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雷與電 第三十八章 淩澈的狗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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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靈界,多數勢力都有著自家的門戶暗流,最顯眼的當為蒼靈門青使,不過十二青使暫缺一位,已達十六年之久,這些年,一直被林墨視為囊中物。
四大族中,雲族擁有實力較為齊平的血手組織;靈龍族聖女夏童,其族有著以曾經天道者靈月初訓練而來的的夜月,向來神龍不見其首尾,性子從來封閉的靈龍族,與外界做的一切交涉,基本都交由夜月處理;立族前期的左族也創建了密辛梨卜赫,專做刺探。而星冥帝國,十九年前在第二次的外界援助後,皇帝淩顏組建了自己的刁鑽勢力——天刺。
開疆擴土現為星冥主要,過去沉悶了近五百年的帝國,被四大族遠甩在後,以至於人們要說人間四大景,也盡是單族綿延數百裏的克莫山脈,雲族四季長青的平原,左族仙草神樹巨多的梨花山,最後的是靈龍族一直被譽為虛無縹緲的神境冰域,但絕不會提及星冥天帝國古城外一望無際的美麗草原。
五百年前,星冥帝國臣子們的心,由天上落到地下,有的鬱鬱而終,看得開的也都歎息國勢氣運,具未瞧見半點興國希望,直到正英朝十七年,開疆一事席卷朝野上下,一直無為的國士們的心境,一下又被拋到天上,朝野上下除開大將軍左尚尋一人外,無人敢逆皇意。
就半個時辰前,淩元遇到的巨身怪物並非偶遇。
公主淩澈主動錯開了單允等人,身後帶著兩名天刺,急忙趕赴現場。
天刺人員精通刺探情報,暗襲黑殺,天刺建立前期,從左族而來的左驍,將其訓練的成果來看,其實力也能對四族望其項背。
沉溺數百年的星冥底蘊也不差,但要在十數年裏將天刺提高到如此境界,左驍要居首功。
樹林間,打鬥痕跡還很清晰,因為天道者雲錦出手,天刺人員巨驚,前腳感應到,後腳便去偵探消息,得知疑似蠻族餘孽竄進新開國土,為保國泰,公主淩澈當即請命,追至百裏之外。
盡管七月的大草原烈日當空,但偌大的草原上的氣候,像往些年依舊飄忽不定,此時竟然飄起了鵝毛大雪。
淩澈腳步輕盈,比起弟弟淩元,公主得到易文稚提點已有數年,體質從小抗揍,繼而此時天刺人員所帶的狐裘,自然就成無用之物。
已能瞧見前方一眾怪物,正拖著身軀艱難前行,與平時不同,怪物們身強誌堅,在背負被左尚尋覆滅蠻族的陰影下,苟延殘喘十數年,身子骨依舊硬朗。
可下午一遇,著實被嚇破了膽,天道者雲錦餘威尚且回蕩著,蠻族餘孽心境上,依短時間無法走出。
蠻族曾經侵進中原,實為靈神界冥君蠱惑,打算以星冥帝國門戶天古城為跳板,一躍大肆侵入,結二十萬大軍與天古城外,其蠻族神穀四神,被當時年輕的大將軍左尚尋去其三,之後兵對兵將對將,左尚尋連鬥三場已心力交瘁,最後的冥君被趕到的林門主擊退,蠻族這才一戰輸百戰退,其地境包括神穀,被左大將軍率領的五萬精兵給一鍋端掉。
痛打落水狗之行徑,向來不是淩澈喜歡做的事,但今日若是沒有雲族長在,其弟指不定會被怎麽樣,淩澈越想越氣,追至蠻族餘孽前方,飄然定身。
之前與神勉和尚以及淩元交手的怪物是頭領,衣著數他稍微齊全,有袖有褲管,見到有人攔路,竟開口用人言道“你是誰?”
淩澈已亭亭,得母親七分冷豔,清秀的臉龐讓人動容,一把抽響蟒鞭,隻聽她冷冷道“可能你們沒聽進本宮弟弟之前的話,想走,留下一臂。”
怪物首領性子穩,環顧四周,沒瞧見之前的天道者,心中怒火逐漸燃燒,強壓著情緒道“你是星冥皇室公主,淩澈?”
