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快步走進衛鵬的房間，卻拿出了衛鵬床頭櫃上麵的一個避韻套。

    “都是夫妻了，怎麽還用這種東西？”

    “emmmmm這個。”李凡撓撓頭，有些梗塞。“這種男人的事情嘛，你就不用操心了，還可以用在別的地方。”

    “什麽地方？”

    “不好說。”李凡尷尬又不失禮貌地一笑，“反正你呢，隻需要知道，並不是隻有非夫妻的才可以用。正常的夫妻也會用。”

    冷靜瞥了一眼李凡，又將避運套完好無損地放了回去。

    接著，冷靜來到了衛欣的房間，順手指向了衛欣的衣櫃。

    “你有沒有發現一點，衛欣的衣櫃裏都是新衣服，而衛納賢的都是一些過氣的，老舊的衣服。衛欣的房間裏擺滿了化妝品，衛納賢的房間裏卻什麽好看的女孩子玩意都沒有。”

    “或許是，衛納賢不喜歡？”

    “不，你讀一下這篇作文。”冷靜又走到了衛納賢的房間裏，從滿滿的舊書箱裏翻找出了堆積厚厚灰塵的作文本。“這篇作文是衛納賢小學的時候寫的，一般來說，一個人往往在小學時代，才是最容易說真話，能夠吐露出最真實心聲的時代。”

    李凡掃視了一下第一篇短短的小學作文，卻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這就是一普通的寫景文啊，沒什麽。”

    “你看什麽寫景文？文學來源於生活，那種描寫人或者事的作文才是最真實的生活寫照。明白嗎？”

    “哦原來如此啊！”李凡恍然大悟，繼續往後翻，找到了其中一篇關於寫生活小事的作文。

    “我的爸爸媽媽偏心，偏愛我的姐姐，我好恨他們！為什麽就因為我是女孩，他們都不喜歡我？於是，我就想到了一個辦法。我偷了爺爺的錢，我告訴爸爸媽媽那錢是我姐姐拿的，並且還是我親眼所見。我的爸爸媽媽真的相信了我，而且還打了我姐姐。當時我的內心，真的是無比的痛快。從小到大，什麽好東西都是我姐姐的，我卻隻能撿便宜，這不公平。我的姐姐知道是我陷害的她，生氣地打了我，我頓時痛哭流涕，跑去告訴爸爸媽媽說我姐姐欺負我。就這樣，我的姐姐又被我爸爸媽媽冤枉地打了一頓。真是爽啊！”

    李凡看完了這篇簡短的小作文，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天啊！怎麽一個小學生，就能有如此可怕的心機？

    “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們姐妹倆的爭鬥，到長大，還沒有停止。你看她們姐妹倆同時愛上一個男人蔡威，那平時的爭鬥肯定不少。你看看她們姐妹倆的微博互動，你或許就明白了。”

    對啊！之前隻顧著去查衛家所有人對外的關係，有無仇家，卻從未真正去查看過任何關於衛家內部關係的情況。

    “冷靜，你怎麽那麽聰明？怎麽想起來從衛家內部關係出發的？”

    “因為所有的證據都表明了，錢四懷不可能，蔡威不可能，而現場卻沒有留下任何有關凶手的足跡。那麽問題就出在了衛家人自己身上。”

    李凡點點頭，順著冷靜的意思打開了衛欣，衛納賢的微博。

    徐彥和衛鵬已經年過半百，大概率是不會玩微博。玩微博、微信、QQ等社交軟件的，一般都是年輕人。而且從衛納賢的作文裏可以看出，衛欣與衛納賢的關係，似乎並不是很融洽。

    果不其然，這一看，真的發現了問題。

    微博上，衛欣與衛納賢沒有相互關注，而且衛納賢經常發一些關於父母偏心、重男輕女的牢騷，衛欣的微博上卻經常喜歡發一些內涵某個心機妹妹，反對二胎的言論。在QQ空間也是如此，甚至還出現過衛欣和衛納賢相互在QQ空間裏互懟的評論。姐妹兩的關係，就如同仇人一般。

    結合起多年判案的經驗，加之看狗血電視劇的直覺，李凡的腦海裏不禁萌生了一種想法：衛家那麽排擠衛納賢，會不會是衛納賢根本就不是衛鵬和徐彥的孩子？

    “喂，白卓師弟，麻煩你幫我查一查這個衛家一家四口，是不是親生的。”

