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回阿倍秀明最後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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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憲文讀罷藤堂高虎的奏折後,果然如同藤堂高虎預料的一樣,心裏最後一絲防線也被壓垮了,若說之前他還真的在是否“響應”群臣的懇求饒恕孟憲傑,和維持父王的遺詔繼續懲治孟憲傑二者中猶豫不決,那現在的他已經絕對不可能寬恕自己的這位弟弟了,藤堂高虎是什麽人,自己的師父,多年忠心耿耿,竟然主動為以心崇伝說情,這“擇機可詢問一二”,就是在暗示自己激活這個早被廢了政治前途的人,難道師父和二弟已經走到一起了,還是二弟的勢力真的大到無法想象,甚至多次在危難中幫助自己的師父也不得不低頭?

    雖然各方勢力苦苦相逼,尤其是王太後的意見不能不慎重考慮,可莫名的恐懼,還有對權力本能的保護,都讓孟憲文不論將會怎麽做,但心裏已經徹底失去了對弟弟的思念和信任!1621年(太平三年)7月2日,王太後叫欠安,王城禦醫全部在玉鳳閣外伺候,文惠王孟憲文也被傳喚進內說話,孟憲文知道,這是一個多月沒見動靜,母後想出來的又一個辦法,用自己的身體健康威脅!去見王太後之前,孟憲文左右為難,不知屆時該如何應對,若找人思量對策,問阿倍秀明,那肯定是一口咬定不能答應,問師傅,那師傅還不一定幫誰,問天草時秀,此人心狠手辣,從不被自己喜歡,自己是和他多說一句話都厭惡的不行,最後孟憲文隻能急招竹中重門來見。

    財相竹中重門確實乃孟昭德生前布下的一招妙棋,他洞若觀火,心若止水,論才學智商,不低於藤堂高虎等人,自知先父在孟家內勢力大根基深,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將被新晉寵臣提防,若好勇鬥狠,欲立足頂峰,肯定遭致圍攻,到了那個境地,自己資曆太淺,恐難抗衡,隻會白白糟蹋了先父為自己留下的一份好人緣,所以一世做人低調本分,胸藏韜略隱而不用,按說應該沉淪結局,可偏偏也位居顧命五大臣,這便是他聰明的地方,也是孟昭德實際早知此人才華而為孟憲文留下的最後一手。孟憲文召見他後,兩人互一溝通,果然到了竹中重門用武之處,他微微一笑,就對孟憲文說出了解決此事的最好方法,“試看天下群臣,毫無異心,且有能力在此間亂局中快刀斬亂麻的隻有一人,就是老輔國公真田昌幸大人,先王允他致仕,命鎮西都督襲領爵位,賜他官邸豪宅,在京師安度晚年,這就是先王給王上留下的法寶,王上有苦惱,可去問他。”

    孟憲文大喜,忙起身傳喚近侍,命人通知玉鳳閣,王駕在視察左近衛大營後便立刻覲見王太後,並命竹中重門隨行,一同輕裝去見真田昌幸,真田昌幸作為致仕的老臣,本應該返回封地頤養天年,可孟昭德生前安排,此人致仕後,其子立刻襲領爵位,並成為天下唯一統兵在外的大將,這就不免耐人尋味,所以對於真田昌幸的處置方法,孟憲文和幾個顧命大臣商議後,也做出了不同的安排,就是他雖然不兼任何職務,但擁有入宮覲見權力,賜金腰牌,領新文館書記(國家圖書館館長),府邸就在王城之外,花費重資,耗時九個多月才建好,讓天下第一學究細川家都嫉妒不已,可惜真該主持新文館工作的細川氏老大人細川幽齋,在1610年(慶長十五年)10月6日就病逝於王京,靠著父親的威望和權謀,才在五國公中謀得一席之地的細川忠興頓失靠山,不然這份工作還真落不到真田氏手中。

    抵達新文館藏書閣後,真田昌幸快步迎出,在大門外下跪迎接,文惠王孟憲文摻起老國公,噓寒問暖,並悄聲道,“如今王城內外眾說紛紜,孤王請老國公指點一二。”真田昌幸一邊哦哦的點著頭,一邊悄聲回道,“乍聽王太後欠安,又聞王駕親臨,老臣鬥膽已經揣測聖意,請王駕進府詳談。”孟憲文連說幾個好,和竹中重門使了個眼色,竹中重門忙守在門口,任何人不得出入。

    孟憲文和真田昌幸抵達正堂後,真田昌幸親自為孟憲文斟了碗茶,方才坐下,低頭不語,孟憲文看著他的模樣,苦笑道,“老國公,孤王今次來,你既然已經知道目的,又為何片語不發,是要看孤王的笑話麽?”真田昌幸聞言,趕緊起身跪倒,誠惶誠恐的答道,“老臣豈敢如此僭越,隻是王上未曾開口發問,老臣不敢胡說,老臣年老體衰,當如旁人一般致仕離京,可王上和先王對老臣一家天恩浩蕩,允老臣在京師居住,且賜老臣之子襲爵掌軍,雨露恩澤,老臣銘記於心,懇請王上示下,老臣為了孟氏,萬死不辭!”

