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回深夜救忠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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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使臣團帶著豐臣秀吉的和議書返回了北平,小西行長等人的倭國使臣團也返回釜山,陸續的洋軍開始慢慢從釜山港撤退,按照沈惟敬的意思是,冊封需要時間,賞親也需要時間,割讓四道更需要時間,等到大明天子的詔書和公主來了,再交接四道不遲,這些豐臣秀吉都首肯了(東流人真實誠,小西行長派遣名將幾次守城,李如鬆攻打不下,都先遣使答應議和,然後騙出城發動突襲,洋軍方才大敗棄城,此計竟然屢試不爽,相比豐臣秀吉當年和毛利氏城下之盟,毛利氏就能遵守終生不反豐臣氏,倒看出東流人有些守信來了),隻留下建製尚且完整,並沒有參與大戰的第八和第九兵團鎮守釜山,剩下七個兵團的殘兵皆陸續返回九州,各自回家休養。

    如此天下暫時安寧,各地也無事,孟昭德忙著坐鎮左大臣府修建名古屋,德川家康則忙著擴建江戶城,一個是大唐遺風的千古一城,一個是日式風格的碉樓塔台,所爭的不過是誰能率先建成,吸引商家到來,倭國的天下有錢便是一切,誰能籠絡到黃金最多的商戶做自己的禦用商人,誰就能統治天下,最起碼的也等於手握十萬雄兵,德川家康明白這個道理,孟昭德則更清楚,所以孟昭德除了加派五大兵團(近衛兵團,天龍兵團,尾張兵團,美濃兵團,東海兵團)全軍趕修外,還預先派遣山下政文,尼子長秀,果心居士等人去往京都,界港,甚至鹿兒島港,籠絡信奉神道教,佛教,基督教的各個勢力來此預先購買府邸(有點招商引資的意思),以此來拉近自己和各派係商人眾的關係。

    到了1595年(文祿四年)開春,經過又一個寒冬的苦戰,名古屋城的外城和內城全麵竣工,雖然各處工事,城樓,門洞等還未修繕,但總算是把各地運來的巨石琢磨完畢,堆砌在了一起,此城之雄壯確實倭國未有,達成了當初孟昭德所說之願,此城周長五裏(一裏是大明八裏),是倭國普通城池(五萬石)的近七倍,從北麵清州城和那古野城的平行線上為起點,囊括舊清州城之南清州町和那古野城全城,西麵抵達勝幡城東的六陽橋,東麵居高俯瞰桶狹間,南麵連接小舟城舊址。

    名古屋城自北往南分為:北城,開六門三條大道,其中北向三門出城,西向一門連接西城,東向一門連接桶狹間,南向一門連接南城,整個城包含原清州町,那古野城,末森城一部,城中央為左大臣府,此時正式更名為內城,內城左側采神州以左為尊的傳統,開辟行花園,內湯池和殿上人大道,土地負責修建太閣行宮,公卿宅邸,內城右側和內城左側軸線平行,大理石鋪墊的是官邸大道,大道兩旁土地修建公子府,家老府,部將宅和公職衙門(政事機關如人事,財務,軍事,科技,城防等),內城北側連接北麵三門是平安大道,共銜接六座商人町(商業區),十二處區戶(民房,一個區戶相當於一個小區)和各類用處宅基地(隻能用現代詞),還有軍營三十三處,預計生活人口八萬七千,駐軍容量一萬六千五百(內城駐紮近衛兵團一萬人未計)。

    西城,以六陽橋改名迎君橋為始,跨越三大河,伊勢國的白口川,尾張清州城的下清川和上舟川,直達入海之地,此城西向一門出城,東向一門連接北城,城內興建大型商港和軍港九處,另有漁戶,旅舍,飯館,歌舞伎等駐足於此,是名古屋城的娛樂地和整個城池的取水之地,另軍營十一處,預計生活人口三萬四千,駐軍容量五千五百。

