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回降伏白石宗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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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倍秀明和水原遜秀等三人帶兵日夜兼程,兩日就抵達了山形城城下,路上通過米澤城的時候,城下兵部和城奉行按照指示,準備好了吃食和用水,大軍在路邊吃飯洗漱,登時煥然一新,且已經擊敗了進犯的德川軍後,兩家聯軍頗有些舍我其誰的感覺,上杉景勝和上杉軍是越後外來戶,從未知曉獨眼龍還有最上義光的厲害,早憋著和他們鬥一鬥,阿倍秀明正好利用這兩點,鼓舞士卒,振奮精神,當日就整軍進攻山形城。
此時山形城內有五百鐵騎隊和兩千五百伊達軍,還有最上氏殘兵數百人,本來山形城環山而建,易守難攻,可阿倍秀明探知城內情況後,利用兩軍隔閡的弱勢,命水原遜秀的鐵炮隊強攻城西虎口,村上國清的騎兵隊則在後助陣,連攻一個上午,城西虎口崩塌,最上氏殘兵便頂不住了,要求伊達氏兵馬助陣,伊達氏大軍瞧不起最上氏兵卒,尤其是五百鐵騎隊,自打上杉氏和孟氏聯軍到了,就嚷嚷著要出城給他們個下馬威,被否決後,全體搬回了本丸,號稱不善防守隻善進攻,消極抗命,最後還是城下兵部苦苦哀求,伊達兵知道城破自己也要沒命,才移師城西駐防。
接到水原遜秀“城防突然增強”的匯報後,阿倍秀明知道聲西擊東的法子奏效了(當年曹操打宛城張繡就是用此計,聲東擊西,可惜張繡手下有個和郭嘉同一水平的賈詡在,看破了此計,反而設伏殺敗了曹操,所以三國第一軍師是郭嘉和賈詡,諸葛亮本來就不善於治軍,至於司馬懿,更不用提了,兵馬比諸葛亮多十萬,還敗了,還死了張合,純粹是把諸葛亮熬死的),於是他命令早就埋伏在城東的安東隆盛和田中續繼突然殺出,北寧軍瞬間就衝破了城東虎口,殺入三之丸。
得到敵軍進城的消息後,坐守本丸的鐵騎隊大喇喇的開出二之丸,一麵通報城西,聲稱自己要給聯軍一個下馬威,請他們鎮守城西,無須支援,這便是純粹的土包子行為了,且不說未經大戰的鐵騎隊是不是身經百戰的北寧軍對手,就是一邊眾誌成城,一邊輕敵懶散,已經立分高下,孟昭德的貼身護衛軍再一次展示了天下無敵的戰力,殺的五百鐵騎隊丟盔棄甲,魂飛魄散,要不是城內不方便展開陣型,光四千對五百這個數目,就足以瞬間瓦解鐵騎隊了。
安東隆盛身先士卒,手持長槍挑開二之丸,命田中續繼控製本丸和天守,自己則抽兩千北寧軍去包圍城西,此時一切都已經晚了,城西的伊達氏兵馬方才回過神來,就被背後湧上的敵人擊敗,僅僅一個白天,山形城落城,城內最上氏家眷,部署全數被擒,阿倍秀明下令上杉軍一千人鎮守此地,看護俘虜,剩下兵馬繼續乘夜色趕往戰場。
一路殺將過去,到了長穀堂城外,聽聞此時一萬聯軍正在籠城,城內直江兼續堪堪危命,水原遜秀於是對阿倍秀明說道,“不如占據道口,威懾伊達政宗大軍退去,然後從長計議。”阿倍秀明說道,“我四千北寧軍和上杉軍五千,尚不足圍城之數,伊達政宗眼高於頂,視名譽高過生命,若要他退去隻怕不能,做好戰鬥準備,此戰必打,打過後方才有轉機,待四國聯軍收攏,一戰降伏伊達政宗。”水原遜秀又問道,“先生有何良策?大軍連日作戰,已經是強弩之末,若非山形城那般一蹴而就之戰鬥,隻怕難勝。”阿倍秀明笑道,“此時已經無計,宋太祖用兵有山洪暴發,明成祖用兵有風沙助陣,源義經用兵有野獸出林,水原大人,不可小窺天意啊,若天不佑我,隻有死戰了。”水原遜秀聽罷無語,隻能回歸本隊傳令備戰。
如此三支人馬開出山道,各自把守要害,正和伊達政宗最上義光聯軍後陣相對,此時長穀堂城已經外圍被突破,伊達政宗正要帶手下進城,突聞背後出現孟氏援軍,伊達政宗大驚失色道,“聽聞小十郎兵敗,我已經快馬加鞭日夜兼程,怎麽還是沒來得及,這阿倍秀明究竟是否鬼神,有如此千裏轉戰的本事?”最上義光聽罷消息第一反應是山形城丟了,因為此時軍陣的屁股正對著山形城,聯軍救兵從背後殺到,肯定是自山形城而來,他叫苦不已,對伊達政宗說道,“外甥,如今我寸土皆無,士卒戰意全失,若貿然迎戰,隻怕我之一軍要敗,你之部下不明就裏,若被牽連同敗,豈不全軍覆沒,不如暫時退去,好在你仙台城靠海而建,我們從那裏等候內府援軍如何?”
