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回齊集伏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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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慶長三年8月16日,孟昭德抵達伏見城官邸,一進門,負責留守此地的孟家大老之一增田長盛就迎上前來,小聲對孟昭德說道,“大人,大納言到了,就在內室等候。”孟昭德點了點頭,追問一句道,“內府呢?”增田長盛答道,“屬下的耳目一直緊盯這幾日進京的人群,內府是昨日抵京,好像直接去了大阪城拜見北政所,今日清晨有消息說他往伏見城來了。”孟昭德嘿嘿一笑,回頭對阿倍秀明說道,“先生看看,這邊人還沒死呢,那邊我師兄就去慰問寡婦了。”阿倍秀明笑道,“北政所無有子嗣,正是惶恐失勢之時,現在內府早一步上門,隻怕北政所已經和他達成某種協議了,不過不怕,且看看太閣的意思再說。”孟昭德嗯了一聲,命增田長盛帶路,增田長盛便引孟昭德和阿倍秀明去見前田利家。

    三人一路走到官邸內室,推開紙門就見前田利家坐於房中飲茶,此時的利家滿臉皺紋,發須皆已花白,雙手雖然力求平穩的端起茶碗,可還是能看到微微發抖,孟昭德不由心裏歎氣,心想真是歲月不饒人啊,好像那位槍之又左戰場上奮勇殺敵的景象還曆曆在目,可轉瞬間就已經是一位行將就木的老朽了,孟昭德和衣坐下,麵對著前田利家施了一禮,前田利家還了一禮後歎氣道,“左府倒也從容,卻不知內府早就抵京,已經去過大阪城了。”孟昭德點點頭道,“此事我知曉,但不知大納言是什麽意思?是不許內府去探視北政所,還是覺得應該我先去?”前田利家搖搖頭道,“左府啊,你和內府本來是同門師兄弟,這又何必呢?我們誰都不去,難道不好麽?”孟昭德道,“昭德不是來到官邸了麽,我便沒去,說實話,我也不想去,可惜,如今事實如此,早晚我也要去的。”

    前田利家雖是客人,但自持是德川家康和孟昭德的哥哥輩,說話辦事都帶著幾分當然,他泡好了一碗茶,好似這裏是他的府邸一樣,把茶推到了孟昭德麵前,孟昭德也不計較,端起來就抿了一口,前田利家這才勸道,“內府那裏我去說,可以就這樣安安穩穩的下去麽,昭德,你我加上內府,也有一百八十歲了,年近六旬,何必呢?”孟昭德又喝了一口茶道,“正是,昭德這幾年來腿腳難過多了,上馬下馬也酸痛得很,真正想過過安穩日子了。”前田利家聽罷似乎很是激動,身體往前一傾,雙手差點掀翻了跟前的茶碗,顫聲道,“這是左府的真心話麽!”孟昭德堅定地點了點頭道,“天下太平刀槍入庫,百姓免去殺戮戰亂之苦,是昭德平生之大願。”前田利家感動的說道,“這便好!這便好!那就這樣吧,你我共同輔佐秀賴少主,讓天下太平吧。”孟昭德反問道,“若師兄還有異誌呢?”

    前田利家聞言一愣,半晌說不出話來,最後艱難的擠出幾個字道,“那就不好讓他再擔當內府了。”孟昭德忙追道,“也不好讓他繼續領有關東六國了!”前田利家沉重的點了點頭,好似對孟昭德說,又好似自言自語道,“希望沒有那一天,我這把老骨頭,真的不想再打仗了。”孟昭德看了看利家,又看了看自己麵前的這碗茶,附和道,“希望太閣還有餘力,還有指示,一二三事能化解開,你我去當個賦閑的老者,到我名古屋城一起望海垂釣多好啊。”前田利家嗯了一聲,緩緩站起身來說道,“今日冒昧造訪,收獲頗多,左府的心思我明白了,利家自然會有響應,天下如此,不多事者便是利家的朋友,有要多生波瀾者,利家自然會討伐他。”孟昭德聽罷起身相送,二人一邊往外走,孟昭德一邊說道,“這話可要給我師兄帶到,他這人,是精明的,昭德做事總是看著他來做,有些事他做了,昭德不做就不妥,真如大納言所說,可以就這樣大家都不要做事,昭德就能安心回名古屋養老了。”前田利家也知道孟昭德這話背後的意思,哎嗨了一聲,不是答應也不是歎氣,倆人心中對於德川家康這個大疙瘩,確實都有無法解開的情懷,二人就在官邸門口分手,前田利家還不忘知會孟昭德道,明日正午,去伏見城天守閣麵見太閣,交代後事。