    南城,以小舟城原址自北延伸,銜接北城,此城一門南向一門東向出城,一門北向連接北城,城內有大型軍港和商港六處,另船業廠房,作坊,手工業等三十餘處,還有區戶,軍營等,預計生活人口四萬九千,駐軍容量三千。如此一座大城,共能停泊大船(安宅船,鐵甲船)一百五十艘,或小船一千五百艘,駐軍三萬五千,供養生活十七萬百姓,雖然比之大明北平城尚不足三分之一,然已足圓孟昭德之夢。

    城池建好後,雖然孟昭德先行招商,又預先搭建木棚等容納官員,虛造繁華之象,可畢竟此城巨大,耗時良久,比之孟昭德此時剛有一座石頭壘起來的城牆,德川家康的江戶城已經全部修繕完畢,內外粉刷一新,鐵炮櫓,弩箭塔,?望台等都以竣工,城下町一眼望去,中心大道兩旁蔓延開來的各式建築,不由人不覺得孟昭德那裏慘淡,德川家康這裏勃勃生機,所以商人眾紛紛前往,再加上江戶比名古屋更東十數日路程,許多想和陸奧出羽做生意的商戶不需動員就主動上門,這便孟昭德的三城剛剛住滿兩成商家和百姓的時候,德川家康那邊已經全部搬遷完畢。

    然而三年整的工期孟昭德都堅持下來了,這小小挫敗又如何能動搖他呢,外城牆竣工後,孟昭德馬不停蹄的展開了第二期工程,其中近衛兵團和天龍兵團負責北城,西城,南城的城內設施建築,從居民區開始,次之商戶,再次之是擴建和規劃作坊還有船廠,而剩下的三個兵團則大張旗鼓的在名古屋城城東桶狹間(相隔隻有一裏半)修築虎口關(取倭國城池拱門統稱虎口之意,意為桶狹間即名古屋城之虎口),和名古屋城的小心謹慎不同,孟昭德指揮三個兵團在此關隘上構築了大批防禦工事,鹿角,炮櫓,弩塔,炮台數以百計,向世人盡情的展示著他防範德川家康的意思,其實也是為了和德川家康樹敵來達到安撫秀吉的目的,從小生長在大明的孟昭德深切的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臣下不合,主上心安!

    到了當年7月初,孟昭德已經累及動用了人力十八萬次,資金一百餘萬,虎口關終於落成,而名古屋城內的各類設施也有四成竣工,此時孟昭德正想和兩位夫人歇息一段,去越後探望徒兒,順便散心,可沒想到政令下達,要求五大老立刻進京,孟昭德隻能無奈的交待完公事,帶著阿倍秀明和惠隱院直奔京都而去。

    多年的政治鬥爭已經練就了孟昭德純熟的政治嗅覺,此番突然的召來,孟昭德隱約感覺到背後必有大事,路上他和阿倍秀明分析,估計沈惟敬那邊穿幫的可能性最大,作為和沈惟敬有另一層聯係的孟昭德生怕有人走漏消息(世上永遠沒有不透風的牆),不由加快了步伐,最後竟然第一個到達了京都,而這一次早到則徹底改變了日後一場重要戰事的結局。

    作為五大老的分布,應該是前田利家第一,孟昭德第二,毛利輝元第三,德川家康第四,蒲生氏鄉第五到,而由於蒲生氏鄉病重,轉道回會津之後無法就醫,所以在會津歇息了十日後就又啟程,進京醫治,所以五大老召集,蒲生氏鄉早在京都。前田利家作為加賀之主該是先到的,卻偏偏為了兒子的病比孟昭德晚到了三日,就是這三日,讓孟昭德意想不到的兩件事情發生了。

