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回景虎與顯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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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抵達春日山城之後,孟昭德和惠隱院被安排在本軍所屬的排營休息,鬼小島彌次郎和小島元宗進城交差,上杉謙信此時剛從越後平叛回來,打下了北條城,上條城,直峰城,疲勞不堪,正在為領內城主多不堪大用而苦惱,突然聽說鬼小島把孟昭德帶來了,喜出望外,這位戰國第一忠義的大名早就想報答當年孟昭德揭露武田陰謀,救大軍於危難的恩德,可是苦於沒有機會,自聽說孟昭德被織田信長責罵,德川家康貶斥之後,就一直打算接近,可連續派出了幾波家臣團,都因為一向宗的阻撓不能出境,沒想到現在他自己來了,而且還順道幫自己解決了近在眼前的一股一向宗一揆眾,謙信很是欣慰,傳令所有家臣列席,招待孟昭德,自己則趕緊脫下戰甲,換上和服,在本丸等候孟昭德。
孟昭德和惠隱院接到指示後,不敢怠慢,換上正式的和服,兩人一前一後隨前來傳召的直江景綱入城,一進本丸天守,隻見正堂之內左右兩廂筆直跪坐著三十名武士,孟昭德細細觀瞧,都是上杉家老資格的將領還有謀士,這一下就看出了上杉謙信對自己的重視,孟昭德感激之餘,和惠隱院在正堂門口趕緊跪下,兩手搭在膝蓋上,高聲說道,“草民孟昭德,拜見關東管領上杉謙信公,祝上杉家興旺團結,公之身體春秋鼎盛!”上杉謙信遠遠的坐在最裏麵的席塌上哈哈大笑,說聲不要客氣,就招手讓孟昭德和惠隱院近前來。孟昭德和惠隱院這才施了一禮,慢慢起身,小步往前走,走到離謙信還有十步的位置便不再動了,複又跪坐下來。謙信對孟昭德的守禮很是滿意,開口說道,“孟大人,多年未見了,你可越發英武挺拔了!”孟昭德這才敢細瞧謙信,隻見謙信此時已經比十年前蒼老了許多,本來連鬢的絡腮胡子現在也摻雜了些許花白,不過他眉如連山,眼似朗星,雖然說話溫和無比,可鷹鼻虎口,不怒自威,孟昭德甚是佩服,忙朗聲道,“謙信公也不減當年,越發豪邁了,孔子曰四十而不惑,果真如此,謙信公眼中清澈堅定,似是已經看透了世間的一切了!”
上杉謙信聽罷哈哈大笑,說道,“今天我聽說你要來,特意把本家所有直臣都叫來了,你們認識認識,孟昭德大人也是年輕俊傑,酒量非凡,他們啊,都吹捧謙信,說我是什麽酒豪,我看是他們不敢和我鬥酒,今天和我孟大人比拚一下,非要看看謙信的酒量如何!”孟昭德聽罷也笑了笑,趕緊轉過頭和左右的武士行禮,上杉謙信一一介紹,依次是四大家老柿崎景家,直江景綱,宇佐美定滿,甘糟景持,二十員部將,長尾景秋,新津義門勝資,金津義舊,北條景廣長國,色部長實長真,本莊慶秀實乃,本莊繁長,杉原親憲,鬼小島彌太郎,安田能元順易,高梨賴政,千阪清風景親,竹股慶綱朝綱,岩井經駿信能,中條藤資,山本寺定長,吉江定仲,誌田義秀義分,大國賴久,加地春綱,另外謙信的鐵杆擁躉,豪族族長五名,島津忠直,安田長秀,大熊朝秀,村上義清,新發田長敦,可為人才濟濟,讓孟昭德目不暇接。
孟昭德一一拜過之後,上杉謙信才接著說道,“今天我讓他們都來,一是好好陪孟大人喝一盞,另外也是讓他們見識見識,獨立殺敗武田信玄的英雄是何等樣貌!”孟昭德一聽,得了,武田信玄是和自己終生為敵了,現在怎麽辯解世人都不相信當初隻是打個平手了,於是說道,“多謝謙信公謬讚,孟昭德何德何能,一介草民能當得起如此重視,謙信公,孟昭德並非不識好歹之輩,可是此時確有萬分緊急的軍情,特地厚著臉皮來求您的,還請您賜宴之前聽小的一言,若是謙信公有難處,無法幫忙,小的還要另尋他法。”上杉謙信一直拖著不問孟昭德你來幹啥,孟昭德有點著急了,畢竟軍情急似火,一刻耽誤不得,可是這樣一說,就好像冷落了上杉謙信的恩賜,很多脾氣暴躁的家臣就坐不住了,山本寺定長第一個跳了出來,他仗著自己是不動山城城主,又是謙信義子(上杉謙信一輩子沒孩子,不親近女人)景虎的監護人,立刻拔刀在手,大聲訓斥道,“孟大人不是很有禮數的麽,怎麽實際這樣唐突,我看你是冒充的,不然怎麽如此不識抬舉,讓我定寺殺了你這個不懂好賴的賤民,省的你侮了大人的耳朵!”
