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驤案》_第458章 土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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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歌麵色一變:“你給我老老實實蹲在家裏!你以為打仗是好玩的事麽?”

    鎮江府糧庫。沈放領著一眾“大周義軍”來到糧庫門前。

    幾名義軍將一個身穿正四品官袍的人押了上來。

    沈放道:“孫知府,你曾是我的上司。我不為難你。把糧庫鑰匙拿出來吧。我拿了糧,自然會將你放走。”

    孫知府苦笑一聲:“大明律,地方官失土者斬!你放我走又有何用?罷了,鑰匙就在我的書房裏,你派人去取就是。”

    不多時,一名義軍士兵拿著鑰匙來到糧庫前。沈放命令道:“開糧庫!”

    十幾名義軍士兵合力,打開了糧庫大門。

    所謂的糧庫是一個偌大的糧場。糧場上密密麻麻的佇立著數百個糧囤。

    張叟仰天長歎:“老天爺啊,鎮江八縣的百姓有救了!”

    沈放亦欣喜萬分:“投奔咱們的那六萬鄉親這下不用再愁填不飽肚子了。”

    兩日前沈放的“大周義軍”才隻有三萬人,如今這個數字已經暴漲到了六萬。

    一名義軍十人長在糧庫的賬房中搜出了一本帳冊,交給了沈放。沈放看後對張叟說:“太上皇,這裏的存糧有二十八萬六千石。咱們留出足夠維持義軍兩年的軍糧,剩下的全部分給鎮江府八縣的窮苦百姓。”

    張叟聽到這個數字兩眼放光:“好啊!那咱們現在就運糧發給鄉親們?”

    沈放點頭,吩咐一名義軍千夫長:“讓咱們義軍裏十六到四十歲的青壯都來糧庫搬糧。”

    千夫長領命而去,沈放來到一個糧囤前,用手拍了拍糧囤。這一拍不要緊,他的麵色忽然為之一變。

    沈放抽出腰間佩劍,一劍刺向糧囤,隨後他抽出佩劍。糧囤中流出的不是白米,而是土渣!

    張叟目瞪口呆:“這是怎麽一回事?”

    沈放連忙命令眾人:“快,挨個糧囤看看。”

    一眾義軍士兵拿著鋤頭、鍘刀豁開一個又一個糧囤。無一例外,所有糧囤之中囤積的都是土渣!

    沈放暴怒不已,他走到孫知府麵前,直接將佩劍橫在了他的脖子上:“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堂堂鎮江府糧庫一粒糧食也沒有,隻囤積了二十八萬石土渣?”

    孫知府苦笑一聲:“沈縣令,哦不,沈元帥。你也是做過官的,難道你不清楚是怎麽一回事麽?應天城裏那個位高權重的人要私分我鎮江府的存糧。我這個知府在鎮江還算個官兒,在應天的大人物們那兒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螞蟻!我隻能聽他們的,把糧食運到他指定的糧行。”

    沈放怒道:“這大明朝真是無藥可救了!二十八萬石官糧,你們說分就給分了?你拿錢了嘛?”

    孫知府毫不避諱:“我拿了。不光我拿了,下麵的縣令、上麵的都司、按察使、布政使也拿了。上月我說批給你兩千兩的補貼,那筆銀子就是私賣官糧的分贓!你說銀子來路不明,不敢拿。隔了幾日吏部考功司就有人說你玩忽職守、縱容不法,要革你的職。”

    沈放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那鎮江的銀庫呢?也是一錢銀子沒有?”

    孫知府苦笑一聲:“銀子倒是有。不過隻有存銀三千兩而已。咱們鎮江府的虧空你又不是不清楚。”

    一名義軍萬夫長插話:“沈元帥,咱們費勁巴力的打下了鎮江府,難道就隻為了區區三千兩銀子?三千兩夠幹什麽使的?我看你不如下兩道軍令。其一,來投奔咱們的老弱病殘,一律遣散回家,隻留青壯在義軍中。其二,下令咱們的弟兄在鎮江府內好好搶掠一番!”

    沈放搖頭:“不成!父老鄉親們是為了活命才投奔咱們的。咱們怎麽能棄之如敝履?另外,咱們是大周義軍,不是土匪!咱們起事是為了恢複先皇的大周基業,絕對不能跟土匪一樣搶劫百姓!”

    萬夫長苦笑一聲:“這也不成,那也不成。難道六萬人要蹲在鎮江城裏喝西北風?”

    沈放道:“這樣吧,將城中富戶、商賈都集中起來。敕令他們為大周義軍捐軍糧、軍餉。另外要頒布軍令,嚴禁士兵騷擾貧苦百姓。”

    與此同時,鎮江城南三十裏。

    徐輝祖和常歌率領的官軍已經步步逼近。

    徐輝祖騎在馬上對一旁的常歌說道:“我爹活著的時候跟我說過,元末各地紅巾起事,一般都是在春天。因為春天是青黃不接的季節,老百姓吃不上飯,不造反就要餓死。鎮江百姓造反怎麽是在秋天?秋糧剛下來,聖上今年又頒布了旨意減免百姓糧賦。按理說他們不至於吃不飽走投無路去造反啊!”

    常歌道:“我估計聖上也疑惑這一點,這才讓我隨你一同出征,查清百姓造反的原因。對了,你打下鎮江城有把握麽?”

    徐輝祖自信滿滿的說道:“金吾前衛、虎賁左衛都是朝廷的精兵,訓練有素。叛軍那邊全都是剛剛造反的老百姓,根本沒有任何戰力可言。打下鎮江府對我來說是手拿把攥!”

    常歌道:“先不要直接派兵攻打。等到咱們兵臨鎮江城下,先讓吳宗伯去勸降沈放。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讓叛軍放下刀槍,向朝廷投降,才是不戰而屈人之兵的上上之策。”

    徐輝祖笑道:“義兄真是菩薩心腸。好吧,等咱們到了鎮江城外,我先不發兵攻打。”

    常歌又問並馬而行的吳宗伯:“那個沈放是怎麽樣的一個人?”

    吳宗伯道:“他跟我一樣,都是洪武四年的進士。殿試結束後先外放浙江做了縣衙典吏。他那人嫉惡如仇,本性並不壞。隻不過他有些一根筋,遇事不知道拐彎。總愛得罪上司。洪武四年的進士,現在最差的也混到五品六品了,他卻還是個七品縣令。三四年前我們還時常有通信,這兩年他沒有再給我寫過信。”

    常歌問:“吏部的人說他玩忽職守,縱容不法。你覺得可能麽?”

    吳宗伯搖頭:“我不信!沈放屬於那種認真過頭的人。怎麽可能玩忽職守?再有我剛才說了,他嫉惡如仇,怎麽可能縱容不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