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天下父母心，每一個孩子都是父母的心頭肉。父母為了自己的孩子，可以拋棄一切。但是，法不容情，犯了法，就必須要承擔責任。更何況，孟柔已經釀成了大錯，無辜的賈緣，已經離開了人間。

    “放開！”

    張隊咬著牙，緊閉雙眼。

    實際上，他並不想對這樣一位愛女心切的母親大吼。但，這也沒辦法。

    “不！”

    張隊用力甩開陶芳，直接推開了孟柔的臥室。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坐在鋼琴麵前的青澀少女。

    “叔叔，您，有什麽事嗎？”

    孟柔天真無邪的眼睛，深深地吸引了張隊。

    李凡有些木納，他真的不敢相信，一個文靜的小女孩，居然會在網絡上逼死一個成年人？

    “哦是這樣的，你，你玩過微博嗎？”

    “玩過啊！怎麽了？”

    孟柔嬌滴滴的嗓音，卻猶如萬千根刺，直戳李凡的內心。

    此時的李凡更希望，孟柔在騙他。

    張隊皺著眉頭，走近孟柔。

    “你的微博名，是不是叫龍貓小嘰？”

    “是啊！叔叔也要一起玩微博嗎？”

    張隊沉重地眨了一下雙眼，他仔細盯著孟柔，卻看不出孟柔有絲毫的緊張。

    “你告訴叔叔，你為什麽要造謠？為什麽要辱罵賈緣？”

    “哈？”孟柔竟然露出天真的笑容，就好像是小朋友之間在開玩笑一樣。“我做錯了嗎叔叔？賈緣本來就是一個大壞蛋啊！”

    張隊蹲下來，語重心長地告訴孟柔：“孩子，現在叔叔告訴你，這是不對的，你知道嗎？首先你沒有證據，就不能斷定賈緣是個大壞蛋。其次，你造謠誹謗，加上辱罵一個人，那是犯法的，需要坐牢的。知道嗎？”

    “啊？”孟柔臉色瞬間暗淡了下來，就像是考試沒考好一樣。“那叔叔，我怎麽辦啊？”

    “跟叔叔去警察局一趟吧。”

    張隊本想掏出手銬，但還是收了回去。他緊抓著孟柔稚嫩的雙手，準備帶走她。

    豈料這時，陶芳火急火燎地衝了進來。

    隻聽陶芳一聲大叫：“不警察同誌！你們千萬不要帶走她！她根本就不是我女兒！她才是罪魁禍首！”

    什麽？

    李凡瞬間感覺不對，立馬朝著孟柔看了過去，這時的孟柔雙目炯炯有神，卻充滿了警覺，發現李凡正在看自己，立刻躲閃了過去。

    不對！這不是一個15歲小孩該有的神態！

    李凡趕緊將陶芳拉到一邊，卻發現小女孩孟柔一直在盯著自己，覺察到異樣的李凡，立馬關上了門。

    “你剛剛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陶芳癱坐在凳子上，雙目呆滯。漸漸地，她才動了嘴唇。

    “其實我剛剛懇求你們不要帶走小柔，就是這個原因。因為我知道，現在的小柔，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兒。”

    “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就是本來我的女兒是好好的，但自從那個孩子跳樓自殺之後，我的女兒就像是被鬼附身了一樣，和她居然做著一模一樣的事情！看了很多醫生，醫生都說，她被鬼附身了！”

    “簡直是扯談！麻煩您說清楚一下，那個孩子，是誰？”

    “就是我丈夫和他前妻的孩子，叫孟楠。比我女兒大七歲。她一開始被人販子拐賣，六歲的時候才找到。可是找到的時候，孟楠的舌頭已經被人販子給割掉了，不能說話，異常痛苦。於是後來，在某一天，孟楠跳樓自殺了。但是就是那一天開始，小柔就好像被孟楠附身了一樣，所作所為都和孟楠一模一樣。不過奇怪的是，小柔有時候和孟楠一樣，有時候又恢複到正常的小柔。你們剛剛說的龍貓小嘰對賈緣使用網絡暴力，絕對是那個孟楠所為。因為小柔和賈緣無冤無仇的，她不可能會網暴賈緣的。而且孟楠的心智，完完全全是比小柔成熟的！”

    這......

