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雷與電 第四十六章 淩元見麵就要打張莎
字數:19935 加入書籤
夜裏的殘敗破廟裏,有三三兩兩後背佝僂的乞丐圍在一起,他們之間有一堆柴火。
有一位臉色蠟黃,眼睛卻明亮的中年人正擦著火石,因這兩天下雨的關係,枯樹枝被雨水侵濕,有些寒冷的天氣將乞丐們凍得瑟瑟,中年人罵罵咧咧道“出門前讓你把柴火多撿一些進來,你就撿這一點,現在幹柴火昨晚上用完了,濕的又火生不起來,你是想凍死老子?!”
被中年乞丐叱喝的乞丐跨著鴨子步,畏畏縮縮地蹲在了牆角,他不敢反駁,在這陰冷的破廟裏,隻得緊緊地抱著雙腿,能多給自己一份溫暖就多給一點。
春夏換季,雨水在這段時日常來,連續兩天的下雨,終於停歇了半天,此刻的破廟外頭又起風了,有窸窸窣窣的樹葉聲,隨後風把破廟的殘缺木門,吹得來回閉合,吱呀撞門聲不絕於耳。
有一道電光在黑幕之中閃過,瞬間照亮了廟裏的神像。
神像座壇下的桌案沒有貢品,隻有平時中年乞丐好心插在香爐灰裏的香燭棍,而因乞討的生意不好,神像現在連香燭也沒得吃。
中年乞丐情緒煩躁,對著神像惱火道“你要真想發脾氣,就得保證我們哥幾個不餓肚子,我們都沒吃的,你還想吃什麽香蠟火燭?!”
另外膽小的兩名乞丐有個毛病,隻要被嚇住了,就口不能言,中年乞丐是他們的頭頭,外邊兒狂風亂作跟電閃雷鳴,都不及頭頭的火氣大,頭頭這才念叨了沒兩句,外邊兒的風就小了許多。
破廟門外來了一位老者,容易受到驚嚇就不能說話的乞丐,兩手籠在袖管裏,天氣陰冷他沒有抽出來,嘴裏支吾兩聲,連著的兩手袖管朝著門外擺蕩。
中年乞丐得到示意,轉過身去,便聽到門外的老乞丐說道“羅文啊,你們哥幾個,都多久沒吃飽飯了?”
見來人模樣,脾氣很衝的相羅文,沒敢在長老麵前抱怨,他知長老來此,肯定有事,便笑著走上前去,恭迎道“石長老快快進來,外頭風大。”
石長老臉色無光,冷冷道“本長老進去做什麽?站腳的地兒都沒有。”
相羅文一愣,旋即點頭哈腰,問道“弟子的破廟是小了點,但不知石長老來找弟子,可有什麽要事要交代嗎?”
那石長老憋了一眼相羅文,本想要怒斥一番相羅文,想想也就算了,隻是說道“有一樁作假戲的生意,你做不做?”
一聽有生意,相羅文義正言辭道“做,當然做!”
石長老眯著眼,點了點頭。
相羅文替弟兄們著想道“石長老,弟子身後的倆弟兄也可以去嗎,他們都很聽話,保證不會辦砸嘍。”
石長老瞧了瞧蹲在牆角的兩個乞丐,相羅文大手一揮,隔空作勢要打,手還沒放下,嘴上先喝道“你倆咋沒個眼力勁兒呢,都給我站起來,讓石長老瞧瞧!”
手底下的人都要吃飯,雖然倆人膽小如鼠,可也是個搭把手的好兄弟,相羅文訕訕笑道“怎麽樣,石長老,我們哥仨兒成嗎?”