伊達政宗鄙夷的看了舅父一眼(真的隻有一眼),回道,“若我軍退去,戰局將不複存在,仙台城又能守住幾日,若內府不發援軍,你我隻能戰死,若內府發了援軍,他替我們收複疆土,還會再拿出來麽?國破,和身死有何區別?若要說一線生機,此時阿倍秀明千裏轉戰,我不信他的部下都是鐵打的,肯定已經是強弩之末,我們可解除城防,暗伏一支人馬襲擊出城部隊,剩下全部大軍一戰擊敗孟軍,聽聞小十郎說,統軍的是孟家軍師阿倍秀明,若能擊敗他,就等於擊敗了山城守和四國聯軍!連孟昭德都敗了,遠處正往此地集結的四國聯軍勢必駐足,或者投降,那便一戰定乾坤了,你說這樣的仗打還是不打?”
此時的最上義光真正是寸土皆無,自然沒得說,隻好委屈的答道,“都聽外甥的,舅舅不才,願打頭陣!”伊達政宗笑道,“正要請示舅舅,此戰乃重中之重,三軍務必用命,請舅舅親自帶兵,政宗也緊隨其後,我著伊達成實率領督戰隊,在最後監視,若有人敗退,來一個殺一個,來士兵殺士兵,來武士殺武士,務必死戰求生!”最上義光聽罷一個激靈,可也不好辯駁,隻能依命而去。
伊達政宗待最上義光走後,和伊達成實等將安排停當,立刻撤去圍城部隊,大軍調轉頭來,直奔阿倍秀明等軍,阿倍秀明等三支人馬此時已經擺開陣勢,見聯軍殺到,立刻迎上去劈砍,田中續繼身著養父赤紅甲,當先殺敵,身後北寧軍各個奮勇,水原遜秀的鐵炮隊則從兩翼射擊,還有村上國清的騎兵隊從中穿插,連日來兩場大惡戰,真真都殺紅了眼。
阿倍秀明和水原遜秀在馬上登高指揮,眼見伊達最上聯軍死戰不退,初始還有一些兵卒膽怯,稍微後退,都被帶傷的伊達成實指揮督戰隊斬首,頗有決戰到底的態勢,水原遜秀擔心道,“看來伊達政宗治軍也不簡單,如此死戰,隻要一個時辰,我軍必敗,現在大軍都是靠士氣強撐,其實身體已經極限,不知先生此時如何應對?”阿倍秀明聞言哈哈笑道,“兵法一門,最要靈活運用,隻能死搬照抄之人最後落得都是笑柄,伊達政宗撤出圍城,反攻我軍本來是妙計,可惜偏偏學什麽督戰隊,搞什麽死戰不退,我軍雖然疲憊,那伊達最上聯軍攻城,就不疲憊麽?我們早晚要垮,他們就不會垮麽?我們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撤,他們卻撤都不能撤,你以為這樣做他們就會拚死攻我們了,隻怕最後適得其反,伊達氏兵卒要反攻督戰隊了,自己的朋友兄弟沒死在敵人手中,卻被自己人砍死,豈不是自己不給自己活路?哈哈哈,伊達政宗,你這所謂奧州獨眼龍,原來隻有如此斤兩啊!”
水原遜秀連日來和阿倍秀明相處,早對他心向往之,如今聽阿倍秀明說不需憂慮,就放心了,一心想要請教兵法,於是問道,“那置之死地而後生,不知先生以為當如何用?”阿倍秀明言道,“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者,實際需先生而後死,若真的無條活路,何來置之死地,那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一條道走到黑了!當初破釜沉舟,霸王用兵背水一戰,那是士兵已經飽餐一頓,而霸王項羽又深信自己的實力,足以戰勝敵寇,此便為先生,所以破釜沉舟隻是激勵士氣的法子,並非真的不顧一切。可你看今日,兩方廝殺都是饑腸轆轆,身心俱疲,士兵也是人,都存著要活命的想法,他們還有後路,自然打起來更加仔細,殺敵的同時加倍小心,已經沒有後路了,就不免絕望,絕望之餘是殺掉麵前的一萬敵軍,還是掉轉頭造反,殺掉那幾百督戰隊逃跑,還不好選擇麽?所謂置之死地激勵士氣,用不好,士氣就更加低落啊,可惜可惜,伊達政宗自掘墳墓了!”
