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到了建武三年（公元27年）十月，危害南陽郡數年之久的董、鄧奉等六部兵割據勢力，幾乎全部被漢軍消滅，南陽郡重歸和平安定的日子。

    見南陽郡重歸太平，沒有了南顧之憂，劉秀大喜。

    建武三年（公元27年）十月十九日，劉秀帶領部分文武百官，皇親國戚，回到自己的故鄉南陽舂陵（湖北棗陽縣白水鄉），鎮撫南陽百姓，祭祀祖先神靈，並看望多年未見的南陽故鄉的親朋故舊，親戚勳舊等。

    貴人陰麗華，建威大將軍耿弇，來歙等大臣將領，隨從皇帝聖駕，返回南陽。

    2

    此次劉秀榮歸故裏，中間還發生了一些波折。劉秀就曾經，為帶哪個妻子回鄉的問題，有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

    雖然從大漢皇家禮儀來說，大漢皇後，才是皇帝的正妻，才最有資格，陪同自己的夫君，榮歸故裏。

    但當劉秀做出，榮歸故裏的決定以後，卻為究竟是帶皇後聖通母子，還是帶貴人麗華，榮歸自己的故裏舂陵，產生了疑慮，心中猶豫不決，不知道如何是好。

    所以，這個問題，一度難住了劉秀。

    大姐劉黃、小妹劉伯姬，自從當初，被接到東都洛陽，見到貴人聖通以來，似乎就不太喜歡聖通，從心底裏竭力排斥聖通，即使聖通被封為皇後，也難以改變。

    聖通豪門出生的高貴家世，高傲的個性，孤芳自賞的性格，總是讓聖通，高高在上，不恤下情，不近人間煙火，容易對人產生一種蔑視，甚至在有意無意之間，傷害到比自己地位低的人。

    大姐劉黃的心中，似乎與生俱來，就有一種，對皇後聖通的排斥隔閡的心理。

    上次阻止聖通封後，未能夠如願，大姐劉黃一直耿耿於懷，難以釋懷。

    此次返鄉，大姐劉黃，更是牢騷滿腹，忿忿不平。於是前去，勸說自己的三弟劉秀道：

    “陛下啊：

    大姐私下以為，我們此次回鄉祭祖，祈求祖宗神靈護佑，應該一切平順，和和美美才好啊！

    如果陛下，帶你那不通人情，傲慢不遜的皇後婆娘回家去，恐怕會再生波折啊！

    聖通妹妹，高門大戶出生，嫌棄我們家族，小鄉侯出生的身份，恐怕待人接物，言談舉止之間，會與親戚朋友，格格不入，遭人疏遠非議啊！

    大姐私下擔心，聖通妹妹，獨來獨往，天馬行空，孤高傲世，恐怕會弄得親戚朋友不高興，破壞良好融洽的氣氛，影響親戚的真摯感情啊！

    大姐建議陛下，陛下還是隻帶麗華回老家去，最好啊！

    陛下啊，在我們舂陵老家的那些親戚朋友那裏，聖通畢竟是一個外人，隻有麗華妹子，才是陛下你明媒正娶的娘娘啊！”

    劉秀聽了，也認為大姐劉黃所言，有幾分道理，猶豫著批評自己的大姐劉黃說道：

    “大姐啊，你如今是朝廷的湖陽長公主了。大姐你身為長公主，說話做事，應該顧全大局，胸襟開闊，大度禮貌，做好皇親國戚的表率才是啊！大姐啊，你說的什麽見外話呢？

    皇後聖通不回家鄉去參與祭祖，你叫朕，怎麽向我們的列祖列宗交差啊！

    強兒此次，也要跟隨朕，回老家去祭祖。朕怎麽能夠，把皇後聖通一個人，丟在東京洛陽不管呢？”

    劉秀慍怒，批評大姐劉黃道。大姐劉黃聽了三弟劉秀批評，勃然變色，生氣道：

    “這一切事情的安排，當然是陛下您，說了算囉！大姐我不過是，給陛下說說我的意見罷了！

    反正大姐有言在先，如果聖通娘娘回老家去，大姐我這一次，就不回去參與祭祖了。

    大姐我這人，這一輩子，是心直口快慣了。有啥說啥，無所忌諱，免得大家，又發生爭執，讓陛下心裏難受！”

    湖陽長公主劉黃，性格掘強，故意陰沉著臉，固執地對三弟劉秀說道。

    劉秀知道大姐劉黃的脾氣，是說一不二的。聽了大姐劉黃生氣發怒的話，劉秀更加躊躇起來。

    2

    後來，聖通似乎也聽到了風聲，知道了大姐劉黃等親人的態度。

    最後，還是皇後聖通，大度的建議，最終提醒了劉秀，才使劉秀，做出了決定。

    自舅舅真定王劉楊，反叛的事件發生以來，聖通自己的內心，就一直有些憂鬱，心裏很不平靜。

    舅舅真定王劉楊諸兄弟，這棵大樹的倒下，無異使聖通，也有了一種深深的憂懼與危機之感。

    而聖通摯愛的夫君，夫君的姐妹、族人、親戚朋友等，一直都對聖通，有著一種排斥感，敬而遠之，有一種似乎永遠也難以消除的疏遠、隔閡與距離。

    聖通聰明伶俐，心裏非常清楚，隻有貴人麗華，才是他們南陽親戚，他們親戚朋友內心裏，真正的女主人。

    好在上次舅舅真定王劉楊諸兄弟反叛的事件中，麗華以及夫君的親人，對聖通並沒有落井下石，才使聖通，沒有被舅舅真定王劉楊諸兄弟謀反的事件，牽連進去。

    甚至後來，聖通還如願以償地，登上了大漢皇後的寶座，母子都十分平安。

    在內心深處，聖通也不得不承認，她對麗華，其實是羨慕與嫉恨交加的。

    麗華在夫君心裏的分量，是自己永遠也不可估量與小視的；夫君對麗華的愛，甚至遠遠地超過了，對自己的客客氣氣、相敬如賓。

    夫君對待麗華的感情，不時引發聖通，陣陣的不安與憂鬱，甚至有時，還會引發聖通，對自己夫君的不滿與怨恨。

    聖通永遠也不會忘記，漢朝廷舉行皇後冊封儀式那一天的難忘情形。

    那一天，雖說是舉行皇後冊封的隆重儀式，但成為皇後的聖通，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聖通心裏自然也十分明白，自己的夫君劉秀的心情，其實也是最不好受的。