    孟憲文感動的點了點頭,扶起真田昌幸,眼含熱淚道,“好個忠臣!不愧先王幾番叮囑,要孤王時時刻刻關心老國公的身活起居,不可有半點怠慢!其實不到萬不得已,孤王真不願勞煩老國公,如今輔國公在千裏之外征戰沙場,孤王和朝廷本該體恤一二,倍加重視老國公的安康,可...可如今所有人都在逼迫孤王,孤王實在心裏亂的慌,才不得不來請老國公指點!這二弟的事情...哎...”

    待孟憲文說罷,真田昌幸鞠了一躬,請孟憲文坐下,然後彎著腰,湊在孟憲文身邊低聲言道,“二公子被先王處罰,閑居於岐阜城,規定後世子孫不得探視,且遇赦不赦,現在群臣懇請王上為他移居,另外大司馬提議加封其為國公,等於是要王上背棄先王詔令,若王上同意,則百年後落得不忠不孝之名,若不同意,偏偏王太後思念二公子,若不稱心意,有否好歹,王上也是不忠不孝,所以兩頭為難,是否?”孟憲文點點頭道,“正是如此,老國公,孤王寢食難安啊!”真田昌幸繼續說道,“可這裏麵還有一層深意,若王上許二公子移居和國公之位,然後從此止住,那些以為移居就等於廢除軟禁的臣工的幻想就會破滅,百年後史書也不會指責王上不孝,王太後那裏也可以有交代,但王上還是不能這麽做,恐怕...恐怕是因為群臣太過積極,而且參與人數太多,並且大司馬也支持此議,所以王上顧慮,怕二公子如此大的勢力,一旦移居,將來控製不住,朝綱不穩,天下再度四分五裂吧?”

    孟憲文聽罷長歎一聲,拉住真田昌幸的手道,“哎呀!老國公真正說到孤王心裏去了。當初孤王不願和二弟爭奪近衛軍軍權,老國公是知道的,其實孤王從不懷疑二弟,甚至希望他有用之身,建功立業,成就盛世兄弟的佳話,可孤王如今掌管天下,登基坐殿,就不能意氣用事,存著私心,既然父王將江山傳給我,孤王就必須盡力維護,如今看到二弟名望如此之大,若遏製不住,將來吾兒繼承王位,怎麽製衡?天下豈不再起紛爭!孤王是怕沒臉在九泉之下麵見先王啊!”

    真田昌幸忙回道,“是是是,王上的苦心,老臣明白,可惜那些臣工各有算盤,他們隻圖自己的富貴,全然不顧王上和江山,如今局麵,二公子蓄勢待發,群臣和王太後都是他的後盾,隻要王上一開口,許了移居和封國公,他便能扶搖直上,從此再不是監禁之身,若隻移居而不封國公,名目上雖然差了很多,但是先王詔令等於已經廢除,這閑居岐阜城的上下一切都是先王安排定的,且不說大阪城沒有一模一樣的安排,就是王上下旨照搬,這最後做事和監督的還是群臣啊,他們怎麽做可就由不得王上了,大阪城內,二公子就可以呼風喚雨,不受王駕挾製,日久必亂,所以二公子絕不能動,一動就再無補救機會了!”

    孟憲文連連點頭道,“分析的非常透徹,說的比師父和先生殿上還要精粹,可惜現在燃眉之急,王太後那邊如何應付?她老人家身體欠安,就是逼孤王下旨啊,若孤王不依,明日王太後就敢真的絕食,王太後萬金之軀,天下主母,孤王...孤王豈能不顧她老人家啊!一會孤王去見了王太後,可怎麽和她老人家說啊!”真田昌幸笑道,“要想王太後回心轉意,這個不難,其實群臣誰也有這個見識,不過是招數...嗬嗬...招數不太雅,沒人願意承擔得罪王太後的後果,王太後久居深宮,畢竟隻是位慈祥的母親,不是政客,一些宵小之輩在她老人家麵前胡言亂語,王太後便心軟了,其實隻要稍微一點透,畢竟王太後可是先王的正室,深明大義,知書達理,不會幹預社稷的。”

    孟憲文這才轉憂為喜,趕緊問道,“如何點透?”真田昌幸附在孟憲文耳邊低聲道,“王太後思念親子,所以請王上為他移居,她老人家以為這不是一件大事,王上應該輕鬆辦到,王上隻要麵見王太後時候,取出當年先王的詔書,重新念一遍,然後懇請王太後下旨,讓她老人家親自推翻先王的詔令,方可移居,至於王上麽,可以說本朝幕府是以孝義治國,先王興修學府,鼓勵讀書,提拔士子,尊崇禮義廉恥,王上乃天下表率,不能子廢父政,隻有王太後和先王乃夫妻之間,平起平坐,有資格行事!把這個道理說明,王太後會不會推翻先王的詔令,王上,這老臣就不能妄自揣測了。”

