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曳馬會洋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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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昭德哼哼兩聲,似乎還是底氣不足,畢竟武田信玄乃是和上杉謙信大戰數年而未落下風的明主,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這些年都是暗自和家康比對,實難酌定高低,一旦要端出大大名的名號和自己放在一起,心虛是難免的。看兩個下屬倒是比自己還信心滿滿,孟昭德就無趣了,於是岔開話題道,“半兵衛,你說那個賣水壺的蠻夷在什麽地方,”半兵衛忙回答道,“在商港的友野屋下榻,”孟昭德聽聞一愣,忙說道,“政務繁忙,都忘了友野屋怎麽樣了,那個茶屋四郎次郎怎麽樣了?”半兵衛似早準備好了一樣,聽孟昭德提到這個人,竹筒倒豆子一般劈裏啪啦都說了出來,“這個人,大人,我正要和你好好說說呢,其人心智權術不在正信大人之下,果敢膽識也能比肩忠勝,若不是他執意沉迷在銅臭之中,也是個亂世人才啊!”半兵衛平時從不輕易誇人,這般吹捧還是第一次,孟昭德忙讓半兵衛快講,半兵衛於是接著說道,“此人暗中韜晦,且廣聚人馬,友野屋的本屋隨著駿府城落入武田手裏後,立刻混亂,商道皆不能通,一眾今川老臣和駿河豪族紛紛請命,要信玄殺了岡部元信這個禍亂朝政的昏人,岡部元信是急的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就這時,茶屋發力了,他把平日裏私下積攢的貨物全都推了出來,遍插友野屋的大旗放在城下町,大人你猜怎麽著,原來槍都是糟木頭,刀都是一分鐵,小兒也能一撅就斷,米都是成捆打好的,可是開口放米之後,竟然裏麵摻雜甚多麩糠,這下子城下的今川死忠都不幹了,岡部元信也找著借口了,說友野屋勾結主上,虐待士卒,所以兵不能戰,友野屋為了私利竟然毀掉家中大局,罪不可赦!結果友野二郎兵衛百口莫辯,隻能在城下町友野屋倉庫內剖腹謝罪了,臨死前啊隻大呼三聲‘養虎為患’!友野屋一死,茶屋立刻因為揭露主上罪行得到了岡部元信的欣賞,武田信玄特使的意思,這種小人背後算計主上應該殺掉,可茶屋突然將擴大的友野屋倉庫拆掉,原來倉庫所用的木板木梁子都是中空的,裏麵全是茶屋的心腹利用一切機會私自存下來的海鹽,茶屋全數交出,送給信玄,其數量甚至比駿府軍鹽的一半還多!信玄特使這就不敢下手了,隻能上奏信玄請命,信玄大喜,重賞茶屋白銀一千貫!”
“在主上眼皮子底下藏私鹽,這是何等膽量,何等手段才能辦得到的啊!誰家進貨又沒有殘次品呢,人家都草草扔掉或者退掉了事,茶屋卻有這般遠見,將之一點點積攢起來,關鍵時候拿來捅人一刀,這般心思周密!歹毒!”孟昭德聽完茶屋事跡,不免皺了皺眉頭,惡狠狠的說出幾個評語,半兵衛聽了,倒不甚痛惡,而是笑著說道,“亂世用重典!亂世用重典!大人就是心腸軟了點,隻怕不止一個人和大人這麽說過吧?”孟昭德一聽,也忍不住笑了,嗬嗬道,“是啊,好多人說昭德治下不嚴,昭德要想想了,要改啊,半兵衛,你接著說,說說茶屋,說完他。”半兵衛不敢怠慢,忙接著說道,“這茶屋平日裏廣收門下,這友野屋的夥計啊辦事啊番頭啊什麽的,十有六七竟然都是茶屋的人,茶屋一日之內就取悅了信玄,拉攏了岡部元信,平日又早把友野屋要人的忠誠攥在了自己手裏,大人,你猜怎麽著,他竟然傳書三國的所有友野屋分店,說大老板荒唐被賜死,主母孤兒不能理事,隻好由自己暫代大老板一職,又因為前大老板把友野屋名聲搞臭了,為了維持正常的商業往來,從此友野屋統一更名為茶屋大商鋪,所有職員職務不變,等級不變,不過每人加俸三成,結果,所有人都熱衷擁護,紛紛回信,說一定聽從茶屋之命,並立刻把因為戰事所以推遲支付的當年利潤押送到了駿府城,這下好了,他茶屋三天之內就侵吞了友野屋全部資產,高達十五萬七千八百貫錢,又黃金儲備九千五百枚,白銀儲備七千二百貫,富甲一方,從此天下不是第一也是前三了!”
