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宛也無法形容記憶中的自己是怎樣的，神情呆滯？好像不止是這樣，分明是有生氣的人兒為什麽行為舉止卻像極了木偶一板一眼。

    “以上，大概就是目前為止我能坦白的部分吧。”鳳宛輕歎，微斂下眼眸中光芒有些許的黯然，也許在那人的眼中她不就是和木偶一樣被他操控著偶線監視著一言一行。

    她會回去。

    想要揭開真相，在她回到鳳氏家族後這兩年神誌不清裏，墨家究竟在其中扮演怎樣的角色，她很在意！

    鳳卿塵忽然問道：“隻有這些？甚至不能聊一聊別的？”

    “別的？”鳳宛下意識怔愣了下，感受到強烈危機的瞬間她抬眸懵懵地注視著眼前的人。

    可當她抬頭時，鳳卿塵低聲嗬笑似乎有一瞬的不耐，但危機卻在此刻消散。

    隱晦難懂的眼裏，泛著觸目心驚的寒意，鳳卿塵低聲字字緩慢地道：“比如，帶走你的那個人的名字，或者是有這樣膽量在馨苑擄走受到帝國庇佑的孩子的組織，它的名字……”

    這一刻。

    鳳宛算是到星域以來，第一次麵對來自他人毫無遮掩的氣場壓迫！

    直覺告訴她，現在最好別把這個人當成平日裏的那個鳳卿塵，就像沉睡已久的猛獸受到了驚擾自怒火中蘇醒，稍有不慎，火就會燒到她的身上——

    是的，這把火，會燒到她的身上！鳳卿塵，也許已經在懷疑她的真假的，這可不是在麵對至親血脈的態度，至少和鳳卿塵平時對她的態度渾然不同！

    微微抿起唇瓣，鳳宛暗自警覺她不敢保證自己現在的分量是多少，鳳卿塵敢動手至少她要有脫逃的餘地。

    輕鬆的氛圍一掃而空。

    雖然沒有方才那種傾瀉而下的壓迫威脅感，卻同樣讓她感到非常不舒服。

    “果然不能說啊。”他語氣有些許遺憾。

    修長的手掌緩緩地朝她移動過去，因為常年不見光，所以本就白皙的肌膚更是透著不正常的透明感。

    鳳卿塵的五指當看去就不像是養尊處優的人會有的手，很有力量，至少……

    掐斷她脖子的力量，綽綽有餘！

    鳳宛瞳孔隨著那隻手的靠近而漸漸縮起，她沒有挪動位置，鳳卿塵在試探她，如果這時候她閃躲了這麽近的距離鳳卿塵絕對會毫不猶豫的直接地她動手，到那時就糟了。

    是危險的氣息……

    漆黑的瞳色被危機逼迫到了極致，隱約中一抹赤金在其中掙紮跳躍，鳳宛隻覺得識海中有什麽東西在被牽扯得發疼，隻是還沒等她有什麽動作。

    “嗬嗬，越來越可愛了。”大手一改方向，從伸向脖子抬起落在鳳宛的頭上，毫不客氣的蹂躪了幾下，鳳卿塵的聲音再度恢複了平日裏輕鬆微涼的模樣。

    鳳宛後背已經冒了一些冷汗，聞言，也沒接話：“……”

    可愛？

    這樣的可愛，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撐幾回不會反擊啊，鳳二叔的強勢她算切身體會到了不逼她一次就是不會善罷甘休就是了。

    頭有些昏沉，鳳宛搖了搖腦海，一手扶額睜開眼時腳下的畫麵卻有些模糊。

    識海中被拉扯的疼痛依舊消失了，這眩暈感不出意外應該是它引起的，鳳宛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還有這反應了，以前從來沒有過。

    “怎麽了？還疼嗎？”身邊的人聲音忽然有些緊張，看她半天沒動靜，蹲下身想要查看清楚。

    鳳宛猛地一驚，連忙抬頭：“哎呦！”

    頭上猛地撞到了一個生硬的東西，疼的鳳宛淚花都快出來了，捂住頭沒敢再動。

    什麽時候上麵多了塊石頭，這也太硬了……

    “……”鳳卿塵睜大了些眼睛，眼睜睜的看著這傻孩子往他身上撞。

    “小笨蛋……”他懊惱的低罵了聲。

    “來，別捂著了，我看看！”

    “現在知道疼了？嗯，有些紅腫，回去讓子葉幫你處理下過段時間就好了。”

    “……好了好了，二叔錯了，不蹲著了小心一會兒腿麻了又喊疼。”

    抱著哄了不知道多久，鳳卿塵徹底沒脾氣了尤其低頭就看著這嬌氣包撇著嘴含著淚委屈巴巴的默不吭聲，自家的崽能怎麽辦，隻能自己來哄了，不然讓他那大哥知道了就算他身上還有傷，也不會放過他。

