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章九二 夜審李玨2
字數:4031 加入書籤
李玨發出一聲悶哼,頓時身子一躬喉結滾動,嘴巴更是張得老大。腹中突然有種翻江倒海,想要一口傾瀉而出的衝動。
然而,不等李玨吐出腹水,那官差又手持木棒,朝著李玨張開的嘴巴,狠狠的來了一下。
李玨慘叫一聲,聲音無比淒慘,又聽啪嗒啪嗒數聲,三顆沾血的牙齒掉到了地上。
“啊!”李玨低頭一看,連忙兩手去抓,同時歇斯底裏的吼道:“我的牙!我的牙!”
施刑的官差轉身朝著上官飛燕鞠了一躬,這才悄然退下。
他這算是下手較輕了,擱在以前,誰敢蔑視公堂,滿口的白牙都要被敲掉。
虞戈光是看著就感覺疼,他倒抽了一口涼氣,扭頭對著上官飛燕擠眉弄眼,意思是:下手太狠了吧?
上官飛燕卻是白了他一眼,仿佛在回應:這才哪到哪,對李玨來說,算是輕的!
虞戈清了清嗓子,又拍了一記驚堂木,斥問:“李玨,你若還敢放肆,下次就不是隻掉三顆牙那麽簡單了!”
李玨捧著牙,滿臉的心痛,似乎比起肉體上的折磨,他更在乎自己的儀表。
一聽虞戈開口,他惡狠狠的瞪了虞戈一眼,可後者的下半句話,又讓他本能的打了個哆嗦。
有了這次的前車之鑒,他自然不敢重蹈覆轍,畢竟,虞戈是真的敢下手打他。
“李玨,你還不認罪?”虞戈沉聲質問,“本官再給你一個人生建議,現在認罪,罪不至死…
別等本官將所有證據都擺在你麵前,到那時,你就等著接受陛下的製裁吧!”
李玨一聽,麵色驟然一變,張了張滿是鮮血的嘴巴,卻沒有說話。
似乎,他是在忌憚著什麽。
虞戈清楚,李玨所忌憚的應該是李氏,如果他在這裏為求自保而認罪,就相當於背叛了整個李氏家族。
李家人眼中向來容不得沙子,對外尚不講任何道理,更何況是對待一個家族叛徒呢?
“好,本官給過你機會了!”虞戈一拍驚堂木,喝道:“帶人證緱布笠上堂!”
堂外有人重複著虞戈的話,吆喝了一遍。聲音傳到遠處,不久後,便有人押著一名囚犯向大堂走來。
李玨一聽虞戈說出這人的名字,臉色又是一驚,慌忙扭頭看向堂外。
這一看,他瞬間更加惶恐,隻見大堂外圍,兩名手持火把的官差把手著門口,門外全是黑壓壓的人影。
隱約可見,他們是背對著大門的,且一身戎裝,明顯是京城衛的扮相。
在李玨看來,這也間接證明,虞戈沒有說謊。京城衛是陛下直屬的機構,如果沒有陛下的準許,是不可能隨意差遣調動的。
京城衛的人守在大堂外,是在防備什麽,答案不言而喻,自然是防止李家擾亂公堂出手搶人了。
李玨那眼中僅存的一點希翼,在這一刻盡數變為絕望。因為他明白,有京城衛在,李家是不可能來救場的。
也就是說,他已經徹頭徹尾的變成了一枚棄子。
緊接著,一官差押著嫌犯緱布笠來到公堂內複命。
緱布笠全身帶著鐐銬,甚至還上了夾板,因為他走路時瘋瘋癲癲的,嘴巴裏還在不時念叨著什麽,顯得神經兮兮的。
虞戈拿起桌上的一紙供詞,展示給李玨看:“看清楚了,緱布笠已經全盤交代,這一紙供詞上,就是他本人親手摁的手印!”
李玨空洞的眼睛再次燃起一絲光彩,他深知自己不能坐以待斃,眼下能救他的隻有自己。
他忽然扭頭看向緱布笠,朝他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含糊不清的罵道:“他不過是一個殘廢、一個不男不女的奴才,這種人的話能信?
摁手印?笑話,我怎麽知道,你們沒有強迫他!”
虞戈剛想開口,卻見瘋瘋癲癲的緱布笠忽然嗷的一嗓子跪了下來,朝著虞戈拜了拜又拜,開口道:“我招了,我招了!是我替李玨偷的,他給了我不少好處!”
“你!狗奴才,你敢反咬我!”李玨頓時麵色一沉,險些一口血當場噴出來,又扭頭看著虞戈,伸出顫抖的指尖指著著緱布笠,說:“他說謊!我沒有!”
虞戈眼角抽了抽,驚堂木一拍,喝道:“人證都招供了,你還有什麽狡辯的!”
同時,他也在心中納悶,緱布笠為何會這麽配合他。
“狗奴才,你等著!”李玨惡狠狠的咬了咬牙,怒視對方,“你敢汙蔑我,李家不會放過你的!”
“李家?你們李家沒一個好東西!”緱布笠忽然神情激動起來,指著李玨罵道:“若不是你們威逼利誘,我又怎會害死小德子!
現在小德子化成冤魂回來找我了,這一紙供詞,就是他逼我簽的!”
“小德子,我已經簽了,你就放過我吧!”緱布笠神色瘋癲,茫然看向四周,喃喃自語,“放過我吧,我錯了!我…我給你磕頭了!”
他忽然朝著虞戈的方向狠狠的磕頭,腦袋都磕出血了。
“他失心瘋了,快拉住他!”虞戈連忙讓人拉住緱布笠,又命人將他帶下去嚴加看管。
這可是重要的人證,萬一他有什麽意外,對虞戈來說得不償失。
不過這人也忒不經嚇了,自己隻是扮成小德子的冤魂,逼他摁了個手印而已,結果竟將他嚇出了失心瘋。
“他就是個瘋子,瘋子的話,誰會信!”李玨抓住了機會,反駁道。
早就料到李玨不會這麽輕易認罪,好在虞戈早有準備。
“嫌犯緱布笠,因做了虧心事,所以才得了失心瘋。”虞戈指了指手中供詞,繼續說:“但他在瘋之前,已經將作案過程事無巨細,交代在這張供詞上!
李玨,你可看清楚了,這白紙紅字,你還想抵賴?”
李玨雖然看不清供詞,臉上卻明顯多了三分忌憚。即便如此,他也沒有認罪的打算,依舊狡辯道:“區區一張供詞,我怎麽知道這是不是你瞎編的!”
虞戈冷哼一聲:“好你個李玨,人證和供詞俱在,你還在狡辯,當真是冥頑不靈!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本官沒給你主動認罪的機會,來人啊,帶物證上堂!”
“物證?就憑你,也能找到物證!”李玨一愣,隨後突然笑了,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
此時他滿嘴是血,笑起來哪裏還有昔日半點風流瀟灑,反倒顯得有些可怖,頗為詭異。
然而,當有人拿著一隻木盒從他麵前經過,擺在虞戈麵前的堂案上時,他便再也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