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與雨 第三十三章 屍毒發作的後遺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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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在湘潭城跟鳳都的房產,因嬰孩案證據落實,一夜間被蒼靈門抄了家底,連同湘潭城城主府,一方因公務不實,城主之位換人。

    李家除了李方季意外死亡外,其餘人等被廢了道力,以及背叛江道南的彭良等劊子手們,統統關進了風景秀麗的嶮巇山。

    江道南因淩澈光明正大扶持的關係,坐上了湘潭城城主之位,這也是淩澈未經請示皇帝私自做的大動作,星冥帝國開疆擴土的篇章正式開啟。

    江道南的接任儀式,並沒沒舉行,馮西河老太醫年紀大了,也隻會拜拜官架子,他憑著記憶給江道南講解著星冥帝國官府的行事作風,老太醫講解得還不賴,但公主淩澈最後告訴江道南,湘潭城距離天古城千萬裏之遙,帝國勢力還未延伸至此,但辦案必須講究,為的就是給將來的後續打好基礎。

    江道南領命,說他不會負皇命。

    淩澈從天刺手中拿到了由他們連夜送來的密折跟聖旨,折子上皇帝母親大讚女兒行事剛果,將湘潭城收入帝國編製更是開國後的先河,是霸業的開啟。

    聖旨則是皇帝欽點江道南為湘潭城城主,另有官服以及印信。

    天刺還送來了書籍,是有關帝國刑罰,薪俸以及編製的大致簡要,要給江道南熟讀的。

    但接下來府兵帶回來的消息,將包括淩澈在內的所有人震驚,府兵回報江道南“啟稟城主大人,陽家堡的班頭魯解頤追殺李方季,致使窮途末路的李方季殺入張大夫家,張大夫與李方季當場死亡,倆人的屍首已運回府內。”

    淩澈正與江道南交代事宜,突然聽到此消息,急問道“張大夫?哪個張大夫!?”

    那府兵回應“是張廉光張大夫。”

    淩澈驚訝道“那張莎呢!?”

    探子回道“現場並未發現有其他人的屍首。”

    淩澈深吸一口氣,質問道“陽家堡的人呢?他們又在哪裏?!”

    那府兵回應道“張大夫跟陽家堡的關係密切,張大夫一死,陽家堡的班頭魯解頤見事態嚴重,已經離開了現場,應該是回陽家堡複命了。”

    陽家堡的人怎麽會將李方季逼入張家的?

    淩澈抄起後腰上的長鞭,憤憤奔出了門去。

    淩澈從湘潭城趕到樹林裏的張家時,在籬笆外發現倒落一地的藥材,院子內一片狼藉。

    從籬笆進門,淩澈直朝大廳後邊兒張莎的閨房,黑衣森森的千鬼在院子裏突然喊道“公主殿下,裏邊兒沒有人,張家丫頭被人帶走了。”

    淩澈停住腳步,轉身問道“誰帶走的?”

    千鬼搖頭,道“應當是單族人。”

    “單族?”淩澈又問道,“千鬼叔叔,可有發現什麽蛛絲馬跡?”

    “沒有,趕來時發現了四股氣息,李方季跟張廉光的很快就息落,還有兩股一大一小悄悄隱藏了起來,地上除了兩人打鬥的痕跡,已沒有其他,應該是這一大一小,在我眼皮子底下離開了此地。”

    淩澈問道,“小股氣息是莎妹妹?她沒有道力,千鬼叔叔會不會弄錯了?”

    千鬼目光凝重,但事關緊要,他不得不說“公主殿下,五天前皇子殿下突然發病,將張姑娘咬傷,想必張姑娘是在那時,體內逐漸盤息出了道力。”

    淩澈臉色驚訝,屍毒攻心的感受不言而喻,沒有旁人幫忙,根本撐不過去,也不知曉莎妹妹挺不挺得住,此時真是讓她急死了。

    千鬼繼續道“當年門主向十一青使,詳細說了屍毒攻心,其危害對屍主本人極大,五髒,六神均是受侵之地,但隻要堅持得住,便能鑄就一副金剛不壞的體質。”

    淩澈姐弟天生屍毒纏身,外人並不知情,千鬼這般說來也是想淩澈多了解,不過淩澈聽了之後,說道“千鬼叔叔,麻煩帶我去一趟單族。”

    千鬼點頭,走到淩澈身旁,道了一聲失禮,手掌托住淩澈的肩頭,飛身往克莫山脈主山去。

    且說張莎,被父親那一聲淒慘叫聲嚇破了魂,之後便一直昏迷不醒,而救走她的人是非常疼愛的她的陽威靖。

    此時張莎安靜地躺在一張床上,周圍布置很具溫馨詩意,她起初的全身沁出血,以致燙紅,但陽威靖以綿延的道力加持張莎體內,幫助張莎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又重獲新生。

    張莎過往黝黑的皮膚變得白嫩,似乎吹彈可破。

    伯伯陽威靖就站在床榻旁,他低頭望著侄女兒的模樣,心情搖擺不定,究竟是什麽能讓皮膚黝黑的侄女兒,變得如此白皙?

    陽威靖尚且不知屍毒攻心後的結果,常年沁在藥館的張莎,體內藥性十分淺薄,能夠抗下這份痛苦的煎熬,最重要的還是她本身的求生。

    陽威靖若非發現侄女兒脈搏已然穩定,恐怕早已上克莫山求救義父了。

    門外一直跪著班頭魯解頤,陽威靖並不願意見他,就目前給侄女兒造成的傷害,一個魯解頤其實還不夠他殺的。

    現在最重要的是張廉光身後事,他的死如何能讓侄女兒接受?

    他陽威靖該怎麽做才好?

