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得不承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的。”女帝點了點頭，又說：“可你別忘了，杳兒身體裏流著朕的血，流著高貴的天家的血…

    這便代表著，不論她願不願意，將來都要肩負起朕的帝國，肩負振興茳氏皇族的宿命！”

    “守護江山社稷，振興茳氏皇族，對小九來說，與和我在一起並不衝突。”虞戈一臉正色道。

    女帝笑了笑，搖頭道：“是不衝突，可如果她跟你在一起，便等同於失去了最有能力的盟友，而在權利的遊戲中，不能做盟友，便隻能是敵人，沒有其他身份可以選擇，哪怕是皇室！”

    說完，女帝直直的看著虞戈，冷冷的問：“她跟你在一起，最後隻能被湮沒在敵人的汪洋之中…虞戈，這就是你對茳杳的愛嗎？

    哪怕結局注定粉身碎骨，也要逞一時肉體之歡？

    你們還年輕，朕懂得，朕甚至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們，那不是愛，隻是碰撞，是欲望！

    朕還要給你一個忠告，永遠不要做欲望的奴隸，它會讓你一無所有！”

    “我和茳杳之間，仍是清白的。”虞戈紅著臉反駁道。

    女帝頓時挑眉道：“哦？那很好啊，你們知道輕重，不敢越雷池半步，挺好的…”

    不等她說完，虞戈主動開口打斷：“不是因為這個原因，隻是我倆都比較…傳統！”

    “可以，年輕人嘛，為了愛情敢於挑戰一切，哪怕這樣會讓自己顯的愚蠢。”女帝所幸攤牌，繼續道：“實話告訴你吧，虞卿，朕並不打算履行承諾，朕壓根兒就沒想到你能活著從西域走出來，還給朕準備了這麽多…驚嚇。”

    “陛下究竟想說什麽，不妨直說，您也知道，臣喜歡直來直去。”虞戈不卑不亢的說。

    “好一個直來直去，細細算來，虞卿還真是這樣的人。”女帝兩手交叉，拇指回轉，似是在暗中盤算著什麽。

    良久，她鬆開兩手，看向虞戈，一字一句的問：“朕隻是想知道，虞卿你甘心為了杳兒放棄這一切嗎？”

    不等虞戈回答，女帝又打斷他：“想好了在回答，我承認朕的杳兒很漂亮，可世上的女人千千萬萬各有韻味，你又何必獨獨青睞一種？

    譬如上官婉兒，你看如何？她要模樣有模樣，要氣質有氣質，雖家道中落，卻依舊是名門望族之後，不但可以替代你的小九，甚至還能彌補你的名聲。

    畢竟，誰都知道，你過去曾是一家小小酒肆的野娃，若娶了上官婉兒為妻，你便能名正言順的坐穩天策府總監之位，再也不會有人對你指手畫腳。

    朕還會禦賜你爵位，讓你的子孫享受世襲罔替的權利，世世代代衣食無憂！”

    “你看，如何？”女帝又問。

    虞戈不假思索的搖了搖頭，見狀，女帝又挑眉道：“莫非你在擔心上官婉兒不從？放心，隻要朕一道旨意下來，她肯定會乖乖的好好服侍你！”

    虞戈又搖了搖頭，回道：“臣先前說了，臣與茳杳一樣，都是個傳統的人。”

    “那你是覺得上官婉兒配不上你？”女帝徐徐起身，她攤開雙手，朗聲道：“那你便去挑，宮中女官，一些大臣們的女兒，你甚至可以選李氏。

    隻要你看中，朕便親筆寫下一道詔書，成你美事！”

    虞戈忽然笑了，他衝女帝拱了拱手，說：“陛下，如此做法，實在是讓臣誠惶誠恐，不知這樣做對您來說，值得嗎？”

    “當然值得，哪怕還有一絲一毫的機會，朕也不會把茳杳下嫁給你！”女帝冷笑一聲，又說：“做了不一定會成功，可不去做卻注定會失敗，這還是虞卿教朕的，你不記得了嗎？

    為了朕的帝國能傳到百世甚至是千世，哪怕丟了一個西域，哪怕南疆回紇叛出，朕也不在乎！

    可話又說回來了，如果這件事能有商量的餘地，那麽朕還是非常樂意退一步滿足虞卿的條件。”

    虞戈沉默片刻後，感慨道：“君王的一句話，就能決定那麽多人的命運…陛下，他們…不，我們在你眼中，都是可以用來達成交易的籌碼。

    所有的事，到頭來都是一樁又一樁生意，不存在什麽解決之法，隻是雙方都得到了讓自己滿意的結果，是這個意思對吧，陛下？”

    “你學的很快，悟的也很通透。”女帝點頭。

    虞戈向女帝伸出一隻手，攤開五指，又緊緊捏成拳頭：“可我是人，茳杳也是人，我們不想做任人宰割的籌碼，如果有一絲一毫的機會，我們會努力爭取將個人的命運攥在自己手中！”

    聞言，女帝緩緩眯起雙眼，她已經知道虞戈的答案了。

    “我愛她，所以我最討厭別人將她看做是籌碼，這也不是陛下眼中的交易！”虞戈徐徐站起身，挺直了腰板子，兩手交叉於小腹前。

    他閉上眼睛，輕聲道：“這是臣給陛下的答複，陛下若是不滿意，那臣也沒有其他辦法，隻能任您處置了。”

    “朕苦口婆心說了這麽多，你還是不願退讓？”女帝挑眉反問。

    虞戈仍閉著眼睛，從容回道：“您不懂愛，感情事裏，所有人都是自私的，沒有退讓一說存在！”

    女帝深吸一口氣，一隻拳頭捏的死緊，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動了殺心。

    “那你願意為了茳杳放棄一切？”她又問。

    虞戈則不假思索回道：“願意。”

    “包括生命？”

    虞戈鄭重點頭：“包括這條命！”

    又是沉默良久，久到大殿內的氣氛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愈發讓人感到壓抑。

    “記住你今日所說的，會為了茳杳付出一切，包括這條命。”女帝冷著臉，朝虞戈做了個離開的手勢：“朕也會記著你所說的話，現在，虞卿你可以退下了。”

    虞戈這才徐徐睜開眼，對自己仍然活著，或者說陛下沒有出手殺他而感到不敢置信，分明女帝方才一言一行中都帶著不加掩飾的殺意。

    他本以為，女帝會出手結果了他，卻沒想到對方隻是問了幾句話便放他離開了。

    虞戈縱然心中有很多疑惑，可這裏是長樂宮金殿，主人已經下了逐客令，虞戈是沒有理由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