惠隱院聞言,手腕一抖,朱槍呼的一翻,咚的一聲,槍柄重重的杵在地上,離得近一點的武將皆感到地板一震,都心中駭然,這是多重的一杆槍啊,什麽樣的神力才能舞動這樣的朱槍。兩下氣氛緊張之際,上杉謙信突然噌的站起身來,唰的抽出佩刀,對天一指,大聲喊道,“謙信愧對祖上,竟然教出這樣沒有涵養的家臣,敢在主上麵前拔刀,謙信無能,羞愧難當,自刎以謝先祖!”說罷將刀子橫在脖頸處,山本寺定長見了,嚇得大汗淋漓,啪啦就把刀扔到地上,跪倒在地咣咣磕頭道,“主公萬萬不可啊,定長知道錯了,定長不敢了!”上杉謙信聽罷冷笑一聲,將佩刀放下收入鞘中,嗬斥道,“你當然不敢,你以為謙信為了你的無禮要自己自刎麽,讓你切腹還差不多!外人麵前,你讓謙信好丟人啊!滾下去,今晚上的宴席,沒有你的碗筷!”山本寺定長聞言,隻好施了一禮,將佩刀悄悄拾起,灰溜溜的退下去了。惠隱院見狀,方才將立起的朱槍複又放下,橫在自己身側,護衛孟昭德,上杉謙信和一眾家臣將之都看在眼裏,謙信不由讚歎道,“數十位武士麵前,孟大人的護衛還能如此鎮定,且忠肝義膽,謙信自問身邊沒有這樣的英雄啊!”
一句話說的,所有家臣都灰頭土臉,各個羞愧難當,上杉謙信好像也察覺到自己失言了,不該打擊屬下誌氣,忙岔開話題道,“孟大人千裏迢迢到了我越後來,必然是有大事的,眾人不許阻攔,讓孟大人說完,所謂軍情急似火,若是大事沒有安定,誰也無法安心吃酒的!”孟昭德聽罷忙拜倒答道,“孟昭德此來,是求助謙信公的,請你秉持天下公義,讓那個背信棄義的武田信玄受到懲罰,他和昭德前些年簽訂了停戰條約,可是從來都不遵守,每當三河空虛之際,他就興兵討伐,若是兩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也就罷了,可是他呢,隻是為了一己私欲,屢屢攻伐我遠江之地,天可憐見,他所打的可是同盟十餘年的今川家領土啊,義元可是他的兄弟啊,結果他兄弟一死,他就占領了駿府城,這...這可是他侄子的居城啊!若是他公平的打,昭德本來也無話說,可是他為了防備謙信公您乘虛打他的信濃,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給保持和平的您帶來戰火,讓本願寺顯如煽動您國境內的一揆眾作亂,這不是妄動刀兵麽!這不是破壞川中島的和議麽!讓越後百姓陷入水生火熱之中的信玄,您難道不懲罰他麽!”
最後這幾句話說的上杉謙信心動了,席間家臣也義憤填膺,他們早對這次暴動的始作俑者本願寺顯如和武田信玄不滿,不過上杉謙信沒提出要打,他們也不好說話,現在孟昭德說了,一幫人都想打了。上杉謙信冷靜的觀察了一圈自己的直臣後,略一思索,稍帶遲疑的說道,“孟大人所言極是,我也猜到了幾分孟大人此來的目地,其實謙信也有私心啊,我上來就說喝酒,不提你來作甚,就是怕若你說了我不好拒絕,又無法答應啊,孟大人你也看到了,現在越中,越後全部陷入暴動,我一個月間已經打了七仗,士卒死傷達三千多人,武田信玄正是怕我偷襲他後方,才故意煽動我境內流民造反,我現在鎮壓都疲於奔命,哪有餘力去打信濃呢。”孟昭德也明白上杉謙信的難處,他歎了口氣,稍作思考之後突然大聲說道,“若是管領大人沒有兵馬可以借給我支援遠江,那我不要了,我要上杉家的旌旗和五百副戰甲,五百柄雉刀即可!兵源我在管領大人的勢力之外去招募,能招到多少就是多少,然後奔赴前線,支援德川家!”
