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回隆景的謝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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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豐臣秀吉果然召集了五奉行入城議事,除了一些瑣碎的政務外,豐臣秀吉主要問的確實是孟昭德打算築城之事,五奉行中淺野長政是在孟昭德眼皮子底下混飯吃的,而且他依賴孟昭德推薦的老人才能震服甲府,所以對孟昭德築城不敢多說意見,生怕日後孟昭德聽見,一旦築城不得,就要找他麻煩,宇喜多秀家小時候是黑田孝高輔佐,大了是蜂須賀正勝監督,兩個人一個熬到當了大名,一個熬死,自己才能說了算,可惜一點沒繼承父上的奸猾,辦事撒湯漏水,要不是身處西國日久,知道鄰居小早川隆景是西國有名的智者,沒事就多請教,隻怕一個國早治理的分崩離析了,所以他都不隨便說話,是看小早川隆景的眼色,而石田三成和大穀吉繼則是嚴厲的反對派,大穀吉繼在少年時候就隨豐臣秀吉四下征戰,立過無數戰功,而且風流倜儻,一身武藝,被看成是比福島正則等人更有希望作為秀吉二代武士統領全局的人物,可惜到了二十歲左右,他突然患病,不但眼窩深陷,皮膚慘白,而且鼻子高聳畸形,嘴巴越裂越大,牙齒外翻,長得好似獠牙一樣,嚴重之後竟然不能撕扯蔬菜,隻能用清湯或者飯團充饑,到了升任五奉行之後,大穀吉繼已經不能直曬日光,每日都用大白布包裹頭部和脖頸,且四肢佝僂,需要人抬才能移動,所以人都傳說,他是被吸血鬼咬了,得了這是吸血鬼病(現代查證,他得的是壞血病)。
從此大穀吉繼的地位一落千丈,不說無人奉迎,就是說話辦事也不願意和他一起,據說一次豐臣秀吉組織茶會,親自烹了一碗茶給家臣們喝,到了大穀吉繼麵前好像是他嘴裂的控製不住,喝完一口後漏出了一點,又掉回了碗裏,他不好意思的遞給下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福島正則,福島正則不但不喝,還大吼了一聲,是怪大穀吉繼無禮,直接傳了下去,大穀吉繼見狀心灰意冷,已經決定回家後就自殺,不再丟人現眼,沒想到茶碗一直傳到石田三成手中,也不知道石田三成是可憐大穀吉繼,還是故意和福島正則賭氣,竟然端起碗把茶和大穀吉繼的口水一飲而盡,然後起身送到了秀吉麵前,大穀吉繼大受感動,從此對屬下說,“吉繼這條命就是三成的了!”
所以石田三成害怕孟昭德坐大,嚴厲反對孟昭德建城,大穀吉繼也是百分百支持,兩人如此慷慨激昂,豐臣秀吉也有些動搖,隻好問道小早川隆景,“我也想聽聽西麵的意見。”小早川隆景立刻答道,“西國自太閣親征之日便無動蕩,為何?因為太閣親鎮姬路城。這便是一城一人之效,後太閣順應天命,入主京都,又修建大阪城之天下巨城,自己鎮守西陲,所以四國平安,西國亦無事,然顧此失彼,太閣萬金之軀在此則東方必然薄弱,所以當效法太閣之妙計,亦設一輔城,看護關東不得作亂,有此機製在,則百年後,又或萬世後,亦天下太平。”石田三成一猜小早川隆景就會幫孟昭德,聽罷噌的站起身來,指著小早川隆景喝道,“他給你什麽好處,這樣幫他說話,如此巨城,又能養兵,又能屯糧,一旦造反,孟昭德鐵騎天下無敵,兩日就能入京,到時候你好接應麽!”
小早川隆景沉穩一輩子了,現在眼看年歲越大,估計撐不了多久了,尤其是養子逐漸長大,快要來奪走家產,如果此時再不給孟昭德一件天大的恩情,日後孟昭德必是爭天下之主,他如何能照顧毛利氏一族呢,所以小早川隆景破天荒的第一次反抗起來,站起身答道,“巨城亦有可破,難道太閣破得小田原,破不得孟昭德麽,你說這話才是什麽居心!且城未建,左府已經說出構想,此城一要臨海而建,二要空置西城城門,臨海而建實在比西城不設城門更為重要,須知東海道隻有駿河水軍足以一戰,也在池田大人手下,剩下熊野水軍駐紮誌摩國,淡路水軍駐紮界港,兩軍合力何止三萬,鐵甲艦一抵孟昭德巨城海麵,還不輕鬆登陸,屆時甚至不用陸軍,左府就是囊中之物!這般城除了防備東方來犯之敵,還有何作用,為何不能建!”小早川隆景又揚手虛指北方喝道,“當初前田利家還在和上杉景勝爭奪越中,你就提議幫他建城,還給他能登加賀兩國的貿易之權,現在京畿所有商圈都在金澤之町設有分會,還說是什麽小京都,這不都是你幫忙的麽!那些商人眾,平日裏囤積黃金要挾朝廷,還私自飼養許多浪人和槍手,庫中鐵炮不下萬餘,若是北方有敵人聯絡他們,一路南下,一路就近在京都起事,才是萬分危險,你為何不說!倒說我的不是,我看是欲蓋彌彰,你拿了多少好處!”