    孟憲文恍然大悟,一拍腦門,對啊,這麽簡單的道理怎麽沒想到呢,母後督促自己釋放弟弟,卻從沒考慮過政治上的影響,隻要自己把這一點委婉的告訴母後,玩一個順水推舟,把自己不敢承擔的惡名讓母後自己掂量著辦,和孟昭德相濡以沫一生,對他一直保持著真正的愛意的年年,會忍心反對自己的夫君麽!孟憲文緊緊握住真田昌幸的手腕,不吝溢美之詞的讚許著他,撫慰片刻後,才快步離開了新文館藏書閣。

    一出門口,竹中重門看著孟憲文的滿麵春風,就不需要開口詢問了,這一定是得到了好計策,兩人趕緊返回王城,去覲見王太後,路上孟憲文坐在行輦裏,閉目養神,心中神飛九霄,回憶著這些年掌權後和阿倍秀明,藤堂高虎等人,還有今日和真田昌幸的應對,這些人如果要給自己出難題,那隨隨便便就讓自己寢食難安,這些人如果要幫助自己,三言兩語就讓自己喜笑顏開,一個個都是高手啊,老狐狸,人精,厲害的不能再厲害了,但又如何,還是讓父親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說提就提,說用就用,說罷就罷!自己雖然從小就崇拜父親,可是直到今日,要自己當了王爵掌管天下後,才明白,父親的偉大真的不是往日自己所想的那樣,而是遙不可及,比自己以為的還要厲害百倍啊!

    返回王城後,孟憲文直奔玉鳳閣,覲見在此養病的王太後,按照真田昌幸的教導,手捧興慶王孟昭德詔令,通讀了一遍,並告訴母後,若要廢除詔令,赦免孟憲傑,必須王太後親自下懿旨,文惠王和群臣才能照辦,若王太後隻是口頭下旨,而無詔令,百年後史書無從記載,那就一定會變成文惠王大逆不道,推翻興慶王詔令,私放逆子,並擢升國公,而且開了除興慶王之外,其他後代王爵也可增設國公的先河,匟官之禍不可避免,至於王太後自己下旨,史書會如何記載,孟憲文不敢明言。年年跟隨孟昭德多年,聰慧過人,乃女子中頂級也,她確實是被近侍勸說,一時間思慮不周,現在孟憲文委婉告知,她便也沉默下來,其實就算她不在乎什麽史書如何寫,憑她多年和孟昭德的真感情,這位慈祥的母親同時也是一位賢良的夫人,也絕不會更改亡夫的遺願的。1621年(太平三年)7月9日,王太後親自下旨,命大司馬藤堂高虎和首相阿倍秀明,次相天草時秀合力查辦,將亂命抗旨,不顧先王詔令,要為孟憲傑移居的發起者,言官兩三人查辦,並通告天下,孟憲傑不得移居,更不得赦免,一場政治大風暴至此僥幸得到避免。

    1621年(太平三年)注定毫不平凡,東流國國內差點鬧出個天存二日,兄弟分別占據西都東都的慘劇,剛剛消停後,大明朝這個鄰居也鬧騰起來,嚴格來說,應該是去年,但當正式詔書抵達東流後,已經是1621年了,東流的友好鄰邦,大明朝一口氣換了兩個皇帝,大明神宗朱翊鈞這個明朝曆史上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和他的兒子,明光宗朱常洛,這個明朝曆史上在位時間最短的皇帝,先後離世了,目不識丁的皇太孫一口氣從皇太孫變成皇太子,又從皇太子變為皇帝,連續出席了兩個葬禮,速度之快讓人咂舌,孟憲文在應付完二弟的鬧騰之後,又派出使者,先後兩批,一批憑吊神宗皇帝,一批憑吊光宗皇帝,來去一個多月後,使者團兩位主使分別是大司馬藤堂高虎長子藤堂高次和次子藤堂高吉(丹羽長秀的兒子,過繼),他們帶回來了一個讓東流國朝堂震驚的消息。

    身為尚未開化的蠻人,在彈丸之地立國,十三副鎧甲起家的建州女真人一支,愛新覺羅的子孫,努爾哈赤的兒子皇太極,此時的清太宗竟然殺敗了大明朝的遼西部隊,一舉攻克了沈陽,在遼右燃燒了多年的戰火終於蔓延到了遼左,沈陽之下就是錦州,而錦州的背後就是山海關,大明朝的帝都周圍可是一馬平川,孟昭德和孟憲文身體裏流淌著唐人的血脈,對大明朝一直心存向往,忠心不二,現在孟昭德剛剛去世幾年,大明朝的關外第一巨城就告失守,難道孟昭德這位天縱英才,不世明主,為孟氏幕府定下的百年外交方針,短短數年就要作廢了麽!所謂隔代遺傳,爺爺和孫子之間往往更加相像,真正等東流國的大宗主明朝覆滅的那天,好在孟昭德的其中一個孫子站了出來,頂住了這場浩劫,這就是屬於第五任家督孟慧宣的另一個故事了。

