東南亞的某些文明國度,這些國家在未來也將經曆殖民者們的威脅,他們的反應和策略,雖然不一定能夠給海寧帶來什麽啟發,但比起賓夕法尼亞的狀況來說,他們更接近海寧一直想要拯救的神州大陸。
不過,拯救的方法還要從歐洲借取,要不然就要從環球集團內部來醞釀出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雖然大多數人都傾向於後者,但保留前者的活躍,對於環球集團本身都是有好處的,更何況對於神州來說。
雖然乾隆皇帝仍然在堅持著他的勝勢學說,但環球集團非常清楚,那位可憐的皇帝陛下隻不過是在粉飾門麵罷了。雖然國家承平無事,而且對外戰爭接連取得勝利,但普通的百姓依舊隻能在溫飽線上掙紮,這和200多年之後的盛世根本沒法比。
所以神州大陸其實已經病入膏肓,海寧的環球集團既然擁有著極高的活力,那自然在地位上更容易成為他拯救這塊大陸的資本。
隻是從目前的情況來講,海寧仍然在乾隆皇帝的重點防範列表當中。所以有許多事情他仍然隻能在暗地裏謀劃,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他在倭國的各種準備。
倭國的野心他是知道的,所以它在拯救神州大陸的計劃當中隻能扮演著陪襯的角色。具體來講,他們是苦力,是後勤補給策略當中最重要的苦力。
海寧這次來的倭國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忽悠他們的征夷大將軍加入自己的移民計劃當中。而他們的移民目的地也不是環球集團此前重點經營的地區,而是散落在太平洋上的那些小島。
隨著環球集團在澳洲的經營逐漸進入豐收的果實,海寧的母爪也開始逐漸伸向並不算遙遠的大洋洲各島。他這樣做的目的,其實並非這些島嶼上有什麽值得他在意的礦產,而是他希望將這些島嶼轉變成他進入南美洲的跳板。
既然是跳板,那麽就隻是一些簡單的中轉基地而已,像這樣的基地,生活條件肯定是非常艱苦的。但海寧知道,倭國島民向來喜歡學習宗主國的作風,在吃苦耐勞方麵,他們也是多多少少學到了一些皮毛的,所以這樣的工作對他們來說是最為適合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