    進京之後,沒有太閣的政令,五大老隻能遞上拜帖,卻不能會麵,所以孟昭德三人隻能回府等候,沒想到一進府邸,門口就等著一位差人,原來是蒲生氏鄉的門人,在此等候兩日了,孟昭德聽說蒲生氏鄉急要見他,隻好讓阿倍秀明和惠隱院留在左大臣府(和名古屋的內城不同),自己去看望蒲生氏鄉,一進近衛府,隻見府中忙裏忙外,一群人好似無頭蒼蠅一樣,孟昭德不免不滿道,“你們如此失禮!主上病痛,不知道伺候,卻乘著無人管束就自由散漫起來,這是何道理!”其中一個膽子大點的下人回道,“這位老爺,你有所不知,這京都現在各個府中都是如此。”孟昭德聽罷驚奇,還想再問,那人卻自顧自的跑開了,孟昭德於是大步走入內宅,由管事領著直奔蒲生氏鄉的臥房。

    一進臥房,孟昭德不由兩眼濕潤,才一年不見,蒲生氏鄉又瘦弱了許多,此時他已經完全無力起身,整個人僵硬的躺在床上,麵朝天而直視,四肢枯萎如磷骨一般,孟昭德再也把持不住,噗通就坐倒在地,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了下來。聲音驚動了蒲生氏鄉,他微微顫了顫,用隻有身邊扇扇子的近侍才聽得到的聲音說道,“是左府麽?”近侍忙喊道,“左府大人,我家大人請您說話。”

    孟昭德忙三步並作兩步,來到蒲生氏鄉麵前,看著蒲生氏鄉隻剩皮包骨頭的臉龐,哽咽道,“意氣風發,正揚名天下之時,奈何...奈何...”蒲生氏鄉說道,“天意要左府成事,你最早來到,我便瞑目了。”孟昭德忙低頭問道,“是否有什麽要緊事,少將可快囑咐。”蒲生氏鄉連喘帶咳道,“不是我...我要他...等兩日...在我府上...你若不來...便大納言得此人了...”

    孟昭德忙問何人,可蒲生氏鄉已經無法再開口了,孟昭德隻好轉而看向近侍,那近侍一指臥房一側的紙門道,“我家大人吩咐,孟大人來了貴客還沒走的話,就去那屋相見,別的我們不問也不理。”孟昭德忙哦了一聲,起身自己推開那扇紙門,隻見門後是一隔間,隻有五張榻榻米大小,隔間裏坐著一位武士,腰插肋差,屋內點著一盞油燈,昏黃之下孟昭德仔細辨認,竟然是細川忠興!

    孟昭德剛要開口叫人,細川忠興就攔住了他,一把拉過孟昭德,隨手帶上紙門,而後突然跪倒在地,孟昭德大驚失色,趕緊也跪下還禮,順勢靠近細川忠興的耳畔問道,“丹後守怎能如此大禮,是折煞孟昭德麽?”細川忠興聞言開口,竟然帶著哭腔,語無倫次道,“左府!左府啊!當年你孤身入京都,我父上就和您有一麵之緣,後來在信長公帳下相遇,得知您前程似錦,從此我父上就對您讚不絕口,我從小釜山就教導我,要拿您當榜樣,要時時向您請教,把您當師傅一樣尊敬...”

    孟昭德見他語無倫次,忙扶起細川忠興,苦笑道,“丹後守,你我之間,有話可以直說,我與細川老大人心心相惜,我敬佩他文韜武略久矣,說句私心的話,我之部從無一人有細川老大人那般才華,當年信長公得細川老大人,我是嫉妒的緊啊,不過此話狂妄了,請丹後守不要見怪。”細川忠興使勁搖搖頭道,“不會,不會,左府,既然您這麽說,就請您把忠興看成您的部下,讓忠興一輩子效忠您吧!”說罷噗通又跪下了,孟昭德剛要去扶,就聽細川忠興接著說道,“求您不要把我看做外人置之不理,求您救救我吧。”

    孟昭德心裏很是膩歪一下,還說怎麽這個人今日這般失態,好說是一方大名,求著要拜自己當主子,原來是有難處救命啊,而且細川幽齋父子和豐臣秀吉關係一向很好,不是天大的事是絕對不會找上他的,自己還不一定能救得了呢!可孟昭德剛要拒絕之際,又轉念一想,蒲生氏鄉文武韜略真的不在自己之下,他苦心留細川忠興在內室等候自己,隻怕是為自己爭天下布的一步好棋,自己若不接,就對不住蒲生氏鄉了,於是硬生生的把不字吞了回去,轉而開口道,“還請丹後守不要如此羞臊昭德,請你起來說話,隻要丹後守起身,莫說什麽,就是刀山火海我和丹後守一同麵對!”