    1621年(太平三年)年底,亂亂糟糟的一年即將過去,這一年文惠王五十四歲,中書執筆大臣阿倍秀明七十一歲,征夷大將軍長史兼司馬藤堂高虎六十五歲,中書掌印大臣兼上京大夫天草時秀五十六歲,臧庫檢閱使兼大藏正官竹中重門四十八歲,被軟禁的孟憲傑五十一歲,環顧當朝中流砥柱,政治權柄的最高團體,隻有阿倍秀明年紀最大,並且因為多年繁重的政務工作,身體情況大不如前,夜裏失眠少覺不說,而且茶飯不思,每日進食甚少,當年高人斷定,若阿倍秀明出山牽扯俗物,必遭天譴早逝,如今能壽活七十有餘,已經是天幸,阿倍秀明自己也清楚這一點,所以在二公子孟憲傑的移居事件暫時告一段落之後,他便下定決心,要為此事盡自己最後的努力,在死之前徹底擊潰二公子孟憲傑一黨的殘餘勢力。

    此時的幕府朝廷,和孟憲傑互通有無的有幾種人,第一種是最讓人哭笑不得的,屬於不願意追隨,可已經被所有人認定是二公子一黨,不得不繼續追隨,以期待有一天能苦盡甘來的人,代表者就是以心崇伝,他雖然揭發孟憲傑有功,被孟昭德親賜衛戍巡防都提調一職,好似高升,可孟昭德去世前,立下顧命五大臣,軍事第一人是藤堂高虎,掌兵第一人是真田幸村,雖然屈居副職,可真田幸村乃國公尊貴,而且軍功卓著,威望甚高,以心崇伝就算正職又如何,怎麽可能指揮的動,還是等於變相架空了他,這之後又被孟憲文懷恨,怪他攛掇二弟,沒有他,今日自己和二弟還是和睦一家,所以沒事就下旨申斥,以心崇伝在文惠王時期,短短一年間就變成了群臣最不待見的人,這樣的人偏又不甘寂寞,所以隻能咬著牙給孟憲傑出謀劃策,期待有一天他卷土重來,自己好飛黃騰達,第二種就顯得比較陰險了,屬於平日並不相好,但看中了孟憲傑的利用價值,所以起哄造勢,隻要有人發招,馬上混水摸魚,能幫就幫,代表者就是整個舊黨,他們以孟憲勇為首,上杉景勝和細川忠興在後支持,他們的目的很簡單,孟憲文雖然不是英主,可身邊有忠心耿耿的阿倍秀明和藤堂高虎在,隻有幫助孟憲傑鬥倒了孟憲文,讓他掌權,才能和同樣守舊的二公子黨第一要人以心崇伝周旋,恢複大名製度,等到恢複了大名製度,舊黨人數龐大,孟憲勇篡奪江山甚至都不是難事了!第三種最簡單,孟憲傑的老部下,有的是武士,有的是文人,真心追隨孟憲傑,恪守武士之道,不離不棄,這種人多沒什麽本事,權位也不高,屬於敢死隊,被前兩種人當槍犧牲用的。

    看這三種人,阿倍秀明權衡利弊,決定先打舊黨,起到一石二鳥的作用,因為鏟除舊黨,就可以短時期之內壓製大名製度死灰複燃的可能,減輕孟憲文,尤其是未來王爵孟慶楨的壓力,保護孟昭德建立的中央集權政治模式,而且可以直接鏟除孟憲勇,作為竹中重門的女婿,五公子孟憲和一直和老嶽父一樣,低調做人,到現在也沒個一官半職,守在王子府裏逍遙自在,可四公子孟憲勇截然不同,是真的有心在龐大的舊黨支持下,做出一番事業的,若不及早除掉,將來顧命大臣紛紛離世,孟慶楨絕不是幾個舊日豪族,大名出身的朝臣之對手!

    要想打擊舊黨,三個智囊是不能不先行考慮的,直江兼續,水原遜秀和老大人細川幽齋,而阿倍秀明之所以最終決定打舊黨,也是因為這一個環節,可能是老天庇佑孟氏江山,不許舊製度死灰複燃,在細川幽齋病逝之後,直江兼續也於1620年(太平二年)去世了,細川氏沒有了老大人撐腰,十年之間已經被孟昭德和孟憲文打壓遏製,漸漸在舊黨集團內萎縮成無足輕重的勢力之一,變成了上杉氏勢力獨大的局麵,左膀右臂直江兼續和水原遜秀,不但能帶兵,而且能從政,雙劍合璧,不好對付,現在直江兼續病逝,年僅六十歲,不可不謂之上杉氏的一大打擊,阿倍秀明作為極高明的政治家,絕不會心慈手軟,在12月10日突然出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調任水原遜秀為都九州全州查辦,看似封疆大吏,實際寫下密信,發給真田幸村和安東隆元將其監視起來,結果水原遜秀都沒用兩位大人麻煩,走到伊予縣附近,突然中風,口不能言,趕緊轉回京師治療,一個月後就病故了。

