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四十以自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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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虞戈走後,女帝徐徐坐下,忽而開口說:“人都走了,你可以出來了。”

    不過多時,隻見殿內一顆三人環抱的石柱後麵緩緩走出一人。

    茳杳緩步走到白玉台下,期間目光一直暼向殿外,神色複雜,喜憂參半。

    喜是因為,即便在強權麵前,或是麵對世俗和欲望的雙重誘惑,虞戈也自始至終堅定不移的選擇了她。

    猶則是因為東歸京城的徐來的反應,她聽得出來,徐來猶豫了…或許他是後悔,又或者是道尊暗中出麵,以師命壓他,讓他繼續履行那樁政治聯姻。

    如此一來,便等同於讓女帝看到了新的希望,那她與虞戈之間本就艱難重阻的路,便更難了。

    女帝見茳杳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主動開口道:“虞戈他在朕的麵前,依舊選了你。”

    茳杳卻並不感到意外,她點了點頭,頭也不回的說:“我聽到了,也猜到了,這本就是不容否認的事實。”

    話音剛落,她扭頭看向女帝,繼續道:“或許真如虞戈所說那般,您不懂愛。”

    “朕不懂?”女帝頓時有些生氣的問:“那你們這個年紀,便知道何為愛了?”

    茳杳則回:“或許我們參悟的還不夠,但我們知道,應該怎樣珍惜眼前人。”

    女帝搖頭,她笑道:“隨你們怎麽說吧,但直覺告訴朕,虞戈並非你想的那麽簡單,或許他之所以敢不懼生氣也要跟你在一起,是為了更長遠的利益。”

    “在您的眼中,隻有利益二字,所以看什麽都是生意。”茳杳引用虞戈方才說過的話,回答了女帝。

    不等女帝開口,茳杳有對其說道:“在閩南那次,虞戈想把天策府總監掌令交給我保管,這還不能證明他並無二心嗎?”

    “總監掌令?”女帝意味深長的看了茳杳一眼,反問:“你沒有拿,對吧?”

    “我若拿了,那陛下肯定會沒了顧忌,他會有性命之憂。”茳杳回道。

    “不至於,朕若真想殺他,區區一個掌令擋不住朕。”女帝擺了擺手,又說:“再說,那掌令說不準隻是一個幌子,現在整個西域都在他的掌控下,誰能證明那掌令能調西域兵馬?

    朕明白了,一定是虞戈想以此來試探你,正因為你沒接掌令,在他眼裏依舊天真好騙,所以他才會口口聲聲說為了你願意放棄一切,包括那條小命。”

    “陛下!”茳杳開口打斷女帝,搖頭道:“不論您說什麽,我都相信虞戈。”

    女帝張了張口,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方才後知後覺,原來她與茳杳之間能說的話早就說完了。

    “罷了,你退下吧,朕累了。”女帝一手撐著額頭,一手衝茳杳擺了擺手。

    茳杳轉身離開,隻是剛走出去沒幾步,便又停頓在原地,微微側首對女帝說道:“陛下向來金口玉言,也請您履行之前對虞戈和徐來的承諾。

    君無戲言,可如果您反悔了,我會用自己的方式,去爭取我應該得到的。”語氣一頓,茳杳又說:“杳兒不會再選擇逃避了,這還是您勸教我的…”

    說完,茳杳徑直出了金殿,隻留女帝一人獨守空蕩蕩的宮殿。

    她看著茳杳離去,記憶中某個同樣偏執的背影悄然浮現眼簾,那是她年輕時的自己。

    “真像啊…年輕真好。”女帝皺著眉頭,歎氣道:“可這話又說回來了,若你就這麽拋棄了虞戈,非但自己會看不起自己,就連朕也多少會看不起你。

    朕也明白,別人施舍給你的,遠遠沒有自己親手去爭的好…若從頭再來一遍,朕也還是會走那些老路,哪怕那些路是錯的…”

    “感情啊,女人啊…”女帝無奈搖頭,頻頻發出感慨。

    在金殿內坐了良久,女帝忽而起身,喚來蘇公公,吩咐後者隨她去一趟昭陽宮。昭陽宮是徐來歸京後,女帝為其安排暫住的地方。

    女帝並未帶隨行儀仗,隻帶著蘇公公以及幾個小太監,低調前往昭陽宮。

    昭陽宮內的某一間房裏,徐來正坐在一張書桌前,對著桌上的一顆珠子發呆。

    那珠子大概巴掌般大小,沒有任何瑕疵,顏色似血卻不鮮紅刺眼,反而給人一種非常溫潤的感覺。

    這是某種罕見的珍珠,是徐來這次東航時得到的珍寶,連同那白鯨的心髒一道兒帶回了永安。

    徐來看的非常出神,表情又夾雜著幾分惆悵,眼神更是無比複雜,全然沒有注意到,一身黑底紅裙的女帝就在他的背後,似乎來了已經很久了。

    須臾,見徐來久久不能晃過神來,女帝忍不住輕咳一聲,這才拉回徐來的注意力。

    他猛然起身並回過頭來,突然見房間中多出一人,還是當今陛下,任憑誰也會被嚇一跳。

    女帝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而後輕聲道:“沒事,朕就是來看看你…順便也想了解一下,究竟出了什麽事,會讓你改變主意。”

    徐來頓時有些羞愧難當,他明白女帝是在指茳杳的事。

    當初反對這樁政治聯姻的人是他,為此他甚至不惜答應女帝的條件,乘蜃樓東出斬殺傳聞中的巨獸白鯨。

    現如今,反悔的人也是他…這讓一向守信不渝,並牢牢秉承這一宗旨的徐來,感覺到了人生頭一次的自我矛盾。

    注意到徐來的表情變化,女帝若有所思,而後又說:“徐來,看來這一趟東行,你收獲了不少,也成長了不少。

    可你究竟經曆了什麽,才讓你突然改變主意?你若不說出來,朕作為茳杳的至親長輩,怎敢輕易將她許給你呢?”

    徐來聽後頓時瞳孔微張,這一常人幾乎無法察覺到的輕微變化,盡被女帝收入眼底。

    後者心中已然明了,看來徐來是真的後悔了…

    女帝伸手拉著徐來坐下,又說:“不過朕知道,你徐來不是那種朝三暮四反複無常之人,所以,你究竟經曆了什麽,盡可說給朕聽聽。”

    徐來聽後頓時有些猶豫,但幾經糾結後,他還是抬頭看向女帝,並開口說道:“白鯨不是我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