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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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不聲不響。那宮廷院內,一紅衣姑娘站在窗前。望著。
她再望著什麽呢?我想不通,也想不到……
可能?我是說可能。
可能在想著此刻在另一個屋簷下同樣避著雨水的某個人?可能在想著這雨什麽時候會停?也可能,隻是發呆而已……
李長夜手裏攥著張紙條。上麵所寫,是那睹星罔尊門主,離歡的去向。
離歡去了長歌城……
那紙條被她反複揉搓,展開。好幾個來回。其上幾個字早爛熟於心,卻還是免不得多看幾眼。
回憶裏。是離歡臨走時的模樣,說的那些話……
記憶裏。模樣有些模糊。那話語,也記不住……隻是總能想起、總能想起……
她剛下了命令。要人向長歌城傳達三日後易幟的消息。看著自己部下眼神中一些不解,李長夜隻是擺手,讓他退下就好。
其實自己何嚐不疑惑呢?
回想離歡那些話。她不知道這一次,兩個人究竟誰更聰明一些。隻是這種主動向別人亮出脊背的偉大行為,在以前……會被自己當作是犯傻。
可是這次,不知道是怎麽了。自己偏偏就是心甘情願!於是乎,她有意無意的沒在乎那些有關於長歌城的細節,等著那個被世人號稱有“可測風雲之才”的家夥發現!
也倒挺好的。這家夥終歸不負舉世盛名,發現了這些自己刻意亮出的弱點。一切朝著自己所預想的進行。隻是李長夜自己卻不明白。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麽了。
腦子裏便是偏偏總能浮現出那家夥在焚焱池旁露出的混球模樣,又總能閃過一些他真心實意求自己守護皇兄的懇求嘴臉……
不知道第幾次努力搖搖頭。公主不再去看雨,那雨也便不再下了……
東海
睹星
罔尊領地
離歡站在屋簷下,可惜著這雨剛有點讓人悲傷的意思,便潦草至極的停。
回來的一路上,那愛吃韭菜的混蛋不少跟自己廢話連篇。除了歎息這位舉世皆知的徐冶之,竟然便隱藏於長歌城中!更感歎,一個天下的第一,竟被世人喻為是“最差”之外。便是問自己為何不殺那徐冶之。
離歡懶得回答。隻留下一句“老子樂意”便佯裝睡覺了。
可一路上,那路總不平,讓人總難眠。
此刻站在屋簷下。心裏是一種一路都並未消散半分的震撼。
四合神洲……本該一合。
這是個離歡之前從未聽過,也從未想過的理念。他不知道對不對,也沒法判斷什麽。隻覺得震撼,震撼於一個老頭兒竟然能想到這些,更震撼於如若真有人達到這一點,那世界的模樣。
心裏震撼,嘴邊苦歎。
離歡臉上一絲無奈至極的笑意閃過。
對著空氣,嘲諷著:“可惜……這麽大膽的理想,卻偏偏碰到個膽小的人兒。”
一邊笑著。離歡搖頭,轉頭回了房間,靠在床邊。本來想著睡覺的,可那徐冶之驚世駭俗的話,總是響起。
“動心了?”另一個聲音也跟著同時響起。
離歡正思考著,那聲音突然響起,斜靠在床邊,便是一個踉蹌
坐在地上。
惱火著看向李一凡:“你怎麽成天嚇人啊你!”
“是你自己心亂。”
李一凡淡然。沒看離歡,兀自倒茶。
這沒心肝的家夥,成日說別人心神亂。傻嗶!離歡暗自腹誹。罵了一句,舒服多了。
重新爬回床上,抬眼看向李一凡。雖說剛才一陣腹誹解了氣,卻依舊沒好氣道:“出來幹什麽?”
“閑來無事。”李一凡還是沒看他,隻是看著自己手裏的茶盞。
“閑來無事?”那嘴皮又板不住,離歡嘲諷起來:“您老神仙,不是整日有大事要辦?怎麽還有心閑來無事?”
終於放下茶盞。李一凡側過頭,靜靜瞧著離歡。
這家夥說的也不是沒道理。那漣蕊所說的劫難自己還沒找到什麽根源,怎麽有心閑來無事呢?
想到這,心裏不免歎息。怕真的是跟這平日裏常常“閑來無事”的家夥待得久了吧?自己這些日子好像也總會選擇輕鬆一陣兒。又或者,是實在擔心這眼前的混蛋,會有一日,真的也正經的辦起什麽大事來……與其相比,李一凡還是更希望他一直這麽不正經下去……
這一神一人,形影相隨,九年光陰。自己一個活了四百年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夥,說是看著他長大也不為過。
想起離歡這些日子做的事情,話越來越少,殺起人來卻越來越麻利。說自己完全無所謂?好像也是假的了……
見李一凡看了自己半晌。離歡有些坐不住,賤嘴又開始不斷輸出:“看我幹啥?……”
思索片刻,臉上賤笑浮動:“怎麽?你一個人活了四百年終於覺得寂寞了?看我這清俊臉龐,都覺得眉清目秀了?”