    至於千阪景親,甘糟景持,本莊繁長等人,作為上杉氏族內名將,大多前後離世,在和平治世靠著文臣高居政權頂端的上杉景勝此時左手無相,右手無將,一時間醒悟過來,這是孟憲文對自己動手了啊,上杉景勝掂量再三,若是不和孟憲文對立,自己的心腹被發配九州,舟車勞頓,中風而死,自己豈能不討回個公道,若被同輩小子這樣輕視欺負,自己隻怕辱沒了上杉謙信公留下的越後上杉氏英名,可若是和孟憲文不睦,或者用計對抗,那自己真正就辜負了師父多年的教誨,培育,甚至提拔之恩,這一輩子,不論在廢除大名製度問題上,孟昭德和上杉景勝產生了什麽樣的隔閡和對立,但是私人感情上,上杉景勝是從未懷疑過孟昭德,從未產生過動搖的,為了上杉氏的後代子孫,而不僅僅是上杉景勝一人的榮華富貴,大名製度必須要恢複,所以上杉景勝投入舊黨懷抱,甚至最後逐漸成為舊黨領袖,可實際上在舊黨中,看細川忠興父子,自最初投靠孟氏,為的就是權勢和財富,看田中續繼等人,都是多年建功立業,追隨征戰沙場的武士,盼的就是老了後有一城或者一國,子承父業,青史留名,隻有上杉景勝是為了後世子孫的香火,對於土地和財富他不在乎,說白了隻要允許立宗廟祭祀,上杉氏獨成一脈,他就心滿意足了,所以在舊黨中,他威望最高,實際上對幕府的抵觸和抗爭最弱,有的時候一些人提出了一些過激的辦法,他還強壓下來,緩和兩派間的關係。

    阿倍秀明多年俯瞰整個官場,哪一個角落,哪一個旮旯也沒逃過他的眼睛,對這一點阿倍秀明是了若指掌的,上杉景勝這個人就好像綿裏針一樣,若是直接和他開戰,因為他肩負著整個上杉氏的尊嚴,尤其是還有那位讓他又愛又恨的上杉謙信公,為了這些他也一定會和敵人血戰到底,但是若從他身邊人下手,而且是軟刀子,懷柔和強硬並用,這位從小剛柔並濟的上杉族人就會無從發力,找不到最合適的反擊點,而一步步喪失優勢,阿倍秀明就是這樣,對上杉景勝本人禮遇有加,對他的左膀右臂明升暗降,讓他一直沒法撕破臉和阿倍秀明大幹一場,直至今日,時機成熟,阿倍秀明在處理完一整天的政務後,著便裝隻帶兩三名隨從去往興國公府,拜會上杉景勝。

    孟昭德身邊最親近的兩個人對麵而坐,一時間氣氛凝固,都不願先開口說話,直到茶幾上的茶都涼透了,夜已經深了,仆人已經換上了第二盆炭火之後,阿倍秀明才徐徐道來,“時至今日,興國公何不效仿輔國公,聽聞定勝才學上佳,為人謙和,都北陸全州查辦一職,老夫已經上奏王駕,或者越州都州務安撫使,都可酌情商議,不知道興國公意下如何?”上杉景勝知道阿倍秀明來,肯定是開條件來的,卻沒想到條件這麽豐厚,遲疑片刻後道,“首相的意思是,允許我上杉氏重回越後?”

    阿倍秀明笑著搖搖頭道,“興國公與老夫等同列五國公,五國公的食邑共五十萬五千戶,將近二百七十萬人口,等於東流一成半的百姓都在為我等五人服務,這是哪一個國主哪一個大名能享受到的優待啊?又何必執著於一些虛名呢?難道這些食邑不足以供奉我們百年後的香火麽?定勝的才華,今日去越後隻是曆練曆練,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必是宰輔之才,難道真的要讓他承擔維護上杉氏這個責任,而放棄成為天下名相的機會麽?興國公,重回越後不必再提了,上杉氏是幕府重臣,自有五國公始,先王就已經蓋棺定論了的,你還要些什麽呢?”

    上杉景勝聽罷訕訕道,“當日我敬重師父,知道師父乃是天下英主,不該居於人下,所以允師父立國,立國後,錢糧兵馬皆薄,我要錢給錢,要糧給糧,師父第一次出征,奪取上野國,收降真田氏,名動天下,可並非大大名,麵對太閣和內府的邀請,我堅定不移的拒絕,追隨師父左右,以一百二十萬石侍奉師父四十餘萬石,最後師父一句話,新政改革,我把家業交出,就為了天下大一統,如今幕府建立多年,國泰民安,我隻是想回到越後,自實行一國一城製度後,就算王駕賞賜我越後一國,也不過比肩當年區區一個城主而已,我為幕府如此大的功績,為何王駕不願賞賜?首相今日與我說這些,倒不如請示王上,準許我養老歸鄉,賜我個春日山城城主就夠了。”

    阿倍秀明歎口氣道,“興國公,何來如此糊塗,此言真真差矣,興國公乃越後之主,越後百姓心向往之,興國公對先王和王上的忠心,世人皆知,若說還封故裏,乃是易如反掌之事,可惜天下並非隻有興國公一位大名出身,投效幕府,若今日封了興國公,明日群臣皆上書要求回鄉,那如何?不封的話,興國公就要成為眾矢之的,封的話,天下瞬間再度四分五裂,先王的基業豈不朝夕崩塌,興國公,你要做此罪人麽?況且,興國公你立誌回歸故裏,以為先王不知曉麽,實話實說,先王早有詔令,允許您作為他的愛徒,得到特殊待遇,可以榮歸故裏,是秀明顧慮甚多,怕開了先河,憑當今王上的威望鎮不住其他群臣,才故意不發的,沒想到興國公想不通,看不透,既然執意要走,你聽旨吧!”

