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回大明悍將李家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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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昭德聽聞大明正式起兵討伐聯軍,是大明西北軍,遼東軍,江浙軍共五萬人抵達義州一個月後了,這一個多月來孟昭德幾乎徹夜難眠,人消瘦了許多,他很怕聯軍失敗,因為一旦大軍失勢,那秀吉的爭天下緩民憤之舉將徹底失敗,一向宗的暫時平穩和各地大名的齊心對外將不複存在,尤其是緊接而來的貪欲還有私利爭鬥,難得幾年的天下太平亦將付之東流,這對於除了安穩過日子沒有其他奢望的孟昭德來說,絕對是致命的打擊,而聯軍勝利呢,出於對秀吉的了解,孟昭德絕不相信秀吉所說的“非百萬大軍難以覆滅大明”,就算手裏隻有舉國三十五萬軍隊,隻要擊敗明軍,吞並朝鮮,孟昭德深信,下一步秀吉肯定是入侵神州,作為一炎黃子孫,這更是孟昭德不願意看到的。
孟昭德一麵督促手下家臣修繕城池,一麵在左大臣府城外一裏的左大臣遊園召見了四位公子還有總教習藤堂高虎,禮法教習天草時秀,自己的軍師阿倍秀明幾人,四位公子中長子孟憲文已經擔綱家老兼近衛兵團的備大將,次子孟憲傑已經擔綱家老兼天龍兵團(新赤備和天龍軍整合後)的備大將,三子向來隨性,可也在藤堂高虎等數位老臣的一致保舉下也拿到了內府庫次奉行的差事,怎麽說都是獨當一麵的了,孟昭德很想知道他們對於這場戰爭的看法。四位公子見到父親蠟黃的臉色和爆皮的嘴唇,方信了家督兩日水米未進的傳聞,長子孟憲文難過不已,哽咽道,“原來父親真如近侍所說,憔悴多了,孩兒不孝,為了軍務不常在父親身邊侍奉,是孩兒不對。”
孟昭德緩緩搖了搖頭,指了指麵前的席塌,讓幾人坐下,然後開口道,“忙是好事,遊手好閑非本家之福,你們少看幾眼我不要緊,少看幾眼天下,天下便亂了,你們入營從軍也近一年了,傑兒,有何收獲麽?”孟憲傑趕緊站起身答道,“好得很,痛快啊,父親您一手打造的天龍軍不愧是天下第一鐵騎,各個都是騎術好手,馬兒也膘肥體壯,您讓我揀好的都編進去,結果七成不是咱們新赤備的底子就是老天龍,家康那個老烏龜的新增人馬,根本不行,就說馬匹吧,您猜怎麽著,比咱們的甲府馬整整差一個頭,哈哈哈哈哈。”孟昭德聞言不喜,狠狠搖了搖頭,批評道,“你這孩子,說多少次也不聽,我問你,這甲府的馬匹現在誰手中?”孟憲傑一愣,半晌後道,“孩兒...孩兒不知...”
孟昭德哼了一聲道,“現在淺野氏手中,他們會許我麽,還不是源源不斷都增補了他自家的勢力,你倒好,也不論優劣,單看三河的人馬不行,就都淘汰了,那以後怎麽辦,難道戰死了就不補充麽,三河的馬匹不入你眼,那到時候我問你要一千騎兵,你去哪裏補來?”孟憲傑聞言愣愣不敢語,孟昭德也知道,這個孩子對自己最為忠誠,從不頂嘴,知道錯了就不敢說話,所以自己也都是批評一句就算了,反正天龍兵團正將是山下政虎,有他在,孟憲傑還不至於亂來,於是孟昭德揮手讓孟憲傑坐下,而後說道,“回去後傳達一下,我說的,從此三河甲府一視同仁,不可有排斥新兵的做法,尤其是著重要發揮三河兵的優勢,不可懈怠,更不可在編排軍陣中放棄三河兵馬,他們才是咱們日後的主心骨,甲府的老部下,死一個就少一個啊。”席間眾人忙齊聲答是。
孟昭德這才轉而問道孟憲文,“憲文啊,你是嫡長子,將來我的位置是你坐的,為父問你,你對太閣殿下現今的朝鮮之戰,有何看法?”藤堂高虎和孟憲文一聽都是一驚,席間所有人都知道,若論戰事,三公子孟憲平是略知一二,不過隻能紙上談兵,二公子孟憲傑頗通,四公子孟憲勇則也不乏造詣,隻有老大孟憲文是絲毫不關心的,現在孟昭德直問孟憲文,而且是最深奧的戰局展望,這不免有故意讓大公子丟人之嫌,藤堂高虎於是搶著說道,“臣下對此番太閣之用意...”