石長老嗯了一聲,說道“本長老再給你們多安排一個人手,人比較傻,惹禍比較容易,具體事宜本長老先告訴你,明兒個見了麵,你再細細說與他聽。”
相羅文做事,石長老還是比較放心將此事全權由他負責,繼續道“明個兒,陽家堡洪班頭的二公子,會跟他家的賬房先生閨女逛街,你們四個看準時機,當著洪二公子的麵兒調戲李姑娘,讓洪二公子三拳兩腳打跑後,事成每人一錠銀子。”
聽到賞銀,相羅文跟他的小弟們眼睛都直了。
將石長老送走後,幾人也覺著身子幹勁兒足了許多,隨後在殘垣斷壁的廟宇石壁之下,各自尋了個好地方,沉沉睡去。
當從萬裏之外的星冥,狂奔而來的淩元出現在湘潭城附近時,他的裝束已成乞丐樣,整條右臂布料被毀,裸露在外,左臂衣袖也掉了半截&nbp;,雙腿膝蓋以下盡是襤褸布條,在這多風多雨的季節裏,洋洋灑灑地隨風揚。
路程上,已有擎身初態的淩元跟熊打過架,跟豹子賽過跑,跟大象比過力氣,都讓他給贏了,心境上有了無限的拔高,直追三十歲就破奉觀境的譚軒。
淩元尚且驚奇自己能夠如此天人,可終究是在見大叔過程中的件件副菜而已,上不了排麵的。
二十日,淩元隻有了二十個晝夜兼程,就從星冥趕至距離單族最近的湘潭城,體質不可謂不好。
此番趕路,讓淩元曆經險阻,此時到了人煙之處,思緒稍稍放鬆,倒是沒有好好洗淨一番的打算,自己是什麽樣去見大叔都好,想必性子隨和的大叔都不會介意。
突然之間,淩元卻不急於要見到大叔了,想要好好醞釀下情緒,打算在湘潭城歇一宿。
這裏頭說是性格使然,又有些任性在裏邊,淩元倒越發地想了,剩下的一步之遙,他要跨得慢一些,就好像是自己娶媳婦兒的感覺,淩元越想越覺得有趣。
身上的錢財,出門的時候就沒有,淩元一路除了喝些山泉,吃些野果,已經沒有其他食物果腹,似花貓的臉上,加上已是破爛的衣著,活脫脫的一個小叫花。
淩元奇想道“幹脆去要飯!”
要讓姐姐淩澈知道了,估計能把姐姐給氣得打他屁股。
在人來人往的湘潭城街道上,淩元遠遠地望見一麵神佛燒香處,牆角下有三位坐地乞丐,來往的路人走過會駐足停首,虔心合十祭拜。
念想他們倒是挑了個有客源有愛心的好位置,淩元走了過去,見三人麵前各自擺有缺角石碗,他像瞧稀奇一樣望了望碗裏的稀缺銅板。
“你就是新來的?”
其中的一名中年乞丐便是相羅文,他白眼瞟了一下淩元,對衣著比他們還不堪的小乞丐冷眼相待,相羅文屁股往旁出挪了挪,不知此人跟石長老什麽關係,但瞧是個小鬼頭,相羅文就愛散發出點虎性來,冷冷問道“你的碗呢?”
淩元略顯尷尬地搖了搖頭。
相羅文氣道“做事兒一點都不積極,趕緊給我坐下來,午時之前要不到三十文錢,你就等著被開瓢吧。”
淩元瞧見有位置可坐,沒管幹淨不幹淨,一屁股便坐了下去。
但見淩元一副隨意的模樣,相羅文便知自己的恐嚇一點作用也無,相羅文就估摸著,這小夥可能小乞丐才做沒多久。
從背後掏出一塊破碗,相羅文遞到了淩元麵前的同時,他還側耳於淩元,望著四周來往的人流說道“我叫相羅文,大家都叫我阿文哥,聽說你是從別的城鎮轉來的新夥伴,這碗暫時借給你,但過了今天,你得找一個屬於自己的來,我的就借你今天,明天沒有,你可別怪我不給你。”
淩元連忙點頭,兩手禮貌地將破碗如敬神般接過,隨後放在地上擺放好。
淩元的待人接物讓相羅文另眼相待,卻讓他搖頭道“又一個被坑害的公子哥,可惜,可惜了。”
惹得淩元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你先跟著我學要錢。”相羅文語氣起伏很大,下一刻高聲喧嘩道,“來往的叔叔嬸嬸大哥小妹,祝各位出入平安,多子多福咧!”