    上杉景勝大感詫異,原來孟昭德早有旨意,忙跪下接旨,隻見阿倍秀明從懷中掏出一封繪有孟氏赤日黑龍徽,正反赤紫色書封的王旨來,展開讀道,“興國公領食邑十萬戶上杉景勝吾徒聽旨:回首春秋三十餘載,昭德自下而上,開創一番基業,吾徒不離不棄,日夜相隨左右,初始傾全國之力助我立國,後發兵隨行南征北戰,功勳赫赫,卻不計較得失,吾立足天下之際,強敵環伺,國小民貧,吾徒不以吾卑微,屈尊來投,一時越後反對者頗多,吾徒力排眾議,怒斬幾員大將,方成此事,聞之寢食難安,感激落淚,後僥幸天地垂青,終成幕府之局,國家久逢戰亂,財政崩潰,百姓流離,吾欲行新政,罷割據,撤藩鎮,集金錢,備新軍,內外兼修,重整朝綱,然變革天下,其阻力何止難如登天,又是吾徒,力挽狂瀾,首先變革越後,拆除城池,縮編親兵,推薦直臣,還政於幕府,撼動天下人人側目,不敢不隨之效仿矣,吾徒之功,功在幕府社稷,利在千秋萬代,吾深知矣,立誓今生今世不有負於吾徒!筆到之處,命不久矣,且新政大局已定,吾可放心歸去,然隻愛徒一事放心不下,今隨旨照會新王,當關愛吾徒,準其以國公爵位榮歸故裏,加封食邑五千戶,賜春日山城,世代繼承,香火不斷,越後重歸上杉氏所有,縱與新政條例不合,亦請新王特事特辦,吾徒安享晚年,昭德泉下有知,亦足此生!欽賜!”

    讀罷旨意後,上杉景勝已經泣不成聲,阿倍秀明見狀,將王旨合上,輕輕放在上杉景勝麵前茶幾上,而後幽幽道,“秀明和興國公,同殿為臣,多年相安無事,幕府建立之前,你我統兵作戰,通力協作,亦百戰百勝,今日實話實說,這封密旨乃是先王生前所賜,天下隻有老夫一人讀過,因為茲事體大,必將造成變亂,所以老夫鬥膽,連當今王上都沒有知會,就一直藏起來至今,現在興國公也看到了,有字有據,明日小起,隻要興國公呈上去,老夫拚著性命不要,也擔當這私藏遺詔的罪名,為你作證,興國公明日就是越後統領,一國大名,心願立刻可解,不過如此一來,天下群雄勢必心動,或者上書求封,或者自反朝廷,屆時老夫不求別的,隻懇求興國公,第一不要再誤解先王,此地有遺詔為證,先王早籌劃新政成功之日,賜興國公榮返鄉裏,第二發兵相助當今王上,我幕府一統天下,大好局麵,當今王上寬仁厚德,乃明主也,不可被宵小取代啊,老夫死後,內有大司馬,外有興國公大人,還請通力合作,襄助王上,秀明拜托了!”

    說罷阿倍秀明跪倒在地,對著上杉景勝磕頭不止,上杉景勝見狀,嗚嗚大哭起來,一把扶住阿倍秀明,痛斥自己道,“景勝一生追隨師父學習文韜武略,卻一生沒窺到皮毛,終究隻是個無恥之徒!隻是個無恥之徒啊!為了自己的私利,不惜犧牲師父一生的心血,還誤會師父,以為師父早忘了景勝這點微末功績,哪知道師父去世前還惦記此事,首相大人,不要說了,景勝知錯了,景勝年紀一大把,看到天下人人安居樂業,為何還要挑起戰火,為何還要明知天下必亂卻偏去行那荒唐之事啊!請首相大人放心,景勝知道怎麽做了!”

    說到這,上杉景勝扶起阿倍秀明,將茶幾上密旨抄起,走到炭火麵前,看著阿倍秀明,將關係著上杉氏一族重返越後的密旨扔到了火堆中,大火立時席卷紙張,飛灰揚灑,自此再無此封密旨存世了。阿倍秀明見狀,深深鞠了一躬道,“興國公真乃大仁大義之士也,先王與興國公,不愧一世師徒,相知相遇,千古佳話!請興國公放心,今日密旨雖然焚毀,但秀明所犯之罪,不會就此掩埋,明日小起,我便將上書王駕,引咎下野,放棄中書執筆大臣之職,從此不理政務,開書教學,了此一生。”