孟昭德抬手打斷道,“讓憲文說,未來之家督不能不懂軍務!”措辭之強烈讓孟憲文不由汗如雨下,隻好伏倒在地答道,“孩兒愚鈍,向來不通什麽軍務,今日父上教導,回去後孩兒一定小心鑽研,不敢有誤。”孟昭德哼了一聲,一指孟憲傑道,“你講!”孟憲傑得意的看了一眼孟憲文,大聲道,“我天兵一到,哪有不俯首稱臣的道理,孩兒問過幾位叔伯,都說朝鮮兵一敗千裏,已經躲到大明境內去了,現在雖然大明也出兵了,不過據說在平壤城下被殺的全軍覆沒,孩兒以為父親該早早置書太閣殿下,請求出兵,咱們也好分一片土地啊,不然一天到晚沒仗打,多難受!”
孟昭德一股氣壓在嗓子口,最後終於聽不下去了,大喝一聲道,“放屁!”孟憲傑沒料到孟昭德會如此生氣,一個哆嗦,趕緊也伏倒在地,不敢再說,阿倍秀明見狀,忙起身勸道,“主上,幾位公子天資聰穎,不過長與治世,未逢亂世之苦,當從長教導。”對於阿倍秀明,孟昭德一直是禮遇有加,給三分薄麵的,見他開口,孟昭德隻好緩和心情,叫苦道,“雖要教導,可也不能如此糊塗,治世不好麽,一個個不是不理軍務,不管治世得來之不易,就是叫囂戰爭,以為戰爭好似圖上畫餅,說怎樣便怎樣,是好玩的麽,要死人的!”
藤堂高虎聽罷也勸道,“這便是治世初年的難處,許多人以戰養戰慣了,一時間難以接受,不免躁動,還有些人好似幾位公子一樣,總想效仿先輩亂世稱雄,雖然不免突兀,可總是效上之忠孝,主上何必過於責難,倒是臣下的不對,平日疏於教導,才讓大公子軍務拙略,並非大公子的過失,不過近一年來大公子執掌九門衛戍和內府八門近衛,都頗有建樹,假以時日,足見大才啊,主上!”孟昭德這才好受了些,揮揮手讓孟憲文起身回座。眼見二公子孟憲傑還趴在地上,一直沒有開口的天草時秀行禮說道,“主上,臣下也有一言。”
孟昭德對這位新近納入的直臣很有好感,並非他才華多麽出眾,而是此人八麵玲瓏,據說家臣裏關係不錯,所以直接拔為公子教習後也無人反對,而且此人生就一副好麵孔,溫文儒雅,頗有明風,看慣了倭國的鴨蛋頭,孟昭德便不由對此人多了幾分親近,見是他開口,孟昭德破天荒的笑道,“時秀難得開口,說說吧。”天草時秀於是答道,“二公子出言唐突不假,可試問主上,二公子心中向武,一絲一毫不忘戰爭可有錯麽,如今本家四周,甲府有淺野氏等一眾太閣舊部把持,關東德川財雄勢大,北麵加賀前田氏三日可達京都,看似和平其實四麵危機,本家之基業乃是主上一手一腳打拚回來,後輩豈有享樂而不守成之理,就說日後主上頤養天年,有大公子坐鎮,可軍機要務豈有不與本家子嗣參讚的道理,二公子天生一副大將品行,不正是主上助力麽,輕言戰事確實不好,可臣下以為,比起二公子輕言戰事,那些其他家中的避戰諱戰之人更可怕,看毛利氏西國雄主,為何落到今日地步,不就是吉川氏亡後家中再無主戰派,才被太閣殿下步步壓製,到了今天的地步麽,所以主上不當懲處二公子,而該欣喜,有大公子之穩妥處事,和二公子之果敢能戰,本家方能長存不衰,此主上之福也!”