扯開嗓子嚎了一番,相羅文朝著大街上的人們,行五體投地大禮一回,依次循環,大喊一次,行一次大禮。
他旁邊的另兩位乞丐也跟著一同做,三人動作大,大街上的十米方位內,頓時空了許多,來往人們繞他們而行,但也有心誠之人,投下了令他們為之動容的銅板。
“你怎麽還坐著?”
相羅文推了一把有些錯愕的淩元,怪道“看你就是個吃不了苦的公子爺,家道中落的感覺不好受吧,在自己家那邊,肯定也沒少欺負人,到這裏來就得好好讓你見識見識,錢財都是來之不易,別以為有錢就是大爺了,還不是有日落的一天!”
跪天跪地跪皇帝的淩元,受不了這種要錢方式,坐在地上的他搖了搖頭“相爺,你這是仇富啊。”
是覺得相羅文的模樣看上去年紀像爺爺,淩元隨口就叫喊了。
可相羅文活這麽大歲數了,還沒有誰管自己叫爺,興許是給了這小子一隻破碗,就被感恩戴德了,相羅文憋了一眼旁邊的兩人,一拍兩人後腦勺,叫他們動作利索點兒,這才語氣稍有好轉地對淩元說道“難不成,你有比我們更賺錢的方式?”
旁邊兩人被相羅文叱喝,本不在意,可瞧見淩元的一聲爺,就比他們的一萬聲哥還管用,不免有些醋意,忽瞧見淩元挺直腰背,站起身來,拿著吃飯家夥說道“很賺錢的方式不敢說,但站著要錢,總比跪著好嘛。”
淩元笑嘻嘻地將破碗伸出去,向著一路過行人說道“施主,身上有閑餘嗎?給點兒?”
那路人啐了淩元一口,徑直走了。
相羅文瞧怪物的眼光,瞧著這位二不掛五的小乞丐,當真頭一次做乞丐嗎,嫌棄的目光掃蕩淩元周身,相羅文對其喊道“喂,小子,晌午之前要不到三十文錢沒關係,一會兒還有體力活兒幹,到時候你拚了命出勁兒,保證你賺足三十紋錢!”
看得出這人腦子是有點傻,能多私吞一點就是一點的相羅文,打算一會兒的苦肉計過後,隻給淩元三十文錢作為報酬。
淩元一聽還有這等出力白拿錢的好事,回身欣喜道“那能買多少曬牛肉幹兒?”
相羅文跟他的小弟,除了相羅文還有個老父親不相往來,仨人幾乎算是孤寡,雖然沒有存錢的習慣,可也不會拿好不容易要來的錢,去做買牛肉幹兒這等奢侈之事,隻問道“你不存錢?光買牛肉幹兒吃?”
淩元是個懷舊之人,小小年紀不喜新,倒顯得另類成熟,他傻傻笑道“我喜歡吃啊。”
憋了淩元一眼,相羅文恨淩元是個不成才的東西,沒好氣說道“那玩意兒是有錢人吃的,就算你有五六十紋錢也買不了多少,貴還不管飽,勸你買點別的,肉包子什麽的,都比這肉幹兒好。”
貴人就是貴人,要的隻是所想,而非所需,很多人的話淩元聽不進去,包括身後的相羅文。
一直不要臉皮地伸手要錢,淩元學著神勉和尚的一本正經,無一星半點的低頭哈腰的意味,倒像是一名意氣風發的讀書人。
‘叮叮叮……’
淩元的破石碗裏,破天荒地收到了乞丐們跪拜一個月都拜不來的銀子,那可不是銅錢呐,瞧得相羅文仨乞丐眼睛都直了。
“施主出手富貴,相術上說是救難之手,會有佛陀護佑,十難不侵,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淩元以前瞧過神勉被饋贈後,就這般與施主說道,也就跟著說了。
是個年輕姑娘,她平時路過也不會給銀子,隻是今日身上的銅板都沒了,習慣了給乞丐一些銅板的她,也沒覺著給了銀子就會肉疼,不過聽見比她高一個頭的乞丐如此言語,反倒使她這位被贈言之人驚奇問道“這是真的嗎?”