“當然,自行了斷,還是讓本宮代為操勞?”
淩澈語氣上霸氣絕倫,在風雪中聽見那蟒鞭憑空抽響的尖銳聲音,讓淩澈這位十六的女孩在氣勢上顯然不敬前輩。
“我在近甲境,我身後的弟兄們具在恒聽,就憑小娃娃你一個勉強紙糊的開印,以及身後的兩位天刺,恐怕連我一人都攔不住。”
淩澈嘴角輕揚,道“勸本宮識相點是嗎?那本宮告訴你,今日天刺人員不會有出手的機會,本宮一人便夠。”
那首領瞧得淩澈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氣道“不識抬舉!”
首領單臂從後背抽出巨大砍刀,雙手握住,身形微蹲,站出了攻勢。
他的身高足足高出淩澈一倍,但那居高而下的優勢,卻在淩澈麵前蕩然無存,眼前的星冥皇室成員目光冷清無雙,首領瞧著心煩意亂,恨不得將其捏碎,他泥黑髒亂的臉頰上,咬肌緊繃突起,模樣畸形滲人。
近甲境實力的氣勢,不能小覷,淩澈警戒十分,下一刻虎虎生威的巨大砍刀直麵而來,風起時,雪花亂飛。
一股回力使得蟒鞭尾端回到淩澈手心,她勒緊兩股豎在麵門,下腰屈膝,此架勢竟是打算抗下這一擊,是想此刻就給對方一個十足的下馬威!
近些年來,體質上的變化讓淩澈越發自信,能夠承受多大重擊她心有估算,曾經與小叔林墨一同抵抗化境高手奉柯,比起小叔死也不用且不慘人道的僵屍體質,淩澈卻在瀕臨生死之際,最終體會到了其體質加固自身的身軀,有多堅不可摧。
丹田深處,泌出一滴鮮血,淩澈兩眼堅定不移,上顎暴漲伸出的獠牙,將羊脂般的下嘴唇擠壓,麵對怪物的力斬,淩澈隻當為了驗證自身實力。
首領是眼睜睜地瞧見淩澈的道力從紙糊的開印,瞬間拔升到了近甲,與他同境。
但首領沒管那麽多,既然你不動,任我宰割,那我這一刀就不客氣了。
畢竟是女孩子,高舉過頭的雙臂,臂力輕小,那把大砍刀輕而易舉地壓彎了蟒鞭,腦袋一撇,砍刀連刀帶鞭一齊砍在了淩澈纖弱的肩上,雷霆萬鈞之勢走遍全身,盡數往雙腳灌去,最終使得淩澈膝蓋之下,全陷進還未被飄雪完全掩蓋的黃土之內。
與此幕相仿的,是曾經黃維三弟孫堅,砍在單允腦袋上的那一刀,人沒事,刀口卻卷了。
往日同今時,怪物首領手臂被阻力震得發麻,前一刻還惋惜一朵美人花就此隕落,卻未見一屍兩半。
那一雙清澈的黑眸中流過一縷金光,淩澈上牙床伸出的兩顆獠牙,長至下嘴唇三毫處,冷絕氣息攪動八方,頓時邪風肆起。
雙腳深陷地底,淩澈身形受阻,怪物首領怪言一番,四周深受雲錦氣勢擾亂的怪物們蜂擁而至,把把砍刀都朝淩澈身軀而去,沒一把落空,全斬在淩澈纖弱身軀上。
即使那首領曾經也是人,十幾年裏也習慣了自己的恐怖模樣,但見淩澈的怪行怪樣,已是讓他心潮澎湃。
風愈刮愈勁,風裏的雪,有割裂臉龐趨勢。
背部的美麗衣裳,一節節貼著身子滑落,正麵因手護持並未遭殃,但袖管業已破損不堪,兩隻手臂暴露在寒風天氣中。
能輕而易舉地瞧見淩澈嬌小的玉背白嫩無瑕,那超過六把砍刀同時砍在後背,紅褶子也不見一條。
一眾怪物以為撞了鬼,麵麵相覷,不信邪,揮刀再劈。
一把銀光長劍,從遠方疾馳而來,瞬息間貫穿怪物們脖頸,血霧噴湧而出,烈風吹動,趨勢盡朝一方掠去。
劍勢翻轉一周,停留在淩澈上空,一男子越身出現的同時,長劍歸鞘,落身後替淩澈輕輕披上了狐裘,正是天刺手中多餘的那件狐裘,被他搶了去。
“單族譚軒。”
眼睛掙得很大,那怪物首領臨死前,看清了來者嬉皮樣貌,不算死不瞑目,十幾座碩大身軀轟然倒地,動靜被耳旁烈風蓋住,一時間隻餘瀟瀟。
二流子譚軒及時出現,保住了星冥帝國清譽,也不得寸進尺,站在淩澈背後嬉笑道“澈兒你這麽調皮的嗎,昨天才做了及冠禮,今天就跑到這裏瘋?”
