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突然，姐哥鄧晨、二姐劉元的身後，傳來了一陣柔嫩甜美的叫喊聲：

    “鄧家少爺，少夫人，真的是你們賢伉儷嗎？我們太夫人，請你們一家，過去玩呢！”

    二姐劉元與姐哥鄧晨，急忙轉身，隻見一個小丫鬟瑩兒，站在他們的身後，用稚嫩甜美的聲音招呼道。

    鄧晨這才發現，原來招呼他們的，是姑姑陰夫人的貼身侍女瑩兒：

    “瑩兒，是你嗎？姑姑一家也來了嗎？”

    “是啊，鄧家少爺！我們太夫人，請你們一家，過去說話呢！”婢女瑩兒回答道。

    2

    姐哥鄧晨，將拉著二姐劉元，帶著孩子們，喊上劉秀，急忙跟在b婢女瑩兒身後，走到了一片滿是野花野草的寬闊空地上。

    劉秀的心，突然一下子，劇烈地跳動起來。一個美麗的女孩，那夢中的仙女，閃現在了劉秀的眼前。

    她亭亭玉立，秀麗端莊，豔若桃李。她躲在兩個，身材高大結實的青年男子的身後，默默地將劉秀注視。

    劉秀就想衝上前去，將麗華緊緊地擁在懷裏。姐哥鄧晨，用力拉住了劉秀，叫劉秀上前，給姑姑陰夫人鄧氏打招呼去。

    劉秀這才發覺，自己剛才，有些忘形。

    3

    姑姑陰夫人鄧氏，還是那麽爽朗好客，她的身體，更好了一些。劉秀急忙與姐哥鄧晨，二姐劉元一道上前，給姑姑陰夫人鄧氏行禮打招呼。

    姑姑陰夫人鄧氏，招呼自己的孩子上前道：

    “陰識，陰興，小弟，麗華，你們兄弟姊妹幾個，快快過來，拜見偉卿哥哥，元元嫂子，還有文叔哥哥，看看侄兒侄女們！”

    陰識，陰興，陰麗華等孩子，十分聽話地走了上來，一一向鄧晨、劉元、劉秀行禮問候。

    劉秀定定地注視著麗華，一切都仿佛，已從眼前消失，隻有麗華的倩影，是這麽清晰。

    千言萬語，都已經湧上劉秀的心頭，劉秀百感交集，卻不知與麗華從何談起。

    4

    姑姑陰夫人鄧氏，似乎已經看出了劉秀的神態和心思，急忙對鄧晨、劉元、劉秀姐弟，以及自己的孩子說道：

    “偉卿、元兒、文叔、孩子們啊，我的年紀大了，不想走動，就想在這裏的草坪上躺躺坐坐，曬曬太陽，好好地休息休息！

    等會兒，我再找你們這些年輕人暢聊吧！小紅，小娟，瑩兒，你們幾個小丫頭，陪著我就是了。

    偉卿、元兒啊，孩子們還小，到水邊危險，就留在姑姑身邊，讓姑姑和小丫頭片子，幫你們照看他們吧！

    你們這些年輕人好動，呆不住，你們就自由自在、快快樂樂地跑去河邊，好好地玩水，洗洗吧！保管一年四季，都潔淨順利。

    文叔啊，你剛剛才從京師回來，不要害羞客氣。大家都是兄弟姐妹，都是一家人，你也不用，拘束講禮啊！我們可是親戚啊！”

    話剛說完，陰識就孩子一般，急忙一手拉著自己的妹妹麗華，喊上弟弟陰興，一手拉著劉秀，蹦跳著跑了開去。

    “妹妹啊，我們到河裏，去抓幾條小魚來養吧！看誰抓得多啊！”陰識向妹子麗華，提出了建議。

    陰識剛一說完，幾個年青人，就急急忙忙地奔向了河堤。

    陰識、陰興兄弟二人，動作敏捷，跑在了隊伍的最前麵，把鄧晨，二姐劉元，劉秀，麗華等人，丟在了最後麵。

    要翻河堤了，姐哥鄧晨，拉著二姐劉元的手，奮力衝了上去。

    麗華跑得嬌喘噓噓，有些體力不支。劉秀急忙上前，托住麗華的嬌軀，一道躍上了河堤。

    5

    登上河堤，姐哥鄧晨，二姐劉元，陰識、陰興兩兄弟，都已經跑遠，離河水很近了。

    劉秀與麗華，站在河堤上。劉秀一眼不眨地凝視著麗華，千言萬語，再次從心中湧起。麗華麵對著劉秀，也是脈脈含情。

    《詩經》裏的詩句，不禁從劉秀的口中，脫口而出：

    “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

    愛而不見，搔首踟躕。

    靜女其孌，貽我彤管。

    彤管有煒，說懌女美。

    自牧歸荑，洵美且異。

    匪女之為美，美人之貽。”

    麗華也吟誦起來：

    “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

    6

    麗華拔下自己頭上發髻上的金釵，悄悄地遞給了劉秀，並拔下了自己頭上的幾根青絲，悄無聲息地遞到了劉秀的手裏。

    劉秀急忙緊緊握住，藏進自己的內層衣袋裏。

    劉秀也取下自己身上佩戴的玉佩，默默地放到了麗華的手裏，兩眼充滿渴望地，久久也不能收回。

    7

    突然，麗華打破沉默與尷尬，輕輕地問了劉秀一句道：

    “文叔哥，這幾年在常安太學，你還過得好嗎？

    你知道小妹我，有多想你嗎？小妹常常想到，小時候的那一次，文叔哥哥背著我，帶著哥哥弟弟們，到外麵玩耍，遇上大狗的情形。”