    送走了前田利家,孟昭德和阿倍秀明來到增田長盛的居室內,三人關門坐下,阿倍秀明問道,“居公,這一月多來,太閣身體如何,精神如何,還能理事麽?”增田長盛也是一時當過孟家主事人的,文韜武略都得竹中重治賞識,雖然性格柔弱,可不礙著見識,孟昭德這才伏見城落成之後,把看護此處官邸的重大任務交予增田長盛,就是看中他有條理,有大局,有氣度。增田長盛也沒有辜負孟昭德的信任,自上任後,廣泛結交各處豪族和官員,捋順孟昭德和各地大名還有京都直臣的關係,並悄悄刺探著台麵以下的暗流洶湧,本來孟家的情報係統一直是百地宇久郎掌控,可此人不愧其忍者身份,飄忽不定,當初跟隨太原老禪師,後轉而服侍孟昭德,一如既往忠心耿耿,孟昭德至今日也不明白,自己對百地宇久郎有什麽恩惠,讓他如此忠於自己,論到細處,自己對百地宇久郎的年齡,家庭,甚至實際樣貌(易容)都一無所知,而且自上次一別後,孟昭德問起宇久郎的出身和門宅何在,已經有了照顧宇久郎後人的意思,宇久郎還是不答,自此孟昭德就再沒有見過宇久郎,在孟昭德心中,他也一直猜測,可能是病死了,或者執行任務的時候犧牲了,也可能是最後看開了,去做了個閑雲野鶴,總之這就是個奇人,來也無聲去也無蹤,一輩子都是這樣神秘。

    宇久郎沒後,孟昭德就著手分開情報網,讓負責地方的人自己處理,比如三河國管三河的,尾張國管尾張的,伏見城一帶就交給增田長盛,如今阿倍秀明問了,增田長盛自然有本帳,“太閣殿下自上月初開始,每三日傳喚一次醫官,每五日才召見一次奉行眾,已經不大理事,除了這些人外,別人一概不見,是到了盡頭了,所以身體如何麽,應當是很差,精神如何卻不知道,不過長盛猜測,越發緊要的關頭,越要挺住,恐怕這時候太閣的精神比往常還要好,明日太閣要接見五奉行和大人在內的五大老,還有京都的官員和京畿大名,一口氣這麽多人,長盛以為是攢足了勁,要全交代完的。”

    阿倍秀明點點頭道,“我以為居公所言極是,明日將是一場惡戰,可恨我不能追隨主上左右,不然也好一起應對。”孟昭德笑著擺擺手道,“大納言年老怕事,他自然會力保我,若明日太閣有意把矛頭對準我,而大納言不保我,隻怕日後他也難獨立對抗師兄,若明日太閣矛頭對準師兄,倒要請教先生,我當如何應對?”阿倍秀明用手捋了捋拂塵上的銀絲,撥開一根便說一句,緊皺眉頭分析道,“如今天下大勢,隻明日一戰,除此外僥幸者其實還在北政所和澱夫人身上,但要爭奪權力,則非取一者不可,內府心機詭計和主上不分伯仲,他既然先一步見過北政所,很難講不是有了某種協議,則主上再去,就有引人厭惡討嫌了,至於澱夫人,她人微言輕,不是母憑子貴,隻怕何時也輪不到她主事,現在她手握秀賴,名義上是天下之主,可背後說了算的還是石田三成等文臣派,至於石田三成和澱夫人的關係,我看三成這個人,有智謀有膽識,卻缺乏政治手腕,不能說他就和澱夫人是一條心,若我們如此假設,石田三成是理所當然的忠於秀吉,那他就會理所當然的忠於秀賴,澱夫人那裏他是尊重卻無討好,關鍵時刻澱夫人沒見過三成的忠心,隻怕不會助他。”

