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無趣的長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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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們會做一些狗屎的事情就像時間的老虎一般。”

    齊山海如是說道。

    “很久以前,有一個華夏的小夥子,比較倒黴,被腦機接口的策劃人選中了,成了最早的‘擇者’之一。”

    齊山海像講故事一般娓娓道來。

    “腦機接口的策劃人是誰?”林晨問道。

    “自稱‘玄冥’的人,很無聊的一幫人。”

    “自稱‘玄冥’?那不是有文化障礙?”

    “‘文化障礙’這個形容很好,以後不要用了。”齊山海在煙灰缸裏彈了彈煙灰,又繼續說道,“世界很大,多的是聖人和他的徒子徒孫。”

    “總之這幫人在這個小夥子的童年時期下筆忘神,安插了腦機接口和社會關注。類似於你在鼠川的經曆,這個小夥子在二十多歲迎來了社會狂潮,高度化的社會關注與影響,他的話太多,社會關注從未停止,一直到他五十多歲抑鬱病逝,這件事的主體就離開了這個世界。”

    “他一直強調個人主義與自由意誌,到死都沒有實現,他一直以為是泛濫的社會自由,貶斥,分析,怒罵,吼叫,沉默,周而複始,刺激到了部分的社會精英階層,齊家老祖宗看不過去,腦機接口就這樣廣撒了出去。”

    “為什麽呢?”林晨問道。

    “答案有很多,或許當年提問的人太多,答案和問題互相追趕,最終導致了這場複雜的悲劇。對我而言,我不喜歡那些人,齊家的人都不喜歡。我稱他們為‘伽羅人’。”

    “所謂的‘擇者’,究竟有怎樣的目的?”林晨問道,他想起自己也非常倒黴地被夜界的夢怪選中。

    “顧名思義,就是被挑選出來的人,那些‘玄冥’人可能就是為了一些尋常目的,隻是到後來,目的不再重要,社會現象浮出了水麵,一直持續在他的餘生,你和我,一般人會想,這不就像是社會衝擊對個體的損傷害死嗎?道理,真理,不是宗教,宗教和那時的情況又有所不同。”

    “齊家老祖宗撒出去的腦機接口數量龐大,被‘玄冥’人知曉後,兩方爆發了衝突,經過了調解,齊家獲得了優勢的地位與意義,因為我們一直以來,隻會主張社會建設。”

    “然而播撒腦機接口這種東西卻是被另一些人世代傳承下來,他們本來是敵人,到之後卻不了了之了。很可惜,我不是神,我找不到他們,找到的受害者,都送去鼠川了。”

    “至此,鼠川的多數人都有腦機接口,這個裝置有複雜的和簡單的,部分被一些隱藏起來的人操控著。”

    “他們為啥一直算計和圍繞我?”

    “因為他們在等待著,等待著一件事,或者一個人,最好能夠解放他們,從腦機接口伴隨的苦涯裏,最壞就是和他們有關,和他們有各種牽扯。人是社會動物,這是社會動物的本能。”

    “不要去嘲諷他們。”齊山海又點燃了一支煙,說道,“雖然我以前也很想嘲諷他們,直到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有傷天和’,人們沒有自律,有傷天和,然而對於鼠川人,和那些死了的的‘玄冥’人,以及那些隱藏起來的人,有傷天和終於比較無關緊要了。”

    “我對於‘伽羅人’,必要時,會心存敬畏,而且是一直這樣,齊家主張社會建設,過去漫長的現代化建設裏,對於複雜多變的社會生態,豐富多彩的生態社會,這樣的異端,這樣的獨特現象,如圖紙一般,如壁畫一般,如一個古老的封閉的宗教國家一般,又或者別的,我們齊家選擇了很多忍受。”

    “‘伽羅’的一個寓意是廟裏的燒香,比喻高尚的德行。”林晨解釋道。

    “高尚的德行?‘伽羅’人還要在這個之上,他們找到你,他們自然認為和以為在你之上。如果你在鼠川待的足夠久,如果你變得像他們那樣,你的言行與舉動,就會耀映在那層圖紙上,供人翻閱,供風瀏覽。”齊山海不屑地說道,“即使你是無神論者,天地神和自然神也會時時叩響你的心門,直到你與信仰一起苟且與相忘。”

    林晨心裏有所觸動,他說道“覺醒者總是布道與施舍,善借於路途寬廣。”

    齊山海卻說道“你就當我放屁吧。”

    林晨說道“好的。”

    ……

    沉默了一會兒,林晨提問道“齊家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齊山海再次點起一根煙,很神氣又滄桑地說道“當然是突然的暴發戶。齊家以前就是醫療藥品行業的公司,陡然的病毒大流行事件才把公司帶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齊山海很認真地說道“不去搞那些英雄事業的時候,可以考慮來我的公司,管吃管住,還能建設社會。”

    “不了。”林晨拒絕道。

    ……

    林晨離開了藥王大廈,本來想去找夢淨塵老爺子,想到現在還和夢家關係隔閡,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齊山海的那些話實在匪夷所思,雖然他聽懂了很多。

    他知道腦機接口這個東西是所謂“玄冥”人為了一些目的最開始放出的,結果害了一個人,惹怒了齊家的老祖宗,齊家散布了腦機接口,又被“玄冥”人知道,齊家在爭鬥中占了上風,結果這個行為被一些人效仿,腦機接口自此傳了下來。鼠川市的人多數是被裝了這玩意兒的“受害者”,齊家把找到的這些人安排在這裏。