    按照大漢皇家的禮法，貴人麗華、良娣徐君平和其他妃嬪，必須向皇帝和皇後聖通，行跪拜大禮。

    這對貴人麗華來說，這是多麽大的屈辱啊！這些，都是別的女人，不能夠忍受的。

    聖通親眼所見，夫君注視麗華的眼神，是那樣地令人生憐，令人心碎。

    聖通當然非常明白，夫君劉秀的心思。

    麗華，這夫君心中最摯愛的女人，如今卻要卑微地跪在，皇帝和皇後聖通的麵前，卑躬屈膝地向他們行禮致敬。這是多麽令人無助的事情啊！

    那時，夫君不忍心看到麗華屈膝行禮這一幕，他竟然不顧皇家的禮儀，把頭偏到一邊去了。

    這個微小的舉動，被敏感的聖通，察覺到了，更增加了聖通的憂傷和嫉恨。

    “我聖通出生高貴，美麗非凡，知書識禮，為什麽不能像麗華這樣，享受夫君深沉的厚愛呢？

    難道我堂堂郡主，高貴的出生，竟然比不上麗華這樣一個，卑微的鄉下丫頭嗎？”

    怨恨與憂傷，就這樣一直潛留在了聖通的心裏。

    聖通甚至希望，她能夠與麗華，換一個位置，把夫君所有的寵愛留給自己，而把皇後的虛名，交給麗華。

    每當一回想起封後儀式上，夫君劉秀那心不在焉，若有所失的神情，聖通的心裏，就越加不是滋味。

    但聖通還是終於找到了十分充足的理由，來安慰寬慰她自己，自得其樂道：

    “無論怎麽說，我聖通已經有了，夫君的兒子，而且我聖通的兒子，已被皇帝，立為了太子，成為了大漢帝國的儲君。

    我聖通才具有名正言順的國母皇後身份，我聖通才是後宮中唯一尊貴的女主人。

    這些，都是天下女人們，最為向往，最為眼熱的事情。

    有什麽情怨恩仇，就等我的孩子慢慢長大，當家做主了，慢慢再說往事吧！”

    聖通本身，也並不是什麽壞女人。隻是有時嫉妒的蠱毒，總是在聖通的心裏，反複發作，聖通自己也難以平靜、難以抑製。

    聖通知道，這樣做很不好，既折磨聖通她自己，也攪得宮廷裏不得安寧。

    舅舅劉楊諸兄弟，剛剛被誅那時那刻的聖通，心裏其實也曾經對陰麗華，充滿了無限的感激和愧疚之情。

    聖通的舅舅劉楊諸兄弟，謀反被誅，聖通自己，就一下子失去了舅舅劉楊這唯一的靠山。

    宮廷險惡，爾虞我詐，宮廷裏一點細小的打擊，都會使聖通，淪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麗華在這個時候，不僅沒有痛打落水狗，對她趁火打劫，反而還把皇後的位置，讓給了她。這無異於是雪中送炭，是聖通應該一輩子感激的。

    私下裏，聖通也會親切地叫麗華一聲“姐姐”，千方百計地親近和籠絡麗華。

    而麗華也總是用一臉溫和的微笑，像親姐姐一樣地關懷，無微不至地照顧著聖通。

    聖通有時，也會為她自己的小心眼，而生氣愧悔，也會被麗華的寬厚大度所折服。

    但一想起夫君，這個聖通一生用真心摯愛的男人，聖通就有些瘋狂，有些不能自持了。

    聖通恨不得，隻有她自己，才能夠獨自獲得夫君的專寵，隻有她才有資格，讓夫君完完全全地屬於她自己，而不是來自於旁人的可憐與施舍。

    聖通心裏也明白，夫君已經是大漢皇帝，並不是普普通通的平頭百姓。皇帝的寵愛，必須與別人分享才行。否則就可能，會有難以預測的悲劇發生。

    但骨子裏，母親留下的皇家血統的驕傲，使聖通有些不能自已，不能夠控製自己的情緒。

    麗華、君平等妃嬪宮女，不過是一群卑微的鄉下丫頭下人罷了！她們有什麽資格和身份，和我堂堂的大漢郡主，並駕齊驅，爭得夫君的寵愛呢？

    自豪高傲的情緒，就會籠罩聖通的心靈。

    最讓聖通，難以接受的是，麗華雖然放棄了皇後的身份，卻得到了夫君，越來越濃烈的寵愛。

    而聖通自己，雖然貴為皇後，皇帝卻對聖通，似乎有些敬而遠之，不敢親昵。

    就像上次，自己責怪保姆宮女，惹哭強兒的小事，也會引來夫君生氣、惱怒，差點惹得夫君，大發脾氣。

    有時，聖通覺得自己的脾氣，之所以不好，其實都是因為夫君，對他聖通的冷漠與疏遠所造成。

    這些時候，聖通就會有些自怨自艾。她那時就不得不相信命運，不得不埋怨命運的不公，思忖抱怨道：

    “老天爺啊，為什麽你就不能夠，讓我在麗華這個鄉下丫頭之前，認識夫君呢？

    誰叫我遇上的，是夫君這樣一個專情的男人呢？

    可惜的是，夫君專情的對象，是麗華這個卑微的山野丫頭，而不是我聖通這個高貴的郡主啊！”