孟昭德聽罷哈哈笑道,“時秀真是不言則以,言必有理啊,好啊,我看憲傑該感謝你才對,好了,憲傑也起來吧,不要跪著了。”孟憲傑一聽,趕緊謝恩起身,坐到了一邊,和天草時秀還不忘快速的對視了一下,這一切都沒瞞過阿倍秀明,阿倍秀明瞅了瞅天草時秀,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偷瞧孟昭德,隻見孟昭德笑眯眯的,一掃方才之陰霾,雖然臉色頗顯蠟黃,可精神頭好像是上來了,於是他小心問道,“主上不知聽到前方戰報沒有?”孟昭德答道,“昨日送來了,沒看呢,憲平,你讀一下,我們都聽聽。”
孟憲平忙接過信件,大聲的念道,“據報,大明自初敗之後,遣使左遊擊將軍兼建州衛觀察沈惟敬出平壤城談判,欲以三十萬兩白銀,五千匹綢緞為歲貢,請天軍後撤至釜山一帶,分批回國,則永享太平,總使小西行長不允,意割讓漢城以南方可為計。另朝鮮國水軍由李舜臣統領,自內海海域僥幸偷襲我運兵船一艘,後不知蹤跡,現九鬼嘉隆,加藤嘉明正全速捕捉,待定。另大明自上月初三起,得知談判不利,已增兵五萬開赴義州,統兵大將為遼東總兵李成梁之子李如鬆,先鋒共一萬五千人先期開赴平壤,分為祖承訓麾下薊州鎮兵三千人,南江鐵炮手一千六百人(戚家軍),遊擊張奇功麾下三千人,李如梅麾下騎兵五千四百人,李平哲麾下西軍兩千人。另建州衛女真人一族,族長努爾哈赤號稱有建州女真人共四萬五千,其中步騎比不詳,欲往朝鮮對抗天軍,被明和朝鮮拒絕,至此。”
讀罷後,孟憲平將書信放回桌上,坐回原位,孟昭德開口問道,“如今大明已經出兵,戰事勢必引為和大明的直接對戰,前景如何,我苦思數夜也難測,不如先生說說看。”阿倍秀明作為孟家總軍師兼軍隊總指揮,所有軍務孟昭德都曾下令,一律分抄兩份,同時報呈他和阿倍秀明查閱,所以阿倍秀明早知此事,於是答道,“臣下以為,用兵不外天時地利人和,現朝鮮國王無道,百姓困窘,若我軍可安撫各地,寬柔用事,則不難占據人和,現大軍遠征,雖在異地用兵,補給長而難,卻感天賜風平浪靜,也不見棘手,另朝鮮之土我軍雖不盡熟,也不至茫然,太閣定小西大人為總大將,便是看中他常往朝鮮,頗通地理和言語之利,若能牢牢掌握這幾個優勢,倒是大明勞師遠征,反而疲憊,當能取勝。不過可惜,現下總大將看似頗通事務,卻圓滑不足,若臣下臨陣指揮,豈能在此時和人談判,須知戰必勝,勝而後和方為議和,不勝而和不但有乞和之嫌,更不得好處啊。看大明亦是此理,大明地大物博,號稱有帶甲百萬,豈能區區一戰敗後就和談的,不過是緩兵之計,現在大明兵鋒已到,和談難了!”