此語一出,眾人皆大吃一驚,就連上杉謙信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立刻問道,“孟大人,這可不是兒戲,我五次出兵川中島,所費兵馬統共也有十多萬了,都難以和武田信玄分出高下,你隻要五百把刀和五百副甲就敢去,孟大人啊,不是謙信小瞧你,隻是武田信玄確實厲害啊,你可輕視不得!”孟昭德堅定的點點頭道,“若說五百人戰勝武田信玄,孟昭德是萬萬做不到的,可是謙信公是天下唯一一個能和武田信玄較量高下的英雄,昭德隻能求您了,您都沒法子,昭德就徹底絕望了,現在您抽不出兵源借我,那我隻能要軍械了,不過平叛所耗甚巨,我也不敢多要,我就隻能在您承受的起的範圍內要一些,至於能不能打勝,昭德隻求無愧於心,剩下的就看天意了!”上杉謙信聽罷,深受感動,高呼道,“孟大人這樣忠義,真是德川之福啊!孟大人,你和德川家康恩斷義絕,他在信長麵前連保護你為你說情的勇氣都沒有(家康未來在信長麵前連保護自己兒子的勇氣都沒有,更別說孟昭德區區家臣了),你為何還要為了他白白送掉性命!不如...”孟昭德知道上杉謙信是勸他別去,留在這裏,他立刻打斷謙信,答道,“管領大人差矣,孟昭德和家康恩斷義絕,乃是主仆之義,可是昭德從德川自立開始就待在岡崎,這麽多年了,都是三河的人民辛勤勞作,是他們養活了昭德,昭德此去不為德川家康,實在是為了三河和遠江的百姓啊,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他們陷於戰火之中,昭德不能不和他們共同生死!請大人成全!”說罷,孟昭德匍匐向前,整個人俯倒,頭磕到地上,竟然是大明的三拜九叩大禮。
孟昭德此舉深深感動了上杉謙信,他撫掌讚揚道,“好啊,原來孟大人竟然有如此義氣,謙信真是服氣你了,我立刻讓景綱撥給你五百副甲,五百柄雉刀,還有我上杉謙信的旌旗二十麵,你就以我上杉家的名義,支援德川家康去吧!”孟昭德聽罷甚是感激,忙連呼多謝,如此謝過之後,孟昭德方抬起頭來,坐直了身子,上杉謙信看著這位蓋世豪傑,深有惺惺相惜之意,轉念一想,突然開口說道,“孟大人啊,謙信此番助你,是看在你義薄雲天的份上,但是也要有所回報的。”孟昭德聽罷一笑道,“正是,請大人示下,孟昭德無權無勢,可還有些力氣,若是能為大人效力的,不敢不從。”上杉謙信摸了摸自己的胡須,笑笑道,“你能做到的,去啊,把兩位公子叫來。”話音落,小姓就起身離開正堂。孟昭德一愣,兩位公子,上杉謙信這是何意?
不一會,小姓領著兩位少年急匆匆的走進正堂,兩位少年一左一右坐在了謙信的下垂手,謙信看了看兩人,方對孟昭德說道,“這是我兩個養子,”一指年歲大的說道,“他是三郎,北條綱成過繼給謙信的(另一說是北條氏康的第七子),今年十五了,我給他起名景虎,”上杉景虎忙跪倒施禮孟昭德,孟昭德還了一禮,上杉謙信又一指年紀小的說道,“他是卯鬆,我堂兄政景過繼給謙信的,已經十四了,我給他起名顯景,”上杉顯景忙跪下施禮,孟昭德趕緊也還了一禮,上杉謙信繼續說道,“他倆都是該上戰場的年紀了,謙信四十了,打算讓他倆曆練個五年左右,就逐步把軍權交給他們,然後選一個做上杉的家督,孟大人,我聽說你是明朝人。”孟昭德趕緊拜倒道正是,上杉謙信笑笑道,“那就好了,你又是老禪師的義子兼高徒,一定深得他的真傳,我想要你定居到春日山來,做我的賓客,我要你在我兩個養子之中選一個收做徒弟,把你的兵法傳給他,你願意麽?”孟昭德聽罷一愣,轉念一想,所謂幕賓不過是須彌之詞,難道上杉家有難的時候,自己就不上戰場了麽,還是一樣要上的,上杉謙信這是變著法想收自己為臣,可怕自己拒絕,所以委婉的側擊,不過對自己也有好處,越中越後近兩百萬石的領土,若是將來的家督是自己的弟子,必然有利,可收誰呢,一時間孟昭德也無從判斷,隻好先應付道,“昭德所學,都是義父他老人家摘選的大明古書,若是要教兵法,昭德勉為其難,盡力而為,有孫子兵法和武穆行軍書陣能教,不知管領大人意下如何。”謙信聽罷大喜,立刻說道,“好啊,甚好,就請孟大人擇一子,我讓小子趕緊拜師學藝!”
