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二 青天白日尋煙柳,戈曉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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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也是為了破案啊!”虞戈指了指自己,直呼冤枉:“也算是犧牲自己的名聲,來打探敵情了,你不領情就算了,還汙蔑我!”

    “嗬嗬!”戈曉寒冷笑,“你們男人,都一個樣,下流,惡心!”

    “那你說咋辦,我去還是不去!”虞戈反問。

    “去!”戈曉寒咬了咬唇角,說:“為什麽不去?但我就是看不慣某些人以查案為借口逛青樓!”

    “別說這麽難聽,你這是誹謗朝廷有品級的官員,我可以奏你一本,告你誹謗,告你汙蔑啊!”虞戈麵紅耳赤哭笑不得,又見對方轉身便走,他連忙叫道:“你怎麽走了,你去哪啊!”

    “回內務府!”戈曉寒冷冷的回應,又頓了頓腳步,回頭補充一句:“要去也是你自己去!別扯上我!”

    “恐怕這次必須扯上你了…”虞戈說話間掏出一個幹癟的錢袋,口子向下抖了抖,裏麵空空如也。

    戈曉寒看著虞戈那幹癟的錢袋子,頓時明白了他的暗示,連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腰間。

    “你想讓我掏錢?”戈曉寒滿臉的不可思議,隨即又吼道:“花我的錢,送你去那種地方…快…快活?”

    “不是,你誤會了!也不對,的確是需要錢…等會,先讓我捋捋!”虞戈扶了扶隱約作痛的腦袋,理清思路後,忙說道:“我不單單要你的錢,還要你的人!”

    一言既出,萬籟俱靜…

    虞戈臉色一僵,發現自己慌亂中說錯了話,可現在想收回來,卻為時已晚。

    戈曉寒麵色驟然陰沉,腦袋微微向下垂著,看不清她臉上具體是何表情,但虞戈想象得到,她肯定正在爆發與隱忍的邊緣左右徘徊著…

    “你再聽我解釋,我是說…”

    “去死叭,流氓!”

    虞戈話沒說完,便感覺眼前一花,整個世界都顛倒了。

    迷迷糊糊的再次睜開眼時,他看到不遠處正閉著眼睛抱胸靠牆的戈曉寒,後者臉上多少還帶著幾分紅潤,也不知是沒有消氣呢,還是仍在因虞戈方才的話而感到羞憤。

    見此情況,虞戈又默默的閉上了眼睛。

    左邊臉頰火辣辣的,一定方才是戈曉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了他一巴掌。現在他可不想再吃第二巴掌,畢竟,真的很疼啊…

    “別裝了,再不起來,我上腳了!”戈曉寒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虞戈一聽,頓時反手撐地支起身子,又向後挪了挪,與對方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這才鬆了口氣。

    “我還能吃了你?”戈曉寒頓時麵露不悅,卻又改口道:“我跟你去…”

    “你別誤會!”她又瞪了虞戈一眼,解釋道:“方才你突然暈倒,借機會我仔細想了想。

    的確,去沉香坊十分有必要,萬一你說的那種情況發生,那咱們便隻剩下打敗那個半步上元境修行者,這一條路可走了。

    所以,我可以跟你去沉香坊,不過咱們事先約法三章,你要是敢…敢做什麽不雅之事,我讓你下輩子做不成男人!”

    虞戈一聽,頓時下體生寒,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個救他出苦牢的蘇公公。對方那不男不女的音腔,一經浮現在耳邊,便讓他兩腿直打擺子。

    他相信,戈曉寒是絕對不會隨口說說的…隨後,虞戈連忙點了點腦袋,表現得頗為乖巧,讓戈曉寒十分不習慣。

    沉香坊、紅樓、小園樓,這三處地方是永安最具代表性的風月場,不但讓很多紅塵客流連忘返,傳聞就連一些富豪高官也經常出入這幾處。

    因為是很出名的地,所以格外好找,約麽著走了半盞茶的功夫,便到了沉香坊。

    此時,正直辰時,是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候。

    沉香坊大門緊閉,按理說,這種地方上午很少有開門營業的,一般都是晌午以後,或者晚上。

    這兩個時間段是人最閑的時候,也就是所謂的酒足飯飽思淫欲。

    虞戈現在門口仔細打量著麵前的沉香坊,地方不大,隻是樓房建築風格有些異類,與武朝方方正正的格局大為不符。

    戈曉寒在他身旁不遠處,她正背著手左右踱步,表麵上是一副在等人的模樣,實際上是她想和虞戈保持距離。

    因為,在辰時就站到風月場門口觀望,這一行為很容易讓人恥笑…

    這不,從此處經過的路人,大部分都會忍不住瞥一眼站在沉香坊門前的虞戈,甚至還有人笑著打趣:“哪家的生瓜蛋子,就這麽猴急,人家姑娘們還沒起床呢!”