隻見淩澈側臉朱紅點點,是血霧點綴,譚軒伸手入懷,拿女子常用的絲巾出來,卻猛驚淩澈的張嘴咬來。
那四根獠牙,在心上人嘴上呈四方鑲嵌,臧絨護主,劍鞘卡在淩澈口中,譚軒單手托住淩澈下巴,瞧得心中一陣疼痛。
心上人的心智喪失,張口亂咬,譚軒點住淩澈幾大要穴,隨後撤下臧絨,目光嚴肅地盯著淩澈折騰小會兒,最終在譚軒懷中睡去。
這易文稚到底怎麽回事,不是經他之手所創的陣法,能夠讓自己的心上人完美契合她的僵屍體質嗎,如何此時連自己也不認得?
譚軒不知道的是,易文稚曾經告誡過淩澈,陣法雖然能夠讓她以靈力生道力,不受血癮之苦,但卻不可靈力全開,越是接近此境界,走火入魔的風險也越大,想要擺脫此困擾,也就兩點。
其一,真正的使用一次靈僵決裏的血池淬體一遍,其二,道力達化境,方可化解。
狐裘有帽,譚軒將淩澈周身蓋嚴實後,攔腰抱起,得到了天刺人員阻攔“譚公子,勞煩公主殿下,由我們帶回。”
譚軒沒好氣道“我媳婦兒讓你們抱?”
也沒多理會天刺人員反應,譚軒惱道,“想我把澈兒交出來,要麽你們皇帝來,要麽打贏我,選一個?”
譚軒,唯一能夠住進單族外姓族人,族長二公子單允的徒弟,江湖上十年前便赫赫有名的二流公子,前個身份暫且不說,後兩個早已流傳道靈,黑白兩道吃得很開,誰人不給麵子?
可別說天刺人員是怕了他譚軒,但由易文稚教導出來的暗使沒有貪生怕死,而讓天刺人員唯一讓步的,卻是這兩年來,公主殿下在國外僅有的半敵半友吧。
譚軒冷嘲道“回去跟你們易大總管說一聲,別沒事總教壞孩子,這麽傷身的活計,要興國,不如教澈兒找個厲害的如意郎君,到時候坐分天下五一,也不是難事,讓一個姑娘抗下興國的旗幟,不如他這個男女不分的總管來抗,還更顯威風。”
天刺人員沉默無語,譚軒輕言道“澈兒體質非比尋常,用好了將來前途無可限量,可用壞了誰賠得起?他易文稚還是當今的皇帝?不是還有個皇子殿下,怎麽?皇帝跟易大總管心疼這屁小孩兒?不願以身涉險?堂堂男子漢不在泥裏滾幾遭,他都不知道好歹。我在還好說,倘若將來澈兒因此遭大故,壞了身子,他易大總管再厲害,我的臧絨跟怫蔚也要將他剝皮抽筋!”
“譚公子的話,我等一定帶到。”
“你不問我澈兒的如意郎君是誰,如何把話帶全?”