    孟楠比孟柔大七歲，今年孟柔15歲，那孟楠就是22歲。22歲已經成年，網暴一個人，的確很容易做到。

    但是，孟楠鬼附身孟柔，這聽起來太扯談了！

    “等一下陶女士，我問你，當年孟楠跳樓的時候，孟柔在場嗎？”

    “不在場。當時她在上學。也不知道怎麽就附身到她身上了。”

    說著說著，陶芳又失聲痛哭起來。

    如果是孟楠冒充孟柔，那孟楠的舌頭被割下來，是不可能和現在正常的孟柔一樣的。而且當時孟柔還在上學，陶芳不可能連自己的女兒都辨別不了。

    會不會是，人格分裂？

    “那，孟柔見過孟楠嗎？”

    “見過幾次吧，不多。”

    “大概是幾歲見的？什麽時候？”

    “這個不知道，小時候見過，後來孟楠找到後姐妹倆又見了一麵。”

    李凡站起來，他提出，想要帶孟柔去看一下心理醫生。

    “不不不，我們看過的，這是鬼附身，醫生看不好的。”

    李凡皺著眉頭，禮貌地推開陶芳的胳膊。

    “陶女士，您能別撒謊了行嗎？心理醫生，不會這麽說的。”

    實際上，李凡一眼就看穿陶芳在撒謊。所謂的鬼附身，隻是陶芳認為的。現代的醫療水平，是不可能再用鬼附身來掩蓋心理疾病的。

    “我，我求您，能，能否善待小柔？”

    “看心理醫生，為什麽要不善待她？”李凡目不轉睛地盯著陶芳，最終一問，“陶女士，請問您到底在掩蓋什麽？到底在害怕什麽？為什麽那麽阻止我帶孟柔去看心理醫生？”

    陶芳不敢直視李凡，露出極其害怕的模樣。

    李凡看出了陶芳的恐懼，於是說道：“不要擔心，陶女士，我們是警察，有什麽事，我們會竭盡全力地保護你們。你難道不想讓孟柔恢複到正常的狀態嗎？”

    “不！不！”

    一滴清淚從陶芳的眼眶裏滴落下來，陶芳無奈地搖搖頭：“你們不知道，一旦看了心理醫生，孟楠就會殺死我的女兒的！我不想，不想讓我的女兒就此消失！”

    原來，是陶芳受到了威脅！

    “你確定，當時那話，是占據著你女兒孟柔身體的孟楠所說嗎？”

    “是的。”

    “好我知道了，我不會帶她去看心理醫生的，我會去帶她去警察局，我來看看那個孟楠能耍什麽花招。”

    “那警察同誌，我的女兒她....”

    “這你放心，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會還你一個天真爛漫的女兒的。”

    李凡回想起當年偵辦過的各種案例，其中不乏有人格分裂症患者作案的例子。但是往往作案者，都不是主人格。

    要想真正讓第二人格認罪，就得想辦法引出他。

    李凡笑眯眯地走出門外，卻看見孟柔正在用一種極其可怕的眼神瞅著自己和陶芳。好像是在警告陶芳，一旦帶自己去看心理醫生，那麽主人格孟柔，就會永遠回不來了。

    “小妹妹，剛剛你媽媽正在求哥哥，說不要給你抓到監獄裏。你放心，未成年，大哥哥不會把你抓到監獄裏的，但你畢竟犯了錯誤，現在大哥哥和張叔叔，要把你帶去警察局教育一下，認個錯，這事就結束了，可以嗎？”

    “啊？”孟柔的嘴角露出一抹具有深意的微笑。“那好吧，但是，但是大哥哥，你會打我嗎？我怕疼。”

    李凡輕柔地摸著孟柔的腦袋，眯著眼說道：“放心吧，大哥哥從來不打女孩子的。”

    李凡攙著孟柔纖細的小手，準備離開。臨走前，孟柔對陶芳擺擺手，撒嬌般地說道：“媽媽再見！”

    “呃再見！再見！”

    陶芳的眼神分明是故意在躲閃孟柔，說話語氣也僵硬了不少。

    一路上，孟柔一直在問李凡：“哥哥，你有沒有女朋友呀！”

    純真幹淨的嗓音，卻總在不經意間打斷李凡的思考。

    “哦沒有沒有！”

    “那哥哥覺得我怎麽樣？”

    “啊？”

    孟柔笑著說道：“哥哥長大後，要不要娶我呀？”

    “開什麽玩笑呢？”

    “沒有開玩笑，我就是很喜歡哥哥。”

    這時，張隊忍不住了，他用胳膊戳了一下李凡，小聲嘀咕道：“我去，我發現你這人魅力挺大的。為什麽連未成年都那麽喜歡你？”

    “什麽呀！可能是，可能是我長得真的很帥吧！”

    李凡裝作一副清高孤傲的模樣，眯著眼。實則心中，卻泛起陣陣波瀾。

    這個孟楠，莫非是在故意試探我嗎？

    車停到了警察局門口，李凡帶著孟柔下車，卻正巧和一身休閑裝扮的冷靜碰了麵。

    看到冷靜，李凡一副吃驚的表情。他急忙放開孟柔的手，首先解釋：“啊不不不，那個，我，我其實和她......”

