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桓案》_第486章 郭桓案番外吳庸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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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大一級壓死人。張少卿隻得唯唯諾諾的說:“是,寺卿。下官這就將您的意思轉達給負責山東方麵的林寺正。”
吳庸大手一揮:“快去辦吧!”
與此同時,乾清宮大殿。
常歌將江南士族首領呂恕仁領到了洪武帝麵前。呂恕仁跪在地上。洪武帝則在看那塊蓋有一萬個血手印的萬人狀。
洪武帝道:“呂恕仁,抬起頭來。看著朕。”
呂恕仁道:“直視聖顏即有刺王殺駕之心。草民不敢。”
洪武帝問:“朕讓吳庸追查郭桓案,真如這萬人狀上所說,江南富戶已經到了被吳庸一掃而空的地步了麽?”
呂恕仁實話實說:“聖上,萬人狀所言,句句屬實。草民願以腦袋擔保!就說我們杭州吧,大理寺的官員一到杭州,不分青紅皂白便派遣官差,抓捕了幾乎所有富戶。如果不承認買過郭桓案的髒糧,便施以酷刑,屈打成招。富戶們為了保命,隻得在供狀上畫押。說人人都是冤枉的,恐怕言過其實。說一百人中冤枉九十九人,恐怕說少了。”
洪武帝陰晴不定的看著呂恕仁。
常歌趁機加了一把火:“稟聖上。別的地方微臣不知道,太平府方麵的狀況,與杭州幾乎相同。大理寺的官員抓了富戶,先上刑,再審問。富戶們為了不繼續遭受酷刑,隻得承認購買了髒糧,老老實實將家產奉上,以求破財免災。”
洪武帝拍了一下龍案:“吳庸該死!”
太子朱標坐在洪武帝的下首。他開口道:“父皇,兒臣認為,吳庸是張湯、義縱、來俊臣一類的酷吏!此等酷吏,斷不可再用。且要追究其罪責。若不懲治吳庸,恐難給天下人一個交待。”
洪武帝讚同道:“標兒,你說得對。來啊,宣吳庸入宮見駕。常歌,你帶呂恕仁下去。派專人送他回杭州。”
幾刻時辰後,吳庸進得乾清宮大殿。
洪武帝直接將萬人狀甩在了他的麵前:“吳庸,你幹的好事!你自己看看吧。”
吳庸看後,辯解道:“聖上,這是刁民誣告!此次追查郭桓案,共計為國庫追繳糧兩千九百萬石,銀三百六十萬兩。國庫因此而充裕......”
洪武帝暴怒不已,直接打斷了吳庸的話:“吳庸,朕很窮麽?需要去搶掠百姓的家產?”
吳庸道:“聖上,那些富戶惟利是圖,個個都是小人。罰沒小人之財,充盈國庫,與搶掠截然不同。”
洪武帝情急之下竟然失態,從嘴裏蹦出了髒字:“不同個屁!富戶也是大明的子民!拋開富戶們不談,天下官員被你殺了八成。從六部、到地方布政、按察兩司、各府、各縣,政務都幾乎陷於停擺。吏部連八十歲的老人都啟用了,尚不能填補空缺的官位。你難道想讓大明亡國麽?”
吳庸聽後呆若木雞。他心中暗道:聖上啊聖上,我全是按照您的意思在辦事啊!空印案、胡惟庸案,哪個案子沒殺整整一茬官員?難道說您當時任用胡惟庸、毛驤殺那麽多人,是想讓大明亡國?您這不是卸磨殺驢麽?
吳庸在口頭上無法辯解。他明白,洪武帝這是鐵了心要舍棄他了。
朱標在一旁說道:“吳庸,你也算是個飽學之士。你應該知道,佛家講究大慈悲心,儒家講究仁心,即仁者愛仁也。身為朝廷高官,應該時時處處以仁愛對待治下百姓。你呢?宛如地府裏的閻羅王,以勾魂奪魄取人性命為能事。你的書都讀到哪裏去了?”
洪武帝道:“朕看他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本朝奸惡之極者,無非四人,一楊憲,二胡惟庸,三毛驤,四就是他吳庸。”
洪武帝、朱標父子一唱一和,直接將吳庸罵了個狗血淋頭。吳庸跪在地上汗流浹背、渾身發抖。從權力的巔峰到穀底,他隻用了短短幾個月的時間。
洪武帝道:“如今天下民怨沸騰。再這樣下去恐怕要激起民變。朕需給天下人一個交待。你自己說吧,朕應該如何處置你?”
吳庸違禮,抬起頭看了洪武帝一眼,他聲音顫抖的說出了一句話:“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
洪武帝走到吳庸麵前,俯視著他說道:“罷了,朕會賜你一個痛快的死法。另外朕不會追究你家人。”
吳庸給洪武帝重重磕了三個響頭:“臣謝聖上恩典。”
《明史·刑罰誌》載:郭桓者,戶部侍郎也。帝疑北平二司官李彧趙全德等,與桓為奸利,自六部左右侍朗下皆死......詞連直省諸官吏,係死者數萬人。檄贓所寄借偏天下,民中人之家大抵皆破......帝乃手詔列桓等罪,而論審刑吳庸等極刑,以厭天下心。言朕詔有司除奸,顧反生奸擾吾民,今後有如此者,遇赦不宥。
吳庸隻是洪武帝殺人的一個工具。人殺得多了,洪武帝後悔,就讓吳庸背了黑鍋——瞧,朕是寬仁的,冤殺這麽多人都是吳庸造的孽。朕啥都不知道。以後有人膽敢學吳庸,朕絕對不會饒恕他們的罪行。
洪武帝的做法是典型的既想當女表子,又想立牌坊。
且說常歌回了家。他隔著書房的窗戶見到黃子澄正跟兒子世勳讀書。他沒有顏麵見黃子澄。畢竟郭桓案的黑幕是他掀開的。在某種程度上說,黃桂被斬首有他的責任。
他快步走開,回到了臥房。宋盼兒正在臥房之中做針線活。
常歌問:“子澄是罪員之子。應該已經被免去了殿試的資格。怎麽還沒離京?”
宋盼兒道:“你不知道麽?通過會試的五百多名貢士裏,竟有三百多人都是郭桓案獲罪官員的親屬。若按舊例,這三百多人全都要被免去殿試資格。太子求了聖上。聖上網開一麵,準許他們參加殿試。”
常歌坐到宋盼兒身邊,先是歎了一聲:“唉,還是太子仁慈敦厚啊。”
隨後他又問妻子:“你說,我是不是個自私自利之徒?郭桓和六合會的事,是我先發現的。案發後我卻遠遠的躲開了。如果是我負責郭桓案,可能就不會有那麽多官員、富戶掉了腦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