    上杉景勝聞言,慌忙連連擺手道,“首相大人萬萬不可!如此天下何顧!首相大人乃當世第一名相,開創新政大好局麵,也有首相大人一份功績,而且如今百業興旺,府庫錢糧豐盈,都是首相大人帶領群臣所做之功勞,若首相大人因此下野,將至景勝於何地,懇請首相大人打消此念頭,勿要羞臊景勝了!”阿倍秀明卻搖搖頭道,“興國公,若是昨日,有人要破壞新政,趕老夫下台,老夫為了先王的心血,是一萬個也不會答應的,可今日這件事挑明了,興國公深明大義,為了天下犧牲小我,這是你的恩德,並非秀明僥幸逃脫製裁的理由,而且定勝他們這些小輩已經參政多年,各個都有不輸於吾等之才,我們這些老人,嗬嗬,也正好趁此局麵下野,把機會都留給年輕人好了,興國公,請你務必不要勸說,老夫主意已定,雖今生未曾上陣親自斬殺過一人,可老夫終歸也被賜武士出身,國公爵位,若這件事不允老夫去辦,興國公就抹殺老夫武士之德了!”

    說罷無論如何也要走,不肯聽上杉景勝再勸,上杉景勝此時心裏波瀾起伏,一邊是覺得愧對老主公孟昭德,一邊是佩服阿倍秀明的為了大局犧牲小我,一路給送出府去,深深鞠躬,待阿倍秀明走遠了之後,才起身回府。這邊阿倍秀明離開之後,返回了定國公府,一路直奔西側連排客房而來,拉開第三間房的紙門,裏麵赫然坐著一位武士,正是阿倍秀明親傳弟子安東隆盛。

    自真田幸村執掌虎神軍鎮守九州後,安東隆盛就奉顧命五大臣之命返回京師,並利用他建立和掌管虎神軍的經驗,巡查天下七軍,並且檢拔年輕將領,為幕府所用,等於接著回去幹官兵巡檢績效都使,一眾差事都幹得不錯,去年才卸職返京,考評給了個甲等,出自督察府天草時秀手底下,這份成績肯定人人信服,於是大司馬藤堂高虎牽頭,提拔為八省之兵部正官。

    見到徒弟後,阿倍秀明點點頭,坐下關上門,安東隆盛立刻低聲問道,“他信了麽?”阿倍秀明道,“興國公為人看似謹慎少言,實際心如烈火,激情四射,老夫這番言論和先王遺詔,還逗不出他的真心麽,他不但信了,還一把火燒了先王遺詔,發誓今生不再提此事。”安東隆盛這才鬆了口氣,悻悻道,“不過師父啊,您可是兵行險招,這矯召的罪名擔當的起麽,先王哪有這種詔書給您,您詐興國公,詐的是九死一生啊。”阿倍秀明道,“政治便是如此,隆盛你日後少不得執掌權柄,入閣拜相,那時節,你就和老夫一樣,用計必出絕計,不得優柔寡斷,要知這人上人之間的爭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馬虎不得!”安東隆盛趕緊稱受教,起身就要告辭,怕耽誤老師休息,可阿倍秀明一把抓住他,低聲囑咐道,“還有一事,舊黨勢力龐大,盤根錯節,雖一時鎮住興國公,可畢竟還未拔出,老夫心意已決,為天下,為新政,必須搗毀二公子勢力,所以...所以老夫決定歸隱下野了,如所料不差,興國公最為注重名節,老夫一走,他肯定要求致仕,沒了他,舊黨就是一盤散沙,你要早作準備,老夫走的時候,就是二公子勢力裏直屬一黨,以心崇伝他們覆滅之時,若天下有變,你必須盡心盡意保護王上!”

    安東隆盛聽罷大驚失色,可師父言出必行,自己根本無法勸解,隻好連連點頭,稱都記住了,心裏惴惴不安的告辭離去。

    1622年(太平四年)2月5日,阿倍秀明,藤堂高虎,天草時秀上奏文惠王,說如今兩府八省已經初現匟官之相,當初為了限製各方權柄而設置的官位,如今新政推行順利,大局已定,就顯得多餘,是否可以重新布局,小部分重新調整,文惠王初始還不同意,怕人說他篡改先王政令,後財相竹中重門上奏,呈報曆年來幕府支出,其中賦稅的三成半用來支付各級官員薪俸,三成用來養兵,兩成半用來建設地方,隻有一成入內臧庫統歸王爵自己支配,若一旦發生戰事或者王城有其他變故,或者一些臨時施工和用錢,那真是捉襟見肘,而且這些錢完全不夠應對可能出現的水旱災害,文惠王看到如此情況,終於決定先讓顧命大臣聯名擬個奏章,他看過再定。

    2月9日,深思熟慮後,八省變革章程擬定,戍部省因為有近衛軍殿前馬步兵總督使存在,職權相互重複,所以撤除,近衛軍殿下的殿前馬步兵副兵官裁撤,左近衛大將和右近衛大將為近衛軍直屬副職,直接向總督使負責,其中左近衛大將率近衛軍左近衛營負責王城和外三城的防務,右近衛大將率近衛軍右近衛營負責虎口關和京師外圍隘口,橋梁等防務,完美的接管了戍部的職責,本來就風雨飄搖的二公子一黨遭到毀滅性打擊,苦苦支撐戍部,署理戍部正堂的以心崇伝為孟憲傑保留下來的嫡係武士都在戍部任職,現在倒好,直接部門給關了,全部人等下野!