孟昭德很是為難,正要思索一番之際,上杉顯景突然哦了一聲,跪倒在地木訥的說道,“謹遵父親大人之命,顯景參拜師父在上。”滿堂見了,皆哈哈大笑起來,上杉謙信也略帶苦笑的微斥道,“卯鬆,我還沒說讓你拜呢,孟大人不一定選你啊!”上杉顯景一聽,趕緊立起身來,撓了撓頭道,“哦,卯鬆一時走神了,父上說拜師,我以為說我呢,就拜了......”此話一出,滿堂武士更是捧腹大笑,都笑話這個小子怎麽這麽傻啊,可隻有孟昭德一下子醒悟了,正所謂旁觀者清,他立刻對上杉謙信說道,“管領大人,孟昭德不才,願意教授顯景大人兵法。”話一說完,所有人都愣住了,都納悶孟昭德是不是不打算好好幹啊,誰都知道上杉景虎是北條綱成的兒子,他背後牽扯著北條家呢,且此子深得其父的遺傳,驍勇無比,刀法純熟,孟昭德不挑這個有希望的小子教,偏去找那個笨小子,所有人都以為孟昭德犯糊塗了,不過也都知道,孟昭德第一次見兩個孩子,不明白兩個孩子平日裏的所為,都為孟昭德選錯了人感到可惜。
對於孟昭德的選擇,上杉謙信也有點意外,其實他很想上杉景虎繼承家督,此番就是要給未來世子選拔師父的,可是孟昭德偏偏選了顯景,這讓他很失望,要是景虎能夠擔任家督,那麽說不定能聯絡北條綱成的勢力造反,並吞北條國土,可顯景隻是自己堂兄的兒子,繼位了也沒啥多餘的好處,上杉謙信於是問道孟昭德,“我這兩個兒子,大兒子聰明些,驍勇的很,像我(上杉謙信給大公子起的景虎這個名字是自己的幼名,是為了將來把”關東管領“傳給他,由此可見謙信有多喜歡他),小兒子儒雅些,平日不太愛動,很文靜,倒像直江景綱多些,我本來打算要景綱傳他一些政務之術的,昭德啊,你肯定麽,要教我小兒子?”言下之意,自己喜歡大兒子,小兒子將來他打算用作輔弼之臣,輔佐大兒子的,話點的這麽透,可是孟昭德還是堅持己見,笑笑道,“不論是聽錯了也好,還是什麽也好,小公子既然已經拜師了,我就要接著,管領大人,您不覺得這就是天意麽?”上杉謙信聽罷便不好再勸了,笑了笑,讓小兒子拜師,然後宣布大兒子上杉景虎即日移居鮫尾城,擔任城主掌管軍隊,參讚軍機,小兒子移居禦館,也擔任城主,參讚軍機,可是這兩相比較之下卻大有不同,鮫尾城在春日山城正南,乃妻女山等群山和川中島等地往春日山城的必經之路,是上杉家曆來拱衛居城的第一屏障,這裏連年駐紮重兵,且都驍勇善戰,讓景虎擔任城主,等於讓他如虎添翼,可禦館呢,乃是上杉謙信養父上杉憲政養老的地方,在謙信的居城東北方,離居城五裏,離海也是五裏,建立陸軍用不上,春日山城可以半天就馳援這裏,建立海軍用不上,離著大海還有五裏呢,所以隻有五百老弱駐守,把顯景扔到這裏,親疏立判!