    為了彌補麗華，沒有做上皇後的愧疚，夫君總是經常光顧麗華的寢宮，耳鬢廝磨，噓寒問暖，情深意切。

    夫君有時，一天之中，甚至要去，看望麗華好幾次，這是聖通最不能夠忍受的。

    就連禦駕親征時，夫君與麗華，也常常是寸步不離。這更加令聖通嫉恨交加，不能自持。

    隻是在麗華的提醒和勸說下，或是看望孩兒劉強，皇帝才會主動光顧皇後的寢宮。

    這讓聖通，更加有了一些屈辱的感覺。仿佛這一切，都是依靠麗華的同情和施舍，才得來的。

    而陰麗華越是謙恭低調，越是寬容，越是溫柔，夫君越是覺得對不住她。

    夫君竟然還要下旨，加封麗華的所有兄弟，皆為侯爵。這令聖通更加憤憤不平。

    雖然麗華再一次地婉言謝絕了，皇帝對自己的陰氏家族親人的賞賜，但夫君對麗華公然的愛，更加令聖通嫉妒不寧。

    想起這些往事，聖通的心裏，就更加難受了，喃喃自語道：

    “陛下這次，又將回鄉，祭祀祖先神靈，臣妾何不高姿態地表示謙讓，讓已經身懷有孕的麗華，獨自回去呢？

    青春易逝，美麗不在。我聖通遠比麗華，年輕漂亮，這可是我郭聖通最大的本錢啊！

    隻要能夠努力爭取到，夫君的聖心眷顧，其他一切事情，都會變得很順利，很容易的。

    回鄉的道路崎嶇，山路難行，旅途並不順利。

    即使我一廂情願，想回舂陵老家去，也不一定能夠得到，夫君的南陽親人的認可啊！

    我郭聖通何必遭人討厭，何苦自討沒趣呢？”

    聖通聰明伶俐，她其實在心裏，早就已經弄明白，在南陽夫君的親族，在夫君姐妹親人的眼裏，隻有那個陰麗華，才是他們心目中，真正的女主人。

    3

    想通了這些令人糾結的問題，聖通豁然開朗，心結打開，當即十分大度地向夫君劉秀表示道：

    “陛下啊：

    臣妾近些日子，身體有些不爽，恐怕難以忍受，旅途的勞頓，舟車的顛簸。

    你就讓臣妾，坐守京師，留在洛陽吧！

    請陛下你，帶著麗華和強兒回去，祭祖敬神吧！讓麗華和強兒母子倆，好好地陪陪皇帝，臣妾心裏，也是歡喜得很！”

    聽了妻子聖通的提議，劉秀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劉秀如釋重負，急忙帶著一些感激，對著聖通笑了起來說道：

    “多謝皇後深明大義，通情達理。”聽了夫君的話語，聖通的心裏，頓時溫暖了許多，也感到了一些舒心。

    聖通跟隨自己的舅舅劉楊諸兄弟多年，耳濡目染，也多多少少學得了一點兵法。

    聖通非常清楚，以退為進，以守為攻，以柔克剛，懂得舍棄，有時其實就是，一招破敵的最高的謀略。

    4

    回到老家，祭祀完舂陵皇考劉欽等祖輩父輩的陵廟，劉秀心願了卻，舒心了不少，於是下旨設宴，大肆款待南陽的親友與功臣。

    祭祀酒宴完畢，建威大將軍耿弇，終於找到了一個適當的時機，拜見皇帝，向劉秀進言獻計道：

    “陛下啊：

    微臣知道，陛下此次回鄉，除了祭祖敬神之外，還有一個最大的目的，那就是鎮撫南陽、荊州諸郡國，安定好帝國的後方基地，穩定大漢社稷的根基。

    微臣蒙陛下的寵愛和信任，一起陪同陛下，回鄉祭祖敬神，這是陛下對微臣莫大的寵愛，也是微臣最大的榮幸，臣怎麽敢不竭盡忠誠呢？

    但微臣常常看見陛下，徹夜不寧，為國事擔憂操勞。就是回鄉這些忙碌的日子裏，陛下也是如此，沒有一刻閑暇。

    看見陛下殫精竭慮，為國事操勞，關懷民生疾苦，微臣的內心，很為惶恐不安和擔心。

    微臣雖然不才，見識鄙陋，但時時刻刻，都想為陛下，分擔一些憂慮和擔心。

    微臣深知，現在我大漢王朝，雖然立國，已經三載之久，但依然是四麵受敵，國事維艱，前途坎坷，黎民百姓，惶惶不安，難以享受天下太平。

    微臣私下猜想，這就是陛下，常常徹夜不寐，輾轉反側的根本原因吧！

    臣請求皇帝，希望陛下，允許微臣，馬上回到家父所在的上穀郡，去征集留在上穀郡中的那些驍勇的上穀郡突騎，向東討伐漁陽郡，消滅燕王彭寵這個叛逆；向南征討涿郡，消滅據守涿郡的無上大將軍張豐這個僭賊。

    微臣率軍凱旋歸來，在返回京師洛陽的途中，再順便收拾一下‘富平’，‘獲索’這一夥流民盜賊，滅掉據守齊地的張步等等逆賊，早日實現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為陛下分憂，為社稷建功。

    陛下以為，臣的計劃，如何呢？”