    劉秀的心，突然一陣顫抖，變得悸動不寧起來。

    多少回，夢繞魂牽思念的倩影，如今終於實實在在地出現在了眼前，卻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夢境。

    麗華見劉秀沉默，繼續夢囈一般、癡癡地對劉秀說道：

    “文叔哥，你可知道，你離開舂陵一年以後，好長好長時間，都沒有一點音訊。

    為了打聽你的消息，我曾經孤身一人，數次瞞著娘親、哥哥、弟弟，身著男裝，跋涉近百裏，不顧一切地，偷偷跑到舂陵，去找文叔哥，去打聽文叔哥，你的消息嗎？

    然而無數次，我都是失望而歸，沒有能夠見到你的影子。我渴望見到你，又害怕見到你啊！

    我是多麽害怕，別人的嘲笑，多麽害怕，我離開家以後，娘親為我擔心啊！

    文叔哥啊，你會笑我傻嗎？

    起初，你寄給我的帛書，話語是那麽多；可後來，為什麽你的話，卻是越來越少了呢？難道文叔哥，你已經忘記了小妹了嗎？

    文叔哥啊，你並沒有對小妹我，承諾什麽，我卻如此癡癡地盼望幻想著。連我自己，都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從你離開舂陵以後，我就特別地喜歡，帶著自己的侍女，上街遊玩，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小妹我是在尋找你啊！文叔哥！我多麽盼望，文叔哥，你突然出現在新野街頭啊！

    我的頭腦中，滿是我小時候，你和鄧晨哥哥，元元二姐，到我家做客的情形。

    我在新野街上，一看見那些，像你一樣背影的男孩，我常常就會控製不住自己。

    我常會帶著自己的侍女，亡命地追上去，用自己的目光，注視著他的背影的遠去。

    我多麽希望，那個男孩，就是親自到新野來，看望小妹的，我的文叔哥哥啊！

    我的癡狂，我的瘋癲，常常讓我，成為侍女們的笑柄！文叔哥，你會笑話我嗎？”

    聽了麗華如癡如醉的述說，劉秀有些意亂神迷，有些自責愧悔，一種難掩的愧悔，湧上心頭。

    8

    劉秀定了定神，終於知道，自己並不是在夢境之中，而是切切實實是在麗華的身邊。

    “麗華妹妹，我也非常想念你啊！然而，我卻害怕想念你，害怕見到你啊！

    你知道我的感受嗎？

    你可知道，我是一個七尺男兒，如果不能夠，衣錦還鄉，榮歸故裏，而是落魄地歸來，那是一種多麽難受的感受啊！你能夠體會到，我心中那一種，無顏見江東父老的心情嗎？

    麗華啊，你能夠理解我的這種心境嗎？我的想法，是不是太自私了呢？”

    劉秀嚅嚅地向麗華解釋說。

    “文叔哥，我能夠理解的！小妹理解你的心情。堂堂七尺男兒，誰不願意建功封侯，揚眉吐氣，出人頭地呢？

    然而，妹子我最最盼望的，並不是你的衣錦還鄉，而是你一切一切，順利安康啊！”

    麗華溫柔地對劉秀說道。

    9

    聽了麗華溫柔真摯的話語，劉秀忐忑不安的心，慢慢地平靜了下來，仿佛又恢複了往日的自信。

    劉秀的話，又多了起來。

    劉秀親切地與麗華聊到，自己求學太學的那些經曆，與大師兄朱祐一道，上街買蜜和藥，與鄧禹、張堪、強華、莊光、韓寒等同窗學子們學習玩樂的趣事，以及自己的大哥和親人，送自己上京時的囑托，自己的抱負和理想，以及對麗華的深切思念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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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麗華用那雙，美麗多情的眼睛，默默地注視著劉秀，仿佛想把劉秀的一切話語，永遠牢牢地銘刻在自己的心底。

    麗華靜靜地聽完劉秀的述說，又是一陣歎息，感慨地對劉秀說道：

    “唉，文叔哥，難道你現在，還是不明白小妹我的心意嗎？

    我要那些，功名利祿幹什麽呢？我隻要文叔哥你，能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回來，就好了啊！

    文叔哥，這幾年來，你可知道，我夢繞情牽，是多麽多枚地思念你啊！

    我總會回想起，小時候，你我初見的情形。我常做惡夢，夢見你，被盜賊打劫。我的心裏，多麽擔心，你會出事啊！

    親人相聚，就是幸福。我們何必去貪求，那些身外之物，追求那些什麽，高官厚祿、榮華富貴呢！

    文叔哥啊，你見多識廣，一定比我，更加清楚，現在的朝廷局勢，究竟是什麽樣子。如今已經是大亂將現，亂世將起啊！

    在這亂世之中，我們隻要能夠保住，自己和親人的生命，苟延殘喘，就已經很不錯了啊！我們還去貪求什麽，高官厚祿，榮華富貴，究竟有什麽意思呢？

    那些高官厚祿，榮華富貴，終歸是過眼雲煙啊！

    文叔哥啊，小妹我，已經等了你好多年了，你不會再拋下我，遠走他鄉，去追求什麽功名利祿了吧？

    隻要你能夠，一生平安，一切順利地回來，麗華我，就感謝老天，心滿意足，徹底地放心了！”

    11

    劉秀剛想再對麗華說些什麽，突然，河岸邊，傳來了陰識、陰興兄弟大聲的呼喊聲：

    “小妹，大姐，文叔哥！你們倆，怎麽還不過來啊！

    我們已經抓了不少魚了啊！等一會，你們倆抓少了，可是要受罰的啊！”

    劉秀、麗華，急忙應聲，答應著哥哥、弟弟的呼喊，手拉著手，跑下了河堤，走向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