    說到這阿倍秀明頓了一頓,喝了口茶之後方才繼續道,“若主上不救內府,早晚太閣撐不住了,北政所也必救內府,若主上救內府,還落個順水人情,天下之主若主上誌在必得,第一件事就是分化大納言和內府,而後分別取之,無有他法,必須一戰!所以救內府不救內府反而不重要,因為太閣去後,關東六國隻有內府這一個主子,就好像明日若太閣突然對主上發難,東海道五國也隻認主上,主上也是安全,所以秀明以為明日之事險惡不在此,而在於誰來輔政,誰來管教少殿下,誰來執掌京都大權,個人生死不在其內,除非臨時變故,太閣真有專斷擅殺之意,不然五大老足能全身而退,至於掌權者為誰一事,就要看太閣之後,我們當支持誰,而又有何人能名正言順並心甘情願的助主上持天下牛耳。”

    孟昭德聽罷頗為稱善,忙問阿倍秀明計策,正此時,外麵報來說五大老上杉景勝來訪,上杉景勝身在越後之時本來不受秀吉重視,可自小早川隆景去後,秀吉思量西國權柄,一個占山為王不服調度的九州石曼子,一個百年老店毛利氏,權柄已經過重,若再把五大老的一個席位賞給宇喜多秀家,那必然西重東輕,且大阪城離西國咫尺之遙,更會造成西國有舉兵謀變的便捷,且此時上杉景勝已經移封會津,丈量土地後重整石高,赫然成了一百二十萬石的大大名,豐臣秀吉這才大筆一揮,立下了新任五大老的格局,首席孟昭德,左大臣,東海道五國共二百六十一萬石,次席前田利家,權大納言,加賀一百零四萬石,中席德川家康,內大臣,關東二百二十六萬石,陪席毛利輝元,權中納言,西國安藝一百二十一萬石,末席上杉景勝,參議,會津一百二十萬石,其中上杉景勝地處遙遠,毛利輝元糊塗蟲一個,變來變去,還是前田氏,孟氏,德川氏三家爭鬥,同唱大戲。

    得意門生前來拜訪,孟昭德一邊讓增田長盛去請,一邊問道阿倍秀明,“我徒兒這時候前來,是否單純問候?”阿倍秀明低聲道,“參議此時前來,是要問計明日如何舉止,不是參議的本心,我觀必是直江大人授意,主上可以與他點到為止,但看我手中拂塵落地,就借口離去,交予我來說。”孟昭德點了點頭記在心裏,兩人靜坐等候,果然不多時上杉景勝就隨著增田長盛走入房間,身後還跟著直江兼續。

    孟昭德見到二人,忙起身相迎,上杉景勝見狀跪下說道,“師父在上,請受不肖弟子一拜!”孟昭德連忙扶起上杉景勝道,“徒兒奔波辛苦,不要見此大禮,還有山城守,你也好啊。”直江兼續翩翩拜倒道,“上杉氏部族直江兼續參拜左府大人。”孟昭德嗯了一聲,手拉上杉景勝入內側坐下,由阿倍秀明扶起直江兼續,兩人並排而坐,孟昭德眼看上杉景勝,隻見徒兒眼中說不盡的欣喜和激動,這才信了阿倍秀明之言,徒兒是來給師父問安的,若有秘事商議,必是直江兼續之謀。

    果不其然,孟昭德剛招呼完上茶,直江兼續就小心的說道,“左府大人,今日之茶可是東海道的名產?”孟昭德裝作不明其意,支支吾吾道,“自然自然,我徒兒愛喝好茶的。”直江兼續追問道,“那若明日之後就喝不上了呢?左府大人,可要小心。”孟昭德糊塗賣到底,好像完全聽不懂一樣,驚訝的說道,“莫非天象有變,東海道盛產低山茶,最怕台風海嘯,是了,我當早點回去,才好打理防洪啊。”直江兼續搖搖頭道,“我家主上登記造冊土地,所以晚來,我聽聞左府大人也是剛剛才到,可在下是五日前就抵達京都了的,那內府家康已經去往大阪城麵見北政所,左府大人隻怕還不知曉吧!我恐怕他眼中已被權力所惑,就在明日太閣床前召見時候,會有發難!”