    劉秀聽了，為建威大將軍耿弇的豪情壯誌讚賞不已道：

    “好！好！好！愛卿壯誌可嘉，朕甚為稱許！

    愛卿雖然年紀輕輕，但你的雄心壯誌，英雄氣魄，也讓朕對愛卿，肅然起敬！

    好好幹，功成之日，朕一定會專門為愛卿，舉行慶功大宴，嘉獎愛卿你的功績！

    朕此次祭祖完畢，也會盡快，回到京師去的。朝中還有好多好多大事，等著朕去決策呢！

    朕堅信，隻要朕君臣，精誠合作，一定能夠早日消滅叛賊，實現愛卿的美好願望，讓百姓重享天下太平，安居樂業！”

    劉秀被建威大將軍耿弇的豪情壯誌所感染，也興致勃發，立即爽快地答應了建威大將軍耿弇的請求。

    5

    建武三年（公元27年）十一月十二日，劉秀君臣一行，冒著嚴寒，從舂陵老家，返回了東都洛陽。

    此時，劉秀一行，返回東都洛陽，恰是時候。正如劉秀的預料，朝中正有很多大事，等著劉秀君臣，盡快處理。

    其時，廬江郡的流民軍首領李憲等，已經占據了廬江（安徽廬江縣）郡所屬十二座縣城中的九座縣城，擁有將士十餘萬人，並已經開始籌辦，另立朝廷，登極稱帝事宜。

    李憲做大的消息傳來，劉秀不得不加緊實施，建威大將軍耿弇提出的除賊計劃。

    漢朝廷君臣商議決定，在安定好帝國的後方州郡以後，立即實施，東攻北伐，逐步掃平割據勢力的方略。

    然而此時，關中諸地，雖然已被征西大將軍馮異平定，有征西大將軍馮異親自坐鎮關中，劉秀也覺得很放心。

    但大漢朝廷的處境，依然十分艱難，東西交困，內憂外患不斷，漢朝廷君臣憂心忡忡。

    盤踞天水郡諸地的西州上將軍隗囂，或者蜀地成都的成家帝國皇帝公孫述，此時如果，孤注一擲，舉兵三輔向東，則京師洛陽，就會變得岌岌可危，依然會陷入危機四伏，動蕩不寧的境地。

    如果漢朝廷的根基不固，其他戰略計劃，也就更加無從談起，一統天下，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夠實現了。

    想到這鞋窘迫的問題，劉秀心裏著急起來，趕忙對侍候身邊的劉安下旨道：

    “劉安啊：

    速到太中大夫府，去請來大人，進宮商議國家大事。”

    劉安得旨，急忙前去尋找太中大夫來歙。

    來歙，是劉秀的表哥，劉秀姑姑劉氏的兒子，跟從漢中王劉嘉回歸以來，就在朝中任職，其時正擔任太中大夫（中級國務官）一職，非常熟悉西部州郡西州上將軍隗囂等割據勢力的情況。

    當初，表哥來歙，勸導自己的妹夫漢中王劉嘉，前去歸順漢帝劉秀，劉嘉欣然同意。

    於是，來歙與妹夫漢中王劉嘉一道，率領自己的部屬，東到洛陽，朝拜劉秀。

    劉秀見到表哥來歙、漢中王劉嘉來歸，欣然大喜，當即盛情設宴，接待兩人。

    見表哥來歙衣著十分單薄，劉秀立即解下身上所披禦衣，給來歙披上，來歙心裏十分感動。

    不久，劉秀就下旨，拜表哥來歙，擔任太中大夫，侍從皇帝左右，以備谘詢。

    6

    來歙聞詔，立即前來皇宮，拜見劉秀，詢問劉秀，有什麽國家大事需要商議。見表哥來歙進宮，劉秀大喜。

    於是，君臣倆開門見山，談起了國家大事。劉秀率先開言，就自己對來自於隴、蜀等地的憂慮，向來歙請教道：

    “君叔啊：

    你陪同朕，從舂陵祭祖歸來，一路奔波勞碌，忙裏忙外，真是辛苦你們了。

    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君叔你一定知道，朕近些日子以來，一直食不安寢，睡眠不好。不瞞君叔，朕之所以常常徹夜不眠，輾轉反側，都是在憂慮朝廷的大事，為國家大事而心煩意亂，不得安寧啊！

    想起大漢複國幾年來，朝廷麵臨的種種問題和危機，朕就如坐針氈，寢食不安，不知如何妥善，加以應對才好。

    現在，西州的隗囂、河西的竇融等，還沒有歸附大漢帝國。洛陽以西的局勢，就已經令朕，寢食難安了。

    可是，公孫述又在西蜀成都，自稱成家皇帝，一時之間，實力強大，威震天下，四夷聞風響應。成家帝國與朕多年敵對，怎麽不讓朕憂心忡忡，徹夜不寧呢？

    西蜀的路途，雖然遙遠艱險，但成家帝國邊界，也與大漢帝國接壤，是中原帝國的固有領土。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呢？

    而今，西州，河西諸地，還沒有歸附大漢帝國，朕有腹心之憂。如果成家皇帝公孫述，雄心勃勃，貿然北進，朕的大漢帝國，就會更加危險萬分。

    如今，漢朝廷將領們，正致力於解決函穀關以東郡國的割據勢力問題，實際上無暇西顧。

    萬一西州隗囂、河西竇融等，趁此時乘虛而入，舉兵三輔向東，則京師洛陽，就會岌岌可危。

    說實話，朕對於西州諸地的全盤設計和應對策略，尚沒有成熟的見解，可供朝廷，妥善實施。

    君叔一向足智多謀，你常在關中諸地，對西州的事情，想必了解又甚多。

    請問君叔，你可有什麽好的意見和建議，能夠指教朕的，能夠供朕，谘詢了解呢？

    請不吝賜教，朕不勝感激。”