果不出阿倍秀明所料,兩軍廝殺了將近半個時辰後,伊達氏大軍越發憋氣,本來幾次推進,已經把北寧軍和上杉軍擊退了數十米,可偏偏陣中總有人逃跑,其實上杉軍和北寧軍中也有人後撤,這是戰場常理,從不能萬人齊心,一個勁向前的,北寧軍那邊,撤了就撤了,離開戰場休息片刻,想到朋友兄弟還在陣中,就又殺了回來,伊達最上軍那邊卻沒戲,隻要跑的都被殺了,殺到最後,督戰隊也手軟了,而陣中的士兵越發窩火,開始殺的少的時候還好,後來漸漸的每個士卒的朋友或者兄弟都有被自己人殺掉的,這仗便不能打了。一些逃兵從慌不擇路開始變成手握鋼刀抵擋督戰隊,後來發展成一個小隊集體掉頭,主動進攻督戰隊,如此一傳十,十傳百,也不知道是為了活命還是為了自己的朋友兄弟報仇,將近一半的伊達最上氏聯軍調轉槍頭,開始進攻督戰隊。
統領督戰隊的伊達成實乃是悍將,可也沒有在戰場上和自己人真刀真槍廝殺的膽量,猶豫再三後,他便下令督戰隊後撤,這一撤,就好似開閘的洪水,再也攔不住了,聯軍的敗兵全數從督戰隊身邊通過,帶動了還在奮戰的士卒,轉瞬間,伊達最上氏聯軍兵敗如山倒,大軍集體掉頭,漫山遍野的逃竄。還在軍陣中指揮的伊達政宗和最上義光見狀,連呼重整軍陣,可惜毫無效果,兩人無奈長歎一聲,也調轉馬頭,倉惶逃去,同在崩潰邊緣的北寧軍和上杉軍突見敵軍潰散,精神抖擻,一路追殺過去,端掉了伊達軍和最上軍的大營,解了長穀堂城的包圍。
這樣一路狂撤,伊達政宗和最上義光連跑了半天時間,方才在岔路口停下,此時身邊的士卒也慢慢聚集,有了三千之數,最上義光眼見大多是伊達家裝扮,驚魂未定,對外甥說道,“政宗啊,如今舅舅兵馬皆無,家眷全丟,就連你母上也陷入敵手,我們何去何從啊?”伊達政宗苦笑道,“我何嚐不知此時的境遇,現在我們若往北去,就是名生城,那裏有我伊達家近一年存糧,足以支應,也可征集兵馬。若往東去,就是仙台,可以依托水軍固守,請援內府大人。若往南去,就是白石城,本家兩大猛將,伊達成實已經受傷,鐵騎隊又人員不齊,若要戰,還可調出白石宗實的兩千快刀手來!舅舅,你意下如何啊?”
最上義光聽罷,一絲都未猶豫,開口道,“若四國聯軍會合直江山城守和孟氏大軍,人數不下三萬,我們如何能戰,還是不要去白石城了,去仙台吧,天下之大,仙台又不是最後一地,若敵人來攻,我們依靠水軍也能避禍,早晚內府大軍到此,就有活路了!”伊達政宗就知道自己的舅舅會作此選擇,輕蔑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一戰不勝,將來如何要回丟掉的國土,算了,舅舅自往仙台休息,我去白石城搬兵,還望舅舅到了仙台後知會一聲我領內各個城主,讓他們出兵往白石城和我會合!”
最上義光見伊達政宗要走,哪裏肯讓,自己現在孤家寡人,連一個旗本護衛都沒有,若讓伊達政宗走了,說不定路上就被流民砍死,這豈不是死的丟人到家了。他一把拉住伊達政宗,哀求道,“舅舅隻想活命,政宗啊,你冷靜一下吧,一萬多人都打沒了,兩千人能有何作為,你都說了阿倍秀明用兵如神,這一半天的功夫,他肯定埋伏好了兵馬,你若回去,豈不是羊入虎口,和舅舅去仙台吧,要從長計議啊!”
伊達政宗是無論如何不會同意的,他剛要開口駁斥,突然遠處傳來整齊的腳步聲,聲音逐漸轉近,轟轟轟轟,人數聽來還不少,最上義光大驚失色,渾身發抖,哆嗦道,“完了,完了,阿倍秀明打過來了,他竟然在此處也有伏兵?”伊達政宗不屑的說道,“舅舅真是臨老失節,丟了武士的本分,怕什麽,這聲音明明是自東方而來,那裏是我仙台城,阿倍秀明就是有雙翅膀,也絕不能超過我們拿下仙台,這必是哪裏來的援軍,舅舅不要驚慌!”