淩元臉上烏黑髒亂,別人瞧不見他本來麵目,隻有他咧嘴才會露出來的潔白牙齒,也不欺瞞,淩元說道“這話是我一朋友說的,他是和尚,收到贈銀就會說這話,我不過照搬罷了。”
怕眼前的漂亮小姑娘生氣,淩元又解釋道,“不過姑娘你別氣,同樣是贈銀,贈誰都是贈,要不下回我讓他親自與你說一遍?”
那皮膚潔白的姑娘輕輕一笑,未曾生氣,風不留痕般給淩元道了一聲謝,單肩背著藥箱隨著人流走了。
走就走了,淩元也沒在意那小姑娘的美麗背影,隻是晃了晃破舊石碗,聽著輕盈脆響的銀子,越發地開心。
相羅文仨人走上前來,眼睛直溜溜地轉,他連拍三下淩元的肩頭,感歎道“小子,你走大運啦,小醫女給的銀子百毒不侵呐,勸你別用,將它好生保管,將來憑此行走湘潭城,也算是一道護身符啊。”
淩元絲毫不信相羅文的話“相爺,這銀子就是銀子嘛,哪裏會百毒不侵了,還能做護身符,你玩笑是不是開大了?”
相羅文一瞧淩元沒見過世麵,嘲笑道“怎麽你鳳都來的,都沒聽說過小醫女的名聲?要是不信,你高舉銀子,嘴裏高喊自己有小醫女施舍的碎銀子,你看看他們的反應?”
相羅文指了指來往路人,一雙篤定的眸子,在這乞丐身上其實很不搭調。
淩元還真不信,拿著碎銀高舉著,大喊道“我手裏這塊碎銀,是小醫女剛剛送給我的!”
此話一出,整條街上的人住駐足側目往來,更有甚者站出來問道“小乞丐,小醫女給你的銀子,我出五倍的加錢買,你看如何?”
本是不信,可淩元還沒驚訝會有人這般在意小醫女摸過的東西,當即便答應了那男子,待他完成了交易,淩元才開口問道“老哥,你不怕是假的?”
那男子望了望四周,沒瞧見有什麽異樣,對貌似還不知情的淩元說道“你敢喊得這麽大聲,就證明是真的。”
淩元確實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他拿著翻了五倍價錢的銀子送走了男子,竟是將銀子平分給了相羅文仨人。
仨人不敢相信淩元出手這般闊綽,這小乞丐穿得比他們都還破爛,一時間也不知道他家中道沒落,是不是件好事了。
淩元望著發呆的相羅文問道“相爺,你說他為什麽這麽相信我?我長得像好人?”
相羅文收回了倆名小弟碗裏的碎銀子,一齊揣進了自己的兜裏,倆小弟也沒反抗,倒是習慣了相羅文這麽做。
相羅文回神道“小子,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淩元一臉無知的神情,讓相羅文相信了他,他解釋道“小醫女是陽家堡家主最疼愛的侄女兒,你不知道?”
看淩元一問三不知的神情,相羅文真覺遇到了白癡,又道“陽家堡是依附單族的唯一族外勢力,其家業下,五大班主之中的魯洪兩位班主,實力滲透湘潭城各個角落,所以沒有人敢大肆宣揚有關小醫女的任何假的事物,懂了嗎?”
“班頭?”在聽見這一詞的淩元腦海有記憶閃過,四年前的魯洪兩位班頭將自己害得苦不堪言,今日再次聽來,有些煩躁,卻又聽見相羅文說道“待會兒洪班頭的二公子會途經此地,要對李賬房的閨女兒來一次英雄救美。”
淩元也不繞彎兒,訕笑著直接道“相爺,聽你語氣,好像這英雄救美是故意安排的誒。”
那相羅文道“當然,一會兒調戲李姑娘的壞人不是別人做,正是由我們來做。”
淩元一時吃癟“調戲?為什麽不攔下來要錢,不給就打,這多直接。”
“我怎麽吩咐,你們就怎麽做。”
相羅文瞧得淩元模樣,哈哈大笑道“怎麽,不敢了?”