    太中大夫來歙，見劉秀虛心下問，心裏非常感動，於是十分客氣、十分慎重地建議劉秀說道：

    “陛下啊：

    臣私下以為，這些事情，雖然十分重要、非常緊急，但陛下你，也不必太過憂慮，憂心忡忡，還是保重自己的龍體，慢慢與大臣將領，商討這些國家大事為宜！

    對於西州的長遠謀劃，實際上還難以確定。為今之計的應對謀略，微臣私下以為，還是以恩德結之、安撫為宜，暫時不宜，四麵樹敵，妄動刀兵，大動幹戈，分散我們的精力和主要的鬥爭方向，打亂朝廷的戰略部署。

    臣在聖公當政之時，與西州上將軍、禦史大夫隗季孟，曾經在西京長安相遇，私下交往甚深。

    隗義、隗崔，隗季孟叔侄，最初起兵，都是以複興漢室為號召，足見其，還知道人心所向，對漢室的耿耿忠心。

    隻是後來，隗季孟遭遇聖公之禍，大小叔父隗義、隗崔同時遇害，自己也險些遇害，命喪京城。

    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隗季孟心存狐疑，猶豫不決，開始對漢室，懷有戒心，遲遲不肯歸附陛下，俯首稱臣，這也是人之常情，萬全可以理解。

    現在，陛下聖德隆興，心胸寬廣，禮賢下士，求賢若渴，四海知名，英雄豪傑，莫不向往。

    臣願意尊奉，陛下威嚴的命令，手持你明若丹青的手書，前往隴地，開誠布公地說服季孟。臣相信，季孟深明大義，必定束手自歸於陛下，做陛下的忠臣。

    如此，則陛下無西顧之憂，成家帝國公孫述，自取滅亡的趨勢，就會不可逆轉了。

    最終，大漢帝國對公孫述之流逆賊的討伐成果，就會很容易謀取成功了。”

    劉秀一聽來歙之言，恍然大悟，欣然大喜，連日的憂愁，一掃而空，稱讚來歙的設計道：

    “君叔啊：

    你的謀劃，真是神機妙算。你的一席話，破解了朕心中的猶豫與擔心。

    朕隻有拜托君叔，為朕辛苦一趟，前去西州天水，說服季孟先生來歸了。”

    來歙爽快答應道：

    “臣領旨，臣一定不辜負陛下希望，說服季孟來歸。”

    不久，太中大夫來歙領旨，辭別劉秀，經曆長途跋涉，終於順利地到達了隗囂占據的西州（甘肅省東部）天水郡，去說服西州上將軍隗囂，歸順漢室。

    7

    當初，在玄漢更始帝時代，隗囂發誓忠於漢室，不顧軍師方望等人的阻止，放棄自己的部眾，與兩位叔父隗義、隗崔以及部屬賓客一道，前往西京長安，拜見更始帝。

    更始帝大喜，褒揚隗義、隗崔、隗囂叔侄安撫西州的功勳，晉封隗囂，為禦史大夫。

    後來，綠林諸王作亂，更始帝圖謀誅滅綠林亂臣。禦史大夫隗囂，也受到綠林諸王反叛的牽連，差點命喪西京長安。

    最終，在部屬賓客護衛下，隗囂逃出了西京長安，重新回到西州天水郡基地，召集舊部，東山再起。

    後來，隗囂手下的心腹將領以及智囊們，也大都勸隗囂，與劉秀的洛陽漢朝廷，保持緊密聯係。

    隗囂十分讚同，於是接受了漢大司徒鄧禹，代表皇帝授予的“西州上將軍”（西州最高統帥）職位。

    所以，來歙此次的出使，很是順利。

    “西州上將軍”隗囂，十分爽快，答應歸順漢朝廷，並派遣自己的使節，到東都洛陽，去覲見劉秀。

    見西州隗囂順服，劉秀格外的高興，不再有腹心之憂，越發增強了統一天下的信心。

    為了爭取“西州上將軍”隗囂，劉秀用特殊的禮遇，回報和厚待“西州上將軍”隗囂。

    在給“西州上將軍”隗囂寫信之時，為了表示親昵和尊敬，劉秀的感情真摯感人，直接稱呼隗囂的別名“季孟”，並用對待外國元首的禮儀，對隗囂進行安慰推許，非常禮敬。

    隗囂內心，十分感激，與洛陽漢朝廷的合作，也更加密切，隻等關中平定，時機成熟，就率領西州眾人，回歸漢室。

    自此，隗囂心向漢室之後，成家帝國皇帝公孫述，有了後顧之憂，不敢肆無忌憚地，向北用兵，與劉秀搶奪底盤。

    劉秀減少了對西部、西南部地區的擔憂，得以集中自己的兵力，對北部、南部、東部的割據勢力集中用兵。

    8

    建武四年（公元28年）的春天，終於到來了。劉秀的洛陽漢朝廷，開始呈現出一片百廢待興、欣欣向榮之景。

    東方、南方的戰事，也在順利地進行著。

    當初，投靠楚黎王秦豐的流民軍首領“武安王”延岑，遭受漢軍打擊，並沒有能夠，如願在他的家鄉南陽郡，順利地站穩自己的足跟。

    最後，“武安王”延岑，還是被漢軍，逼到了楚黎王秦豐的基地黎丘。

    然而，“武安王”延岑，並沒有死心。

    建武四年（公元28年）二月，趁劉秀的領軍大將征南大將軍岑彭的包圍圈，不夠嚴密，“武安王”延岑，率領部屬軍隊，突出漢軍的重圍，再次發兵，偷襲順陽（河南淅川縣東）等地的城池。