    戈曉寒可不想被別人指三道四,因此,她默默的與虞戈保持了一段距離,故意裝作不認識他。

    “你站那麽遠幹嘛,過來呀!”虞戈收回目光,這才發現戈曉寒躲得老遠,便招了招手道:“你別害羞,我也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咱們又不是為了那啥,怕什麽?

    哦,對了,忘了你就算有那心,也沒那能力啊。”

    “你!”戈曉寒頓時麵色漲紅,忙一甩袖袍,又往一旁挪了兩步,明顯懶得搭理虞戈。

    “那我先叫門了啊!”虞戈說道。

    “別!太丟人了…”戈曉寒連忙喊道,卻慢了半拍。

    砰砰砰!

    虞戈敲門三下,須臾,裏麵沒人回應,他又拍了三下。

    戈曉寒麵露難色,站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隻能扭頭看向別處,假裝是在看風景。

    就在虞戈連續拍門三次以後,門內突然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誰啊,大白天的讓不讓人睡覺了!”

    “開門,大白天的你做不做生意了!”虞戈喊道。

    “喲,來了客官。”一陣鐵鎖嘩啦的聲音過後,房門被人打開一條縫隙,從裏麵探出一個尖嘴猴腮的腦袋。

    他打量了一眼虞戈的穿著,頓時有些失望,說:“客官,俺們這收費可不便宜,現在還不到開門的時候,您要是想進來玩,得額外加錢啊!”

    說話間,他伸出胳膊搓了搓手指,意思很明顯,是在要好處費。

    這人應該是個看門的雜役,行裏人俗話稱龜公。

    要錢,虞戈肯定是沒有的,但是他知道戈曉寒肯定有,這也是他必須帶戈曉寒來這裏的原因。

    沉香坊這種性質的場所,開門自然是為了盈利,裏麵的人基本都是勢利眼,沒有誰會跟錢過不去。

    可以說,這是有錢能使人當牛做馬的地兒。

    “我家少爺在外頭杵半天了,趕緊開門,少不了你的好處!”虞戈故作不屑道,努力裝出一副惡仆模樣。

    “你少爺人在哪呢,是哪家的呀?”雜役連忙推開門,左右觀望,在看到戈曉寒那身打扮後,頓時亮眼睛放光。

    “喲,貴客上門嘍,張媽媽!”他扭頭朝著門內嗷了一嗓子,然後搓著手奔著戈曉寒跑過去,“這位少爺別在外頭站著吹風了,我們沉香坊裏姑娘美、酒香茶也甜,進來玩會呀!”

    那雜役跑到戈曉寒身邊,左右上下打量著他的衣著飾品,不時嘖嘖稱奇,用獻媚般的口吻感慨道:“公子這身衣裳一看就是做工精細考究啊,嘖嘖,這飾品是和田玉吧!”

    戈曉寒明顯不適合應對這種場麵,目光總是瞥向虞戈,樣子狼狽至極,仿佛在說:還不快來救場!

    很難想象,堂堂內務府主管,殺人不眨眼的紅衣“女魔頭”,動動手指就能捏死一撮人的大人物,竟然也會有舉足無措的時候。

    虞戈默不作聲的指了指右腿,又衝她挑了挑眉頭,然後雙手抱胸一副看熱鬧的模樣。意思很明顯:新仇舊怨今個就一起算了。

    “公子您別愣著啊,快請進屋先,我來扶您!”雜役伸手要攙扶戈曉寒的細腰,就在這時,一隻手突然推了他一把。

    “快去叫醒姑娘們,好酒好菜準備好,我家公子輪不到你來伺候。”虞戈喝斥道。

    “哎,行,這就去。”那雜役麵色一變,卻不敢多說什麽,扭頭進屋了,剛邁進房門,便朝著地麵啐了一口:“都是當奴才的,你拽什麽拽!下賤!”

    虞戈暗自瞥了一眼戈曉寒,後者恰似即將爆發的火山,方才若是那雜役用手碰到了戈曉寒,指不定她能做出什麽瘋狂的舉動。

    自己此舉,也算是間接救了那雜役一條命。

    不過,這報仇一時爽,事後如何處置卻是個難題,一個不小心,最後惹火燒身的還是虞戈自己。

    虞戈小心翼翼的問:“咱們,進去吧?”