淩元不敢苟同相爺的說法,輕笑道“我還真不敢,相爺,要不看在銀子的份兒上,讓我退出吧。”
一瞧淩元的慫樣兒,相羅文氣得手掌一推淩元肩頭,將他推向一位小步走來的姑娘。
“啊……”
那姑娘被驚得尖叫。
“哎呀。”
淩元的一聲驚訝是他全撲而上,將那位李姑娘壓倒在了人潮湧動的大街上。
淩元嘴裏全是歉意“姑娘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淩元雙手撐地就要起來,那姑娘從未如此近距離被男子觀摩,捂住胸前衣襟哇哇大叫,聲線已近嘶啞。
要在宮裏,能被他淩元壓著的宮女不說願不願意,恐怕還沒有誰敢叫得這麽大聲,得虧是在大街上,要是在四下無人的地方,可就沒有人瞧見他淩元是被人推過去的,心中唯一的支撐點也在這裏,淩元極不好意思地打算從地上起身,卻被人一腳踢中下巴,往街道上的攤位砸去,一時間將來往行人阻斷,看熱鬧的不少。
這一腳蘊藏道力切機取巧,普通人要是中了這一腳,必是當場死亡。
“巧裏,你沒事吧。”
一位風度翩翩公子彎腰將倒地姑娘攙扶起來,四下打量下她周身,輕輕地為她拍去身上泥土,與巧裏姑娘的刹那相對的眼光中,盡是柔情。
“小乞丐!”
被相羅文單方麵分配任務的淩元,砸塌了攤位後生死不知,相羅文剛瞧見了那洪班頭二公子的腳力如何,的確是下了死手,擔心淩元的性命,他正要過去,卻被人叫住“臭乞丐,你們是一夥兒的?”
相羅文轉過身來,麵對這位在湘潭城暗流裏稱王稱霸的洪家二公子,著實不禁腿軟,口齒不伶俐道“這位公子,我們不是有意的,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高抬貴手高抬貴手啊……”
相羅文說著已經給洪舉英跪下了。
“高抬貴手?你們做事兒的時候,怎麽沒想到高抬貴手?”
這位洪家二公子本名洪舉英,是陽家堡五大班主排名第三洪立秦二子,因是小兒子,所以慣養,也不是欺男霸女之輩,隻是手段陰狠了些,而這次他打算用乞丐的性命,來換取佳人好感。
“公子爺,即使我們有錯在先,可你剛才那一腳力道極大,踢在我朋友下巴上,我得趕快帶他去看大夫,不然他會沒命的!”
相羅文很急,此時還將洪舉英當自家人,以至於沒在意洪舉英要卸磨殺驢的態度,眼瞧洪舉英一時半會兒還演不完他的英雄救美,隻因淩元小子為人極好,斷不能讓他在此送了性命,相羅文朝著呆立一旁的倆位小弟,急切道,“你們快帶著他走啊,去找小醫女看病!”
洪舉英一腳踏出,盛氣淩人道“你們敢!你們也找死?!”
相羅文沒想到事態會如此發展,那李賬房家的姑娘站在洪舉英身邊嚶嚶哭泣,委實將洪舉英當做了救命恩人,可眼前洪舉英的這出英雄救美,是長老私下交於自己的,說是假裝被打幾下就了事,過後還有銀子拿,但瞧洪舉英這簡直被當做殺父之仇還不為過的眼神,相羅文有種預感,這洪舉英想要將他們幾人一舉鏟除。
同伴的楞立當場,讓相羅文憤慨,力喝道“你們怕他就不怕我嗎?!這小子剛才給我們的銀子都喂狗了?!那可是銀子?我們跪半年都要不來的銀子啊!快帶他去找小醫女,這王八蛋我來攔!”
