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巴村麵積不大，在一個深山坳裏，基礎建設很好，部分房子很高，很美觀。

    有些獨特的是，這裏學校隻有一座，而且提供了“小初高”的年級劃分。

    在高一些的山地，有一所孤兒院，據說以前市政建設的人考慮過將這裏重建，目標是一個“世外桃源”，因為一些原因又放棄了。

    那些新建起的房屋與道路，以及醫療中心與養老院，都是當初建設計劃的部分，甚至包括了一所孤兒院，那裏的孤兒大部分來自山下的連天市。

    如今建設計劃告吹，醫療中心和養老院成了空樓，村裏人至今對此情緒複雜，有感激的，有怒罵的。

    林晨曾經來過這裏，那時他觀望著這裏野孩子的遊戲行為，那時他很孤獨。

    那時，賈巴村的土地上有很多工人和工地，人們熱情高漲，為了一個“世外桃源”共同努力，那些野孩子們成天竄樹和爬山，還有一些十幾歲的大齡孩子，有些沒法讀書，隻能跟著家裏人一起在工地做事賺錢。

    他經常看到那些孩子在翻修的新學校校門口張望，他知道他們眼神裏，對紅領巾的渴望。

    不過他融入不了群體，他討厭那些同齡人惡習成風。

    “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

    這是他很小就懂得的淺顯道理。

    孤兒院是兩座高樓，本來是公寓，後麵被改成了孤兒院，因為連天市有很多的棄嬰以及流浪的孩子，流浪的人有上千之多。

    院長以前是村裏的養殖大戶，聽說村裏要被重建，連忙變賣了產業，建了幾座酒店與賓館，隨後建設計劃中斷，城市經濟沒有到這裏，他心灰意懶，幹脆把這些酒店與賓館封閉，在一樓開了一些店鋪與超市，順帶接手了山上的孤兒院。

    他記得以前，孤兒院有一百多個孤兒，最小隻有半歲，最大的十二歲，院長為人吝嗇，最喜歡和村民鬥嘴，一旦扯到錢就容易急紅了眼。

    他對這些孩子的態度時好時壞，雇傭的阿姨隻有八個，都是當地的，有一次，林晨親耳聽見這個院長和別人談生意，說過些年，要把一些大齡孩子賣進黑工廠。

    十二年過去了，林晨覺得這裏的變化不大，到了孤兒院，看見那些新的孤兒麵孔，以及毫無樂趣的遊戲方式，他覺得有些感慨。

    林晨見到了這名王院長，給了十萬塊，交出去了馬天龍，王院長非常熱情地招待他，親自從後廚裏端出了幾盤好菜，還叫一些阿姨把馬天龍又哄又逗，他覺得非常滿意。

    飯中，林晨忽然講道“王院長，我覺得孩子們的成長環境需要改善一下，沒點遊戲設施，成天地亂跑亂爬，對他們的未來沒有什麽幫助。”

    王院長給林晨滿上一杯白酒，語氣低微而且鄭重地講道“我知道你還惦記著那些事，我沒把孩子賣進黑工廠，現在連天的那些工廠哪裏進得了童工？如果要改善環境，隻能需要錢，越多的錢越好。”

    林晨又拿出了十萬。

    王院長說道“嬰兒床和高質量的奶粉有了。”

    林晨再拿出了十萬。

    王院長說道“操場和圍牆有了。”

    林晨再次拿出了十萬。

    王院長重重地放下酒杯，說道“跑道有了，離幼兒園就差個五十萬了。”

    林晨突然收回了錢，微笑道“先給你五萬，以後有時間，我會過來看看他。”

    臨走時，林晨笑著對恭送的王院長說道“我叫齊山海，記住這個名字。”

    ……

    林晨驅動飛船車，飛快地趕往趨藍市，他隻有一天半的時間，這是高中階段的最後一次考試，對於大學，他的期待很淡。

    路上風雨如晦，林晨看著沿路繁華的街景，不禁想起了審判官。

    在那陰霾的深處，漆黑的道路上，行走著的一個人。

    手持兩把菜刀的人。

    野草講過，他是神一般的人物。

    林晨好強地覺得，審判官比野草要強上許多。

    審判官終究給林晨一些膽寒，因為他可以吃上那樣的豬肉，劇毒的豬肉，像吃豆腐絲一般。

    林晨對此有些惡心，有些激賞。

    他知道在時境遷這樣噩夢般的人物噩夢般的世界，隻有壞人和惡人。

    他無法分辨，他知道審判官是知道的。

    飛船車在一個湖邊停了下來，林晨走出車外，躺在車窗上，任由風雨澆灌自己。

    他體內的熱血借此平靜了下來。

    風雨如織，陰雲裏不時有雷電的出現，一道電光閃過，照亮了林晨此時微微上翹的嘴角。

    ……

    帝蘭學校的高考對於學生而言並沒有那麽重要，畢竟這裏的學生非富即貴，很多都是家族產業的繼承人。

    林晨完成第一場的考試，大踏步地走出考場。

    他知道他的語文是妥妥地完蛋，因為他沒有按標準答案那樣寫，下一場是數學，他知道是妥妥地滿分。

    各門功課應該都會理想，林晨很放心。

    考試過後，他沒有興趣參加學校的狂歡，撕書和考卷是愚蠢的行為，至少當垃圾回收還能賺一些錢。

    突然，他在校園裏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是耿石磊，他記得這個人。

    想當初，他進學校沒多久，這個人就跑來跟他講什麽“你受傷了，你完了。”

