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十五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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茳杳注意到虞戈用了談這個字,便不得不收斂悲容,兩手抹了抹眼角,正色道:“可以,但你確定要現在和我說這些事嗎?”
“確定…”虞戈抬頭瞥了一眼身旁的青梅老樹,忽而露出一抹苦笑:“想做的事兒,到這裏已經做完了,想與你說說我做過的,以及接下來要做的事。”
“可以,你說吧,我聽著。”茳杳端正身子,靜候虞戈下文。
虞戈將西域之行發生的事,以及他做的事情告知茳杳,除了虞得水、戈曉寒和車遲國君的那部分。至於都護府為何淪陷,他以車遲國君早就發現湯尋文意圖謀反為理由掩蓋過去。
之所以瞞著茳杳,並非是不信任,而是因為就連虞戈自己也沒準備好,究竟要怎樣將這件事說給茳杳聽。
他在心裏想著,或許再過一兩年,等時間衝刷一些恩恩怨怨,等他們變得更成熟時,在回頭來看這事會更穩妥一些。
隨後,虞戈又將自己來江南的另一個意圖告知茳杳,他準備重新組織天策府在帝國江南的布局,並正式分設天策府三組,管轄天策府在江南的一切勢力。
這樣做的直接後果便是,新成立的天策府三組必然會成為南方宗門以及世家的眼中釘肉中刺,三組將會直接麵對來自以道尊為首的南派的阻力,這可是曾經的兵部尚書溫白開也無法解決的難題。
不論三組最後的命運如何,虞戈在江南正式插旗,等同於表露了他在政治上的意圖,正如女帝所想那般,虞戈的確想要效仿西域的模式,利用天策府一步步掌控整個江南,做江南幕後的真正掌權者,從而達到權傾朝野的目的!
聽完虞戈所說,茳杳久久不能平複,她以無比複雜的目光重新審視虞戈,躊躇有頃終於鼓起勇氣開口問道:“先前你拒旨不遵,先是軟禁了陛下欽定的安西都護孔爭,又不聽調令,私下江南…
陛下認為你有反骨,所以才派我來召見你,因為我可能是天下間最了解你的人了…
可是啊,虞戈,萬萬沒有想到,這種大逆不道的話竟然從你的口中說出?
你真的要做國賊嗎?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還是說,你也…變了?”
虞戈沉默片刻,然後目光堅毅的回答道:“我沒有變,我隻是剛剛活明白罷了。”
他徐徐站起身,負手背對著茳杳,繼續說道:“回到永安時,我深知自己已經配不上你了,更是在陛下有意無意的暗示下,親手推開了你,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好好的,哪怕我們今生注定有緣無分。”
虞戈轉過身看她,卻發現不論是自己還是茳杳,都已被淚花兒打濕了眼眸。
“可是,沒有人相信我,他們甚至想要殺我,還逼我當著天下人的麵,否認與你有關的一切。”虞戈紅著眼,半跪在茳杳麵前,兩手抓住她的雙肩,眼角帶淚,痛斥:“我做不到…做不到!為了你,我可以親手推開你!為了你我付出生命也無悔…唯獨那一件事,我做不到!
你是與我相依為命十年,不是親人,卻勝過親人的愛人,更是我的靈魂!”
虞戈伸手抹幹眼淚,他緩緩搖頭,沉聲道:“我絕對不可能出賣自己的靈魂!絕不…既然他們逼我,那我就必須換個活法!”
“所以,這便是你謀權的理由?”茳杳撇過頭去,暗中摸幹眼淚。
這一刻,她忽然想到了女帝那略顯佝僂的背影,以及鬢邊的些許白絲。
她早就應該明白的,這位帝國的統治者、在世傳奇、她的親人,其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然而又如女帝所說,這天下並不太平,永安朝堂又兩派相爭,廟堂之外還有更大的一股勢力在蠢蠢欲動,以及那些躲在太平盛世之下的潛流暗流…
天下與虞戈,若將兩者比作秤砣,即明知是天下的那頭更重,但茳杳還是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虞戈。
可若在秤砣那頭掛上家人二字,便要兩說了,茳杳也是人,有血有肉有一顆心,她可以棄身份權柄如糞土,但唯獨不能拋棄自己的家人…
換句話說,茳氏皇族已經與這帝國江山捆在一起,而縱觀曆代王朝興衰更替,沒有哪個皇族能夠全身而退…
一念及此,茳杳起身抱住虞戈,感受著懷中人熟悉的溫度,她長舒一口氣,而後輕聲呢喃道:“虞戈,我愛你,可我不能拋棄我的親人,算我求你…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任何事,求你不要讓我夾在你們之間為難好嗎?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她無聲抽泣著,兩手死死的拽住虞戈的衣角,因為用力過猛,修長的玉指也泛起一抹蒼白。
虞戈則兩手捧著她的臉,心疼的看著她,然後一點一點擦去淚花,最後印下一吻。
一吻過後,虞戈忽而單膝跪地,他伸手入懷,掏出一樣物件,呈給茳杳。
茳杳不明所以,隻是不等她發問,虞戈便主動哽咽道:“對不起,什麽事都可以,但這件事我做不到…我已經想明白了,求人不如求己,想與你廝守一輩子,靠他人的施舍是不可能的,包括陛下!
我要用自己的方法,努力爬到與你平齊的位置,這樣一來,就沒有人敢反對我們在一起!”
“這是天策府總監掌令…”虞戈將那塊掌令交到茳杳手心,五指緊扣令她握好,繼續道:“可如果你不相信,或是不認同我說的話,那你可以收走這塊掌令,然後交還給陛下。
天策府二組已掌控了都護府,眼下這塊掌令不僅代表著天策府,也代表著三千裏西域。”
茳杳頓時驚到鬆了手,那塊掌令也隨之脫手,啪的一聲鑲入鬆軟的泥巴地裏。
她很清楚若她收下這塊掌令,那麽女帝便沒了忌諱,會以雷霆手段除去虞戈。
一念及此,茳杳搖頭道:“不,我不能收,若我拿了,你會死的。”
虞戈撿起掌令,緩緩起身,他撲去掌令上的泥跡,再次拉住茳杳的手,寬慰道:“我這樣做不是為了向誰料表忠心,隻是想對你,對我虞戈這輩子最想娶的女人,對我的小九發誓…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夠追上你的背影,為了與你共白頭。
我所擁有的一切,所爭取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你隨時可以收走。我以靈魂和性命擔保,絕對不會遲疑、貪戀,或者你也可以利用它,鞏固自己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