孟昭德頗以為然道,“正是此理,可惜你知我知,太閣亦知,隻有我們那位總大將小西行長不知啊,我打算就此事上書太閣殿下或者關白殿下,你們以為如何?”阿倍秀明一聽忙勸道,“主上不可如此,第一,太閣嚴令,主上要全心修建城池,打通東西樞紐,不得參讚朝鮮軍務,如果主上上書,便是抗命,第二,朝鮮戰局撲朔迷離,我等外人隻能揣測,若主上說的過重,則能問主上一個惑亂軍心之罪,若主上不幸言中,則日後太閣回想,也必會把主上作為心腹大敵,主上苦心經營十餘載,現在太閣恩寵有加,不可毀於一旦啊,第三,小西行長乃近江派文臣,是備前宇喜多氏推薦給太閣的,太閣對他信任有加,若主上矛頭直指小西行長,就要得罪備前宇喜多家,近江派石田三成為首的文臣團,太閣殿下門前隻有兩支,一個近江文臣一個尾張武鬥,在尾張武鬥派自己還內部不合之際,不宜招惹近江派啊。”
孟昭德聽罷重拳一捶桌案道,“可是十餘萬將士性命,難道就此不管?”阿倍秀明咬牙勸道,“主上!欲成就大事則需不拘小節,主上考慮的是太閣百年之後的天下太平,難道天下上千萬百姓的性命還抵不過十餘萬將士麽,且我們未必完敗,也許平壤一敗後,太閣能醒悟過來,到時撤軍也說不定的。”孟昭德知道這是阿倍秀明的安慰之詞,若要豐臣秀吉撤兵,那就是自己丟自己的人,可比殺了秀吉還難受,秀吉如何能幹,不過遠在千裏之外,對於戰場形勢又沒有什麽了解,孟昭德一時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隻能讓眾人退下,自己亦不再說什麽了。
阿倍秀明等家臣還有五位公子退下後,孟昭德屏退左右,敲了敲身邊的地板,咚咚幾聲響後,一位白發老者從屏風後走出,正是百地宇久郎,孟昭德瞅了瞅他布滿皺紋的臉,推過去一碗茶說道,“你我總是一別就兩三載,你卻也不告訴我你的家眷在哪,府邸在哪,我想派人照顧也不行,就喝碗茶吧,算昭德謝你了。”百地宇久郎鞠了一躬後盤腿坐下道,“大人何必如此客氣,你我相知相隨,宇久郎為的就是您懷揣的一個天下太平之夢想,別的都是瑣事,不勞大人操心,大人請自便,宇久郎是從不飲茶的。”孟昭德點了點頭,複又把茶移回了自己麵前道,“我也知道,隻是略盡心意而已,宇久郎啊,什麽都不說,總能告訴我你的年紀吧,你我之間也不是一二十載了,昭德今年新春過了也五十三了。”
百地宇久郎笑笑道,“忍者麽,該老的時候就要老,該年輕的時候就要年輕,不怕大人笑話,家父也從沒告訴過在下,在下的生辰年歲。”孟昭德聽罷歎了口氣,搖搖頭道,“這一途犧牲也頗大了,不容易做的啊,宇久郎,我讓你查的東西查出來了麽?”百地宇久郎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件,對孟昭德說道,“查到了,這是手抄,證明二公子確實有意拉攏諸位家臣,捧他做近衛兵團的領大將位置,共十六份,其中山下兄弟支持他,藤堂大人和尼子大人還有阿倍大人等不置可否,天草大人嚴詞拒絕了。”孟昭德嘿嘿冷笑一聲道,“燒了吧,我就不看了,政文支持他我是料到的,畢竟是自己的女婿麽,可惜人老就糊塗,難道不靠這個女婿,日後我還能不寵他不成麽,時秀那邊你親眼見過原件麽,你確定是嚴詞拒絕?”