多少還是給自己留了一絲底線,仗義的相羅文依舊沒敢高喊出洪舉英就是幕後主使,隻為他最後能夠手下留情。
洪舉英惱怒,一腳踹中相羅文胸口,將他踢翻在地,翻了好幾滾。
相羅文趁勢滾到遠處,隻手撐地時,已是口吐鮮血,他強忍住疼痛,拿出懷中的所有細碎銀子扔在地上,最後一次與同伴咬牙切齒道“這事沒起初的那麽簡單,你們快快趕至小醫女藥鋪,興許還能保住性命,就當文哥求你們一次,順道將這小子一齊送去,他還是個孩子,同為乞丐我也不想他被我等恩將仇報,你們……能答應我?”
“洪公子,那人被懲罰了便是,你饒了他們吧。”
李家小姑娘想著沒必要跟乞丐拚你死我活,輕薄她的乞丐被踢中命門生死不知,老乞丐也已吐血,這件事她已經不責怪了。
可偏偏洪舉英要把事弄大,要殺人滅口,他大聲道“剛剛大家夥兒都瞧見了,可是這老乞丐推搡小乞丐撲到李姑娘身上來的?”
李姑娘被羞事重提,緩緩低下頭去,洪家奴仆中有一人要主持正義一般,站出來說道“沒錯,就是這老乞丐起手推人,這兩人好笨的計量,想要占大家閨秀的便宜,圖一時直爽,再打算事發之時,讓將此事小事化了,真當我家公子瞧不出來?”
好歹是摸過淩元贈送的分紅,倆小弟乞丐也不是不懂知恩圖報,兩人手忙腳亂地來到那被砸塌的攤位前,瞧見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乞丐小子,一人拖起一隻手臂,打算在相羅文將他自己拚死之前逃掉。
可洪家奴仆裏有人眼力獨到,一家仆心中想著肯定能有賞銀可拿,湊到洪舉英耳畔悄聲幾句,頓時讓洪舉英睜目往暈死過去的淩元望去。
果不其然,淩元的左臂上有陽家堡刑鐵烙印,當下力喝“原來還是戴罪之人!你們趕緊把那小子給我拖過來。”
洪舉英身後的三五奴仆一齊撲了上去,相羅文艱難地站起身來,擋住了家仆們的去路,他嘴裏鮮血還流淌著,就這麽橫欄在道路中央,口含血沫道“走啊!”
可他連一個健壯奴仆都鬥不過,如何能夠攔住五個人?
隨後洪舉英甩開折扇,遮住美人眼眸,不願她見此汙穢。
有一腳踢在相羅文牙口上,帶血的焦黃牙齒碎了滿嘴,他又奮起身來,張開雙臂阻止洪家人靠近,可自己的意識在逐漸熄滅,於是相羅文咬碎了自己的牙齒,麵目變得猙獰,但他後腦卻突受重擊,臉上神情頓時歸於平靜,滿口的碎牙嗆了一地,最終不瞑目地癱倒在地,氣絕了。
相羅文的阻攔,根本沒什麽難度就被人破去,倆乞丐拖著暈死過去的淩元嘴裏說不清叫喊著什麽。
他們拖著淩元的臂膀衝開了人群,速度還不慢,但依舊沒有身無負重的洪家奴仆快,兩人後背各受一腳,一齊向前撲倒,淩元也隨之遭罪,被重摔在地。
有一相羅文小弟像是發了瘋一般,爬了起來往前方跑去,速度之快,無人能追。
另一乞丐見同伴奔走,眼中含淚絕望著敲打著地上的青色石板,嘴裏不清不楚地嗚咽著,很明顯,這倆從來膽小怕事的乞丐,被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夢裏拚死掙紮的淩元終於醒了過來,是剛才那一甩的疼痛讓他找到了方向,他從地上爬了起來,卻發現躺在地上的相羅文一動也不動了。
淩元嘴裏呢喃道“不會吧,相爺你幹嘛睜著眼睛著我,也不說話啊?”