過不多時,那支人馬出現在伊達政宗和最上義光麵前,站定了一看,果然都是伊達家裝扮,為首的大將,頭頂鐵十字灌黑盔,身穿淡藍色陣羽織,正是家中第一重臣片倉景綱,伊達政宗見是他,欣喜異常,快馬上前問道,“小十郎,你如何到此?”片倉景綱頷首道,“屬下奉命堅守仙台城,聽聞主上不慎小敗,怕敵人借機入侵領土,所以帶兵前來接應,路上收容了不少敗兵,先都在此,有七千之數,足以一戰!請主上差遣!”伊達政宗點點頭道,“好好好,一萬人馬,足以打阿倍秀明一個措手不及!鐵騎隊如何?”片倉景綱回道,“鐵騎隊忠勇非常,是死戰至最後一刻方退,路上尋找主上蹤跡,可未尋到,如此等候在安石城附近,屬下已經全部帶來,尚有一千人左右。”
伊達政宗歎口氣道,“折損數百精銳,一事無成,此仇不報,伊達政宗妄為大名啊!”片倉景綱說道,“主上,屬下建議,此時四國聯軍尚在羽前國西北一帶集結,孟氏和上杉氏聯軍數日大戰,已經筋疲力倦,他們肯定料不到我們會反擊回去,防備肯定疏忽,我們若能連夜翻山,明晨就能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伊達政宗略一思索,擺擺手道,“若是殺將回去,我們的人馬不夠一戰擊敗聯軍,且家母和舅舅的家眷都在阿倍秀明手中,若戰事膠著,他們就有機會祭出家母相要挾,我們此戰必須拿住阿倍秀明,然後交換人質,在陣前突然反撲,方能十拿九穩啊!”片倉景綱問道,“主上可有妙計?這阿倍秀明詭詐的很,隻怕拿他不住啊。”
伊達政宗笑笑道,“孟氏聯軍也在強弩之末,讓他進攻我陸前國,隻怕他也沒有吃下我一百萬石的胃口,我隻要請一城主詐降,誘騙他先頭部隊前來,而後放棄一城,阿倍秀明必以此城為依托,緩圖我陸前,屆時我大軍圍城,四國聯軍的首腦被圍,他們就不敢進,孤城懸久必破,我就好乘機收複羽前國了!”言語之中,已經把羽前國當成了自己的領土,聽的最上義光心中一陣難受,可惜無法開口,畢竟無權無勢,隻能任人擺布了。
片倉景綱聽罷勸道,“如此用計,隻怕阿倍秀明多疑,不會上當,又當如何?”伊達政宗擺擺手道,“我這計謀乃是穩妥之策,第一,若他不上當,我則無甚損失,還能一戰,第二,他若先頭部隊前來,我隻放棄一城,卻最起碼扯住他一員大將和數千兵馬,若最後阿倍秀明龜縮於羽前,不來陸前,我也不吃虧,生擒其一大將,總能換回母親了,若其真的前來,正好拿下,這一計策,三段之內皆是有利,為何不做?就如此好了,你速速寫信,讓白石宗實詐降,另調他兩千快刀手前來,此戰可定東北大局!”片倉景綱忙答應下來,回去行事。
阿倍秀明那邊,解了長穀堂城的包圍後,和直江兼續合兵一處,另召喚四國聯軍火速集結,把田中續繼和安東隆盛埋伏在山道兩側,迎候伊達軍反撲,可惜五日內未見一人一馬通過,到了第六日,阿倍秀明和直江兼續,水原遜秀三人騎馬自山道巡視,路上阿倍秀明自嘲道,“秀明自以為有些韜略,沒想到連連五日浪費兵馬,抓不到一個伊達氏的士兵,看來是秀明小瞧人了,伊達政宗還是有本事的,料定了我會埋伏兵馬防他反撲,人家可不中計,可不派人來送死啊!”直江兼續和水原遜秀聞言相視一笑,直江兼續繼而說道,“先生太過苛刻自己了,伊達政宗不過井底之蛙而已,哪裏是什麽名將,哪有敗而不餒,屢敗屢戰的氣魄,此時估計龜縮在仙台,等我們去籠城呢,大軍已經休息六日,我看可以進攻了。”
阿倍秀明歎氣道,“這便是秀明最想不通的地方,若真的是打破了膽,逃回了仙台城,那就和之前太不相符了,若他真以為仙台城能抗住我六國聯軍三萬人攻打,當初就不會親自掛帥來取長穀堂城,這般前番全力以赴,後遭畏首畏尾,哪裏是同一人可以做出的,秀明估計,他必有計較,隻是還沒猜出是什麽妙計,足以扭轉當前局勢。”話音剛落,一斥候騎馬飛至,手中握著一份書劄,對三人頷首行禮後說道,“參見軍師,參見上杉氏兩位大人,小人乃前哨營麾下,接到伊達家白石城城主投書,奉命前來送信。”
阿倍秀明一愣,忙說道,“拿與我看!”斥候馬上遞過書信,退立一旁,阿倍秀明趕緊展開書劄,大聲念道,“伊達家家老白石氏宗季之孫,宗利之子宗實叩首百拜孟家家老,軍師阿倍秀明大人親啟:宗實自接掌家督以來,雖委於伊達政宗門下,實則權宜之計,非真心也!內裏所想,每時不過恢複本家聲譽,重振三代白石家旗幟,今得知阿倍秀明大人天軍至此,賊寇聞風喪膽,白石宗實涕零望歸,手下三城四萬百姓,兵戈三千五百,皆聽從先生教誨,差遣任命,服侍左右,另白石城一城之地,易守難攻,懇請先生帶兵依為橋頭,驅散惡賊政宗,還我東北寧靜。先生掃平東北之日,白石宗實無甚奢望,隻求複立白石家旗號,固守祖上領土,襲領官職,世世代代,臣服左府殿下,不敢有違,往先生早日回複,白石宗實叩首迎候。”
直江兼續和水原遜秀聽罷對望一眼,皆心中感慨,這阿倍秀明的名頭是否如此大,尚未踏足陸前國,就已經有人望風而降,水原遜秀沉默片刻後,開口問道,“先生,這白石城依為陸前犄角之一,多年來對宗主家聽調不聽宣,和伊達政宗並非世代之誼,乃是事實,另外白石宗實能征善戰,和伊達成實並稱陸前兩大驍將,若真的此人臣服,於私於公都是難得機會,不知先生如何裁決?”阿倍秀明未急於回答,先把書劄疊好,交還斥候手中,方才放聲大笑。
直江兼續見狀問道,“先生為何發笑?”阿倍秀明片刻後止住笑聲,手按腹部說道,“痛死秀明了,秀明幾日來難以成眠,以為伊達政宗有何良策,沒想到是這般蹩腳的把戲,他以為一個詐降就能誘得秀明去往陸前險地,而後包圍全殲我軍麽?秀明當他是高人,日夜揣測他的用兵,他卻把秀明當做娃娃,要有這樣的法子戲弄麽?”直江兼續和水原遜秀不明就裏,齊聲問道,“區區一封書信,如何看出就是詐降?”