    細川忠興一聽這話,那真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感動的一塌糊塗,他登時站起身來,緊緊的抓住孟昭德胳臂,顫抖著說道,“真的麽!左府真的願意助我麽!”孟昭德堅定的點了點頭,細川忠興這才鬆了口氣,不過馬上臉色又嚴峻起來道,“左府,你可知道關白要被問斬了!”孟昭德一驚,忙道不知,細川忠興於是說道,“這兩年您忙於修建名古屋城,京都很多事情您不清楚,自從去歲太閣突然引出少公子給我們拜會後,關白就行止失常,以前他和公卿關係很好,現在卻形同陌路,以前他喜歡和歌,烹茶,經常宴請天下名流,卻在太閣勒令千利休自殺後,就詫然終止了,現在的關白什麽都不喜歡,就喜歡試刀,你知道麽,每天最嚴重的時候,他的仆從要背負三十把刀供他實驗(東流武士試刀,就是在大街上隨便殺人),京都血流成河啊...”

    孟昭德插話道,“便是如此太閣要殺他?”細川忠興搖搖頭道,“你可知為何兩個月前各地摘要就不送了,五大老也沒有知會文,京都整個封鎖,這便是那石田三成搞出來的,他汙蔑關白謀反,太閣已經首肯,現在關白和全家老小都被囚禁在大阪城內,由大穀吉繼親自看守,而石田三成則奉命成立了京都臨時管製組,負責審查一切大名和關白的關係,筆頭(首席京奉行的俗稱)淺野長政大人的嫡子據說就被拷打,現在下落不明,還有七八個城主,都是京畿附近的掌兵者,現在也各自分別關押,我也...我也...”孟昭德知道,這是細川忠興也被懷疑了,細川幽齋作為丹後之主,離京都頗近不說,還是京畿大名中最善戰的,由於資格老,也許石田三成還不敢動他,作為嫡長子的細川忠興就成為突破口了。

    孟昭德於是寬慰道,“丹後守請說,有何昭德能夠效力的地方?”細川忠興忙哀求道,“去年招待各地大名,是輪到我家做東,結果我一時手頭不便,就從關白大人那裏支應了黃金五百兩,現在石田三成那個龜蛋竟然誣陷我,說這是關白收買我出兵助他的賄金,我...我如何說得清啊!”孟昭德笑道,“如此還不好說,隻要差個人買通做賬,真正落到紙上沒有這個記錄,石田三成也不敢如何你的。”細川忠興歎口氣道,“左府有所不知,我當初是公事,所以是請關白支應,關白公事公辦,是從府庫支應的錢財給我,府庫的每一分錢都有明記,明日查賬如何差了這五百兩的話,我就說不清了!”

    孟昭德又獻計道,“那就還上好了,五百兩補入府庫,五百兩買通管理府庫的官員,明日查賬就過去了。”細川忠興急的直跺腳道,“就是這裏有問題,當初我拿的可是一百枚黃金小判,左府,你也知道,為了打仗方便,所以隻有內府庫才鑄造這種不好加工的五兩小判,咱們外樣大名雖然也有小判,可都是十兩的‘半對’,讓我去找一百枚五兩的來,我如何能找到呢,而且聽說石田三成查我,現在就是有錢的,也不願意幫我,都不敢招惹石田三成啊!”孟昭德此時方恍然大悟,他笑道,“如此就說得通了,難怪少將硬留你,是他知道我能幫你啊!好吧,丹後守,你我不說外道話,我的禦用商人迪亞戈先生總鋪就在界港,他常年和京都做生意,五兩的小判他應該有不少存貨,我這就手書一封,你帶去提錢。”