    孟昭德渾身一顫,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珠滾下,咬牙切齒道,“竟然有此事!我命休矣!”直江兼續真當孟昭德什麽也不知,開口說道,“正是命懸一線,我家主上乃左府大人親傳弟子,向來是內府的眼中釘,明日或者左府或者我家主上,必折其一!若不如此,那真是兼續看錯人了!”孟昭德哦了一聲,似懂非懂,手握上杉景勝之手,歎了口氣,正要開言安慰之際,突見阿倍秀明嗬嗬發笑,手輕輕的把拂塵放到麵前榻榻米上,而後說道,“我已經說與我家主上要防備,奈何我家主上心慈仁厚,就是不信啊。”孟昭德見狀順水推舟道,“先生笑我,我孟昭德行得正走得直,自信無愧天下人,憑甚總有人要害我,先生雖然對我有教授之恩,可也不能總把昭德當做小孩子,你來我家尚且日短,還不知我和內府是同門師兄弟麽,他如何害我,先生莫要再講,我總不信!”

    說罷孟昭德略顯惱怒,站起身來閉口不語,上杉景勝一生最敬重最懼怕的就是孟昭德,在他麵前有十分力也隻能使出三分,見師父動怒,也不想是真是假,就起身相勸,直江兼續也起身說道,“忠言逆耳利於行,左府擔待,何不聽阿倍先生一言呢!”孟昭德堅定地搖了搖頭道,“絕對不可,如今太閣重病纏身,正是我等拚死效力,保天下太平之際,你若和先生再挑撥是非,要在此時惹起爭鬥,那你們自去搞,昭德隻願最後送完太閣一程,對不起,恕不奉陪了!”言畢,孟昭德大踏步的離開了內室,上杉景勝和直江兼續一陣惋惜,都想追出去,結果讓阿倍秀明攔住,他笑笑道,“主上一時間情理無法接受,日後會好的,秀明人微言輕,可自信在主上麵前能說進去一兩句話,不如咱們先行設計,而後我助我家主上行事。”

    上杉景勝和直江兼續見狀,隻好從他,三人複又坐下,要商議明日如何應對,待坐定後,阿倍秀明首先說道,“明日要緊的事情,秀明以為兩點,第一,誰人擔任少主子秀賴的輔師,入主大阪城,第二,誰人擔任佐政,入主伏見城,主抓處理天下事務,這兩點爭明白了,就都好了,任他德川家康再有翻江倒海之能,也難奈我何!若爭輸了,隻怕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生死雖不在一兩日,可也是早晚的事情。”上杉景勝聽罷搶著說道,“可惜小早川大人仙逝,不然有他在,還有景勝拚了一身力氣,也讓師父擔任大阪城督導。”阿倍秀明略一沉思後道,“這大阪城還是要不得,北政所背後是尾張武鬥派,澱夫人背後是近江文臣派,主上和她們毫無恩情,不宜此時插手,看天下也隻有大納言能入主此城,秀明的建議,明日大家一同推舉大納言入主大阪城,主上還是要全力爭取伏見城的主事權。”

    上杉景勝和直江兼續聽罷不解,直江兼續看了自己主上一眼後小心的問到阿倍秀明,“先生,兼續有一事不明。”阿倍秀明笑讓他說,直江兼續於是言道,“這伏見城有太閣在,便是天下中樞,若太閣不在,我們自要唯秀賴少主公馬首是瞻,他身居大阪城,則大阪城是天下之中樞,我們何以讓出中樞而取旁枝末節呢?先生不怕大納言和內府勾結麽?現在既然內府已經聯絡上北政所,北政所又和芳春院(阿鬆)關係甚密,那勢必內府容易和大納言一路,屆時我們再不爭取澱夫人,大阪城就是他們二人的天下了,左府和我家大人豈不危矣。”阿倍秀明逐字逐句的細心聽罷,而後解釋道,“山城守隻知其一啊,參議公,山城守,讓秀明慢慢道來,所謂大阪城乃天下中樞,實際不然,這大阪城中除了孤兒就是寡母,所有者不過是政令出此處,卻非出孤兒寡母之手,該是出自大納言和山城守一直沒有提到的一人,治部少輔之手啊!他二人一人擁護北政所,一人擁護少主秀賴,已經水火不容,再加上內府和北政所相約過甚麽,那就是三撥勢力,你以為大納言和內府能夠握手言和,卻不知獅子怎麽會允許綿羊在自己身邊安眠呢?內府坐擁關東二百五十萬石,大納言坐擁加賀百萬石,共保北政所請問誰人主事?還不是要先拚出個生死好歹?至於澱夫人那裏,我們若不參與,則大納言和內府還不把治部少輔放在眼裏,若我們貿貿然也介入大阪城的是非,那大納言和內府才會聯合,先打敗左府和參議還有治部少輔,再去爭權奪勢,參議和我家主上乃一家之親,可別忘了屆時還有一位治部少輔,有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同盟,我們便要早早退出舞台了,所以此時的上策就是坐山觀虎鬥,先看大納言和內府鬥,再看他們的勝者和治部少輔鬥,等隻剩下一人筋疲力盡的時候,我們再坐享其成,那時候不論誰贏,單人獨騎,能鬥得過左府和參議的聯合麽?”