    “你緊張什麽？”

    冷靜靠近李凡，那一刻李凡頓時覺得自己如同掉入了火海裏，體溫急劇上升。

    孟柔這時候開口，抬頭望向冷靜：“姐姐，你是在吃哥哥的醋嗎？”

    “哦？”

    孟柔一把拉住李凡的胳膊，將頭靠在李凡的胳膊上。

    “姐姐，男人都喜歡年輕漂亮的，哥哥說了，等我長大，他會娶我的。”

    “哼！”冷靜忍不住一笑。“我看你是想多了妹妹，姐姐我來找哥哥，不是因為喜歡他，而是工作上的事情。”

    李凡用力地甩開孟柔，腦海裏不由得浮現出熟悉的畫麵。怎麽電視劇裏，那種綠茶的橋段反倒在自己身上上演了？

    是我魅力太大了嗎？

    “好了妹妹，不要瞎說。哥哥這人就不喜歡年輕漂亮的，就喜歡高冷的大美女。你現在跟著張叔叔一起去警察局，好好聽張叔叔的話，畢竟，你做錯了事。”

    孟柔扶著自己的胳膊，裝作很疼的樣子。沒想到，居然擺出一副委屈的嘴臉：“哥哥，你剛剛弄疼我了。你能不能，陪我一起？”

    “不能！”

    孟柔繼續用剛才可憐巴巴的眼神盯著李凡，甚至還玩起了哭腔：“為什麽啊哥哥？”

    “有事！”

    說罷，李凡果斷地拉起冷靜的手，揚長而去。

    孟柔被張隊帶到了警察局，關在了審訊室裏，張隊咽了一口唾沫，開始一本正經地對孟柔進行思想教育。

    隻不過，孟柔撅著嘴，擺出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

    “孟柔！我在跟你說話！認真點！”

    張隊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嚇得孟柔一愣。

    “好了幹嘛啊？你幹嘛那麽凶！一點也沒有李凡哥哥那麽好！”

    “這是警局，你要是再不配合再不認真的話.....”

    “哎呀好了好了，我認真聽就是了。”

    孟柔無奈地回過神，卻依舊氣嘟嘟。

    李凡把冷靜拉到了一家餐廳，剛要對冷靜說一大堆話，沒想到冷靜直接就開門見山地說道：“我已經知道了，你是想讓我幫你看一看，這個孟柔是不是真的有人格分裂症是不是？”

    “啊？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李凡納悶了，陶芳說出孟柔鬼附身這個消息，自己可是費了很大的功夫才逼問出來的。冷靜怎麽就一下子知道了？

    “我好歹也研究過心理學，一個15歲的女孩，是不可能有剛才那麽成熟的心智的。所以我斷定，她大概率有人格分裂症。”

    “哦其實是這樣的......”

    至於孟柔是不是有人格分裂症，李凡和冷靜也不是很清楚。但鬼附身這種歪門斜說，是完完全全不可信的。

    聽完了李凡的講述，冷靜眉頭一皺。沉默片刻後，她回答李凡：“要我說，這八成就是人格分裂症。但真的是不是，需要專業的心理醫生去判斷。不過我還是很好奇的，人格分裂按理來說，如果隻是一麵之緣，是根本做不到完完全全和某個人一模一樣的。”

    “嗯？我沒聽懂你的意思。”

    “就是說，現在孟柔如果是人格分裂症，她的第二人格不是孟楠嗎？但她和孟楠基本接觸不多，能做到完全和孟楠一樣，不太可能。而且現在這個孟柔，心機比較深，好像有強大的反偵察能力。一旦我們安排心理醫生，那她很快就會察覺，到時候主人格孟柔，估計就會很危險。”

    冷靜的擔憂，也和李凡一模一樣。

    可是到底該怎麽做，才能判斷出孟柔是不是人格分裂症，然後又能不讓孟柔的第二人格有所察覺呢？

    “其實我想問的是，你確定這個女孩，真的是孟柔不是孟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