“請公子明示。”
譚軒抱著淩澈踏雪而去,餘聲道“當然是我啦,難道你啊。”
星冥當真出好看的人兒,長公主的駙馬爺左尚尋,乃當今左族族長左欣蘭一母同胞的大哥,青年時期的左尚尋,在道上常被稱為有著比女人還美的外貌,而淩萱長公主嬌美可愛,兩人的孩子左檸自然不會醜,現在久混軍營的左檸,還得到軍中好漢們嘴裏千金公子美譽。
皇帝淩顏穩坐天下第一美人二十年,在情竇初開之際,遇到了同樣心花才開的單允,兩人荒誕一夜,所結一兒一女,全具美好皮囊,。
淩元曾經的無距相望,讓張莎至今難忘,女兒淩澈的街頭布施,讓二流公子譚軒甘心四海奔波,甚至不惜與大將軍同樣入贅皇室,實乃道靈高手們之典範。
自兩年前遇到淩澈,譚軒的死皮賴臉,讓姑娘見識了什麽叫有距離的二流子,有時近有時遠,近的時候十丈內平安無事,遠時身邊有個風吹草動,總能及時出現。
從某一麵講,淩澈認為譚軒阻隔了自己修行,但從另一麵來看,也是譚軒多次將淩澈救於水火。
不是那種知恩不圖報的人,淩澈請譚軒吃過飯,也告訴了他男女有別,得自重。
可譚軒總不聽,對其愛慕一事,依舊我行我素,淩澈沒法,也就任由他自便了,但次數一多,淩澈難免生氣,譚軒向來臉皮厚,不過不會自討沒趣,最後嬉笑著消失。
將淩澈安頓在一家客棧,這似乎成了一成不變的場景,每次淩澈醒來發現在客棧裏,便知自己被譚軒所救下,今早也不例外,但發現衣裳換了一套,淩澈驚聲叫道“譚軒你給我滾出來!”
睡在風屏外桌旁的譚軒,被嚇得猛地往後坐起,壓倒了背後的屏風,轉過身瞧見怒目的淩大公主,怪道“大早上的發什麽瘋?大驚小怪的。”
被反咬一口的淩澈,喲嗬一聲,打算修理一番這登徒子,正在床頭找稱手家夥。
譚軒一瞧不對勁兒,這妮子失心瘋呢,救了她還這般,趕忙問道“我的姑奶奶別急啊,到底怎麽了,以前帶你回客棧,也沒見你醒過來要吃了我啊?”
淩澈暴起,快步走到譚軒麵前,揚起精致的臉蛋兒,厲聲道“我衣服呢!?怎麽被換了!?”
身材高大且勻稱的譚軒嘿嘿一笑,正欲調侃,怒不可遏的淩澈一巴掌扇在了他臉上,這一聲脆響,在門外都清晰可聞。
傻傻挨了一巴掌的譚軒繼續笑著,就算再疼也沒表現出來,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問道“你別著急,要不要吃點熱食,昨晚你動武動得厲害,到現在還沒進食呢。”
不把身上衣裳的事兒說清楚,淩澈哪裏有閑心吃飯?
直到譚軒瞧見淩澈嚶嚶抽泣才發現事態嚴重,心上人氣憤的坐到床榻,委屈道“以前我覺得你性子壞,隻是耍耍嘴皮子,這幾年來,你也沒做過出格的事,始終與我保持距離,可最後沒想到你還是個十足的登徒子,以前還說什麽自己好女色,卻不近女色,當時我就懷疑你不近女色,如何知道自己不好女色?現在看來,也不過是說給我聽的漂亮話!”
淩澈堅毅的臉上趟過淚水,她哭了,大她一輪的譚軒卻不急,想要靠近她,卻被警告不許過來。
沒敢再靠近,譚軒解釋道“騙你作甚,我現在三十有二,依舊處男之身啊。”
“誰要聽你說這個的!”
“沒有啦,衣裳是我叫掌櫃女兒替你換上的。”
“你說真的?”
“我會欺負你?當然是真的。”
‘咚咚’
房門外傳來一女聲“譚公子,淩姑娘她醒來了嗎?”