聽到這,孟昭德再也聽不下去了,他也不知道該和半兵衛說些什麽,隻快馬趕了幾鞭,自奔友野屋曳馬店去了,到了商鋪門口,孟昭德才拉住馬韁,回頭問道半兵衛,“茶屋現在哪裏?”半兵衛知道這是主上不願意見這個銅臭小人,於是連忙答道,“他在本店,就是駿府城,不在這,”孟昭德這才點點頭,下馬進店。政文和半兵衛不敢怠慢,趕緊拴好馬也跟著進去了。一進店,就看見一位個頭高過孟昭德許多的紅發藍眼的洋人正在擺弄火器,半兵衛剛要叫他,孟昭德連忙抬手喝止,自己正了正衣冠,高聲說道,“主家不招呼客人麽?”話音落,那個洋人立刻回過頭來,上下打量三位,隻見都是英武挺拔,器宇軒昂,立刻明白大主顧來了,趕緊操著一口不流利的日語說道,“啊呀呀,歡零歡零,其位客歡需要連什破(歡迎歡迎,幾位客官需要點什麽)?”孟昭德一聽差點沒把嗓子噎破了,兩眼瞪得滾大,看著半兵衛啞口無言,半兵衛苦笑一聲,和孟昭德解釋說他就這樣,自己早習慣了,然後不待孟昭德開口,自己和那個洋人搭話道,“迪亞戈先生你好,我是竹中重治啊,這一位是我主上孟昭德大人,我們來看你的洋玩意了!”那個叫做迪亞戈的商人聽罷趕緊伸出手來對孟昭德說道,“原來是孟大人啊,你好你好!”孟昭德一見又愣住了,忙看半兵衛,半兵衛立刻低聲說道握手,這是握手,孟昭德才遲疑的伸出手去,迪亞戈見了趕緊一把握住,這又嚇了孟昭德一跳,好在迪亞戈沒有惡意,握了握就鬆開了,孟昭德才揣揣的鬆了口氣,半兵衛見了笑笑道,“大人,我第一次也嚇了一跳,習慣就好了,”孟昭德這才釋懷,問道迪亞戈,“先生你好,我聽半兵衛說,你賣的很多新奇玩意有點意思,不知道能不能指給我看看?”
迪亞戈忙拍著胸脯說道,“我亞曆桑.迪亞戈大老遠來到貴國,沒有幾件拿得出手的東西還行,孟大人,我和你說,我這裏的物件那都是別的老板手裏沒有的,是我們迪亞戈家族才做得出的,我帶你看看。”孟昭德一聽甚是滿意,趕緊問道,“莫非先生家是名門望族麽,敢問迪亞戈先生家裏是什麽營生?”亞曆桑回答道,“我們迪亞戈家族曆代都是大將軍,我的姐姐,我的姨姨,都是國王的妃子,我的哥哥,爸爸,叔叔,爺爺還有祖爺爺,都是陸軍大元帥,海軍大元帥,我們家族就是遠支的也都受到皇家照顧,曆代奉命製造軍工,軍工大人懂不懂,就是槍和炮啊!”孟昭德嗬嗬一笑,又問道,“那你這個先生怎麽跑到我們這裏做生意來了,”亞曆桑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道,“我沒出息,我不敢殺人,爸爸看不上我,就讓我去學海軍,讓我當海員,這倒是我喜歡的,後來幹脆我要了錢,出去遠洋,最早到了明國,那裏好漂亮啊,我就愛上了東方,然後也賺了錢,我就拿這個養活自己了。”孟昭德聽罷哈哈大笑,笑聲中卻也帶著許多悲涼,是啊,明朝,自己的家鄉啊!“敢問先生,明國現在怎麽樣了,你能給我講講麽?”亞曆桑一聽,似是被觸動了心事,略帶尷尬的說道,“不好,很不好,嘉靖大皇帝駕崩了,現在是他的兒子在位,他這個兒子不行,當官的不好,很不好,我的一船貨賺了十兩銀子的話收稅要二兩半,他們盤剝我,還要給五兩,五兩啊,大人,我辛苦賺錢,一半白給了當官的!”孟昭德畢竟是大明子民,聽亞曆桑這樣說,心裏很不舒服,可又不好發泄,隻能故意岔開話題道,“先生你辛苦,不如帶我看看你的好東西,我多買點,你賺點錢如何?”
“好啊好啊,”洋人心思遠不如明人倭人巧妙,孟昭德一拐,就過去了,立刻忘了明朝的事情,拉著孟昭德就往倉庫去了,竹中重治和山下政文兩人趕緊跟上,這一路小跑到了倉庫,迪亞戈推開倉庫大門,幾個人立刻全都驚住了,隻見倉庫裏麵分左右兩列,堆了二十個一人高的木箱,每個木箱邊上都靠著樣品,比如裝火槍的箱子邊上一定立著一挺火槍,裝西洋刀的箱子邊上一定立著一柄彎刀,數量之大,排列之整齊,品種之多樣,實在讓人歎為觀止!“這些都是西洋的東西?”孟昭德自初建功勞,就從來沒有和兵馬分開過,雖然是個書童出身,卻頗重軍事,這些年若說有什麽事情能讓他靜如止水的心有所波動,那除了年年就隻有軍事了,開始孟昭德還怕迪亞戈真給他介紹什麽有的沒的,沒想到一拉開門全是軍火,這懸著的心便放下了,而且胃口也大大的吊起來了!
