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別想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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賬房先生卻沒有再接話茬,轉而對方濤道:“小子,今兒想殺人了?你會麽?”
趙師傅在旁邊舔舔嘴唇道:“五成對五成吧!雞鴨魚他都殺過,殺個太監問題不大。”
賬房先生眼睛一斜:“殺了之後呢?準備往哪兒跑?殺官,就是造反……”
方濤默默地聽三人說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父仇不共戴天!”
“切!屁話!”賬房先生冷笑道,“那你殺那個稅吏去!‘君之視臣如草芥,則臣視君如寇仇。’你爹留給你的那張字條,是想讓你造反吧?殺了官之後去陝西投流寇?”
方濤默默地點點頭。
賬房先生冷哼一聲道:“不是我瞧不起你,你這樣兒的去當流寇,連馬前卒都不配。半路上沒餓死算是運氣!自己都救不了自己,還造反呢!”
方濤又是一陣沉默。
“行了行了,李頭兒,你就別難為他了,”掌櫃的有些看不過眼,勸說道,“這年紀上,誰都容易衝動……”
李賬房厲聲道:“衝動?這一衝動闖多大禍你這個當掌櫃的不知道麽?兄弟,咱們花了那麽大功夫才在這兒站穩腳跟,可不能就這麽壞了事!否則,你我三人回去怎麽交待!”
趙師傅嗬嗬幹笑了兩聲道:“先別急,坐下談正事!”說罷,示意方濤坐下說話。方濤猶豫了一陣,坐下,張口問道:“師傅,你是不是青甸侯的人?”
三個人對視一眼,難掩訝色。趙師傅點頭道:“是!我們三個都是劉侯爺的人,掌櫃的姓海,遼東人,原來是朵顏三衛的,賬房姓李,祖上便是侯爺家的管事,我姓趙,祖上也是侯爺家的廚子。”
“那,你們到這兒來做什麽?”方濤遲疑了一下,問道。
“為了你!”李賬房將方濤那把長刀取了出來,嚴肅道,“這把刀是大明青甸侯第一代侯爺劉公諱雲霄為了斬妖除魔親手打製的,後來劉公將此刀沉於江中,留言妖魔複出之日,亦是此刀重見天日之時,所以,劉家世世代代都有人在揚州府、泰州府各縣尋找這把刀,直到這把刀被你從江裏撈上來。”
方濤微微吃了一驚,旋即笑道:“騙人呢!這把玩意兒根本就是木頭雕的,就拔不出來!如果是精鐵的,豈不是要十幾斤重?”
海掌櫃看了方濤一眼,幽幽道:“刀身乃是天外隕鐵跟白銀混合打製而成,這塊天外隕鐵本來就輕盈無比,若沒有混進白銀,這刀隻怕會更輕了。你拔不出來是應該的,這把刀認主,你若沒這個能耐用它,它絕不會讓你拔出來!”
“真的假的?”方濤更不信了。
“信不信由你!”海掌櫃笑道,“你若是不信,這刀我們就留下了。”
方濤連忙一起身,一把奪過長刀緊緊抱在懷裏道:“沒門兒!就算是塊木頭,我還能當柴燒呢!”這話剛說完,方濤懷裏的長刀就發出一陣龍吟之聲,長刀陡然從鞘中竄出兩寸,刀柄正好磕在方濤的下頜上。
“唉呦!”方濤吃痛,大叫一聲,連忙把刀扔在了桌上。李賬房驚駭地看了一眼:“寶刀通靈!原本以為隻是說說,想不到……”
海掌櫃拍拍李賬房的肩膀笑道:“開眼了吧?”
李賬房肩膀一抖,躲開海掌櫃的手,對方濤道:“報仇的事情不必你來做,好好過你的日子去!”
方濤搖頭道:“不,能夠親手報仇又何必假以人手?”
李賬房微微笑了起來:“你小子沒殺過人吧?殺人不稀奇,可第一次殺人總得挑挑不是?好歹也要殺個又名有號的江洋大盜,日後也好誇耀,老子江湖第一戰是誅殺了某某惡徒,多有麵子!你這殺個太監算什麽事兒?各地稅監多如狗,你殺了這麽一個,除了衙門的通緝榜文,其他沒人記得你,也不怕髒了手。”
海掌櫃笑了起來:“就是!清倌兒梳攏的時候還挑人呢,寧可便宜了有名望的公子哥兒,也不肯高價給咱們這樣兒的暴發戶,你小子想要在江湖上見血,也要挑個有意思點兒的。”
方濤再次沉默了下來。
李賬房站起身,淡淡道:“你爹迂腐了一輩子,臨死前才把這世道看透了!他是一個好官,若是他生在盛世,當是一代名臣,可惜了,亂世將至……”
方濤低下頭,咬咬牙道:“我要報仇!”