百地宇久郎一邊把信件放到燈火上燒毀,一邊答道,“在下奉命調查,共出動了七組手下,天草大人和阿倍大人兩家府邸是在下親自過問的,原件我看了,確實是嚴詞拒絕。”孟昭德聽罷嗯了一聲,手托腮幫皺著眉頭喃道,“這就有問題了,若嚴詞拒絕,就不該這樣的幫助傑兒啊,方才若非他出聲,我都下不來台,最少一個罰俸是不能免的。”百地宇久郎漫不經心的答道,“許是忠心護主,剛正不阿呢?”孟昭德擺擺手道,“這便是你小瞧他了,他若剛正不阿就不會嚴詞拒絕,真正秀明那種置之不理才是大局者,這樣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卻反其道而行之隻有一個解釋。”
百地宇久郎接道,“其實是暗自聯合了,不過是用別的方法,卻留下一封嚴詞拒絕的書信,這樣日後再在大人您麵前為二公子爭辯,就不怕人懷疑了。”孟昭德點頭道,“我也這麽猜想,可若如此,那這位天草時秀就可怕極了,不但能猜到我會派人暗自查探家臣,還能猜到我一定會查他和傑兒的關係,這樣的人隻怕日久非池中物啊。”百地宇久郎答道,“自古英雄出奮鬥,大人是英雄,難保英雄麾下無英雄,不過是善用逆用而已,隻要現在大人清楚了,日後多加提防,也不怕用不出名堂。”孟昭德笑道,“還是宇久郎公道,好了,你去吧,朝鮮那邊搜集情報困難麽?”百地宇久郎起身鞠躬後,一閃而逝,最後一句話也隨風越散越遠,慢慢消去直到聽不見了為止,“釜山一帶還好來回,去了二十七人,已經沒了九個。”
又過了一個月後,朝鮮局勢就如阿倍秀明分析的一樣,因為沈惟敬和小西行長陣前突兀的談判而發生了變化,首先是即將毀於一旦的李氏王朝政權有了喘息的機會,各地朝鮮義軍紛紛集結到義州一帶,雖然人數不多,可最起碼有了全軍一個月可開銷的糧食,李氏王朝總算能拉攏一些人為自己效力了,其次是駐紮在鴨綠江畔的李如鬆主力部隊開始向平壤城推進,通過沈惟敬的實地偵察,李如鬆得到了小西行長平壤一線的全部布防情況,並作出了具體的應對措施。
早在漢城攻防戰中,加藤清正的兵團就發揮了重要的作用,作為總大將的小西行長忌加藤清正這個武鬥派,更不願意九州的鍋島直茂多建功勳,於是讓加藤清正防禦漢城後,自己領兵和黑田長政兵團北上平壤,這樣硬生生的叫停主力兵團,等於把進攻和運糧的任務巧妙的對調了一下,讓加藤清正心中很不爽,於是他明知小西行長是天主教徒,卻還是在漢城大肆焚毀天主教堂,並親自手劈了一座天主教像,後來此事傳到小西行長耳中,他非常不滿,親自趕往漢城和加藤清正大吵了一架。待到李如鬆主力抵達朝鮮後,兩人才暫時化幹戈為玉帛,一同布防北線,可此事畢竟還是被沈惟敬知曉,報告了李如鬆,李如鬆便是要從此處下手,大破洋軍北線防線。