    “好。不過師兄啊，我順便和你說件事，你有空嗎？”

    “不好意思我在忙，沒空聽你說些有的沒的。”

    “不不不師兄，你難道不想聽聽關於錢四懷的屍檢報告嗎？”

    剛準備掛電話的李凡立刻來了精神，連忙問：“哦想想想，快說。”

    “錢四懷是被人用匕首一刀斃命，死前由於匕首插入的位置流出的鮮血淹沒了肺大泡，因此無法說話。準確來說，殺死錢四懷的，大概率是一名職業殺手。”

    “職業殺手？”

    “對，因為一般人做不到一刀斃命，除非是巧合。或者他是一名法醫，一名醫學天才，對人體結構很是了解。”

    “那他生前有無反抗？”

    “有的，隻不過被人捆綁得很緊，掙紮過但是無用。”

    “好的我知道了。”

    李凡掛斷電話，目光不由自主地朝著冷靜投去。

    冷靜即刻警覺地說道：“不，不是我！我對醫學的知識一竅不通，我真的隻是目擊者。”

    李凡莞爾一笑：“我沒有懷疑你，我隻是想告訴你，現在可以完全排除你的嫌疑了。因為你一個女生，是根本不可能將一個四肢健全的成年男性捆綁起來的。”

    冷靜咽了一口唾沫、卻用陰陽怪氣的語氣問李凡：“那，請問你是否知道，我會武術？”

    “會武術又如何？女人的武術是用來防狼的。”

    冷靜慢慢地走到李凡麵前，用一種楚楚可憐的眼神凝望著李凡，不禁微微動起性感的紅唇：“你，真的相信我嗎？”

    冷靜溫柔的言語，如同一縷清風，輕飄飄地從李凡的耳邊劃過，不禁讓李凡有一種愛人在耳邊呢喃的衝動。

    那一刻，李凡的荷爾蒙爆棚。

    “我，我…..”李凡不敢直視冷靜，卻已經保持那份禮貌的淡定。“我當然願意相信你。”

    “謝謝。”

    “不，不用謝。”

    蔡威獨自一人在審訊室裏來回走動，額頭上的汗珠直冒，急得就好像熱鍋上的螞蟻。而警察局裏的其他人，依舊各幹各的事，非常的淡定自若。蔡威時不時地問著：“警察同誌，這你們什麽時候能放我出去啊？我都急死了！”

    然而白卓按照張隊和李凡的指示，僅僅隻是無所謂地回了蔡威：“哦這個啊，我不知道呢。”

    “我的天啊！”

    蔡威雙手抱頭，雙腳四處亂踢，發出淒厲的慘叫聲。隻是白卓仍舊在忙活著自己的事情，從容不迫地回答：“你在這不爽嗎？有吃有喝有坐的，還可以完全保證你的安全。”

    蔡威欲哭無淚：“不，我，我著急啊！”

    “著急什麽？”

    “我…..唉！”蔡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無奈地將頭垂下。

    終於，半小時後，蔡威忍不住了。

    隻見蔡威猶如打了雞血一般，猛然站起來，徑直地走到白卓旁邊。

    “你，你要做什麽？”

    白卓立刻放下手中的活，順手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對準蔡威。

    蔡威沒有回答，而是直接朝著白卓蹲下。

    刹那間，白卓傻眼了。

    “什麽鬼這是？”

    蔡威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著，他又將手自然地放在了白卓的大腿上：“警官，我求求你了，求求你放過我，可以嗎？我說，我可以把我知道的衛家一家四口的消息全都告訴你們。保證，不會有一點虛假。”

    “走開走開！別碰我！大男人碰我幹嘛！”

    白卓一骨碌地從椅子上跳起來，連忙坐到離蔡威有些距離的沙發上。

    “警官，我承認，我之前是說謊了，我的確認識錢四懷。我現在願意全部招認。”

    其實逼蔡威說實話這一招，是李凡想出來的。他很清楚，對於蔡威這種人，隻能用這種方式。

    白卓見狀，即刻打電話給了張隊。張隊見時機成熟了，通知李凡回來，審訊錢四懷。

    白卓已經查到，衛欣，衛鵬，徐彥，衛納賢確實是親生的一家四口。但是衛鵬之前帶徐彥和衛納賢做過親子鑒定，但鑒定報告顯示，衛納賢的確是衛鵬和徐彥的親生女兒。

    “其實我是知道的，衛鵬根本就不愛徐彥，根本就不信任徐彥，他們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了。衛鵬早就懷疑我和徐彥的關係了，於是去帶衛納賢做了親子鑒定。還有，徐彥和衛鵬確實偏心，總是寵愛衛欣，衛納賢每次都受到衛欣的欺負。”