譚軒瞄了一眼淩澈,示意自己要去開門,淩澈沒再理他,譚軒會心一笑&nbp;,端著飯菜的小姑娘一進門來,就瞧見倒在地上的屏風,譚軒解釋道“剛不小心弄翻的,有損壞的話,找這位淩姑娘賠償便是。”
姑娘笑起來很甜,也沒瞧見屏風有破損,隨口道“這裏雖然是最好的甲字房,但陳設並不貴,既然譚公子付了房錢,不礙事的。”
那位姑娘說著將菜盤放在桌上,道“剛剛聽見房間吵鬧,按譚公子吩咐,兩菜一湯,順帶一大碗白米飯奉上。”
姑娘一一將其拿出,擺放在木桌上,下意識轉身往床的方向看去,瞧見楚楚動人的淩澈坐在床榻,眼眶濕潤,不知道譚公子如何將她弄哭,隻是說道“姑娘你穿這一身衣裳真好看,比我穿起來好看多了。”
聽這般說,淩澈睜著水靈的眸子,問道“這是你的衣裳嗎?”
小姑娘笑道“對啊,這衣裳還是譚公子花了二兩銀子,從我這兒買來的呢,起先我還奇怪,姑娘你裹著極品狐裘,譚公子怎滴非要我給你換上我的這件舊衣裳,後來才發現姑娘你裏邊兒的衣裳,已經壞掉,穿不得了。”
淩澈這才對譚軒的眼光緩和了許多,又聽到小姑娘說道“譚公子說,姑娘你大概申時會大叫著醒來,叫我提前準備好飯菜候著,這申時剛到呢,我就在樓下聽見你的聲音啦。”
“打也打了,鬧也鬧了,你還不餓嗎?”
譚軒此時說話的底氣足了,淩澈理虧,沒正眼看他,思前想後,還是離床移步到桌前,端起碗拿起筷,開始用膳。
這頓飯吃得津津有味,掌櫃家的姑娘,頭一次見到這麽美的人,更是頭一回見到吃相這麽有條有序的人兒。
譚軒拖了拖屁股下的板凳,靠近了些公主殿下,卻被公主殿下的一個眼神,嚇得退了回去。
那姑娘瞧在眼裏,忽覺好笑,這如意郎君做得如此,也實在憋屈了些。
譚軒瞧見姑娘笑容滿麵,問道“徐姑娘,是不是你也覺得,這位淩姑娘的吃相很好笑啊?”
淩澈第一時間開始反思自己吃相哪裏不對?卻聽徐姑娘說道“淩姑娘吃相溫文爾雅,定是大戶人家的女兒,我笑可不是因為淩姑娘吃相,而是譚公子怎會如此怕淩姑娘的。”
譚軒不在意道“我那是讓著她,不跟她斤斤計較,否則這一巴掌,我早就還回去了。”
淩澈專心用著膳食,並未理會譚軒的虎狼之詞,倒是徐姑娘被逗得笑容更燦了。
“別站著,來,坐著說話。”
淩澈叫過徐姑娘,夾了一片蔬菜葉子,輕輕送進嘴裏,徐姑娘也樂得跟這麽漂亮的淩姑娘在一起,多瞧一會兒賺一會兒。
“哇,澈兒你是豬嗎?能吃這麽多。”
淩澈自顧自吃著,趁著夾菜的空閑,反擊道“我是豬了,那你是什麽?”
“我當然是養豬的啊。”
惹來徐姑娘捂嘴偷笑。
惹得淩澈放下了碗筷。
譚軒嬉皮道“不吃了?”
淩澈坐直著身軀,側過身去,沒搭理幼稚的譚軒,忽見譚軒將自己的碗筷拿了過去,吃著自己的剩飯剩菜。
淩澈本想阻攔,聽到譚軒說“我也還沒吃呢,餓死啦。”
淩澈沒有下得去手,她早已習慣了。
很難想象一位樣貌英俊的男子,當眾舔菜盤的情景,但此時此刻發生在了自己眼前,徐姑娘問道要不要自己再端些來,被譚軒回絕“澈兒吃不下了。”
淩澈沒好氣地瞧著譚軒,道“是問你飽了沒!”