阿倍秀明解釋道,“白石宗實雖然和伊達政宗名為主仆,實為獨立,卻並不能因此就說白石宗實要反,因為他貴為家老,且聽調不聽宣,實際已經是一方大名,若和伊達政宗同心協力,把我們打敗,那少不得伊達政宗感激之後,還有重賞,更不用說守住祖上基業了,若投降我們,我們便要進攻陸前,那時肯定以白石城為立足點,他就要搬出去,試問天下人,哪一個是用獻城的方法來保住城池的,他白石宗實和伊達政宗相處了十餘年,都不信任伊達政宗,怎會信任我一個從未謀麵的外人,所以這必是詐降,是要誘騙我入城,然後打算生擒我,哈哈哈,伊達政宗,你好大的胃口,可惜啊,烹調的手段太低劣了!”
兩人這才恍然大悟,水原遜秀追問道,“先生,遜秀有一計,不如我們假作上當,伏一支兵馬在仙台去往白石城的路上,待我們入城後,伊達政宗必來圍城,屆時我們伏兵殺出,大敗伊達軍,如何?”阿倍秀明笑道,“兩位大人身為上杉氏兵馬總帥,果然計謀非常,秀明也正是此意,不過要更辛苦一點,這陸前國有城池十六座,若一戰殺敗伊達政宗,他必回城堅守,我們一座座打下去,最後可不見得能全勝,現在東北戰局進行三月有餘,當是收尾之際,伊達政宗獻上大禮,我就以此契機,全麵接受東北吧,兩位大人,請襄助秀明啊!”直江兼續和水原遜秀聽罷,忙頷首道一定盡全力,於是阿倍秀明囑咐斥候幾句,讓他回去如此這般回答使者,而後放斥候離去,三人帶著山道內埋伏兵馬,回歸大營,調遣布置。
兩日後,阿倍秀明派遣大將安東隆盛帶,前田慶次帶上杉氏騎兵三百人開赴陸前國白石城,白石宗實親自迎出城去,安東隆盛和前田慶次下馬回禮,約定三日後阿倍秀明,直江兼續,水原遜秀,村上國清要帶全部人馬和糧草抵達此城,商討如何進攻陸前,另請白石宗實為援軍,帶全部人馬駐紮石母田城,和白石家第一重臣石母田景賴一起,監視仙台城伊達政宗的動靜。白石宗實詐降之前,伊達政宗已經許諾他十萬石大米算作借快刀手兩千的費用,還有捉住阿倍秀明後,割讓柳園城等地,並給他複國,白石宗實為了如此厚禮,自然滿口答應,大大方方的讓出了白石城,請安東隆盛等人駐兵。
三日後,阿倍秀明和直江兼續等人果真大張旗鼓的開赴陸前國,五千人馬直奔白石城而來。伊達家哨探得知消息後,忙星夜去往安石城匯報給伊達政宗,伊達政宗聞訊大喜,連夜調集部隊,命片倉景綱,伊達成實,鬼庭綱元,後藤信康,屋代景賴各自帶兵一千,自己則帶領八百鐵騎隊,決戰白石城,留下家中第一智囊鈴木元信鎮守安石城,支倉常長鎮守仙台城。
當夜,伊達政宗命部下飽餐一頓,便開出安石城,直奔白石城而來,為了盡早拿住阿倍秀明,趕在他們大軍駐防完備之前,伊達政宗命部下全部放棄重甲,由輜重隊馱負,參戰人員都是布衣草鞋快跑,自己和八百鐵騎隊打頭陣,又安排快馬去往石母田城,知會白石宗實天明後一起攻城。這樣大軍走了半夜,東方現了魚肚白之際,離著白石城還有一裏之遙,伊達政宗信心滿滿,似乎已經看到了阿倍秀明的人頭被懸在城門之上的樣子。
正此時,突然梆梆兩聲竹哨響,喊殺聲從大軍兩側響起,伊達政宗正要開口呼喊之際,無數人馬身披雜草,頭戴草環,手持長雉刀從遠處山林中殺出,正是上杉氏伏兵,領頭一員大將乃是水原遜秀,他見伊達大軍各個薄衣無甲,喜上眉梢,手一抬,早準備好的弓弩手從其背後推上,手中弓弩各個引了火源,嗖嗖的就射出,射到伊達大軍跟前,立刻引燃了預先埋在地麵的火油上,轟的一聲巨響,火龍破土而出,熊熊烈焰立時間包圍了伊達氏大軍。
伊達政宗和八百鐵騎隊作為先鋒,自然全數被圍,中軍接到報告後,片倉景綱和伊達成實,鬼庭綱元大驚失色,一邊命令中軍披掛,一邊帶旗本武士隊上前救助,趕到戰場時,伊達政宗已經衝出火海,和外圍的上杉氏步卒廝殺起來,不過身邊護衛甚少,大多數鐵騎隊已經被射中躺倒,或者被火撩傷,倒地不起,伊達成實見狀,不顧骨折疼痛,單手持槍殺入人群,來救伊達政宗。在邊上指揮的水原遜秀眼見一位大將殺到,估計此人乃中軍統帥,必是伊達家出色人才,不外片倉景綱,伊達成實,大喜過望,疾呼道,“圍住片倉景綱了,快快拿下!”話音剛落,一位赤甲武士,騎馬提刀衝入戰陣,伊達成實見了,趕緊護住主上,提槍就刺。