李賬房微微搖頭道:“這事兒你別管,回去替你爹料理後事吧!”說罷,從袖子裏掏出了方才從海掌櫃那裏贏來的銀錠,又從自己懷裏掏出了一枚銀錠,兩錠放到一起,推到方濤的麵前:“你是侯爺吩咐要關照的人,這些也算是我們三個的心意……”
方濤搖了搖頭說道:“不需要……”
海掌櫃嗬嗬笑道:“小子挺倔!跟你說實話了吧,從這把刀重見天日那一天起,侯爺就已經傳了命令,咱們四海樓可以有五百兩的銀子是留著給你支配的,你是這把刀的主人,劉家自然也要負責你的周全。”
換做平日,能有幾個銅板的打賞就已經方方濤快活半天了,可如今聽到五百兩這個巨額數字之後,方濤的心居然連一點波動都沒有。在他意識裏,這些財富跟他從來沒有關係。“銀子我喜歡,可銀子不是這麽來的,”方濤低頭看了看靜靜地躺在桌上的長刀,幽幽道,“如果我是那種不勞而獲的人,也不值得三位在這裏等候這麽多年了。”說罷,抱起長刀走了出去,到了門口,又轉向房內,朝三人深深作了一揖,口中道:“方濤多謝三位多年來的照拂!”這才徹底離開。
房內的三個人麵麵相覷,良久,海掌櫃苦笑道:“這孩子,倔成這樣……”
李賬房卻微微笑了起來:“我倒是覺得,這刀選對了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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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桃子又一次摔倒在地上,堆滿稀奇古怪的障礙物的地麵咯得她全身奇痛無比,身後的隊友沒有人停下腳步,全都麵無表情地繞開桃子往前跑去。
“前田桃!”站在訓練場中央的劉震巽冷冷地喝道。
“到!”桃子聽到叫聲,立刻如彈簧一般跳了起來,筆直地挺立在原地。
“第三次摔倒,加跑兩圈!”
“是!”桃子再次挺直了身體,高聲回應道。
柳媚有些心疼,低聲問道:“震,這樣做是不是有些太嚴厲了?桃子完全可以充任十三集團軍的文職……”
劉震巽搖了搖頭:“不能!第一次阿拉木圖會戰的場麵你也看見了,雖然我們的技術力量占據絕對優勢,可我們的人實在太少了,雖然先期的時候離子切割刀助力很大,可是我們的人體力跟不上。統計報告出來之後才直到,我們超過七成的損失是在戰鬥到達尾聲的時候,造成損失的原因就是體力!血龍帝國那些用藥水泡出來的怪物根本不知道什麽叫疲勞,可是我們會……”
柳媚沉默了,過了一會兒道:“又要打起來了,不知道……”
劉震巽笑了起來:“這一次,血龍帝國弄出了冥河號這個怪物,好不容易有了點兒底氣,不出來顯擺一下實在對不起自己,可惜了,他們當作寶的東西在咱們眼裏不過是一堆廢鐵,比咱們的訓練艦還差好幾個檔次……”
柳媚點點頭:“嗯,也不知道他們這些人能不能趕上這場大戰。”
劉震巽微笑道:“趕得上,不過不是正麵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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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濤把家裏但凡能值兩個錢的東西統統送進了當鋪——死當——給父親換來了一口薄棺,頭七這天下葬的時候,很是有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來給方老爺子送行,畢竟十幾年前方老爺子任知縣的時候,他們也是受了恩惠的。可是世道如此,除了歎息一聲好人不長命之外,也沒有人能為方老爺子做些什麽,事了,隻得搖頭而去。
同時出殯的還有老許家的兩口子,這些天,方濤和招財進寶兄妹也沒能碰上麵,兩家各自為自己的親人過世而操勞。老爺子下葬之後,方濤又回到了四海樓繼續幹活兒。隻不過,從此四海樓的樓頂上少了一個抱刀少年的身影。
稅監大人在如皋盤桓了十天,十鄉八店挖地三尺刮了幾遍之後,終於湊到了想要的數目,大搖大擺地離開了。也就在三天後,泰州府傳來消息,稅監大人在泰州府被刺殺,被扒個精光吊死在城門樓上,往來客商被迫接受了一次有關太監生理構造的普及課程,消息傳開,立時成為各縣百姓街頭巷尾的重要談資。
四海樓的客房裏,李賬房微笑拍著方濤的肩膀道:“事兒都辦完了,至於那個稅吏,沒便宜他,手腳都廢了,下半輩子就在床上歇著。隻是你以後別再犯傻,犯不著拿自己去換那些雜碎的賤命。”
方濤突然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原本以為自己要花一輩子來挑起的血海深仇,就一下子被報了,自己應該是喜還是憂?父親過世了,自己的未來又在哪裏?努力攢錢捐個出身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