譚軒將舔舐幹淨的碗筷放下,嘿嘿一笑,拍了拍肚子,道“飽了飽了。”
徐姑娘慢慢收拾了碗筷,離開了房間,回身將房門帶上。
吃飽喝足,淩澈望著在屋子裏轉悠的譚軒,說道“你不是吃飽了,也不知道消停會兒。”
譚軒對著淩澈傻傻一笑,將之前他壓倒的屏風擺正,又聽淩澈跟他問道“當時我怎麽了?”
門房前的譚軒打了個又大又長飽嗝,惹得淩澈一陣嫌棄,之後才說道“你血癮發作了。”
淩澈倒了一杯清茶,看著黃沉沉的茶水,陷入了深思,輕語道“我知道我走火入魔了,有什麽奇怪征兆?”
譚軒齜牙咧嘴道“還好吧,就是牙齒長了些,瞳孔變成了淡金色,還挺好看。”
淩澈一拍桌子,怒道“跟你說正經的!”
譚軒被嚇得當即耷拉下臉,沒在嬉皮笑,正經道“僵屍,你體質是僵屍。”
靈神界內,靈神宮統治界內數千年,曆代主君皆為靈神界第一人,其後緊追不舍的便是譚軒家的仙鬼宗,身為仙鬼宗二公子,譚軒雖然沒有見過靈神宮主君變化的僵屍模樣,但好耍貪玩兒的他,總能他耳熟這類小道消息,那種刀槍不入,金剛不壞的體質,很惹人注目,與他家仙鬼宗的仙道鬼術有異曲同工之處。
譚軒自語道“小時候聽大人們說過,靈神宮裏的大人物就是這種體質,平時可與常人無異,也瞧不出多厲害,一旦成僵屍,便百毒不侵,千兵不毀,很厲害。”
淩澈聽得認真,譚軒瞧見心上人認真的盯著自己,使得他變得有些不自然,但他還是沉氣繼續道“那些大人物舉手投足間,對能毀天滅地的道力,收放自如,這才造就了靈神界第一人,倒是澈兒你昨晚六親不認,連我都咬呢。”
十六歲的姑娘心智,遠沒而立之年的譚軒沉穩,後者看中的,是對身體的損傷,前者卻是聽見了靈神界第一人的稱謂。
譚軒怕淩澈誤入歧途,鄭重道“怎麽,想憑借此體質,坐上道靈界第一人的寶座?”
淩澈沒逃避,認真地回了個是。
譚軒就知道這妮子為追求力量心境,開始變得沉迷,沒逆她的意,隻道“以前聽宗裏的長老說,這種體質分好幾種,但能坐上天下第一寶座的,就隻能是屍神,跟傳說當中還未出現過的人神。上一任被那冥君做掉的尹素寒,便是屍神,但不管屍神體質還是人神體質,在成為僵屍之前,必須要擁有化境靈力才能對力量收放自如。澈兒你別說靈力已在近甲境,修行天賦在同輩中無人能及,但靈力的增長難過道力無數,依我看來,你的靈力,連根基都不穩固。”
淩澈點頭道“與易總管所說大致一般,他叫我主修靈力,將來以靈力生道力,同境界道者中,必然是我最厲害。”
譚軒對此憤憤不平,罵了句“這狗日的易文稚,他懂個屁,僵屍的體質極難控製,他都沒告訴你化境之前的靈力,不能開啟這體質?強開隻能害人害己!”
“你咋罵人?”
“我沒罵你,我在罵那狗日的易文稚,他是個爛人。”
“他是我星冥總管,雖無官職,但他教我修煉之道,罵他就是罵我。”
“他算個屁,他又不是僵屍,能有多少教你的。”
“你是僵屍?你能教?”
“當然不是我,但有一人能。”
“還有誰是?”
譚軒嘿嘿一笑,難不成要說自己師傅嗎?開口道“蒼靈門門主,林羨。”
淩澈巨驚“林爺爺?”
譚軒對淩澈的孤陋寡聞,冷嘲道“你連你爺爺多厲害都不知道?”