那武士正是田中續繼,他手中刀架住伊達成實的長槍,兩人廝殺起來,戰不十合,伊達成實單臂便難支持,有心要跑,可田中續繼聽聞此人是天下兩大陪臣之一的片倉景綱,哪能放了他去,提著刀糾纏不停,最後伊達成實逐漸力衰,手中槍已經胡亂招架,命在旦夕,田中續繼瞅準機會,灌足全身力氣,一刀就劈向伊達成實的麵門,伊達成實單臂無論如何不能阻擋,隻好扔掉長槍,俯身躲過。
田中續繼見一刀沒中,上來又補了一刀,卻被緊趕慢趕終於趕到的鬼庭綱元接住,田中旭一見他衣甲鮮明,料定也是個大將,就和他戰在一起,鬼庭綱元手無殘疾,自然能較量一番,兩人惡鬥了數十回合,竟然不分勝負。伊達成實脫險後,忙去尋主上,終見伊達政宗被片倉景綱護住,兩人正在組織反撲,於是打馬上前,向主公進言道,“主上,阿倍秀明設伏拿我,前軍已經覆沒,不如退回安石城再作計議!”哪知伊達政宗非但不聽,反而怒斥道,“你這反骨,每日就想著脫離本家,現在本家命懸一線,你還要我退卻,這一退不就全都完了,我中軍後軍還有五千人馬,另外白石宗實還可從石母田城襲擊白石城腹背,戰局尚未定論,你揚言撤退,是何居心!”
伊達成實聽罷又羞又惱,知道伊達政宗雖然表麵寬宏,可實際還是暗防自己,不信自己能放棄滅門之仇,心想既然如此,自己隻是孤家寡人,何不一死解脫,也能成就為臣子之忠義,於是不再說話,抽出腰刀,反身殺回火海,片倉景綱聞言,知道主上說話重了,忙勸阻伊達政宗,伊達政宗說罷也覺得後悔,想要開口解釋之際,可惜伊達成實已經去遠,兩人隻好收集敗兵,占據一處俯攻之地,據守等候中軍。可惜伊達成實已經等不到了,他去而複回,完全被水原遜秀看在眼裏,方才田中續繼殺不死伊達成實,水原遜秀還暗暗跺腳,沒想到現在他又回來了,水原遜秀大喜,忙指揮身邊幾十個弓弩手,命他們瞄準伊達成實,幾十人一起發箭,可憐伊達成實手舉太刀,正要劈砍一個步卒,就被十餘箭齊齊射中,圓瞪虎口,坐於馬上,吐血身亡。
伊達成實一死,立刻有人把他頭顱割下,水原遜秀見了,命令部下齊聲呼喊,高叫“片倉景綱被梟首了”,一員虎將,伊達氏擎天之柱,竟然到死都頂了別人的名字。和田中續繼正在惡鬥的鬼庭綱元聽聞此話,大驚失色,以為片倉景綱真的死了,作為中軍主帥,一旦被討死,自己和伊達成實就沒了高低,兩人皆無法指揮中軍,鬼庭綱元便要撤下,去找伊達成實,還要救伊達政宗,心裏一怯,手上就失了準頭,頓時槍法淩亂起來,好在田中續繼不是惠隱院那種超一流虎將,雖有破綻,可並無生命危險,兩人且打且退,最後鬼庭綱元終於撤出戰陣。
鬼庭綱元一撤,陣中再無伊達氏大將,水原遜秀見狀,忙命部下全麵壓上,包圍殲滅尚未逃出的伊達氏步卒,伊達氏步卒大半被弓箭射死,或者被火燒死,一路屍骸不斷,損失慘重,又殺了半個時辰,水原遜秀方才命令停止追擊,打掃戰場,伊達氏最引以為傲的鐵騎隊,竟然折損了六百多人。可此時的伊達政宗等人已經無暇顧及,隻能一路退去,帶著中軍去和後軍會合,這邊走了半裏地,五千人馬匯合一處,伊達政宗越想越恨,不顧片倉景綱的勸阻,非要再殺回去,大軍剛要出發,就有一支人馬突然殺出,伊達氏步兵都是剛剛披掛好,還未列陣,就被那支人馬從中截斷,全是騎兵,手持雉刀,領頭大將正是村上國清和安東隆盛。
被這支騎兵一衝,中軍和前軍殘兵就撐不住了,嚷嚷著後撤(曆史記載,東流戰國史最短暫的戰鬥是用了一分鍾左右,“一合告崩”,發生在九州,關原之戰時候,黑田長政帶兵打算橫掃九州,三分天下,結果左路軍被叉叉地方的村民自治委員會一個衝鋒打的漫山遍野亂竄,黑田長政向父親請罪,黑田如水無奈最終宣誓效忠德川家康),後軍沒經曆之前的火海,後藤信康和屋代景賴還要迎戰,結果沒走幾步,就被退下來的中軍帶亂了本就不完整的陣型,若說兩人已經欲哭無淚,那站在人群之中的伊達政宗就更加無奈了,他無力的揮動雙手,示意片倉景綱和鬼庭綱元,三人放棄了抵抗,帶著大軍一路逃回安石城去,竟然連臥底的白石宗實都不管不顧了。