離歡說著哈哈大笑。隨即愈發過分起來:“那邪宗的千亦大人可也一個人活了四百年……”一邊說著,整個人輕鬆不少,躺在床上。
回想著千亦的模樣。離歡叫嚷著:“那長相……那身材?要不是我知道她四百多歲,我都動心!你看你們同齡,以前還有一腿,我看啊……就誰也別撐著。該卿卿我我就卿卿我我唄……”
說罷,趴在床上,看向李一凡,賤笑道:“我借給你身體啊?你要是不介意的話。”
離歡說著停頓。瞧著那家夥沒理自己,便兀自猜想,打量著:“怎麽?認識四百年,覺得膩?那要不我帶你找個青樓?各色各樣任你挑選我絕不攔著!保證不告訴千亦大人!哎對了!”
這賤嘴的家夥,越說越起勁。說到青樓,不禁想起那被自己打暈強行贖回來的煙雨閣花魁雨霽。
隨即道:“我在煙雨閣搶回個花魁!你見過的,身段長相沒得挑!要不送給你?大家都是男人……”
“你腿不疼了?”
李一凡冷言打斷離歡。本來自己還真有些為這家夥擔心,此刻見了這混蛋不斷犯賤,心中擔憂有所消散。也無論這家夥是不是刻意為之,總不能讓他把話題越拉越摸不著邊……
聽到這一句話。離歡驟然響起前段時間,李一凡突然使用自己身體,照著桌子猛踢一腳的事情……
那痛苦……他媽的刻骨銘心!
心中想著,好像腿都跟著又疼起來了……趕緊捂住腿。離歡警惕起來:“你你你……你幹什麽你!你知不知道上次我腿都差點瘸了!”
“上次便因為你嘴賤。非要殘了,才有記性?”李一凡輕哼一聲,滿不在乎。
“你!……”
離歡想罵人,卻又實在怕了這王八蛋。隻好作罷。
過一會兒,又想起什麽。重新看向李一凡。
“哎對了!”離歡叫著,爬起身子,貼近李一凡一些,臉上再度露出賤笑:“幫我兩個忙?”
“不幫。”李一凡舉起茶盞輕飲一口。
離歡則是趕緊坐到其身旁:“別呀。兩個小忙,特別小!”不禁大拇指貼在小指上隻露出小指半截指肚對李一凡示意。
見李一凡沒說話。離歡也不廢話,趕緊說道:“你能不能,先暫時留在我身上?”
“何意?”李一凡低頭飲茶。
“你還記得上次落日嶺下,攔住我那個異常強大的女孩兒?”離歡提醒道。
李一凡聽了轉過頭:“聖火宗那個?”
“對!”離歡點頭。又思索道:“我派人查過了,那個女孩兒應該就是聖火宗墨清憐。沒想到這墨玄為了攔我,竟然把她都給放出來了……”
“墨清憐?”這名字。李一凡自然沒聽過,畢竟這四百年後的聖火宗他認識的,應該也就隻有墨銘哲和墨銘涵兄妹兩個了。
離歡點著頭,擺手解釋道:“哎呀,你也不用知道的太清楚。總之我們的情報說這是個瘋子,以前為了強大力量,做過些惡事。多多少少沾點變態!”離歡吐吐舌頭。
隨後又道:“明天我要見她一麵。以防萬一嘛……”離歡對其笑起來:“你總該保護保護我吧?我要是死了,你也難辦不是?”
聽著這混蛋略顯威脅的話。李一凡也有些無奈。放在四百年前,誰要是敢威脅自己,不把他大卸八塊,挫骨揚灰,李一凡都對不起這名字!沒想到這四百年後,卻總被這麽個混蛋威脅住自己!
可怎奈何,這家夥說的不無道理。如若他死了,對自己來說恐怕確實是件難事。
此刻不做回應。隻是飲幹了茶盞中最後一點茶,隨即將那茶盞朝離歡的方向推了推,以示自己同意了。
離歡也是一臉賤笑,命和麵子的問題上,沒有半分要麵子的意思。當即臉上賤笑更濃,拎起身旁那紫砂茶壺,給李一凡又斟一杯茶。
李一凡見狀,也隻是微微搖頭。這混蛋越賤,自己偏偏是越沒辦法了。隻得不去理會,說了句:“第二件。”
“第二件也簡單。”
離歡瞧著李一凡。停頓片刻,臉上賤笑盡消。隨之是眼神中一縷堅定閃過。
一字一句。
“我想學你那瞳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