    劉秀大驚，命令右將軍鄧禹，領兵迎擊。右將軍鄧禹，立功心切，率軍反擊敵軍，大破“武安王”延岑的大軍。

    “武安王”延岑，無法在順陽等地立足，隻得再次向西撤離，打算重回他以前的老根據地漢中南鄭等地，去投奔成家帝國皇帝公孫述，作為依靠。

    成家帝國皇帝公孫述，得知“武安王”延岑前來投奔自己，認為自己的強援到來，大為高興。

    公孫述立即下旨，任命“武安王”延岑，為成家帝國的大司馬（全國武裝部隊最高指揮官），進封延岑，為“汝寧王”。

    從此以後，反複無常的“武安王”延岑，脫離了楚黎王秦豐，開始依附，成家帝國皇帝公孫述，成為了公孫述的股肱之臣，繼續與洛陽漢朝廷為敵。

    9

    建武四年（公元28年）三月，據守夷陵（湖北宜昌市）的周成王田戎，得到楚黎王秦豐的京師，已經被征南大將軍岑彭的大軍，團團圍困的消息，心裏非常驚慌恐懼。

    周成王田戎，急忙與自己的部下大臣將領商議，打算順應形勢，歸降劉秀的漢朝廷。

    不料，周成王田戎的王後辛氏的大哥大將軍辛臣，是一個反複無常、唯利是圖、心懷不軌的人。

    大將軍辛臣貪圖周成王田戎，享有彭寵、張步、董憲、劉永、李憲、公孫述、隗囂、劉芳等人的王霸事業，堅決反對，周成王田戎，歸降劉秀漢朝廷的決定。

    為了說服周成王田戎，在朝會之時，大將軍辛臣，還特意展開天下地圖，指出洛陽漢朝廷占據的地盤，以及劉秀所處的不利地勢，提醒自己的妹夫周成王田戎說道：

    “大王啊：

    你看看地圖，就知道了，建武皇帝雖然號稱大漢皇帝，但他控製的東都洛陽，不過隻有巴掌這麽大的一塊地盤。而且，東都洛陽，是四戰之國，四周臨敵，群雄虎視眈眈，覬覦此地。

    可想而知，他這個建武皇帝，占領這麽小的地盤，人心不附，最終能夠有什麽作為呢？

    洛陽的北麵，有燕王彭寵的威脅；東北方向，則有齊王張步，虎視眈眈；而東方，則有海西王董憲大軍的侵擾；西南方向，則更有成家皇帝公孫述，獨霸一方。

    大王不如按兵不動，靜觀天下局勢的演變，不要倉促決定。

    然後，大王再伺機而動，決定你的向背行止。臣以為，此乃萬全之策！”

    周成王田戎，不同意王後大哥辛臣的意見，反對辛臣的意見道：

    “大哥啊：

    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東都洛陽的地盤雖小，但土地肥沃，沃野千裏，控製京畿要地，是天下中樞，王氣所在，也是民心所向之地。

    如今，以楚黎王秦豐的強盛，仍陷於征南大將軍岑彭的重重包圍之中，亡在旦夕。

    孤的力量薄弱，根本就不能和他們，相提並論。孤的主意已定，孤決定立即率領部屬，歸順建武皇帝，向他稱臣，謀得一個侯爵之位，保全自己家族！”

    周成王田戎，命令自己的妻兄辛臣，與部下長史，留守他們的基地夷陵。

    周成王田戎，則親率自己的主力大軍，沿著長江、沔江而行，向黎丘方向進發，準備前去歸降，征南大將軍岑彭。

    不料，大將軍辛臣，其實心中，早就另有打算了，見周成王田戎主意已定，立即有了異圖。

    周成王田戎，率軍出發以後，辛臣就趁機盜取了，周成王田戎的金銀珠寶和駿馬，從捷徑逃走了。

    辛臣還趕在周成王田戎，歸降征南大將軍岑彭之前，率先向征南大將軍岑彭，投降歸順了。

    為了掩蓋自己的不良企圖和卑鄙行徑，辛臣還寫了一封言辭十分曖昧的信件，送給周成王田戎，召喚周成王田戎，前來歸降征南大將軍岑彭道：

    “大王啊：

    臣最先歸降，岑將軍已奏封我，為五千戶的侯爵，虛心相待。大王你，應該認清形勢，及時反正，馬上歸順建武皇帝，不要拘泥於我們從前定下的計策。”

    周成王田戎，令辛臣留守夷陵，而辛臣卻先投降了征南大將軍岑彭而封侯，周成王田戎，就已經十分懷疑了，害怕辛臣出賣了他。

    不久，周成王田戎長史的文書，也送到了周成王田戎的軍中。周成王田戎才知道，原來辛臣盜取寶物善馬後逃離，周成王田戎心裏，更加疑慮不安了。

    接到辛臣送來勸降的書信以後，周成王田戎，勃然大怒，更加懷疑辛臣，已經出賣了他。

    而周成王田戎，用火燒龜殼卜卦，占卜事情的吉凶，不料龜殼，從中間斷裂，顯示為大凶之兆。

    周成王田戎，遂臨時決定，放棄最初歸順漢朝廷的打算，拒絕歸順征南大將軍岑彭了。

    反過來，周成王田戎，選擇與楚黎王秦豐聯合，兩軍結盟，一同反攻征南大將軍岑彭。

    征南大將軍岑彭，見周成王田戎率軍來攻，立即率軍反擊，擊敗了周成王田戎的大軍，田戎的大將伍公等，到征南大將軍岑彭處，歸降了漢朝廷。

    周成王田戎，見勢不妙，急忙率軍，退回自己的老巢夷陵，繼續堅守。

    征南大將軍岑彭，則繼續加強，對楚黎王秦豐的圍困，務必要鏟除楚黎王秦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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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北方燕王彭寵、無上大將軍張豐的勢力，越來越強大，給了耿況的上穀郡等北方郡縣，越來越大的壓力。

    劉秀對北方燕王彭寵，涿郡無上將軍張豐等反叛勢力的憂慮，也越來越盛。

    建武四年（公元28年）四月七日，劉秀沒有能夠顧得上，妻子陰麗華已經重孕在身的危險，毅然決然地帶著妻子麗華，禦駕親征，率軍北上，前往鄴城（河北臨漳縣）城池駐紮，坐鎮指揮，平定北方割據勢力的戰鬥。