好在白石宗實驍勇之外,也善於分辨是非,此時的他已經投降了孟家,原來早半日,他和第一家臣石母田景賴整軍於石母田城城外,按照約定,除了伊達政宗正麵包圍白石城外,他當先行設宴,招待孟家家臣,把幾個能征善戰的武士,比如安東隆盛,田中續繼等人調離阿倍秀明身邊,所以他設下酒宴,並寫下書信去邀請孟家諸武士,書信抵達白石城後,阿倍秀明照常安排埋伏,隻讓前田慶次帶一千北寧軍,卸去甲胄,推著大小一百車糧草,扛著孟家戰旗去往石母田城。到了石母田城城外,前田慶次手無兵刃,騎在野風之上,和城下白石宗實招手,白石宗實不認得前田慶次,隻見他人高馬大,氣宇軒昂,估計是個重將,便心中暗喜,一麵招呼石母田景賴帶領軍隊準備突襲。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在石母田景賴還在猶豫是生擒來將,還是包圍殲滅這一千“民夫”的時候,前田慶次突然伸手向後去要,跟隨左右的岩兵衛和捨丸立時摘去扛在肩頭的大棗上旌旗,旌旗之內竟然暗藏槍刃,看似一杆大棗,原來正是前田慶次的蟠龍槍,前田慶次接槍在手,大吼一聲,座下馬飛馳而起,手中槍瞬間就遞到了白石宗實麵前,身後一千民夫此時露出本來麵目,伸手就往糧車裏麵去摸,一捆捆大米之下壓著的都是太刀,一千人抽刀在手,各自為戰,瞅著是伊達氏步兵的就砍。
如此突如其來的變故實在太快,石母田景賴反應過來,高呼殺敵的時候,白石宗實已經和前田慶次交手一個回合,並被他拿下了馬去,前田慶次把白石宗實往後一拋,立刻被岩兵衛抱在懷中,捨丸是忍者出身,他縱身一躍,騎在岩兵衛脖子上,手中用了忍者密家器具,扣住了白石宗實的雙腕,拿住了這位白石家家督,石母田景賴見狀心焦,還想上前來救,被前田慶次橫槍立馬攔住,兩人交手隻一個回合,就被前田慶次斬掉馬頭,栽倒在地,若非臨行前阿倍秀明幾次叮囑,白石家和伊達氏攻守同盟,乃在利益相關,並非主仆情深,若能使其看出各中強弱,當有收服之望,所以前田慶次這才手下留情,連連放過了兩人的性命。
城下兩人皆被拿住,城外布置的白石家兵馬就慌亂了,許多人跪地投降,還有的反身就跑,前田慶次見狀,躍馬高處駐足,高聲呼喊道,“白石家家督已經投降,其餘人亦無罪也,所有人放下兵刃,可回歸自家,如有逃竄慌亂者,斬!”此話一出,便再無人抵抗了,白石家兵丁紛紛放下兵刃,跪地磕頭,城上的士卒見主帥被擒,城中雖有武士,可都非大將,無法組織營救,守護虎口的幾個旗本一商議,幹脆也降下旗幟,打開城門,石母田城落城。前田慶次命捨丸帶兵一百看住白石宗實和石母田景賴,岩兵衛帶兵一百入城換防,自己則帶兵壓住道口,並派人通知阿倍秀明。
阿倍秀明和直江兼續,水原遜秀在白石城得到信後,大喜過望,忙帶兵前來接應,兩軍在石母田城下會合,阿倍秀明親自探望白石宗實,並為他解開鎖扣,施禮賠罪道,“秀明粗鄙之人,亂加刑責於國主,實在無禮之極,懇請白石大人海涵原諒,寬恕秀明吧!”白石宗實聽罷又羞又愧,低聲道,“是宗實不知天高地厚,欺騙先生在前,失去了武士的信義,先生略施小計,就拿住宗實,宗實佩服的緊,何來寬恕之說,還請先生既往不咎,原諒宗實,宗實願意舉家搬遷,跟隨侍奉先生左右,聆聽您的智慧之言。”
阿倍秀明聽罷嗬嗬笑道,“白石大人請放心,我家主上早有言在先,此來東北是討伐不義不道的大名,並非為了私欲搶占誰家土地,既然白石大人有心歸順朝廷,響應左府殿下正義之師,秀明就可以做主,之前的事情一筆勾銷,白石大人的家眷皆無罪,白石大人也可以暫代白石城城主一職,日後去向請我家主上裁決。”白石宗實聽罷喜出望外,噗通跪倒,叩頭不止道,“敗軍之將,身家性命都在先生一句話,先生竟然不加苛難,還如此寬宏,宗實哪敢不降,從此真心服了,請先生差遣,刀山火海,宗實無不效命。”
阿倍秀明笑著扶起白石宗實,讚許道,“今日之話,秀明記在心裏了,將來一定轉呈我家主上,我家主上乃天下第一忠義之士,最欣賞的也是忠義之人,白石大人為了恪守忠義,不拋棄老主伊達氏,實則可貴,今日愚忠盡了,得遇明主,自然家門光耀,百世興盛有望,可放寬心,就讓大人的家眷都搬回白石城去吧,來前秀明已經下令,全軍撤出了白石城,這城池還是白石大人您的啊!”白石宗實聽罷,感激的痛哭流涕,頓足捶胸道,“早知孟昭德大人是如此寬厚,先生是如此大義,宗實怎會追隨惡主,早早便降了,既然先生開恩,宗實也不能自私,這白石城還請先生駐紮,作為平定陸前的橋頭便是,宗實不才,願意領本部一千五百人馬往安石城挑戰,為先生拿下此陸前第一要塞!”