    這是一個錯誤的事件與情況,沒想到成了一個曆史現象延續至今。

    林晨想著,有機會還是把那些隱藏起來的人給抓起來法辦了。

    或者自己來懲治。

    自己一度在鼠川受辱,林晨的脾性已經很收斂了,他不為了鼠川,隻是想找那些人弘揚一下正義。

    林晨試想,在有所選擇的情況下,他對此有些存疑。因為鼠川人也是人,有獨立的意誌與自由,不知道什麽原因,他們呆愣地把自己又趕又轟,對於複雜的事情,林晨不願意太過靠近。

    就像剛才,他稱齊山海為“覺醒者”,這是他第一次侮辱這個人。

    林晨自覺倒黴到什麽程度才會知道這樣的社會真實,還讓一個大能直言不諱地講出。

    “有傷天和嗎?”

    林晨不能理解這些。

    ……

    現在他去的地方是賈巴村,他的車上有一個很高級的嬰兒床,床上是馬天龍。

    在準備離開藥王大廈的時候,齊山海突然翻臉,讓自己把這個人送走,還給了一輛飛船車。

    賈巴村很遠,用飛船車到那裏起碼要花上兩天,保守估計,來回五天的話,不知道趕得上期末考試不。

    在帝蘭高中畢業,林晨還是滿期待的。

    這是他看起來波瀾壯闊的人生,作為學生身份的一個重要象征。

    嬰兒狀態的馬天龍此時熟睡在嬰兒床裏,看起來非常可愛,林晨想到之前的苦戰,不禁覺得有些惡心,心情複雜的很。

    偶然經過一個叫作“大銘”的地方,林晨想起這裏有一片工業廢土,曾經是一片量子化工園區,某次化學物品泄露,導致這裏成了無人區,環境汙染持續了三十多年,現有的淨汙技術根本沒法解決,土壤汙染接近了地下三十米,麵積有十幾個平方千米。

    去土填坑的成本太過昂貴,於是這件事一直擱置下來,每年有寥寥幾個人在這裏用設備淨化環境。

    林晨在多年前來過這裏,當時是追著一隻變異的兔子,這隻兔子長了三隻耳朵和三隻眼睛,當時他覺得可愛,就追進了這個無人區,回來之後被他媽媽打了一頓。

    然而當時他呼吸過有毒的空氣,沒覺得什麽異樣,他媽媽講那裏還有不少的化學廢料,散發的毒氣還有殘留,吸入太多會死掉。

    林晨爬到那些大口的巨型放煙塔邊緣,又在好幾平的肥皂塊一般的廢料之間來回跳躍,當然,這些他都沒和他媽媽講過。

    那裏有一個野兔窩,林晨見過,都是變異了的。

    林晨生出玩興,想到那裏去玩一玩,不放心馬天龍一個人在車裏,他就到附近的一個地方,找了些材料做了一個一流的防毒麵罩,還帶了一個奶瓶。

    把馬天龍放在一個布裹裏,係在了脖子上,再戴上了防毒麵具,林晨一個閃身就飛進了無人區。

    此時是下午兩點,天空陽光甚烈,照得地麵上幹燥出水蒸氣的虛影。

    圍牆下是一片野草地,有幾個坑窪裏,水質渾濁,到了更遠的平地,遍布著水坑,林晨知道在廠房那一帶,還有一些水坑裏殘留著綠色毒液。

    林晨在巨大的廠房裏穿梭,他的腳步輕快有力,這裏的機械設備,部分他還有印象,現在看來,基本的化學生產工序非常清晰。

    當年的野兔窩已經不見了,林晨找了一遍,除了幾隻體型碩大的老鼠,沒有發現別的生物。

    這些老鼠因為喝過水坑裏有毒的液體,身體比一般的老鼠大了幾倍,眼睛也是綠色的,見到人類,逃竄速度很慢。

    重走當年的遊跡,林晨沒有花上一點力氣,不禁覺得有些小小的失落。

    剛才馬天龍看見了老鼠,開始在懷裏掙紮,現在直接哭鬧了起來,林晨會照顧孩子,卻不會哄孩子,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辦。

    他決定帶著馬天龍在空中多兜幾個圈,幾陣小小的搖晃,嬰兒平靜了下來,林晨鬆了口氣。

    瞎逛了幾個小時,日暮漸沉,工業廢區在昏黃的陽光下,顯得那麽荒涼,那麽貧瘠。

    冷風吹麵,林晨覺得自己的鼻子有些濕潤。

    “別感冒了,爸爸。”

    林晨詫異地看著旁邊,馬天龍居然站了起來,詭異地衝著他笑。

    林晨看了看懷裏,裹布裏自然是空的。

    “你是那什麽……什麽夢怪?”林晨問道。

    “桀驁級別的,嗯呢。”嬰兒笑嘻嘻地說道。

    “按規矩,比武定勝負。你從這個身體裏離開,咱倆去下麵打一場。”

    “當然是聽您的,爸爸!”嬰兒就像僵直了一般,一直衝他這樣詭笑。

    嬰兒忽然閉眼,向後倒去,林晨接住了他,把他放進了裹布裏,又用手在水泥塔頂抹出一個石床來,將他放到裏麵。

    放煙塔的下方,一個稀疏的像站直的蜘蛛似的怪物正在仰望著他。

    一番猛烈的打鬥之後,林晨贏了,他來到馬天龍的身邊,擦了擦嘴角的血,帶走了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