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聽友想想，一個四十歲的壯漢，跟二十歲的小嫂子，趁著夜深人靜，進了一間隱秘的房間，迫不及待的行起魚水之歡。黑暗之中，一雙眼睛盯著他們。不僅耐心看完了他們的醜事，還興致勃勃的畫了下來。甚至於某些隱藏在衣服底下的身體特征都畫的一清二楚。

    任何人聽到這件事，第一反應是覺得香豔。第二反應是毛骨悚然。

    紀綱手底下那位專辦秘密差事的小兄弟稱得上神通廣大四個字——簡直就是一架人肉攝影機。

    紀綱笑道：“我知道張都督你不怕死。等你死後，我們燕王府會花重金，把這套《張都督叔嫂同樂圖》印他十萬份，刊行天下。我想流傳程度不會比《春宮圖》差。到那時，全天下都知道在平叛途中英勇陣亡的張都督，跟自己的小嫂子有一段純真而又淒美的不倫絕戀！”

    大明婦人，最重貞潔二字。這圖要是真的流傳出去，張保的那位小嫂子恐怕隻能羞愧自盡了。

    而張保，就算為建文帝盡忠而死，最終也會身敗名裂。

    紀綱不愧是常歌調教出來的。懂得看人下菜碟。你不是不貪財，不怕死，注重名節嘛？那我就從名節二字入手！

    有道是英雄難過美人關。曆史上多少偉大的男人，最大弱點都是女人。都督張保也不能免俗。

    張保怒道：“你手段好下作。”

    紀綱笑道：“實不相瞞，在下是老錦衣衛出身。要論起來，東萊伯常歌是我的引路師傅嘞！老錦衣衛的人做事，向來不管手段下不下作，隻管結果！你不歸順燕王？好說，我就讓你死後身敗名裂，讓你那位如花似玉的小嫂子自盡陪葬！”

    張保連忙道：“不要那樣。”

    紀綱苦勸張保：“歸順燕王吧。等到奉天靖難成功，燕王會視你的功勞大小，封你個伯爵甚至侯爵、公爵。到那時你風風光光的回了應天，就能跟你的小嫂子長相思守了！”

    張保沉默片刻，隨後自言自語勸慰自己：“罷了！叔叔說是奉天靖難，侄子說是發兵平叛。誰是誰非，誰又能說得清楚呢？橫豎他們都是朱明皇室血脈。我效忠哪一方，都算不得變節。”

    紀綱大喜：“這就對了我的張都督！說吧，南軍的虛實如何？耿炳文又定下了什麽策略？”

    燕王府那邊的人，將建文帝的軍隊稱為“南軍”。

    張保和盤托出：“耿帥暫時隻集結起了十三萬軍隊。尚有十七萬軍隊在趕來的路上。下晌，耿帥派了一萬人北上駐守雄縣，一萬人駐守鄚州。其餘十一萬人，全部駐紮在滹沱河兩岸。”

    紀綱收起腰刀：“謝了張都督！”

    張保伸出手：“那折子圖是否可以給我？”

    紀綱微微一笑：“待奉天靖難大獲全勝那一天，我自會還你。”

    兩日之後，北平，燕王府。

    朱棣正在大殿內議事。王妃徐妙雲；朱高熾三兄弟；道衍和尚；張玉、朱能、張信、邱福、孟善等一眾將領分列兩側。

    紀綱剛剛回到王府，向朱棣匯報了南軍的虛實。

    朱棣指了指地圖：“形勢已經明朗了！現在我軍有兩個選擇。其一，固守北平，等待耿炳文來攻。其二，主動出擊，與耿炳文決戰。”

    邱福拱手：“殿下，我軍兵力不足。末將認為應該憑借著北平堅固的城防防守。待到耿炳文的大軍進攻受阻，元氣大傷之時再殺出城去，徹底擊敗南軍。”

    朱棣忘了一眼邱福，不置可否的說了一聲：“哦，你是這樣想的。”

    道衍掐著手中佛珠，說道：“殿下，何不問問王妃的意見？”

    朱棣轉頭望向徐妙雲。

    徐妙雲笑了笑：“母子連心，我想高熾跟我的意見相同。還是讓高熾說說吧。”

    朱高煦有些發急：“父王，母妃，還是讓我說吧！依我看，還是帶兵打出城去！何苦在北平城裏當個縮頭烏龜？我大哥的性子我了解，他一準說邱將軍所言極是，應該固守北平！”

    徐妙雲瞪了朱高煦一眼：“老二，我問的是你大哥，不是你。”

    大胖子朱高熾拱手，說了分量極重的八個字：“困守孤城，死路一條！”

    朱高煦沒有想到，胖大哥朱高熾竟跟他的觀點一致。

    如果燕軍死守北平，那北平真的會變成一座孤城。打仗打的是糧，打的是餉。朱棣手裏的本錢本就不多。隻能跟耿炳文速戰速決，打守城戰絕對拖不起！

    如果放任耿炳文率軍包圍北平，那後果不堪設想。老成持重的耿炳文一定會選擇圍而不打。困上一年半載，恐怕燕軍要不戰而降。

    朱棣道：“高熾說得好啊！就憑咱們手裏的這點兵馬、地盤、糧餉，根本不足矣支撐一場曠日持久的守城戰！所以要速戰速決！幹淨利落的擊敗耿炳文的主力！隨後收編敗軍、將地盤拓展至整個河北。有了更大的地盤，才能征收更多糧餉、擴充更多的人馬。我已經決定了，北平城隻留五千人防守。其餘將士，全部隨我出城，進攻南軍！”

    道衍說：“北邊的寧王雖與朝廷不睦。可時逢大變，說不準他會首鼠兩端，引兵進攻北平。”

    朱棣道：“所以，我留下了五千人防守北平！防的就是老十七！”

    說完朱棣朝著徐妙雲一拱手：“妙雲，守北平的重任就拜托給你了！”

    徐妙雲道：“夫君放心，妾定與北平城共存亡！”

    當日下晌，朱棣率七萬五千將士，出得北平，一路向南而去。他打算先攻擊雄縣、鄚州，剪除耿炳文的羽翼。

    建文元年，八月十五中元節。

    帶著一萬南軍駐紮雄縣的，是都指揮使楊鬆。

    楊鬆四十來歲，最大的特點是愛兵如子。有時候，愛兵如子並不是什麽優點。

    時逢中元節。楊鬆覺得，士兵們勞師遠征，跋山涉水這麽長的日子，著實辛苦。再者，他武斷的認定燕軍不敢出北平城南下。於是乎他下了一道軍令：全軍休息一晚。火頭司多備酒肉，讓士兵們舒舒服服過個節。

    南軍士兵們個個歡欣鼓舞！出征一個多月，天天往北走，腿兒都遛細了。今日又是中秋，也該好好歇歇，狂吃痛飲一番。

    用後世的話說，當晚的雄縣沐浴在濃重的節日氛圍當中，一片喜悅祥和的氣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