    細川忠興聽罷感動的肺腑充溢熱血,一把抱住了孟昭德,異常失態的喊道,“孟大人!孟大人!你可救了我全家性命啊!”孟昭德拍著細川忠興的後背,苦笑道,“丹後守也是一方大名,莫要如此失態,折煞孟昭德了,都是太閣的臣子,互相幫襯是應該的。”細川忠興哪聽得進去,連著說了許多感謝的話,直到孟昭德提醒他時間寶貴,細川忠興才放開手來,孟昭德於是要來紙筆,寫下調令,讓細川忠興星夜去取小判,細川忠興感謝著收起書信,兩人方才告別,細川忠興急急出府而去。

    細川忠興走後,孟昭德拉開紙門坐回正屋蒲生氏鄉身邊,此時蒲生氏鄉剛進了一碗米水,有些氣力,看著孟昭德問道,“你肯定...答應了吧...別浪費我一番...”孟昭德點點頭道,“我料到你留他是要我幫他,細川家坐擁京都西北一國,現在欠了我好大人情了。”蒲生氏鄉稍微抬了抬頭道,“那你...我呢...”孟昭德心領神會,“自然,我欠你更多,少將好生將養,蒲生氏的未來,自在孟昭德肩上。”蒲生氏鄉無力點頭,隻能眨了眨眼睛道,“天意...你最早...利家...敗了...”說罷眼睛一閉,好似就心滿意足了,不再說話,孟昭德見狀,隻好道別一聲,自己離開了近衛府。

    離開近衛府後,孟昭德就要回左大臣府,卻在一條街外被一人攔下,孟昭德見他麵生,一問才知是石田三成府上的差役,奉命一直監視孟昭德,孟昭德問他何事,那差役不屑的答道,“奉臨時總管製之命,督促左大臣孟昭德之言行,你現在往前走就是官堂大道了,都是公卿府宅,你要幹什麽去!告訴你,老實回府待著,不要找不自在!”孟昭德一聽就無名火起,心說一個狗奴才也敢對自己吆五喝六,不過為大事者必以忍為先,孟昭德可不想在細川忠興爭分奪秒的緊要關頭橫生枝節,於是微笑著掏出兩枚黃金小判,放到那差役手中說道,“多謝差官提醒,我這是要回府,從官堂大道走會近一點,這些錢請差官喝酒。”

    那差官顛了顛兩枚小判,得意的收入懷中,方才放孟昭德離去,孟昭德知道有眼線跟著自己,隻能不去別處,一心一意的回府去了。一進府邸,孟昭德就看見阿倍秀明正和一位白衣秀士聊天,孟昭德上前聞訊,竟然是宮中司職內陰陽師的安倍久?(阿倍秀明堂兄),原來石田三成決意借此次機會徹底打擊一切對手,連宮廷中的人都動了,安倍久?此來是想避禍的,孟昭德礙於阿倍秀明的麵子,開口道,“是先生的堂兄,那就住幾日吧,昭德別的本事沒有,還有三分薄麵,料來不會有人入我府抓人的。”哪知阿倍秀明堅定的搖了搖頭道,“兄長這樣的身份,不能留在此地,若留在此,那石田三成將來就不是要抓兄長,而是要抓主上了,內廷官員避禍至外臣府宅,是罪加一等的。”