1593年(文祿二年)10月16日,總理薊遼,保定,山東軍務兼防海禦倭總兵官李如鬆,副總兵李如梅,李如柏,聯合朝鮮義軍首領“紅衣大將軍”郭再?分兵直發平壤城,其中薊鎮遊擊吳惟忠率領步兵當先,遼東副總兵查大受率領騎兵居後,攻擊平壤城北部要塞牡丹峰,中軍楊元部,右軍張世爵部進攻城西七星門,左軍李如柏和參將李芳春領兵進攻城西普通門,祖承訓率領明軍喬裝為朝鮮軍麻痹洋軍,力攻城南蘆門,主帥李如鬆督陣,故意留開東麵給洋軍作退軍路線。大戰一經打響後,明軍便努力分攻三門,尤其是祖承訓一部,當大將的頂著戰敗之恥,而部下則都是新調來的,一看見倭寇眼睛就自然噴火的戚家軍,這樣的完美組合頗有橫掃戰局之勢,再加上李如鬆用計,讓這支絕對主力身披朝鮮衣裝,扛朝鮮軍旗幟,結果守城的洋軍一看,都以為是朝鮮軍跟著來湊熱鬧,還沒交戰就自動撤走了十之七八的部隊去增援另兩門,本來就高下立判,再沒有做好防守準備,如何能敵虎狼之師?祖承訓率領的明軍不負眾望,率先突破城南的蘆門,接著含談門,普通門,七星門,牡丹峰也相繼被明軍攻占,黑田長政無奈之下還想奇襲明軍總指揮所來挽回敗局,結果黑田二十四將之一的久野重勝(久野四兵衛)自告奮勇出城偵查,也被明軍特有的鴛鴦隊所持毒刀砍傷於翌日毒發身亡。小西行長聞訊知大勢已去,率領殘兵退守城北一隅風月樓,入夜後自東南方向突破,渡過大同江向漢城退卻。
由於朝鮮地狹多山,從平壤退往漢城隻有大同江一條大道,剩下的都不適宜大軍同行,所以李如鬆早猜到小西行長等人會走此地,結果預先埋伏了北軍的重火器部隊,一時間遼東火炮軍萬炮齊發,虎蹲炮,大將軍炮及佛朗機炮射程遠遠高出手鐵炮數倍,小西行長和加藤清正等人的部隊完全無法抵抗,不是被氣浪掀翻,就是被炮彈擊中紮的粉碎,最後小西行長,加藤清正,黑田長政等人各自仗著快馬逃離戰陣,身後留下了無數步卒的屍體。
那邊清理平壤戰場的李如鬆本隊在釋放了平壤城中的戰俘,安撫好百姓後,也隨即提兵來追,許多在大同江畔還無法渡河的洋軍皆被剿殺,大戰持續了一日一夜方才結束,大同江北岸再無一個洋軍了,李如鬆率部檢視戰場,此一役共擊殺洋軍一萬兩千餘人,且都是洋軍主力兵團,赴朝洋軍可謂元氣大傷。
第一兵團和主力第三兵團損失慘重後,小西行長退守漢城,並要求小早川隆景和立花宗茂的兵團馬上北進漢城協助防禦,李如鬆的哨探得知這一消息後,李如鬆立刻升帳,和眾將商議,打算再接再厲,一口氣把洋軍推到釜山一線去。作為遼東兵馬的老人,副總兵查大受主動請纓,要求為先鋒,李如鬆準後,他便與朝鮮將領高彥伯領騎兵兩千偵查開城至王京(漢城)之間的道路,1594年(文祿三年)的正月初五,大軍在碧蹄館(位於漢城西北部的京畿道高陽市碧蹄洞)南方的礪石嶺遇到洋軍前野長康和加藤光泰的部隊近千人,雙方二話不說,開始交戰,最後互有傷亡,前野長康的騎兵部隊損失六十餘人,倉惶退卻,查大受則懼怕其身後還有洋軍大隊,選擇了退回碧蹄館。