    “所以，你一怒之下殺了衛鵬嗎？”

    “不沒有！他們家被滅門這事，我是真的不知道。”

    “那你和錢四懷是什麽關係，又為什麽一開始對我們說謊？”

    蔡威低下頭，一字一句地說：“我，我和錢四懷是在一次賭博的時候認識的。當時他和我吹牛，說自己多能，靠偷東西可以發家致富，而且這些年都沒有被警察抓到。我聽徐彥說過，衛鵬有一塊價值連城的手表，我一時間動了歪心思，就想讓錢四懷幫我偷，事後我們平分。可是我哪知道這麽趕巧，那天我趕過去的時候，他們一家四口都在吵架，我也不好趟這趟渾水，就以死相逼，讓衛鵬放了我。但是後來錢四懷來了，他告訴我說他成功偷到了那塊手表。可我哪知道當時徐彥他們家剛被滅門，這才給了錢四懷偷東西的機會。後來我不招認就是想等錢四懷拿到手表後和我平分的。”

    “你確定，你說的都是實話嗎？”

    “當然確定，我敢對天發誓。”

    “行了別扯沒用的，那你又怎麽想通了和我們說實話呢？”

    “錢四懷肯定是當時被凶手看到了，給滅口了。如果我不說實話，那麽到時候我出去找到那塊表，凶手肯定會想辦法弄死我的。錢和命比起來，還是命重要。”

    李凡順手遞給蔡威一塊手表，正是錢四懷偷的那一塊。

    “你真的覺得，這塊表很值錢？”

    “嗯。”

    “那如果我告訴你，其實這塊表就是一普通的手表，就是二十塊錢可以買到的那種呢？”

    “什麽？不！這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

    “不！”蔡威直搖頭。“不會的，徐彥不會騙我的！”

    “你都可以騙徐彥，她為什麽不能騙你？”

    “她…..”蔡威皺起眉頭，硬是從眼角裏擠出了點淚水。“她為什麽要騙我？”

    “其實你應該想想自己，她又不是真的傻，她隻是想測試一下，你是不是真的愛她。但很遺憾，你愛的不是她的人，而是她家的那塊手表。”

    李凡走出警察局，和冷靜肩並肩地走在一起。他不由得發出感慨：“唉簡直可笑，一塊手表，足以看透一個男人的心。”

    “或許徐彥，很早就死心了。隻是她一直不肯接受這樣的現實罷了。”

    “或許吧。但這件案子的真凶，還是沒有找到。我當時還以為，是蔡威見財起意，失手將衛家所有人推下樓。但是我仔細一想，不對。蔡威如果真是凶手，那麽滅口錢四懷的隻有他，但當時的蔡威，卻在警察局。而且蔡威的體型，根本不足以將衛鵬推下樓。”

    “原來你把蔡威困在警察局，不僅是為了逼蔡威說實話，更是為了讓試探蔡威是不是本案的真凶？”

    “對。衛鵬五大三粗，蔡威瘦小體弱，蔡威和衛鵬真的打起來，蔡威根本不是衛鵬的對手。”

    “那錢四懷他，真的是被真凶滅口的嗎？”

    “是不是真凶滅口，目前還不知道。如果真的是被滅口，那說明錢四懷一定是向我們隱瞞了什麽，知道了有關真凶的事。”

    走著走著，二人來到了一家賣糖葫的地攤上。香甜可口的糖葫裏，散發出誘人的味道。

    “你，要不要嚐一個？”

    “不，我不喜歡吃糖葫蘆。”

    冷靜擺擺手，但整得李凡一臉疑惑。

    “你不是愛吃山楂和糖嗎？為什麽不愛吃糖葫蘆？”

    “我不愛吃山楂，愛吃山楂片，我的確愛吃糖。但是偏偏不愛吃糖和山楂做成的糖葫蘆。”

    “跟你在一起這麽久，我發現你的一些癖好，的確是挺有意思的啊！”

    “是啊，跟我在一起那麽久，才發現我不愛吃糖葫蘆。”

    那一瞬間，冷靜的這句意味深長的話，頓時在李凡的耳朵邊回蕩，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