    安倍久?樣貌忠厚,一看就是除了陰陽法術外一竅不通的那類人,聽自己弟弟如此無情,差點昏厥過去,滿臉的委屈無計可施,孟昭德見狀還想勸勸阿倍秀明,可阿倍秀明完全不容孟昭德說話,直接開口道,“現在隻有一個法子能救兄長,還能製止此處的禍亂,就是兄長去伏見城求見太閣,首先兄長是內廷官員,有大事不求天皇卻求秀吉,秀吉自來最好麵子,他自見在兄長心中他比天皇還要高貴,那必會竊喜,說不定能饒兄長一命。且兄長來我主上府內,恐怕石田三成已經知道,出主上之府去見天皇,那就有主上攛掇之嫌,挑撥天皇陛下和太閣的關係,太閣日後必會禍連主上,可出主上府邸後直奔太閣,太閣也會猜想是主上指引,主上心中隻有太閣而無天皇,那太閣亦會欣喜,日後就算石田三成要扳倒主上,說不定太閣還會維護,所以如今最好之計就是兄長速速去見太閣吧!”孟昭德一聽頗有理,便勸安倍久?如此做,待不行再論,安倍久?雖然膽怯,可對於堂弟的才華從來是佩服的,於是就真的拜別孟昭德和阿倍秀明,出府奔伏見城而去。

    安倍久?離開後,孟昭德和阿倍秀明把各自見聞一說,原來京都此時已經全麵戒嚴,石田三成掌管官員,大穀吉繼掌管兵權,另有大野治長從旁協助,召喚五大老進京外,還召喚了各地所有大名和城主,一是肅清關白派,二是商議對關白的處罰,孟昭德聽罷真是心驚肉跳,從未經曆過這種全國範圍的大清洗和大整頓的他不免擔心,自己的一切辛苦得來會否一夜間化作烏有,蒲生氏鄉給自己指引的這一步棋,當時自己出於義氣就接了,這步棋接的到底是對還是不對呢?

    擔心至極的孟昭德一夜無法入睡,第二天一整天也是茶不思飯不想,就如此渾渾噩噩的聽著府牆外陣陣跑步聲和兵甲的碰撞聲,到了下午孟昭德推開府門,僅僅一夜之間,京都的戒嚴又升級了,現在各個府邸門前都有幾十名士兵防守,孟昭德竟然連門都出不去了。被囚禁在府中的孟昭德無所事事,就和阿倍秀明下棋,或者和惠隱院切磋槍術消遣,直到當天夜裏很晚了,左大臣府的府門突然被撞開,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衝入府中,孟昭德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就被捆綁起來。

    早早打坐研經的惠隱院聽到響動,大踏步拎著朱槍就衝到院中,一見主上被人綁了,頓時火起,手中朱槍一個半圓掄開,離著自己最近的五六名士卒就被震飛了出去,剩下的士卒見狀,紛紛掏出兵刃要上來廝殺,突然一聲大喝響起,“都給我住手!”眾人得令真不敢前,惠隱院也是一愣,一見原來是府門口站著的一位武士,他四五十歲年紀,身著鎧甲,手持太刀,不怒自威,惠隱院剛要開口叱責,孟昭德就接喊道,“伊予守是正人君子,他隻是奉命行事,惠隱院,你好好保護先生,待我回來!不可妄動!”

    那立於府門的正是伊予國六萬石城主安國寺惠瓊,他乃是奉令進京協助石田三成的,見孟昭德表態後,他亦大聲喊道,“吾之部下亦不許妄動,治部少輔要綁左府,那是政令,我不得不尊,但左府亦是天皇敕封,他的府邸我亦要尊重,所以拿人即可,誰敢在左府內放肆,立刻處斬!”有了孟昭德的命令,惠隱院隻好恨恨的把槍放下,安國寺的親兵也各自收刀回鞘,不然按照惠隱院現在的火氣,他們非橫屍當場不可。

    孟昭德待惠隱院冷靜下來後複又喊道,“伊予守請速帶我走,我之部下脾氣不好,不然久了我亦怕壓製不住。”安國寺惠瓊忙點點頭道,“好吧,得罪了,左府,你須知今日之事不是我的本意,乃是治部少輔的政令啊。”孟昭德一邊自己往府外走去,一邊笑道,“三成小兒玩不出大花樣,放心吧,伊予守,我自和他計較,不會難為同殿之士。”說罷大踏步隨軍旅行去,安國寺惠瓊亦緊隨其後,直奔京奉行府。(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