    洪班頭出現在門外,回稟“家主,張大夫的遺體,讓湘潭城新上任的城主收了去,需要我們去要回來嗎?”

    跟張廉光的期限還沒到,侄女兒醒過來後,定會回家找張廉光,陽威靖沒承私心,他走出屋子,瞧了一眼把整件事搞砸的魯解頤正俯首貼地。

    陽威靖說道“湘潭城隔著藥林幾十裏的山路,這新上任的城主,未免管得太寬了,去,跟他說張大夫的遺體我陽家堡收了,順便送上百兩銀子,當做酬勞。”

    裏屋突然傳出聲響,陽威靖往回瞧去,隻見得侄女兒直直地坐了起來,一雙瞪得大大的眼睛正愣愣地望向自己。

    “莎兒……”陽威靖強做鎮定,輕語道,“你……都聽見了?”

    豆大的眼淚滴落在溫熱的被褥上,張莎心跌伴著絞痛,她撐起身來下床,卻摔倒在地,嚇得陽威靖趕忙上得前來,關懷道“莎兒……你要節哀啊。”

    張莎喘不過氣,沒在意已變得白皙的手臂,努力地想要撐起身來,但還是在陽威靖的攙扶下才得逞。

    侄女兒一句話也不曾說,陽威靖很擔心“莎兒,陽伯伯對不住你,要打要罵隻管來,陽伯伯都承受得住……”

    從屍毒發作到現在滴水未沾,張莎的模樣很疲憊,腦袋不自覺地往後搭,勉強穩住,張莎細眉輕皺,虛弱道“陽伯伯,我要去找我父親。”

    侄女兒的表現,讓陽威靖心中害怕到了極致,他對張莎說道“行,莎兒你先躺床上去。”

    張莎不肯,淚水再一次猛地決堤,她拂麵痛苦著“陽伯伯,我要去看我爹,求求你帶我去……”

    陽威靖以堅定的目光示意張莎,隨即木床上的被褥竟憑空飛來,將她嬌弱的身軀緊緊包裹拖拽上床,而後以浩瀚無匹的道力灌持整張大床,陽威靖大手一揮,房間的朱漆木門瞬間破碎,連帶著周圍的木窗也被震塌,最後在洪舉英的目光中,陽威靖單手托起大床,帶著張莎穿門而出,直指湘潭城城主府而去。

    當陽威靖拖舉著大床,出現在湘潭城城主府時,一時激起的氣勢將四周震蕩,江道南是道上老手,知道有高人造訪,第一時間出現。

    江道南見來者錦衣裹身,模樣剛毅,有大家之範,但見其頭頂托舉的檀木大床,床上穩坐一美麗少女,江道南拱手道“我乃湘潭城新上任城主江道南,閣下如此造訪,不知所謂何事?”

    緊跟著幫會裏的弟兄們烽火般出現,手中提著武器,打算幹一場硬仗。

    這場麵陽威靖還不放眼中,沒廢話,直言道“在下陽家堡陽威靖,特來府上,討回故友屍身。”

    坐在木床上的張莎,在這偌大的院子裏顯得格格不入,她眼袋浮腫,眼睛布滿紅血絲,聽到陽伯伯說了來意,她抽噎道“城主大人,我是張莎,我爹張廉光在哪裏……”

    話到一半,張莎再也說不出來,悲情止不住地使她哭泣。

    江道南一瞧變得白皙的張莎,恍然道“原來是張大夫的女兒。”

    江道南伸臂一揮,給弟兄們招呼道,“把張大夫遺體抬來。”

    他身後的幾人應了一聲去了,而張莎的抽泣得越發得厲害了。

    張廉光的遺體由四人高抬,出力弟兄們神情都很嚴肅,他們將睡去的張廉光輕輕放在人群中央,撤到了城主身後。

    張廉光的遺容變得慘白,是流血過多而亡,他的上衣胡謅著,露出了被一刀斜斬的胸膛,那是從鎖骨一刀斜著砍入胸腔的致命傷,傷口很大,皮肉外翻。

    不遠處,在被褥包裹著的張莎,猛然地從床上跳了下,她掙脫身上的束縛,僅著褻衣朝父親的遺體奔去,半路一個踉蹌撲倒在地,膝蓋手掌被磨出了血,但她並沒停止,哀嚎著爬到父親身旁,放聲大哭。

    淩澈與青使千鬼兩人前去單族,她的性子沉穩,狠起來把單族看門人逼得不敢趕她走,最後是單京韞出麵協調,卻被告知單族沒有插手張家事,但單族願幫忙調查。

    淩澈無奈,隻得讓千鬼叔叔帶她回城主府,沒想到正好遇見陽威靖帶著張莎上門。

    時過長久,張莎的哭叫聲嚶嚶弱弱,伏在屍身上的她最後沒再出聲,好似趴在張廉光的遺體上睡著了。

    淩澈目光濕熱,她靠近前去,蹲下身來,輕撫張莎後背,喚了一聲“妹妹……”

    張莎挪挪腦袋,發現淩姐姐在身邊,心中痛楚再一次迸發出來,她口齒輕啟,叫了一聲姐姐,突然撲到了淩澈懷中,嚶嚶地哭泣著“姐姐,我沒爹了,我沒有爹了……”

    從小就沒父親的淩澈,其實感受不到張莎的痛苦,隻是張莎哭得傷心,她也難受。

    淩澈單膝跪倒在地,穩穩地抱住張莎的嬌弱的身子,安慰道“姐姐知道,姐姐明白妹妹的處境,一切都有姐姐在,別怕別怕啊。”

    說道動情處,淩澈竟也不自情地留下清淚,滴落在了張莎的肩膀上。

    感受到姐姐對自己的關懷,張莎隻是更加的難過,父親過世,如洪水猛獸一下將僅有的關懷衝毀。

    她今後該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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