豐臣秀吉越聽越火,越聽越怕,突然起身道,“都不要說了!退下吧,我自有定論!”說罷氣衝衝的轉入內堂,留下五奉行大眼瞪小眼,尷尬片刻後,石田三成陰狠狠的瞪了小早川隆景一眼,負氣離去,小早川隆景亦和宇喜多秀家等人各自離開伏見城。豐臣秀吉離開外堂後,便直奔左側庭院,這邊都是豐臣秀吉內眷居住的地方,此時正值晌午,北政所(彌彌)正在中庭賞花,豐臣秀吉一看她就氣不打一處來,怒衝衝的吼道,“氣死我了!”北政所百無聊賴的瞅了秀吉一眼,心中不滿,正是有好事都寵著茶茶,壞事才來找自己發泄,於是也沒好氣的說道,“莫和我說,還是去找別人吧。”豐臣秀吉偏偏一屁股坐到北政所麵前,指著北政所說道,“就是你那哥哥,他是我的首席奉行,結果大會一句話不說,小會一聲不吭,這個不敢講,那個不敢問,我要他何用!”
北政所慘笑一聲道,“你我夫妻多年,你大事(納妾)也不找我,小事(把養子外判)也不找我,你又要我何用呢!”豐臣秀吉被說得一時語塞,半晌後才狠狠道,“早晚不要你!”說罷氣衝衝的離去了,北政所估計是這話聽得耳朵都出繭子了,也不去惱,自顧自的賞花(當年還為這事給織田信長告狀過,織田信長嚴令秀吉別動花花腸子,不然饒不了他,所以到如今彌彌還珍藏著這封信,沒事就拿出來嚇唬秀吉)。
在北政所那沒討到好,秀吉又不舍得和茶茶發火,隻好把大野治長和片桐且元叫來,這兩人都是裙帶關係,大野治長是澱殿(茶茶)乳母的兒子,片桐且元是茶茶幼年護衛的兒子(淺井氏大將片桐肥後守直貞之子),所以被塞給秀吉,在石田三成手下辦事,其實這些年陸陸續續來的人很多,可人才不多,片桐且元是在賤嶽之戰打出了名頭,名列賤嶽七本槍,大野治長是算數好,石田三成賞識,所以秀吉也逐漸信任,此二人便是近江派係年輕人中的佼佼者,片桐且元個性敦厚忠誠,心無雜念,大野治長卻是個和石田三成一樣嫉賢妒能的,心中全是歪門邪道,一聽孟昭德要築城,趕緊反對,說出了許多大道理,總之是看不得孟昭德蒸蒸日上的樣子,豐臣秀吉見他和石田三成一個口氣,又想到當初石田三成慫恿他同意前田利家築城來,現在搞得前田利家財源廣進,又裁撤不掉,所以暗恨,除了對石田三成不滿之外,還要多防一手,誰知道孟昭德是不是照貓畫虎,和小早川隆景串通了呢!