淩澈自豪道“我當然知道!林爺爺道力在天道者,整個道靈界無人能及,就算已參悟佛法的雲族長,也隻能屈居道靈第二。”
譚軒反問道“是第一人沒錯,但你以為你林爺爺光是道力在天道者能夠稱第一,就這般簡單?”
淩澈被問得疑惑,反問道“林爺爺已是道靈界第一,難道還不夠厲害?”
“你這傻丫頭,若往回十幾二十年,林門主當然做不了道靈界第一人,畢竟還有個道靈與靈神兩界都來去自如的單族老祖單修沭在,兩年前這位老祖宗仙逝,這才騰出了第一人的位置。而林門主不光道力冠絕天下,不提他手中的那厥犁,就那一招擎身一指,便可削盡天下兵器,其靈力衍生出來的煉丹,早已在鬼藥老人之上,還有林門主的技道之術,我敢說我若與林門主徒手相搏,撐不過五十個回合就滾回單族了。所以我說林門主所占據的道靈界第一人的位置沒這麽簡單,是他還將所有道者都遠遠地甩在身後。”
淩澈被譚軒的話逗得開懷,畢竟譚軒向來不誇人,總是誰都入不了他法眼的高傲模樣,此時誇讚的對象還是萬分疼愛自己的林爺爺,淩澈饒有興致地開心道“你可是禦統境之下的奉觀境誒,平時除了自己的師傅,不是誰都瞧不上嗎?以前還說自己師傅多麽厲害,技道放眼整個道靈界基本打遍無敵手,今兒個是怎麽了?這般長我林爺爺的誌氣了。”
譚軒認真道“我要說我師傅曾是林門主義子,你肯信?”
“啊?!”
淩澈正吃驚,卻聽譚軒嬉皮道“所以啊,咱們倆輩分屬同輩。”
淩澈當即抹下臉來,道“這又如何?單族長與林爺爺是同門師兄弟,你是單二公子徒弟,我們輩分自然持平。”
譚軒不怪淩澈沒領悟自己的意思,說道“傳聞林門主是罕有的屍神體質,澈兒你若有任何疑問,大可去詢問,但我打包票你家的易大總管,肯定知道此事。”
淩澈則替易文稚說好話“總管定有他的原因,這幾年裏,黃祈首與總管倆人,為帝國擴張出了很多力,朝廷跟四大族的關係很僵硬,即便是林爺爺那兒也沒打聲招呼,皇上怕林爺爺會生氣吧,所以沒讓總管大人說出來。”
譚軒道“那姑奶奶,你的意思呢?”
淩澈分析道“我當然不會惹林爺爺不開心,但林爺爺所建的蒼靈門,與我星冥有本質上的區別,蒼靈門專門懲戒壞人,我星冥擴大領土都以懷柔政策,與林爺爺八竿子打不著啊。”
譚軒一語點破道“澈兒你還不明白嗎?開疆擴土,何其龐大的過程,你是公主當然是以懷柔政策,但底下的軍隊,你敢保證沒一個人犯事?易文稚沒敢告訴你,是不是皇上的意思我不知道,但至少星冥帝國已經在向整個道靈界下了戰帖,包括你的林爺爺。”
淩澈沒點頭也沒搖頭,又聽譚軒說道“所以去不去找你林爺爺指點,是跟皇上作對,還是將來要成為了不起的道者,你自己看著辦,但有一點是,在沒得化境之前,我都不許你再這般走火入魔傷害自己,要知道萬事,有我在。”
淩澈神情恍然,陳定做抉擇。
氣氛沉寂,能隱隱聽見樓下嘈雜的吆喝,譚軒將下巴杵在桌麵上,望著淩澈問道“你就不擔心徐姑娘給你換衣裳的時候,瞧見了你的怪模樣?”
“啊?”淩澈回想徐姑娘的反應,明白道,“你跟她解釋過我得了怪病,是不是?”
這時的譚軒笑得像個孩子,手在桌上轉動著一盞茶杯,睜大眼睛瞧著淩澈,他的額頭盡是抬頭紋,說道“沒有,在進客站之前我已替你平息筋脈血氣,模樣跟平時一樣。”
淩澈哦了一聲,覺著譚軒的話可有可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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