阿倍秀明拉著白石宗實的手說道,“白石大人的好意秀明心領,我雖然設下伏兵,可白石城外險要之地甚少,隻有一處足以用計,想來就算大勝,也不足傷伊達政宗元氣,不過驅散他退去而已,這樣他主力未損,估計尚有一萬之數,秀明怎能讓白石大人以一千人馬去涉險呢,還是從長計議的好,至於安石城麽...”直江兼續聽到這裏接道,“白石大人可以放心,先生已經用計,安石城此時估計在我們手中了。”白石宗實聽罷大感意外,可料想自己一城人馬瞬間被擒,可見阿倍秀明厲害,安石城攻陷估計不是假話,於是就不再爭,命石母田景賴回城整頓兵馬,全部開往白石城。
大軍一路離開石母田城,走到白石城城下時,正趕上村上國清和安東隆盛領著騎兵返回,阿倍秀明在馬上迎候二將,待近前方才問道,“我命你二人詐稱伊達政宗被圍,需要安石城救援,騙開城後就殺將進去,不必返回,鎮守安石城監視仙台即可,你二人為何回來了?莫非安石城未開?”安東隆盛頷首道,“師父所言甚是,那城中有一大將,待我說罷之後,突然問我,說你既然是當主派來求援的,可有信物,我按照師父教導,騙他說,臨陣遇伏,來不及取什麽信物,實際是亂陣殺出來求援的,可他又問我,說為何亂陣中殺出,我身上沒見創傷,我就說我歸屬於後軍,一遇埋伏便知不好,請示後藤信康大人,早早脫離戰陣,來搬救兵,所以未遇上敵軍,沒受創傷。那大將聽完後突然說,後藤信康乃是後軍大將,並非當主,無權調動各城守軍,現在他私自調兵,本身就是造反,乃是死罪,我或者是從犯,或者是假傳消息,或者是臨陣脫逃,也都難免一死,不過看在我還知道回來報信,算是忠義,許我當麵自裁,若我以死謝罪,他就發兵救援,弟子...弟子是...”
這番話說的阿倍秀明,直江兼續,水原遜秀,前田慶次,甚至剛剛投降的白石宗實等人都張目結舌,半晌後,阿倍秀明才仰天長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沒想到這東北苦寒貧瘠之地,還有如此多的人才,白石大人,不知道這鎮守安石城的大將是誰,竟然能看破秀明的這個計謀,而且辯的我徒兒有口難言,此人方才是伊達家擎天之柱,比之那片倉景綱頗強許多啊!”白石宗實略一回憶後答道,“應該是伊達家第一智囊,仙台城城代,陸前國總奉行鈴木元信,此人乃是商人出身,由於他曾經在京都學習茶道,有大量的財力和廣泛的關係網,伊達政宗方才將他召為家臣,原意是頂替遠藤基信大人打理領內財務,沒想到一次海運,遇上海盜攔截,他表現活躍,殺退了大船十餘支,伊達政宗就命片倉景綱大人考究他兵法,這才知道他雖為商賈,卻在京都遍訪名師,韜略,政務,財學皆是上乘,於是被提拔為家老副帥,和片倉景綱大人分開統治國內兵馬,最後擔當總奉行,還負責和周邊各大名的外交謀略,據說伊達政宗和德川家康聯姻,就是他奉命達成的。”
阿倍秀明歎氣道,“我欲十日平定陸前,沒想到殺出這般人物,看來使命難以達成了,好吧,此事不怪隆盛和村上大人,乃是秀明調度失當,大家整軍入城,從長計議吧!”白石宗實聞言回道,“先生,宗實既然臣服於左府殿下,就是自家人了,為武士者寸功未立,如何能夠擔當賞賜,宗實再次懇請先生下令,讓宗實帶兵一千五百去取安石城,若不能勝,甘願擔當軍法!”阿倍秀明聽罷思索片刻,然後說道,“既然如此,秀明也不敢攔阻,就請隆盛帶北寧軍兩千,另白石大人本部兵馬,都歸白石大人統製,此番去打安石城,若不能勝也可早歸,白石城數萬百姓,還要宗實大人執掌啊!”白石宗實忙說得令,和石母田景賴,安東隆盛帶兵三千五百殺奔安石城而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