    為了掩蓋此舉主要是徹底打垮二公子一黨的事實,顧命大臣們又對剩下七省做出了變革,首先繼續保持八省數量,提式部省(組織部)為八省之首,掌管天下官吏,保持民部省(戶部),刑部省(立法局和執法局),兵部省(國防部),治部省(外交部)不變,合並大藏省和宮內省,由大藏省(國家稅務總局)出一廳負責皇室的收支,衣食,和雜務,代替宮內省的職權,新設工部省,負責國家建設,幕府施工,民夫管理等工作,提拔觀政督察府入八省行列,更名監察省(中央紀委),天草時秀領監察正官,恢複左京大夫,右京大夫,和上京大夫一起,為監察省三副職,分別負責中央,地方,禮法三方麵的監察工作。

    如此改革,徹底在上層官員體係中,清除了所有孟憲傑派係的人員,付出的代價是,監察省作為新興八省之一,從副職到底下各級辦事人員,都比其他七省位置要多,雖然不是八省之首,可實際是八省中最龐大的一省,且天草時秀身居次相,從此權勢熏天,隻有掌軍的藤堂高虎足以與之抗衡。至於官麵上,確實得到了好處,第一,職權分明,辦事效率提高,第二,裁撤了一省,合並了一省,節流了大批錢財,讓內臧庫每年的收入從一成上升到了一成七,將近兩成,而且八省精簡人員,從最早的總共三百五十一人變為二百一十七人,又縮編了四成,官員的薪俸在稅賦總量中隻占兩成不到,國家可用於應對突變的資金更多了,文惠王也是喜笑顏開。

    1622年(太平四年)6月初,這一切塵埃落定後,當初和藤堂高虎,天草時秀私下秘密約定,顧命大臣協力合作,完成這次大變革,徹底清除了孟憲傑黨羽,所要付出的最終代價,就是阿倍秀明終於上書,宣布年老不能力持,下野歸隱,放棄了臣僚第一權位中書執筆大臣,雖然文惠王不允許阿倍秀明致仕,可阿倍秀明幾次上書請求,最後甚至稱病不朝,藤堂高虎和天草時秀見他真心實意,就從旁勸說文惠王,文惠王最終考慮到阿倍秀明七十高齡,實在不易,而且如今新政深入人心,國富民強,確實不必阿倍秀明太過操勞了,於是下旨同意,加封阿倍秀明為世子少師,同大將軍事,賜錢三十萬貫,致仕歸隱,旨意所到第二日,阿倍秀明便封金掛印,飄然而去,一代傳奇名相,文韜武略,協助孟昭德開創孟氏幕府鼎盛之勢的天下奇才,從此了無蹤影,消失於茫茫人海之中。

    阿倍秀明走後,舊黨聯絡已經散落各地的二公子一黨,打算再次發難,可目睹阿倍秀明忠義之舉的上杉景勝執意不允,且就在阿倍秀明走後兩個月,8月間,同為五國公之一的真田昌幸,還有尼子氏尼子義忠,分別離世,上杉景勝越發覺得淒涼,真感爭來爭去爭了一世,又有何用,最後不也是殊途同歸,於是上書請求致仕,效仿真田昌幸那樣,安度晚年,對於五國公,除了阿倍秀明和藤堂高虎之外,孟憲文都是盡量希望他們早點致仕,見上杉景勝開口,趕緊同意,忙加封上杉景勝為同大司馬事,賜錢三十萬貫,在京師歸隱,可惜好日子沒過多久,在第二年,1623年(太平五年)4月19日,興國公同大司馬事,孟昭德親傳弟子,一生追隨左右,為其鞍前馬後,建功立業,協同開創幕府盛世的上杉氏景勝公長辭離世,享年六十七歲(史實)。

    中書執筆大臣懸空之後,藤堂高虎和天草時秀都對這個位置虎視眈眈,手握軍權的藤堂高虎不稀罕這個位置,但是也不想讓天草時秀拿到手,尤其是他已經掌管言官,如果再得到文官第一把交椅,那天下臣工就要任他宰割了,所以阿倍秀明才致仕三天,他就率先出手,私下聯絡了近衛軍殿前馬步兵總督使淺井輝政,兵部正官安東隆盛,治部大輔上杉定勝,並麵見了文惠王,文惠王在聽取幾人的意見後,也意識到,天草時秀乃大將軍佐師,次相,言官之首,若拔為首相,那莫說日後大將軍孟慶楨,就是今時今日,隻怕也無人可以鬥得過天草時秀,他便真的成為一代權臣了!最後文惠王下旨,竹中重門數年來執掌財務有功,且對新政了若指掌,當接替阿倍秀明,拔為中書執筆大臣,臧庫檢閱使由副手江之島玄一擔任,大藏省大藏正官由副手增田盛次擔任,二公子孟慶華,淺井直政,阿部定秀,瀨戶長治,天野長興,井伊仁德,土岐俊豐,或老或少,共七人入八省履職,第二代開始逐漸接班,交替政權,你方唱罷我登場,最高權力的政治角逐又拉開了新的篇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