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人對戰四萬人，需要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勇氣！朱能和部下顯然具備這樣的勇氣！

    列陣的南軍將士驚呆了！那勢單力薄的三十騎兵，如天神下凡一般，高舉著馬刀衝向自己。

    南軍已經失去了作戰的勇氣！

    朱能率領騎兵，一頭紮進了南軍陣中！

    須臾過後，輪到朱能驚呆了！他和親隨騎兵所過之處，沒有任何一個南軍抵抗！反而南軍紛紛避讓，要麽丟了刀槍跪到地上投降，要麽直接逃跑！

    一柱香功夫後，有約三千名南軍士兵跪地投降！逃跑者更是多如牛毛！

    耿炳文站在高地上望著這一切，長歎一聲：“唉，想不到燕軍如此驍勇！這一仗我徹底敗了。”

    孫百裏提醒耿炳文：“耿帥，別跟這三十多個不要命的家夥耗費精力了！還是趕緊退回真定城才是正經。”

    耿炳文下令：“全軍撤退，回真定。”

    下完令他小聲嘟囔了一句：“再不撤退，我怕四萬人被三十個騎兵統統繳了械！”

    耿炳文回了真定城。朱能倒也沒傻到率三十騎兵攻城。他跟三十騎兵，押著三千名俘虜渡過滹沱河，回到了燕軍陣營中。

    耿炳文一回城，便下令全軍上城牆守城。另外開始收攏其餘各部的潰兵。

    夕陽西下，殘陽如血！

    滹沱河兩岸陣地上，到處都是血肉模糊的屍體。耿炳文的耿字帥旗倒在地上，散發出燃燒過後的餘煙。無數野狗正在拱食著雙方陣亡將士的屍體。

    當日傍晚，燕王朱棣坐在臨時營帳中，聽取道衍匯總的戰果。

    道衍高盛念道：“滹沱河一戰，我軍死傷三萬餘。斬殺南軍十五萬，俘虜三萬。南軍約有十萬人潰退至滹沱河以東的真定城。南軍五將中，征虜大將軍耿炳文逃回真定。左副將軍李堅被俘，不降；右副將軍寧忠被俘，不降。左偏將張保已歸順殿下。右偏將顧成被俘，他表示願投降追隨殿下。”

    七萬五千燕軍對陣二十八萬南軍的滹沱河之戰落下了帷幕。燕軍以三萬人的代價，吃掉了南軍整整十八萬人。

    對於朱棣來說，這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對於耿炳文來說，這是一場丟人丟到姥姥家的完敗。

    張玉請示：“殿下，李堅和寧忠那兩個家夥冥頑不靈，一直在口出狂言侮辱殿下。末將建議，砍了他們祭旗激勵士氣吧。”

    朱棣搖頭：“李堅就算了。畢竟是我的妹夫。派人將他押回北平吧。至於寧忠，他和宋忠一樣，都是單名一個忠字。他們願意為朱允炆盡忠，我自然不會阻攔。成全他！”

    就在此時，帳外響起一聲通傳：“朱將軍到！”

    朱能大步走了進來：“殿下！”

    朱棣用敬佩的目光看著朱能，隨後對眾將說：“帶著三十騎兵，朝著四萬南軍衝鋒，俘虜三千人的大英雄回來了！我以前一直不曉得，部下中竟然藏著一位刑天轉世的神將！簡直就是蓋世無雙！”

    朱能被朱棣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拱手道：“殿下過譽了。不是朱能蓋世無雙，隻怪南軍太軟弱。”

    朱棣道：“無論如何，滹沱河一戰，首功我都要算在你的身上！不為別的，就為了你有不畏強敵的勇氣！”

    朱能道：“謝殿下。”

    朱棣又道：“南軍已經士氣全無！接下來，我們要進攻真定！”

    道衍有些吃不準：“殿下，我軍隻剩下了四萬五千人。攻擊十萬南軍防守的真定城，似乎沒有必勝的把握啊。況且，耿炳文善於守城！江南諸候爭霸時，耿炳文守長興，硬生生守了十年！張士誠二十次攻打而不克！”

    朱棣信心滿滿的說：“大師多慮了！南軍已士氣全無。真定城就像是一座紙糊的城池，一捅就破！讓將士們歇息一夜，明日起，攻城！”

    這是朱棣的一次重大誤判。耿炳文給朱棣狠狠上了一課！

    這個年僅七旬，剛逢大敗的老家夥，回了真定城就開始收攏殘兵，將陸陸續續聚攏起來的十萬南軍全部安排在了城牆上。又花了一夜功夫，命人準備了無數火油、滾木。

    接下來的三天，燕軍陷入了苦戰！除了在真定城下留下一萬具屍體，一無所獲！真定城就像一顆鐵核桃，橫在朱棣麵前。

    朱棣手頭兵力本就不多。滹沱河損兵三萬，真定損兵一萬。好在俘虜的三萬人中，有約一萬五千人願為他效力，對兵力做了一些補充。朱棣無奈，隻得帶著五萬人馬返回了北平。

    耿炳文終於得到了一絲安慰：朱棣啊朱棣，若論野戰，我不及你。若論守城，嗬，我苦守十年長興的時候，你還是先皇胯下的一泡水呢！

    當然，耿炳文再也不敢帶兵出城，更別提進攻北平了。河北迎來了短暫的平靜。

    兩道奏折被八百裏加急送往了應天。

    這兩道奏折，是主帥耿炳文和監軍孫百裏在互相攻訐，推卸責任。

    耿炳文說孫百裏疏於職守，被朱棣在眼皮子底下收買了一大批南軍將領。導致滹沱河的軍事部署外泄，南軍大敗。

    孫百裏則說是耿炳文無能，排兵布陣漏洞百出，致使南軍大敗。

    應天，謹身殿。

    建文帝憤怒的將兩道折子摔在地上：“二十八萬大軍，一日之內被不足八萬叛軍殲滅了十八萬！被說十八萬個活生生的人，就是十八萬頭豬讓朱棣抓，恐怕一天也抓不完吧？再加上雄縣、鄚州損失的那兩萬人。平叛軍損失了三分之二的兵力！朕自詡是通讀史書的！綜觀史書，這樣的慘敗史所罕見！”

    建文帝正在氣頭上，眾臣無一人敢作聲。

    建文帝道：“哦，這樣的慘敗倒也不是沒有。淝水之戰，投鞭斷流，風聲鶴唳。前秦軍隊也遭遇了這等慘敗！朕難道是符堅那樣的昏君嘛？”

    建文帝咽了口吐沫，繼續發火：“兵死了三分之二，最起碼將得逃出來幾個吧？耿炳文手下兩個副將被俘，兩個偏將一個陣前反水，一個被俘後投降。一堆指揮使、指揮僉事亦是陣前反水！朕是深切體會到什麽叫損兵折將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