    戈曉寒正在氣頭上,她瞥了虞戈一眼,分明眼神裏沒有任何波動,卻讓虞戈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

    “進!”須臾,戈曉寒咬牙道。

    虞戈心裏非常清楚,若非戈曉寒想要明哲保身,既讓李玨認罪又不想得罪李家,故而才需要自己這個犧牲品,不然他早就被她手撕幾十次了。

    他咽了口唾沫,做了個請的手勢,戈曉寒一言不發,率先走進沉香坊。

    一進門,便隱約聞到一股子淡香味,頓時讓人精神一振,一路的疲乏感更是一掃而空。

    沉香坊的一樓是極為寬敞的大廳,左右各有兩道樓梯銜接二樓,而那若有若無的香味正是從二樓飄下來的,仿若一雙雙纖纖細手,不斷挑弄著客人敏感又興奮的神經。

    “這不像是我武朝的風格啊!”虞戈瞥了一眼四周,見周圍裝飾擺件都帶著異域風情,便感慨道。

    “是西域,我見過。”戈曉寒默默的來了一句。

    聞言,虞戈偷偷瞥了一眼戈曉寒,後者注意到他,頓時瞪了他一眼:“我隻是去過西域!收起你那肮髒的想法!”

    虞戈忍不住打趣道:“我能有什麽壞心思,你本身就是個女人,怎麽可能來過這種地方嘛。”

    戈曉寒一時語塞,隻能以冷冰的眼神來表達自己的不滿。恰好此時,樓上忽然有人咩著嗓子喊道:“喲,貴客啊,姑娘們,還不快去招呼!”

    聞聲,樓下二人同時打了個激靈,齊刷刷抬頭一看,麵色俱是一變。

    大概有幾十個穿著花枝招展的姑娘往樓下狂奔,那場麵波濤洶湧、暗藏春光,不過好在,這些姑娘都是衝著戈曉寒去的,著實讓虞戈鬆了口氣。

    戈曉寒又經曆了一次畢生難忘的經曆,更準確的說,是一種折磨…

    折騰了一盞茶的功夫,期間虞戈明確表明,自家公子不是那麽隨隨便便的人,今個來隻是為了喝花酒,那張媽媽這才讓姑娘們各自散了。

    不想與姑娘們鴛鴦戲水,張媽媽自然少了“抽油水”的機會,不過虞戈故意讓她看到戈曉寒那厚實的錢袋子,張媽媽臉上的失望頓時一掃而空,扭頭出去也不知又要準備什麽新花樣去了。

    二人落座於雅間之中,麵前是一桌子酒菜,戈曉寒卻沒有任何胃口。她臉色有些不自然,明顯還對方才的那一幕幕心有餘悸。

    她忽然扭頭瞪了一眼幸災樂禍的虞戈,後者連忙藏起臉上的笑,故作正經道:“咳,看來計劃挺順利的。”

    “順利個屁!”戈曉寒眉頭一挑,指了指麵前的酒菜,“我現在嚴重懷疑,你究竟是來查案子,還是來蹭吃蹭玩的!”

    “怎麽說話呢,當然是為了查案子。”虞戈訕訕的笑了笑,接著說:“我故意跟那老鴇說,咱們隻想喝花酒,不要胭脂俗粉,又故意讓她看見你的錢袋子…”

    聞言,不等虞戈說完,戈曉寒迅速捂住腰間的錢袋,罵道:“你還想坑我!”

    “沒有,你倒是先聽我說完啊!”虞戈連忙擺了擺手,滿臉的無辜相,“你想啊,做她們這一行的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

    現在露財讓那老鴇惦記著,她才能使出殺手鐧,順便讓咱們考察考察他這裏的行情呀!”

    聽虞戈說完,戈曉寒依舊捂著錢袋子,一雙杏眼微眯,用懷疑的口吻說道:“你覺得我還會信你的鬼話,做這個冤大頭嗎?”

    “不信,你試試就知道。”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步伐輕盈。

    虞戈朝著門口努了努嘴,壓低聲音道:“你要是看不順眼,那就證明來人的姿色還不夠讓李玨起色心,直接趕出去,讓他們換人便是。”

    戈曉寒冷哼一聲,沒有回應。

    這時,房門突然敞開一條縫隙,緊接著,一條纖長的大白腿突然映入二人的眼睛,虞戈本能的伸手遮眼。

    紅塵女子體態輕盈,仿佛一隻飛燕滑進屋內。

    一進房間她便以袖遮臉,然後緩緩拉開袖子,露出一張嬌滴滴的臉,表情嫵媚至極,柔聲道:“公子,今日奴家來伺候您呀?”

    話音剛落,女子回眸含情脈脈的看向戈曉寒,卻迎麵看見一隻酒杯飛了過來,其聲陰冷緊隨其後:“不怎麽樣!滾出去,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