    建武四年（公元28年）四月十七日，劉秀的皇帝車駕，又再次南下，前往臨平（河南鹿邑縣）駐蹕。

    劉秀禦駕親征，親自指揮大司馬吳漢、強弩大將軍陳俊、前將軍王梁等漢軍將領，攻擊據守在臨平縣的“五校”等部流民軍。

    漢軍進攻十分順利，追趕“五校”等部流民軍，到了東郡的箕山一帶，大破“五校”等部流民軍。

    接著，漢軍又北擊盤踞清河長直及平原郡的“五裏”流民軍，一舉平定“五裏”流民軍。

    不想，鬲縣（山東臨縣）的五大家族，再次反叛漢朝廷，聯合起兵，驅逐了漢朝廷新任命的代理鬲縣縣令，據守鬲縣城池叛變，反抗漢朝廷的治理。

    劉秀一聽鬲縣反叛，心裏大為吃驚，急令大司馬吳漢等，率領漢軍主力，前去撲滅鬲縣的反叛。

    一聽進攻鬲縣，漢軍將領們都爭先恐後。他們都想要立即出兵，發動對鬲縣的圍攻，以便屠城，掠奪鬲縣官吏百姓財物。

    漢軍諸將，對主將大司馬吳漢請戰說道：

    “大司馬大人，立即發動進攻吧！我們早上攻擊鬲縣，傍晚就可以攻拔啊！”

    大司馬吳漢，見皇帝就在自己的身邊督戰，心存忌憚，不敢肆意妄為。

    大司馬吳漢一反暴掠成性的常態，竭力勸阻漢軍諸將屠城。漢軍諸將，都十分詫異。

    大司馬吳漢，警告諸將道：

    “諸位將軍兄弟：

    鬲城百姓叛變，並不是他們自己，想要如此，本司馬深刻地了解這鞋情況。

    他們謀反，其實都是代理縣令的橫征暴斂，把他們逼反的，罪在代理縣令。

    你們千萬不要，輕舉妄動，猝然出兵。膽敢不聽本大司馬的命令，貿然進兵的，本帥絕不輕饒，一律斬首。

    本司馬將通知郡太守，逮捕鬲城的代理縣令，以平民憤。如此，鬲城則可以不戰而勝。”

    諸將皆竊竊私語道：

    “真是奇怪了！大司馬大人，不去討伐反叛的五姓豪強，怎麽反欲斬殺，鬲城代理縣令呢？”

    諸將心裏疑惑，但畏懼大司馬吳漢的冷酷無情，軍法嚴厲，不敢違背大司馬吳漢的命令。

    大司馬吳漢，移檄郡守，讓他派人前去，逮捕代理鬲城縣令，而派使者，對鬲城城中百姓，表示感謝，使人傳喻五姓豪強說道：

    “布告鬲城官吏百姓：

    鬲城守長無狀，違背朝廷法令，複取五姓家族財物，與賊寇盜匪搶劫行徑無異。

    今本大司馬，已收係代理縣令，依照朝廷法令，斬殺他了，請鬲城豪族大姓、官吏百姓，不要疑懼，各守其職。”

    果然不久，鬲城五大家族族長首領，得到大司吳漢的檄文之後，族長們興奮感激，就相繼放棄敵對行動，率領自己的家族部眾，重新歸順了漢朝廷。

    漢軍不費吹灰之力，不戰而勝，重新收複了鬲城。

    漢軍將領們於是對大司馬吳漢，心悅誠服，佩服得五體投地，不約而同地出言，讚揚大司馬吳漢的計謀道：

    “大司馬大人，果然手段高明，智慧超群！難怪皇帝陛下，對大司馬如此信任。

    我們不必戰鬥，就能使鬲城全城歸降，取得鬲城城池，不是他人能夠做到的。

    我們漢軍諸將，哪裏有大司馬大人這樣的智慧和見識呢？”

    大司馬吳漢，狡黠地低聲歎息，對諸將解釋道：

    “哎，諸君，這些都是陛下，平時對臣教訓有方，約束本司馬的結果啊！本帥才會有這樣的智慧和見識啊！

    本帥的內心，有時其實也同你們的想法，完全一樣，本司馬也想舉兵攻城，趁機屠城。我們就可以趁火打劫，撈點油水了。

    如今，英明仁慈、愛護百姓的陛下，就在我們的眼前督戰。本司馬就怕陛下怪罪，有損陛下愛護百姓的英明啊！”

    漢軍諸將，慚愧畏懼，不敢明目張膽地放縱自己，肆意燒殺搶掠，殘害百姓了。有了大司馬吳漢約束在先，漢軍軍紀，稍稍整肅。

    11

    建武四年（公元28年）四月底，劉秀率領討伐大軍，前往元氏縣（河北元氏縣）駐紮，做北伐北方燕王彭寵，涿郡無上將軍張豐等反叛勢力的準備。

    建武四年（公元28年）五月一日，劉秀再次抵達盧奴縣（河北定縣），準備親自率軍北上，前去攻擊北方燕王彭寵，涿郡無上將軍張豐等反叛勢力。

    聽說皇帝準備禦駕親征，北方燕王彭寵，涿郡無上將軍張豐等反叛勢力，隨行的大司徒伏湛，堅決反對劉秀的舉動。

    大司徒伏湛，上書勸阻劉秀道：

    “陛下啊：

    請您千萬不要冒昧行事，倉促北伐，舍棄帝都根本。

    兗州（山東西部）、豫州（河南省）、青州（山東半島）、冀州（河北省中部）這些地方，才是中原王朝的本土和核心地帶，帝國的根本重地。

    可是這些地方，依然是盜匪賊寇，橫行無阻，朝廷還沒有使他們，統統接受皇帝的教化。

    就是京師洛陽附近的郡縣等，也隨時都可能，有不可預料的非常事件發生。

    如今陛下肩上的重擔，依然艱巨。

    而漁陽郡（北京密雲縣），涿郡，不過是北方沿邊的荒涼地帶，隻需要派遣優秀的將領，領兵平定就行。不值得陛下，禦駕親征，把平定北方燕王彭寵，涿郡無上將軍張豐等反叛勢力，放在第一優先的地位。