    “不要管我！”鳳宛悶悶的道，目光撇開。

    剛剛不是試探得很開心嗎？

    一連三下兩口氣都不給她緩緩，這會兒心疼了算什麽。

    “我不管你，誰管你？嗯？人不大脾氣倒不小。”鳳卿塵無奈，正當他打算就這樣把這隻嬌氣包抱回去，再慢慢的把人哄開心。

    突然。

    縮在他懷裏的鳳宛猛地起身，一掌卷起狂風直接將他推移擊飛出數米！

    “走！”鳳宛咬牙低喝。

    風勁瘋狂在周圍響起沙塵，想要引起不遠處那些人的注意。

    “什麽？！”鳳卿塵措不及防，身上並沒有任何疼痛，那股風隻是將他推開可當他反應過來回頭看去時，臉上頓時血色全無。

    ‘滴答’‘滴答’‘滴答’……

    地上很快被血跡浸透，大片的滲透，血液如同不要錢般溢出。

    鳳宛唇角緩緩流出一絲血跡，一柄長劍從後方刺穿了她的腹部，就像下手的人已經算準了她一定會以身為盾，足以摧毀人軀的毀滅之力似乎和遙遠的某個時間裏，那飛來一箭貫穿胸口的力量相似。

    是……他的力量？

    有些諷刺，時過多年，再次倒下的原因竟然相同。

    鳳宛回頭側過身看向後麵，然而自風沙之中露出的麵容卻並未她記憶中的容顏，鳳宛暗暗鬆了口氣，可笑至極她居然覺得幸好不是他，人都不記得她了那還會管這麽多。

    “你最大的錯誤，就是留下我。”相同的破碎麵容，虛弱的臉上卻泛著一雙充滿寒意的眼睛。

    鳳宛笑了，盡管現在的她看起來笑得很狼狽：“原來是你。”

    破碎的麵容露出來一絲猙獰。

    “怎麽，想要在這裏殺了我，然後取代我的位置嗎？”

    “也不過如此，極力追逐隻為了討好他，殊不知對方的態度是不屑一顧，你所追逐和取代的是我早就厭倦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反正要昏迷的最後一刻，她嘴上也沒停：“哎呀~可悲，然而你瘋狂追逐的那個人，恐怕不會回來了。”

    “你胡說！”傀儡怒吼，誰也不知道失去能量來源的傀儡是怎麽恢複行動的。

    也許是那顆已經在跳動的心髒，和閉上眼前的不甘。

    “我從不胡言。”鳳宛微微笑道，血跡到處都是，她卻淡然自若。

    視線昏暗的最後一刻。

    倒下的身軀好像被誰接住了，鳳宛極力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鳳卿塵蒼白不見血色和早已恐慌的眼睛，看見不遠處緊忙趕來眨眼就到，將傀儡壓製，身負一定修為的傀儡竟然在那些身穿金屬人形的家夥手中，連反抗都反抗不了就被控製了。

    “你……”鳳宛伸手，伸了一半下意識的收回，怎麽感覺這動作是大事不妙的前兆，可還沒等她放下鳳卿塵已經握住了她的手。

    寬大的手中沒有溫度，冰冷得嚇人。

    “別擔心。”她朝他懷裏拱了拱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輕笑道：“你安全了。”

    鳳卿塵聞言猛地身軀一震，來不及去問更多，對慌忙趕來了一隊醫療人員吼道：“快！”

    是恐慌，顫抖的聲音，和不自覺收緊手臂的力道，鳳宛覺得自己撐不下去了眼皮實在重，是醒來還是長眠不起……隨緣吧。

    時間過得很漫長。

    在黑暗之中，鳳宛感受的最深。

    每次在瀕臨死亡前，她總會陷入這樣無止境的黑暗中一段時間，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麽，也許這段時間裏她的身軀還沒有死還有生機吧，又或者，是她在尋找下一個複生的機會。

    “被傀儡暗算，墨羽惜，這一次你也算計進去了嗎？”料事如神的師尊，總是能快人好幾步編排好結局，那些仿佛命中注定會朝著這些方向走去的棋子，就這樣不自覺的掉入了從未見過的人一手編製的陷阱裏。

    下墜無止境。

    鳳宛想動彈一下，渾身就傳來了一陣如刀割般的刺痛，好幾次了，她也就放棄了。

    “嗯？”

    忽然，鳳宛感覺周圍的下墜速度在減慢，最後完全終止。

    “這裏是……”黑暗的深處應該還是黑暗，她印象裏就是這樣的。

    可是眼前這些又是什麽？

    純白的世界。

    腳下踩著的不像是地麵，有水的聲音，很薄，似乎水下還有一層結實的足以支撐她重量的東西如隔膜般托著。

    鳳宛不記得自己走了多久，這是她第一次到這個地方，之前那麽多回從來都是在黑暗中結束，這樣的意外倒是讓她升起了幾分興趣。

    走了不知道有多遠，這裏沒有可以標識距離和方向的東西，鳳宛隻能憑著自己的感覺繼續朝前方走，也許什麽時候偏離的原本的方向也說不定。

    “這又是什麽？”

    鳳宛睜大了眼，前方模糊中，好似有一棵像大樹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