“是啊,是啊,大人有興趣麽,我給大人好好介紹,”迪亞戈正好和孟昭德想差了,他自打來到倭國,從西到東了數,大友家沒錢,不要西洋景,毛利家喜歡本國口,什麽都是自國的好,島津家和長宗我部家好時髦,倒是把西洋的美酒美食都買下了,這兩家重視海軍,還想買的就是船,可惜大船一是西方人打定主意不賣,二是就算有人想賣也不能賣,不然自己沒船,家都回不去了,至於京畿,無人敢在信長沒下令的情況下和西洋人打交道,至於信長自己,他信任的兩大商人都知道迪亞戈家族的勢力,本來就嫉妒,這般有機會了,當然全力排擠,所以迪亞戈橫穿了大半個東流,將所有貨物都賣出去了,偏偏二十多箱軍火,一個子都沒賺上,這時候孟昭德要看貨,他本來還惴惴不安,以為打開倉庫,一見都是軍火,孟昭德該失望了,可孟昭德竟然激動地差點跳起來,迪亞戈雖然直爽,卻也有商人的直覺,明白可是抓到大主顧了。
既然孟昭德有興趣,迪亞戈自然賣力介紹,他一指靠門的箱子說道,“這裏,是我叔叔最新研製出來的火槍,不是靠線撚點火,是靠裝在槍膛之內的彈機,槍扳機左側有齒輪滑輪,隻要連轉五圈,然後發擊即可,前裝彈丸比以前多了三倍,因為我叔叔鑄造槍管的時候在原本放引線的地方開了蓄彈倉,齒輪小小的,比以前占地方少,”說罷迪亞戈拿起一挺火槍,說道,“我給大人演示一下。”孟昭德連忙點頭,隻見迪亞戈立刻從箱子裏撈出一把鉛彈來,嘩啦啦的倒進火槍筒裏,添加火藥,然後舉起,右手端槍,左手握住滑輪手柄,快速的搖了五圈,再扣動扳機,隻見把手唰的就轉回了原位,然後嘭的一聲巨響,鉛彈發射出去,正打到倉庫遠處的牆麵上,孟昭德等人齊齊看去,牆麵上凹進去十數個坑,三人立刻撫掌大笑道,“果然好槍啊!”迪亞戈聽人誇他的東西好,自然欣喜,坑坑巴巴的說道,“這個好,這個填彈多,這個是搖的,不靠點火,可以在下雨天用!”孟昭德一聽,更是激動了,忙問道,“這個多少錢!”迪亞戈想了想說道,“現在普通的玉筒要60貫上下,我叔叔的這個貴點,要80貫,如果我這裏十箱共200支大人都要,我就出15000貫好了。”孟昭德聽罷點了點頭對政文說道,“查清楚了,咱們有多少?”
山下政文看了看迪亞戈又看了看竹中重治,方才低聲回道,“咱家初始是天龍軍成立時候大人撥給的一萬貫錢,不過用來購置五十匹大明良駒和火槍用完了,後來您又找主公要來5000貫,還有最早給咱們的黃金,黃金我們幾個商量,全都融掉了,留作不時之需,這永樂錢,友成已經放貸三年,存購白銀後又等高價時賣出賺了一筆,投資小舟城船廠,收攏船工造船,賣船賺了一筆,現在算算,除了每月支付天龍軍的軍餉之外,現在還剩下一萬九千三百貫,這之外已經截留了天龍軍下一年的軍餉,大人可放心。”孟昭德聽罷歎了口氣道,“我自檢拔天龍軍以來,已經這麽些年了,資金卻隻翻了三倍多,不是友成無能,實在用錢的地方多啊,滿以為能做些事,現在看,買兩百挺火槍就什麽都不剩了,我天龍軍1500人,其中500火槍手竟然都不能一口氣換裝,改革軍備談何容易啊!”說罷孟昭德轉臉看著迪亞戈,苦笑一聲道,“就按照你說的,八十貫錢,不過兩百挺你看到了,我孟昭德買不起,我還想看看別的呢,就...就先買上五十挺吧,放心,你的槍不愁賣不出去,若是別人都不買,等昭德有錢了,有一筆我就買一批!”迪亞戈見一下子進賬四千貫,已經很高興了,忙謝過昭德,又拿起另一個箱子邊上的連發槍來,剛要介紹,孟昭德就指著說道,“三眼連銃!”迪亞戈一愣,忙問昭德怎麽認得,孟昭德不好明說是明朝早就裝備了,自己小時候在兵部府把玩過,隻能瞎說了幾句搪塞了過去,然後一指倉庫最深處的一個角落,被箱子遮住視線隻露出一角的一個物件,這物件被黃布遮住,棱角起伏,看來體積不小,問道,“那個是什麽?”