    陛下舍近就遠，放棄容易的事情，而去做克服最大困難的事情，這實在令臣，困惑不安，不知道陛下究竟何意。

    何況如今，貴人就將臨盆，經受不住舟車勞頓。請陛下慎重地加以考慮，不要以萬金之軀，親涉險地。”

    劉秀置之不理，依然堅持自己的決策。

    建武四年（公元28年）五月初，劉秀率軍駕幸盧奴縣，準備親自派軍，前去北方，征討燕王彭寵、無上大將軍張豐等北方割據勢力，平定北方。

    不想，劉秀的皇帝車駕，剛過了盧奴縣，劉秀卻突然下旨，命令立即返駕回京。

    隨從諸將十分不解，詢問大司馬吳漢道：

    “大司馬大人：

    敵人未破，而皇帝陛下卻突然還師，令人大惑不解。請問大司馬大人，陛下究竟有何用意啊？”

    隻有大司馬吳漢，獨解劉秀心意，曉諭諸將說道：

    “諸位兄弟：

    陛下通曉軍事，戰無不勝，神鬼莫測，還師東都，必有緣故，你輩不要胡亂猜測，擾亂軍心。”

    劉秀聽聞以後，知道諸將的擔憂，擔心諸將疑慮，產生禍端，於是就對諸將釋疑說道：

    “諸君：

    朕並沒有大司馬大人所說的那樣神奇，那樣神秘莫測，並非偉光正之君。

    隻不過朕已經得知，狡猾的盜賊，已經出沒於魏郡等地，在我軍的後麵，意圖不軌，等待朕北伐之時，東都等地空虛，偷襲我軍，撈一點好處。

    所以，朕不得不果斷做出決定，改變原定的計劃，立即還師，防備盜賊作亂啊！”

    諸將歎服不已，大司馬吳漢，心裏十分得意。

    12

    如今，後方果然不穩，魏郡等地出現盜賊，回想大司徒伏湛當初的諫阻，劉秀這才感到後悔，幡然醒悟，向大司徒伏湛道歉並征求伏湛意見說道：

    “感謝大司徒愛卿的好意。不是大司徒愛卿你的提醒，朕差點誤了大事。

    東都洛陽，西京長安，乃中原要地，才是朕的根本要地，是朕優先考慮的地方。

    朕決定聽從愛卿的建議，放棄禦駕親征計劃，命令建義大將軍朱祐擔任主將，統領征虜大將軍祭遵，驍騎將軍劉喜等將軍，在涿郡會師，共同攻擊‘無上大將軍’張豐。

    討伐大軍得勝以後，朕再命令諸將，配合建威大將軍耿弇的上穀突騎，攻擊燕王彭寵，徹底解決北方的問題。

    愛卿以為，朕如此安排，如何呢？”

    大司徒伏湛見劉秀終於醒悟，心裏非常高興，當即讚揚劉秀的決策道：

    “陛下聖明！此乃萬全之策！

    隻有優先考慮，解決東南方向的叛賊，安定好我們的後方基地以後，然後再考慮解決北方的燕王彭寵、‘無上大將軍’張豐，才能使朝廷，立於不敗之地。”

    大司徒伏湛，十分欣喜地讚揚劉秀道。君臣計議已定，迅速開始實施新的計劃。

    13

    不久，喜訊不斷地傳來。

    建武四年（公元28年）五月初四，劉秀的妻子貴人陰麗華，在常山郡元氏縣，劉秀的行宮裏，平平安安地生下了陰麗華和劉秀的第一個孩子劉陽（也就是未來的漢明帝劉莊）。劉陽是劉秀的第四個兒子。

    不久，北方平叛大捷的消息，也傳到了正急急忙忙趕回京師洛陽的劉秀的耳朵裏。

    劉秀雙喜臨門，禁不住欣喜若狂，難以抑製。劉秀陶醉於喜悅之中，興高采烈、得意忘形地對侍衛的大臣將領說道：

    “諸君：

    朕聽先哲聖人有言，王朝興隆，家庭和睦，子孫繁盛；王朝衰落，兄弟相爭，後繼無人。

    前漢成帝、哀帝，數代君王，莫不如此。僭偽的王莽，也難逃厄運，親生四子，全被自己親手摧折。

    如今，漢家興盛，子孫繁衍，皇後（郭聖通）、貴人（陰麗華）、美人（許君平），眾皆有子，個個聰明俊秀，健健康康。

    陽兒降生，更是天降甘霖，諸事順心，萬事如意。

    破賊前線，也捷報頻傳。盜賊匪徒逆天行事，背棄民心，老天厭棄，無不棄暗投明，俯首稱臣！

    種種吉兆祥瑞，都是朕的陽兒降生，給王朝帶來的幸運啊！豈不是昭示天帝神靈，列祖列宗，對吾劉氏皇族子孫的眷顧嗎？

    如今，人心所向，天心民意，已然如此。天下官吏百姓。士大夫們，還有什麽疑慮嗎？

    特下旨，陽兒三朝之日，在洛陽皇宮，舉行盛大宴會，大宴功臣勳舊，皇親國戚，以示慶賀祝福。允許天下官吏百姓，大餉三日，共享吉慶。”

    一時，天下歡騰，大臣祝賀，百姓歡悅。

    自此，洛陽漢朝廷，日漸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