不過昭德並不在乎,他在逆境中已經生存慣了,隻要有一口氣在,他就相信總有機會,上杉謙信對於他執著的要教小兒子讀書,隻是感到有點遺憾,晚上的酒宴非常熱鬧,不快早就拋諸腦後去了,畢竟這是一位奇才啊,能把自己的小兒子教的像模像樣的,那自己就有兩個英武的兒子了,總是有收獲的。上杉謙信這麽想,越想越高興,第二日一大早就送孟昭德出門,去抗擊武田,別看剛剛行了拜師禮,這個小家夥還真的有情有義,眾位家臣都不送了,他還緊緊的跟在孟昭德身後,直到信濃邊境,孟昭德看著他,撲哧一笑,說道,“少主啊,趕緊回去吧,主上既然宣布你是城主了,你就不能怠慢了,先回城去熟悉政務吧,人口錢糧和兵源,你要一一記在心裏。”上杉顯景聽罷忙一揖到地,高聲答道,“師父慢行,徒兒回去了,請師父一路小心,徒兒還等著師父回來,好伺候師父左右,不敢怠慢。”孟昭德聽罷,眼眶竟然有點濕潤了,連說了幾句回去吧,方才轉身上路,和惠隱院押著三十車軍械,走入茫茫的深山之中。
一路上惠隱院甚是不解,最後終於忍不住了,問道孟昭德,“大人,你說好好的機會,連我都聽出來了,上杉謙信很喜歡景虎,你為什麽偏偏挑顯景來教啊?這要是將來兩個兄弟不和,不是會牽連咱們麽?”孟昭德笑笑道,“惠隱院啊,孟昭德和你所見就不同,我看到的是上杉景虎得意洋洋,往那裏一坐等著我選,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理所當然的,可是顯景呢,他搶著拜師,並不是聽錯了,而是有意為之,這說明什麽,說明他會爭取,他懂得一切都要靠自己,這樣的性格差別,在未來的日子裏會更加明顯,理所當然者貪慕享樂,奮發爭取者則積極向上,若是有一天兩人麵臨爭鬥,我相信,隻有敢於爭取的那個人才能有所成就啊!”惠隱院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顯景的一個主動拜師讓孟昭德想到了自己,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當年自己主動拜師太原雪齋不就是因為知道一切要靠自己麽,所以孟昭德以為,上杉顯景日後必成大器,那個景虎若有一天沒了上杉謙信的幫助,必敗無疑!孟昭德見惠隱院明白了,又小聲對他說道,“而且最關鍵的,上杉景虎現在是眾星捧月,我幫他有什麽好處,不過是一個賓客而已,上杉顯景門前的灶冷,咱們的一把火他會感激一輩子的!”惠隱院這才哦了一聲,深刻的點了點頭,自己琢磨了一陣後,他又問道孟昭德,“大人,現在你都是上杉謙信的座上客,少主的老師了,為什麽不乘機要些兵馬呢,隻把這些戰甲帶到前線,有什麽用呢?”孟昭德笑笑道,“咱們一路向南,要經過姬小路家,武田家,織田家的領地才能抵達三河,若是開一支兵馬過去,誰有這麽大的膽子,可三十車貨物就不一樣了,咱們裝成商販,姬小路如果見到,亮出貨物來,他一定不敢招惹上杉,織田家則歡迎,武田家麽,咱們就說是偷偷私販的好了,當然,最好還是別碰上,等到了遠江再武裝起來,不就活脫脫一支兵馬了!”惠隱院又問道,“那哪裏去找五百人呢?”孟昭德一指他道,“還不是要靠你給我變出來,你忘了,北寧鎮的山民們!”
惠隱院一聽,登時全明白了,原來孟昭德早就想好了啊,忙說道,“好好好,惠隱院請命,先去飯田山,將願意出山的山民組織起來,拉到山道等候大人!”孟昭德立刻同意了,惠隱院便先行告辭,單人離去。如此,孟昭德方才組織了一支五百人的假上杉軍,偷襲東美濃山道等駐地,羽柴秀吉接到半兵衛的報信後,知會了岩村城的守將,命令他們裏應外合,殺敗了秋山信友,孟昭德再揮師南下,長?山等地的守軍哪料到上杉軍會突然出現,且領頭大將還是名震天下的孟昭德和趕來會合的山下政虎。甲信一帶的豪族,山村對於統兵在此多年的孟昭德敬如天神一般,不亞於當年的太原雪齋禪師,於是紛紛投降,拋棄了武田軍,所以孟昭德能一路南下,解了岩村城之圍後又在岡崎城外博野砦嚇退了武田信玄,武田信玄回軍途中暴病身亡,孟昭德辭別故土,北上返回上杉家,從此開始了他輔佐少主爭奪家督的艱難一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