眼見大野治長吐沫橫飛,片桐且元卻一句話不說,豐臣秀吉於是好奇問道,“且元,你也說說看法啊。”片桐且元聞言哦了一聲,待大野治長停下了,方才緩緩開口道,“移封之時,內府舍棄東海,左府舍棄甲府,看似一致,其實東海和關東近在咫尺,若內府有變,必然一路西進,那時紛紛響應,東海沒有敵手,若左府有變,也會一路西進,卻先麵對觀音寺之大納言,佐和山之治部少輔,還有紀伊國,誌摩國,大和國等諸番兵馬,必不成,所以左府建城,乃在受,實話還是防備他的師兄內府。殿下,可還記得當初出使德川氏,勸其歸順麽?”豐臣秀吉點了點頭,片桐且元說道,“當初天下人都以為孟昭德或和德川家康聯手,或置之不理,卻無一人料到,他會反過來幫助臣下,臣下入三河無門,就是左府幫助脫困的,所以臣下那時起便認定了一個道理,左府視內府為真正敵人,視太閣為主君,則此城可建。又或不論其好惡,隻說左府兵馬,左府從舊領帶來兵馬一萬五千,分守各地之後所剩無幾,再招兵馬都是三河舊部,一旦內府起事,左府兵馬八成就要倒戈,投回舊主,而內府所在關東,北條氏已經族滅,部下無從依附,自然死心塌地跟隨內府,這樣兩相比較,殿下所設東海製衡關東之計,實在難成,一旦兵變,東海將頃刻落入家康之手,孟昭德縱是領兵奇才,也難成無兵之戰。”
如此道理,其實豐臣秀吉也早就想到了,他隻不過是還不放心而已,於是順口說了一句,“那也太大了。”片桐且元笑笑道,“不大,正正好,殿下,請看左府設計的四城,清州城乃是尾張首府,鳴海城則是三河門戶,這兩地人脈錯綜複雜,豪族勢力何止蔓延兩國,甚至整個東海,左府要囊括四城而造城,就是要搬遷這些豪族,讓他們歸順一地,一可統一安撫,二可牽製各地作為人質,這樣將來內府起兵,也要處處受製,所到之處不會人盡皆降,這才是左府建城之要義。”豐臣秀吉點點頭道,“且元所言有理,如此方能真正製衡關東啊。”片桐且元接著說道,“而且天下之敵,真正降而未敗者隻有內府和陸奧守兩人,現在會津有少將在,東海道有左府在,看著這兩人,便無人興風作浪了。”豐臣秀吉聽罷哼了一聲,腦海中又浮現出前田利家的影子,自言自語道,“隻怕未必。”說罷起身對二人言道,“傳旨照辦吧,準其建城,圖紙速速報我。”兩人得令,忙起身退去。
片桐且元和大野治長出離內館,一路魚形離開伏見城才分手道別,片桐且元又走了一裏,到了伏見城往京都去的大道上,隻見道邊一個腳夫正在整理貨品,他便上去問道,“有好的桐油麽?”那腳夫立刻從貨琅裏取出一盒遞給片桐且元道,“不知事情成了麽?”片桐且元正色道,“成了,已經有了旨意,不過奉勸你家大人,不要背信棄義,今日且元幫他,他答應我的事情呢?”那腳夫接過片桐且元遞來的銅錢,踹到懷裏後說道,“盒中就是左府對北政所的宣誓書,發誓孟家世代追隨太閣後人,永不相負。”片桐且元點了點頭,把盒子小心揣好,轉身離去,那腳夫也挑起貨物,快步離開,走出半天後,才扔下貨物,鬥笠,布衣,換上草鞋,束巾疾行,正是孟昭德麾下忍者頭目百地宇久郎。
1592年(文祿元年)8月29日,豐臣秀吉的母親大政所在聚樂第去世,享年七十九歲。9月初,全國各地大名入京吊唁,孟昭德亦入京,期間忙裏忙外,毅然一副忠臣的樣子,且不見任何人,斷絕一切享樂,讓秀吉非常感動。9月底,孟昭德返回清州城,隨即旨意也傳到清州城,準許孟昭德建築新城,並立刻把圖紙和城牆架構細要呈送太閣,孟昭德欣喜不已,再三拜謝之後,便讓藤堂高虎攜書去京都,自己則帶領增田長盛,江之島友成,前田玄以等政務能手開始築城,首先是拆除了清州城,把清州城的石料,木材等運往小舟城(參看小舟築城),以那裏為起點,開始往北搭建城牆,山下政虎,田中旭一,島勝猛等武士則率領軍隊開始拆除和改造那古野城,將其外圍三丸盡數移除,天守閣夷平,按照大明建築,請迪亞戈從大明江浙請來木匠,石匠等搭建內城左大臣府,即是新城的內城(眾人皆知的沈唯敬快要登場了),左大臣府按照北平紫禁城布局,城高二十三米,城周三千五百步,泥瓦外鑲磚牆,全塗孟家家徽之紅色,設四麵城門共八個,其中正南門起名忠義門,是每日家臣進府拜謁所走,正北門起名威武門,是孟昭德出府所走。