兩方部隊僵持三日後,身在平壤的李如鬆接到當地百姓線報,說有人目擊洋軍大隊正源源不斷的從漢城開出,往南方去了,李如鬆判斷,這是洋軍久戰不利,損兵折將後打算退卻,應當追擊,於是命令李如柏率步兵五千從西路追擊,查大受率本部從東路包抄,自己則率親兵共三千騎兵從大道增援漢城義軍收複國都。孰料李如鬆本部行進到離漢城還有十裏左右的地方,突然遭遇伏擊,大批洋軍從左右山林中殺出,且各個手持短刃,背負長槍,一時間騎兵無法馳騁,李如鬆陷入苦戰。
原來漢城之下的洋軍撤退是小西行長和加藤清正的本部人馬,他們考慮到漢城城雖堅固,卻並不規範,城內資源不夠三萬人用度,所以撤走了自己所部的殘兵來迎接小早川隆景的部隊,這一非棄城二非誘敵,卻被看了個糊塗的朝鮮人當情報給了明軍,正所謂無心插柳,明軍主帥李如鬆偏就上當了。結果小早川隆景的部隊一到漢城後,副將立花宗茂就聽到了外界的傳聞,什麽洋軍大敗,正在倉皇撤退一類的,他當機立斷,以為這是絕好的大敗明軍契機,於是請命帶五千人去礪石嶺埋伏,阻擊前來收複漢城的明軍部隊,結果撞大運,偏就碰上了整個朝鮮戰場軍銜最高的明軍統帥。
被包圍之後,李如鬆在兩次突擊無法衝出包圍圈的情況下冷靜指揮,他命令所有騎兵下馬,把馬匹盡量往狹窄地段牽引,一旦馬匹被洋軍的鐵炮擊斃,或者被長槍刺倒,就能立即變成掩體使用,而且騎兵下馬後就靈活了許多,在狹長地帶也能夠方便的使用弓箭或者佩刀還擊,這樣戰場上初期的不利局麵慢慢化解,立花宗茂雖親自帶人衝殺,可兩個時辰後,還是未分勝敗。
又戰了一個時辰左右,先期離開碧蹄館的查大受得到了主帥被圍的消息,他大驚失色,立刻回軍救援,立花宗茂此時正在圍攻李如鬆,於是命部下十時連久,內田統續,天野貞成三人帶兵兩千去阻擊查大受,查大受心中記掛主帥,不免倉促冒進,被十時連久的五百步兵誘至李如鬆一裏外的小土坡上,三麵被圍,難以脫身。情急之下查大受舉刀高呼道,“前方就是主帥戰旗,你我隨之而來,若不能同歸,便同死於此,也不讓倭寇逞凶,壞我大好河山!”說罷自己當先衝下山去,雖然洋軍刀槍鐵炮強硬,可毫不畏懼,部下見狀受到鼓舞,也一同衝下山去,圍著攻打的洋軍竟不能阻擋,紛紛退卻,十時連久於亂軍中被流箭射中,一直堅持到立花宗茂部下另一軍小野鎮幸和米多比鎮久的一千人抵達後,方才力竭而死。
就在查大受拚死推進,離著李如鬆越來越近之時,負責鎮守平壤的李如梅也率軍殺到,李如梅乃是李成梁三子,其中李如鬆善戰善謀,李如柏善攻城,這李如梅最善騎射,有“小李廣”,“百步穿楊”的美譽,他一加入戰陣,局勢立刻大為改觀,雖漢城城內立花宗茂的弟弟高橋統增率軍兩千前來增援,可還是抵敵不住,硬生生看著李如梅把李如鬆和查大受皆救走了,立花宗茂惱火不已,率軍在後追擊,結果李如梅一人拉弓立馬守在最後,抬手一箭就射死了立花宗茂大將池邊永晟,立花宗茂這才按下大軍不敢追擊,讓李如鬆離去,自己駐紮在碧蹄館西南邊的小丸山,和漢城的小早川隆景遙相呼應。此一役立花宗茂家中的兩大砥柱,跟隨立花道雪多年的虎將池邊永晟和十時連久雙雙戰死,立花宗茂元氣大傷。(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