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八雨歇如隔座屏,熏風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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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樣?”茳杳見虞戈看的呆了,便笑問一句。
“很好,尺碼挺合身的。”虞戈點頭道。
茳杳微微頷首以掩飾臉上緋紅,又說:“呆子,我是問你,有沒有偷看?”
“當然沒有。”虞戈紅著臉擺手,又輕咳一聲道:“我哪裏還需要偷看…”
“好啊,今晚借你三個膽子,看你敢不敢。”茳杳轉過身去,表麵從容不迫,實則內心已慌了神。
“今晚?你要留下來住一宿?”虞戈反問。
茳杳頓時扭過頭瞪了他一眼,故作不悅道:“怎麽,不歡迎,那我吃過飯便走!”
虞戈頓時麵露一抹喜色,說道:“沒有沒有,正好給你燉的湯,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今個就好好犒勞犒勞你。”
話音剛落,他便走進廚房一頓忙活,抬手間掀開鍋蓋,一時香氣四溢。
“燉的什麽湯,味道如此鮮香?”茳杳挽起袖子,嫻熟的拾到出一張幹淨桌子。
“你嚐過便知道了。”虞戈盛來一碗湯,又陸續端上一些吃食。
有尋常人家吃的炒青菜,還有一盤臘肉和一小碟醃竹筍,最後則是兩碗熱氣騰騰的米飯。
可那湯卻隻有一碗,見虞戈沒有要喝的意思,茳杳便好奇的問:“怎麽就一碗,你的呢?”
“專門給你燉的湯,暖和身子最適合不過,趁熱嚐一嚐,涼了就是倆東西了。”虞戈催促道,顯然他很期待茳杳能快些嚐嚐這湯的味道。
“怕是又鼓搗了什麽稀奇玩意,拿我做小白鼠呢。”茳杳嘟了嘟嘴,而後拿起湯匙淺嚐一口。
“小心燙。”虞戈提醒一句,又問:“味道如何,合你胃口不?”
茳杳聽的一愣,總感覺這句話莫名熟悉,想要追憶究竟在何時聽過這句話時,卻因時間太過久遠而模糊不清。
茳杳咂了咂小嘴,淺笑道:“酸辣鹹鮮的…味道新穎,我很喜歡,究竟是什麽湯,想好名字了嗎?”
“為你做的湯,有驅寒的功效,就叫它九味湯吧。”虞戈答道。
“九味?我可沒嚐出來。”
“有八道山珍,又在溪水邊抓了點小蝦。”虞戈看著茳杳,笑道:“慢些品,總會嚐出來的。”
“話說回來,某人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茳杳放下湯匙,不滿道:“知道我來,你卻在屋裏蒙頭大睡?也不知道出來迎迎。”
“有道是,一枕清風明月,半山孤絕煙霞。”虞戈笑了笑,解釋道:“在這等你十天了,總要找些事情來做,我這不是睡覺,是在用實際行動學習詩詞。”
“喲,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嘍。”茳杳挑了挑眉頭,又問:“這麽說的話,你一早便猜到了,陛下會派我來?”
虞戈麵色一僵,茳杳也急忙垂下腦袋,她也是隨口無意一問,卻後知後覺,在這久別重逢的情勢下,的確不應該提及政事,擾了兩個人的“雅興”。
有頃,虞戈輕咳一聲,輕輕捉住茳杳的手,柔聲道:“咱們好不容易重逢,這事就且放一放,行嗎?”
茳杳臉色微紅,被虞戈溫柔握住小手,她沒有任何抗拒,而是點頭輕聲道:“嗯,聽你的。”
虞戈輕拍茳杳的手,道:“先吃飯,吃過飯,我帶你去看看這裏的風景。”
倆人專心用飯,可天公卻不作美,午後一場突如其來的山雨,打亂了二人原本的計劃。
直到將近傍晚時分,雨幕漸歇,水霧隱退,碧空如洗,站於竹樓上遙看山野,宛若視野中隔著一座屏,熏風一吹搖動滿天青色。
也幸得這場突然的雨,二人躲在竹樓裏沒能出門,各自分享著分別後發生的趨勢,以及這半年間都做了什麽,唯獨對有關西域這等敏感的政事一隻字不提。
臨近黃昏,被雲霧遮掩了一整天的太陽,終於得意喘息的空擋,擠出一絲餘暉。
隻停留片刻光陰,夜幕漸漸來襲,而這座蓋在山腳下的二層竹樓卻未點燭照明。
二樓的臥房內,隨著夜幕將近,竹屋內的一切也漸漸被晦暗所吞沒,又逢今夜月明星稀,僅一片朦朧月色難以照亮山野,目之所及唯有方寸之間。
昏暗中,隱有兩道人影雀動,隻聽撲通一聲,竟雙雙躺於床榻之上。
許久不曾這般深情對視,茳杳不住伸手抹向虞戈那半邊褶皺的臉,眼角帶淚兒,輕聲問:“還疼嘛?”
虞戈伸手穿過那散開的三千青絲,並攏三指感受著在指間流淌的絲滑暢感,頓時覺得那過去吃過的一切苦頭,都不重要了。
他搖頭道:“有你在,那些都不重要了。”
茳杳聽的心中一揪,一股熱淚盈眶,情難自禁的擁向虞戈。
二人相擁良久,各自感受著彼此的體溫,與那份名為青春帶來的懵懂。
茳杳將腦袋抵在虞戈的胸前,麵帶羞紅,紅唇微啟,輕聲喚道:“虞郎,這些年,辛苦你了,今晚我想做你的新娘…”
一句話宛若一把火,突然出現在黃草連天的長野上,呼的一聲引燃一切,又於眨眼間向四周侵襲。
虞戈也是男人,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更何況此時被他擁入懷中的人,是他這輩子愛的第一個女人,也注定是最後一個。
他隻覺小腹裏悶著一口火熱氣兒,再回過神來時,他已遵從本能紮進那片溫柔鄉。
風月常新,雲朝雨暮…是柳影風月,亦是蜂狂蝶亂。
他們相擁、相撫、相吻、相揉,此時春宵一刻,哪怕是多貪一口空氣都是浪費、是褻瀆。
恨不得將自個與對方揉碎了,似泥巴一般摻在一起,然後捏一個你,塑一個我,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世間的一切,什麽天下、權勢、地位,乃至是仇恨都不重要了…
等等,仇恨?似乎,忘了什麽很重要的事…
一張模糊卻無比溫暖的臉在虞戈腦海中劃過,讓他猛然驚醒,讓他後知後覺。原來,即便是他,即便是麵對小九,他也無法完全放下那身世血仇。
瞬間的清醒,讓虞戈停滯不前,他與茳杳隻差這最後一層窗戶紙,便是有了夫妻之實,可他卻不能這樣做。因為他無法想象,倘若茳杳得知自己的身世遭遇後,又要如何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