    上杉景勝和直江兼續這才恍然大悟,兩人搓著手,興奮不已,好似阿倍秀明略一規劃,日後的光明前景就在眼前了似的,三人沉默一陣後,直江兼續突然問道,“先生,雖如你所說,好似左府可坐享其成,然鬥爭之中也能增長人脈,若左府冷眼旁觀,絲毫不關心少主和幾位權臣,那日後就算有一勝者,左府再和他爭鬥,對方勢如破竹,攜側勇取天下,左府何以擋?”阿倍秀明漫不經心的挑理著手中拂塵上的雜毛,一邊點頭,待直江兼續說罷後言道,“這便是個關鍵了,要緊處在於撤兵,太閣不日歸天,征朝是不能繼續的,到時候一定要撤兵,千裏迢迢百戰之師無人待見,因為大家都在伏見城爭權奪勢,若有一人出麵,則越發關鍵,參議大人要為我家主上爭取的,就是這去往名護屋城迎接諸位大人回國的差事,這個差事誰也不能讓,就要我家大人得到才好!”

    上杉景勝點點頭道,“如此一切聽先生吩咐,景勝盡力而為!”阿倍秀明聽罷此話,似乎比方才的任何話都有效果,人好似打了雞血一樣,興奮起來,端端正正的給上杉景勝和直江兼續行了個大禮,一揖到地道,“如此天下幸甚,得遇明主矣!”上杉景勝和直江兼續見狀,忙還禮不紊,三人客套一番,這才滿意分手,阿倍秀明心中掂量,這太閣死後的風雲變化,自家總算爭得一二分先機了!

    目送兩人離去後,阿倍秀明忙起身穿過長廊,入主宅去見孟昭德,把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孟昭德回稟後,孟昭德自是無有它意,一切都聽阿倍秀明的,兩人嘀咕一陣,又說了些明日還需注意的事項,尤其是在對於德川家康的壓製上還需注意什麽,這邊全搞妥了,孟昭德才能放心的和衣睡下,原來一路奔波,心知此次伏見城一搏,十有八九關係到東流今後百餘年甚至千年(幕府隻維持了兩百餘年)的走向,孟昭德竟數日未曾合眼過。

    一夜無書,筆者猜測,此等關鍵時刻麵前,前田利家,德川家康,上杉景勝,石田三成,大穀吉繼,片桐且元等人皆是無法合眼吧!第二日,太閣政令傳遍伏見城的每個角落,五大老,五奉行,京畿各地大名和城主覲見豐臣秀吉,城下侍登記,共二十七人,城外負責護衛諸大名和城主的衛隊共一千九百五十人,豐臣秀吉命這些人根據官職和領地大小順序排開,坐在伏見城天守閣望風台上,雖然此地空曠無遮攔,但眾人心中各個如臨大敵,絲毫感覺不到寒冷,炮響三聲,一位瘦小佝僂的老者在兩名年方十二的小姓攙扶下,終於顫顫巍巍的來到台前,坐到了萬人矚目的主席台(現代詞,大概什麽位置大家都明白,當時的叫法是什麽,筆者不知,因為查不到,難道叫祭台?可也沒祭天啊。)上,此人正是豐臣秀吉。隨著沙啞的聲音在空中響起,豐臣秀吉這位農民出身,執掌天下大政近十年的梟雄,開始了他人生最後一次布局,然而麵對著前田利家,孟昭德,德川家康這些手握重兵的權臣,此時的秀吉亦不知道,自己的努力能為豐臣氏帶來多長時間的喘息,甚至說,能為自己不滿十歲的小兒子延續多長時間的壽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