入城自南向北,以北為尊,映入眼簾的便是大理石甬道,上刻飛虎嘯山林,甬道長八十米,連接甬道的是左府正殿,高十五米,周長九百步,正殿內是議事大廳,乃石柱龔托懸梁建築,殿內有石階,石階高一米,石階上是孟昭德座椅,乃上好紅木鎏金打造,椅子背後是八折屏風,畫大唐仕女圖,乃豐臣秀吉賀孟昭德建城所贈,階下紅毯墊道,道兩旁是整齊的六排共六十張榻榻米,與日式內堂不同,並非相連在一起,乃是十公分間距一個,供每位家臣獨享一席。
正殿議事大廳內角兩側有拱門,立有各四名近侍帶刀看守,穿過拱門,左邊去是孟昭德內眷居所,共兩排房十八間,年年,阿若,及孟氏五子和其夫人各選一間,還有管事處,值班房和護衛室,右邊拱門過去是孟昭德內殿,供孟昭德讀書,休息,處理公務,頗似紫禁城上書房布局,不過修飾簡單樸素,房間也隻有百步周長,起名東書房,穿過內殿拱門,一道百米長廊外,緊貼左大臣府府牆下是孟昭德新設的三處長排瓦房,一處為軍務參讚處,一處為政務參讚處,一處為習字室,兩處辦公用地平日各有一人值班,另配十名近侍執勤,負責緊急事務傳喚家臣前來,習字室則供五位公子學習,在孟昭德眼皮底下任他監督,一日也別想偷懶。
正殿和左側住宅,右側辦公區加正北城牆包圍出的一大片空地上,設有五處練兵所,乃內衛五營居住,另附靶場,馬場,劍道館,供他們平日操練,也供五位公子修習武術使用。此城從旨意頒下來當日開始規劃建築,直到1593年(文祿二年)新年方才修建完成,此時清州城,鳴海城,那古野城的城池已經挖掉,天守閣已經拆除,可城址還未抹平,大批建築材料,包括購買的,和從三城處拆下運來的,堆得到處都是,孟昭德一邊巡視建城進展,一麵和阿倍秀明商議,最後終於決定,直接搬遷入左大臣府居住,另在左大臣府(其實就是一座內城)外開辟官道,官道兩旁加緊建設官邸,供直臣也迅速搬遷,和外臣入來居住所用。
到了4月間,孟昭德尚在全心全意打理新城的修建工作,突然小早川隆景帶隊造訪左大臣府,孟昭德慌忙迎了出去,隻見這位西國智者的臉上愁容慘淡,大驚失色之餘一把拉住他的手問道,“是否出了大事,從未見中仕如此倉惶。”小早川隆景低聲道,“此處人多口雜,請隨我入府詳談。”孟昭德趕緊答應,拉著小早川隆景一路入內城,路上向他指點五大內衛營,還有新城的堅固,小早川隆景也無心流連,最後兩人快步走入東書房,孟昭德屏退左右,小早川隆景才歎氣道,“戰事來了。”孟昭德聞言腦袋嗡了一聲,他首先想到的是,莫非有人中傷自己,對自己的戰事來了,急的半晌說不出話來,直到小早川隆景一解釋,孟昭德才鬆了口氣,“去年十月,太閣他老人家不知道因為什麽,突然密令石田三成和小西行長往朝鮮國交涉,要求假道伐明,結果朝鮮不同意,太閣於是秘密準備備戰,可除涉足之人外,嚴令任何人得知,否則滅族,隆景這才沒和左府你通氣啊。”
孟昭德懸著的心剛放下,感情上又憂傷起來,沒想到一別故土四十年,竟然要和故鄉開戰了,不由緊握拳頭,狠狠砸到自己的大腿上,惡言道,“糊塗至極!如此大事,為何不與五大老商議,置我們於何地!千裏汪洋,是鬧著玩的麽!大明天朝上國,雄獅百萬,還有忠勇之士,百戰之將,我們如何敵得過呢!”小早川隆景開解孟昭德道,“太閣就是怕你難受,才特地讓我來和你解釋,他說我國國土有限,已經封賞不得,福島正則等人為他立下汗馬功勞,卻隻能委屈為小大名,區區十幾萬二十萬石,與大城城主無異,若不能獲得土地,恐難保天下太平,太閣的意思是,假道伐明乃是借口,要的就是朝鮮不同意,然後進攻朝鮮,一旦征服就可論功行賞了。”孟昭德搖搖頭道,“談何容易,大明天朝為朝鮮之主數百年,如何能坐視不理,不行,我要上書太閣,勸他放棄!”