迪亞戈一愣,想了會才說道,“這個是我們船上自己用的,打海盜用的,武器,不過沒有多餘的,大人萬一喜歡也買不到,”孟昭德一聽更有興趣了,非要看看不可,迪亞戈隻好拱拱肩走過去,一把扯下了鋪蓋用的黃布,孟昭德三人一看,好麽,好大一個鐵怪物,長而圓似火槍樣子,不過粗二十倍,長也比火槍長五倍,後座連著個小車,四個輪子壞了倆,所以半趿拉著靠在牆邊,發射口打造成龍頭模樣,非常威武,孟昭德連忙問道,“這是什麽!”迪亞戈笑笑道,“這是去年明國一個大將軍叫做...叫做李成梁的,他訂做的威武火龍炮,我大老遠從家裏給他運來了他要的火炮二十門,可到了遼東,那裏就和牧民打起來了,李大人一時間籌措不出軍款,就沒買,說讓我去京城,拿上他寫的信,讓明國的大臣叫個高拱的批一下,可是我沒去,我怕又遇上一堆貪官,就幹脆把火炮裝在了新買的船上,然後到大人您這裏來了嗬嗬。”孟昭德點點頭道,“好東西啊,比大將軍炮可漂亮多了,而且大將軍炮是炮身帶炮架,要兩個人扛炮,一個人端著架子,另外三個人隨時替換,要六個人伺候一口火炮,可現在這個炮看著是帶輪子的,莫非是推著走的?”迪亞戈連忙說道,“打仗的時候是推著走的,行軍的時候是兩匹馬拉住火炮的下座掛鉤,拉著走,也可一匹馬拉,這樣跑一日的話,幾十裏不成問題。”孟昭德聽罷甚喜,忙問道,“都是好物件啊!多少錢!”迪亞戈忙搖搖頭道,“這個不賣的,不賣的。”
孟昭德嘿嘿一笑道,“我隻要一門,你開多少價錢,我出兩倍!”迪亞戈聞言一個遲疑,好似不相信一樣又問了一遍,“兩倍?”孟昭德噗嗤一樂,看著政文和半兵衛搖了搖頭,意思是商人果然重利,肯定的答道,“兩倍!”迪亞戈這才深信不疑,拍著手笑道,“反正也是新買的船,舊船上麵都有火炮了,你要的話我都賣給你,你說話算數哦,這威武火龍炮一門要1200貫錢,你出兩倍,要2400貫,如果你都要,我給你2000貫就行了,我不貪,我不貪。”說罷迪亞戈連連擺手,好像自己真的一點也不貪似的,孟昭德三人見狀皆哈哈大笑,連說都多賺了八百貫了還不貪,說的迪亞戈也不好意思了,孟昭德還想多籠絡籠絡這個大商人,便開口道,“咱們還剩下個一萬五千貫左右,就買上五門炮,我回去擺弄擺弄吧!”迪亞戈趕緊答應下來,通知夥計們從船上卸貨,三人瞅著他忙上忙下的,一合計也沒剩什麽錢了,還要留著給友成合計運營呢,就不敢再開口了,不過跟著還是將倉庫裏所有貨物都看了一遍,果然還有許多好東西,比如西洋的彎刀,西洋的蓄力弩,西洋的鐵甲船模型。看得孟昭德眼饞,隻歎沒錢啊。
談完買賣之後,孟昭德三人便投入曳馬城城中安歇,辭別迪亞戈時候兩人還好一陣展望,一個好似看到了全副武裝的火器部隊,一個好似看到了滾滾而來的黃金白銀,反正是各有打算,各取好處。如此在城裏歇了三日,孟昭德麾下押送錢車到了,孟昭德便下令交接收貨,一切打理好了之後,孟昭德就要告辭回去掛川城了,迪亞戈知道挽留不住,趕緊相送,這一送就送出四五裏去,最後還是孟昭德一再勸不要送了,迪亞戈才依依回去,孟昭德看著這位遠去的少年商賈,對身邊的政文說道,“你讓人盯住了這個小子,他很有點意思,將來咱們改革軍備,都要從他這取得支援,另外還有個最要緊的事,任何大名家的人來和他接觸,隻要涉及軍火,立刻告我之!”政文立刻答應著退下去布置,孟昭德這才心事全無,閉上眼睛,悠然自得的哼起了小曲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