    之後他心傷於和夢蒂的分手，這個人又來刺激他。

    想到在鼠川的經曆，林晨趕緊溜了。

    天氣忽轉，大雨說來就來，林晨在圖書館碰到了槳欲雪。

    “好久不見。”林晨打招呼道。

    “好久不見。話說你有沒有打那個老頭？”槳欲雪放下書本，很好奇地湊到林晨旁邊問道。

    “沒有，我的實力還不夠強。這段時間發生了不少事，狂鯊被滅了，他們的首領嗝屁了，一個巨嬰魔頭也被我給打敗了，成了一個嬰兒，被我送進了孤兒院。”

    “好家夥，好家夥……”槳欲雪伸出了大拇指，讚歎地說道，“真的有你的，林晨，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我知道了很多事，你想不想聽？”

    “別，我是一個讀書郎，隻是懟上了這個邪門老頭，他一嗝屁，我就是閑雲野鶴了。”

    “話說回來，你該去請魚香群吃一頓飯，他為了保住你學位，可是硬成了校領導級別的人物，這個大忙，你需要答謝的。”

    “是我的問題。”

    和槳欲雪告別，林晨直接去找魚香群，到了他的辦公室，一個高挑的短裙美女從裏麵走了出來，林晨捂住了鼻子，他討厭這種香水味。

    魚香群坐在椅子上，雙腳架在了辦公桌，整個人斜下來，似乎在思考著什麽，而且抽著煙。

    林晨有些惡心地看著他，說道“為了探裙底，你可真花功夫。”

    魚香群似乎沒有反應過來，從椅子上摔了下來，看到林晨，他才笑著打招呼道

    “這麽久沒見，才見麵你就損我，你可以的。”

    “走，去下館子，作為你幫我保住學位的答謝。”

    “沒問題。”

    兩人來到飯館，魚香群拿起菜單，點了一堆的葷菜。

    “你這麽愛吃肉的？”林晨問道。

    魚香群抓起一根大雞腿就往嘴裏塞，很快吃完了一盤雞腿，喝了幾口水，對林晨說道“我的煩惱很多，尤其是當了這個破領導職位，得是需要發泄一下。”

    轉眼間，魚香群吃掉了十多盤菜，又點了兩盤雞腿，慢慢地嚼著。

    “慢點吃，小心噎著了。”林晨吃了兩盤菜，三碗飯，抿了幾口酒，開始抽起煙來。

    “我是無肉不歡，所以我的體育成績不錯，剛進這個破學校，我就混上了一個小職位。以前我根本不上心，自從決定保一下你的學位，我就不得不努力一把了。為了感謝我，這桌菜你付錢。”

    魚香群吃完了葷菜，拿起旁邊已經啃光了的雞腿骨放嘴裏嚼著。

    過了一會兒，他說道“馬上要畢業了，你有啥感想不？”

    林晨回應道“沒什麽感想。”

    “我的感想多了去了。這不是，前幾天，我遇到了學校裏的一個怪人，不知道你見過沒有，他的名字叫‘耿石磊’。”

    “別，別提這個人。”林晨擺擺手道。

    “為啥？”

    “這倒黴蛋，每次見到我就會說一些怪話，讓我的心情變得很差。”

    “他這個人確實怪異，我聽別人說過更怪異的。你想不想聽？”

    “你說說看。”

    “我聽別人講，這人老喜歡去那些有土葬的山裏，找一些貢品和野植物吃。”

    “不會吧？！”林晨驚訝地說道。

    “是真的，有一次學校檢查，我親眼看見他的背包裏，都是偷拿過來的饅頭、生肉和野薔薇啥的，他就是一個野人，有著野人一樣的性格！”魚香群臉色浮誇地講道，“我看不過去，給他送了好些雞腿，他都沒要，還踢了我一腳，疼了我好些天！”

    林晨心想這個學生真的可憐。

    “遇到他，可不要亂講話，我估計他有啥暴力傾向。”魚香群小心地囑咐道，接著又說道，“這個話不對，你都快畢業了，他也要走了。”

    林晨說道“遇到他，我都會躲遠一些。”

    返回學校，林晨和魚香群走到了校門口，發現一群人在打架。

    “都他&nbp;&nbp;快畢業了，還他&nbp;&nbp;在打架！”魚香群氣憤地說道，轉而又說道，“不對，怎麽是一幫人在圍毆一個人？！”

    林晨想要阻止，卻被魚香群攔住了。

    “別去，為首的是校長的外甥，背景很深！”魚香群阻止道。

    林晨掙脫了他，又走上前，一把舉起了這個校長的外甥，說道“欺負人？”

    這個校長外甥一臉橫氣地說道“找茬？”

    林晨看見被圍毆的人已經斷了氣，憤怒之下，他掐住了這個人的脖子，吼道“殺人！償命！等著公安機關來！”

    一隻手握住了林晨的手，林晨感覺十分地吃痛，轉過頭看去，竟然是耿石磊。

    “放下他。”耿石磊麵無表情地說道。

    林晨感覺手臂快要被捏斷，可他仍然堅定地說道“不放！我要教訓一下他！”

    “人已經死了，放下他。”耿石磊依舊麵無表情地說道。

    林晨深呼吸了一下，放下了這個人。

    “敢找我的麻煩，你們還想畢業？”校長外甥弄了弄自己的衣領，囂張地說道。

    刹那間，耿石磊暴起一拳，林晨反應不及，他看到這一拳轟向了這個人的麵門。

    校長外甥的頭直接被轟掉，腦袋掉到了地上，血液噴的到處都是。

    血液濺到了他身後“帝蘭高中”的石碑上，使得金色的刻痕全變成了紅色。

    血紅色。

    耿石磊笑著對林晨說道“我早就畢業了，哈哈！”

    林晨呆滯地看著他，像一個魔鬼一般，離開了這裏，在雨中，茫茫的雨中，飄進了遠處的群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