小早川隆景一聽這個可急了,站起身喊道,“別糊塗了,左府!太閣的意思你還不明白麽,五奉行都在緊急籌備入朝軍備和錢糧,隻有我遠赴你尾張,為的就是要我堵住你的嘴,這件事你一個字的意見都不能提!”孟昭德聽罷好似頭被重擊了一下似的,慘笑一聲道,“好啊!早晚還是要來的,我作為唐人,不是同宗同源,一旦和大明開戰,我必是外族,沒想到這一天還是來了,五大老隻怕早晚上京,是不是太閣連去都不許我去了!”小早川隆景沉重的點點頭道,“正是如此,太閣旨意,孟昭德安心建城,所奏圖紙一律照準,另撥款二十萬兩黃金,永樂錢十萬貫,支應用度,有鑒於建城拱衛東南重要,五大老孟昭德不需參與近期政務,如有召集令入京議事,孟昭德亦可不必理睬,隻待城池竣工為止。”孟昭德聽罷一屁股坐倒在臥榻上,喃喃道,“好啊,此城周長八裏,竣工何止需要三五年,那時候隻怕戰爭都結束了,我亦...我亦...”
小早川隆景歎口氣,坐到孟昭德身邊說道,“哎,若戰事順利,則皆大歡喜,我料太閣也不會和大明真心對抗,你又何必擔憂,至於若戰事不利,那些主戰派自有人背負罪責,和太閣無關,你不參與政事,亦和你無關,不是好事麽?”孟昭德笑道,“好事?若是好事便真好了,太閣不許我說話,就是怕我阻他遠征,就是說他心裏還是不信我,國人心裏也永遠不會信我,中仕,你又當如何?”小早川隆景猶豫片刻後說道,“我打算上奏太閣,就說我年事已高,而辰之助已經元服,打算請他來正式舉行認養儀式,然後把家督之位傳給他,我亦阻止不了太閣,隻盼不要參與其中,最後降罪者有我一位。”孟昭德點點頭道,“始終太閣還是不放心毛利氏啊,天下東北無有作為,除此之外隻有你西國毛利氏根基深厚,從未傷過一絲一毫,若戰敗,太閣隻怕會遷怒你而順勢移封毛利。避避也好,不過就此退隱,代價太大了。”
小早川隆景豁達道,“先父用兵尼子氏,不過得而複失,本就不是我的,無所謂,隻要本家四國還在即可,左府請放心,隆景雖然不在京都,可還能和左府你通氣,到時候早晚有個照應,我弟弟秀包托我向左府問候,他自解除我的養子關係跟隨太閣後,頗受太閣賞識,現在封了從四位侍從,賜了梧桐花紋和羽柴氏姓氏,又加了久留米郡七萬五千石,現在也是城主了,我毛利氏又有一脈興起,這都是您的計策啊,我毛利氏一族感念您的恩德啊。”孟昭德忙擺手道,“不可如此說,乃是侍從有能,太閣這個人雖然固執,但看人是不錯的,侍從跟隨他而興起,是他的本事,我沒做什麽,就請中仕轉告侍從,我亦期望他家族幸盛,你毛利氏百代相傳啊。”小早川隆景忙謝道,兩人又絮了一陣,小早川隆景方才起身告辭。
孟昭德把小早川隆景送到東書房拱門外後,小早川隆景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把拉住孟昭德說道,“對了,前番你要建城,治部少輔立阻,你知道是為什麽麽?”孟昭德搖搖頭道不知,小早川隆景說道,“太閣召集我們議過,要給關白秀次選一佐政,治部少輔垂涎此位,可太閣心向是你,所以他才百般詆毀你,至於太閣若日後問起,你要力辭,不可接受此位!”孟昭德忙問道為什麽,小早川隆景低聲答道,“我聽聞你說築城之時,大納言就反對過,後來我打聽,是治部少輔欲得此位而太閣不許,所以他透氣給大納言,大納言亦有此心意,所以才出言反對你,都是為了爭這個位置。可是我有一位好友,乃是界港茶商,他上月有幸去伏見城為北政所推薦茶器,你猜他看到什麽了?”孟昭德忙問什麽,小早川隆景答道,“他說他看到一位貴婦年紀不大,在城頭曬太陽,小腹微微隆起,隻怕有五個多月了!”
孟昭德聽罷如五雷轟頂,一把抓住小早川隆景,一字一字的問道,“你!是!說!太閣有後了!”小早川隆景點點頭道,“不知道是哪位夫人,可既然如此,左府你一定要防備,力辭佐政之職,這太閣有後了的話,你說秀次的關白,還能做麽?”孟昭德如夢初醒,感激的說道,“多謝中仕救我全族之性命啊!好好好,昭德知道怎麽做了!”小早川隆景這才諸事交代完畢,施禮後告辭離去。一個月後,小早川隆景辭去權中納言之職,收養辰之助繼承本家,下仕歸隱,辰之助正式更名為小早川秀秋,登上了曆史舞台。(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