全身開始冒出細小血珠的淩元,一步一個腳印,將青色石板印紅。
那是他從皮膚裏滲透出來的血,包括他髒亂的臉龐上,細小血珠逐漸多了,倆腳在石板之上,劃出兩條紅色印記。
擎身初態的淩元,任由他那長且尖的獠牙暴漲而出。
整條街上的人們沸騰了,完全高過了洪舉英家仆群毆相羅文致死的情景。
街上的百姓如浪潮般退去,將偌大的街道給讓了出來,口中還不時叫喊著怪物一類的詞匯,可誰也沒跑遠,隻因這怪物蹲在了已死之人的身邊,他伸出尚未破掉的血珠手臂,推搡了下這中年乞丐,慘笑道“幹嘛啊相爺,先才可是你推的我,你暈倒了睡一會兒,也不用睜眼的吧?”
直到接受了相羅文真的死了,難以置信的淩元流下血淚,他低著頭,萬分委屈地抽噎道“我知道你為了保護我周全,可我被鬼壓了身,醒不過來,可我能動的時候,相爺你已經躺下了……”
淩元抬起手臂,抹掉滾下的熱淚,血珠破碎,紅色將手臂抹勻了。
死去的相羅文跑了一個小弟,還有一個不要命地守在他身邊,淩元盯著他看了好久。
還有眼前事沒有解決,紅著眼的淩元站起身來,直視不遠處的洪舉英等人,狠狠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讓我們替你演這場戲,相爺既然安排了任務給我,不想接受也被他推了一把,可為什麽還要將我們置於死地才肯罷休?要是你怕我們把事透露出來,壞了你的名聲,你為何不憑真本事來獲取這位姑娘的芳心,難道因為都是乞丐,命就不值錢?”
洪舉英沒想到乞丐會有膽量當眾拆穿他,怒指淩元道“臭乞丐!你既然敢汙蔑我,我就讓你死得更徹底!”
那李賬房家姑娘早已嚇得花容失色,她當然想不到有過數麵之緣的洪家二公子會這般凶狠,她往後倒退幾步,哭著離開了此地。
最先趕至當場的是城主府府兵,就區區兩名,從百姓堆裏走出來,還不明事情經過,隻是有怒目的洪家二公子,滿身是血的小乞丐,還有一個人躺在地上,一人守在其旁。
躺在地上的人睜著眼,顯然沒了生機。
沒來得及解釋的洪舉英跑了心上人,對此深惡痛絕的他,拿府兵開刀“這裏沒你們的事,最好給本公子滾一邊兒去,明白嗎?”
那兩名府兵一瞧勢頭不對,這洪家二公子出了名的手段狠,此人極少惹事,上一回此人驚動官府,還是有人偷了這公子的錢袋,順便還端掉了一個賊窩,也算是有功之人。
明顯是怕了洪舉英,兩位府兵留一人在此地保持秩序,另一人回城主府報明情況,好增派人手。
“你也給我滾!”
洪舉英陰沉著臉,最終還是嚇退了那府兵,不敢在此逗留。
“不準走!”
淩元的爆喝響徹半條街道,那府兵頓時止住腳步,就聽場中的小乞丐嚴謹道“這裏是星冥帝國地境,身為府兵,不拿出帝國氣勢來給行凶之人瞧瞧,反倒被叱喝嚇退,你這樣?如何振我星冥威風!”
淩元踏出一腳之時,周身氣勢鬥轉,他怒喝道“按我朝刑法,指使他人行凶者,與凶手同罪,需經大理寺判罰輕重,但今日我就代大理寺少卿席梅亭,將你定死罪,即可執行!”
“你這個小乞丐真不知天高地厚!”
洪舉英感受到淩元的氣勢之大,不可小覷,他右手抽過奴仆遞上來的三尺青鋒,已然率先發動了攻勢!
洪舉英開印境界,在他看來,他能夠一腳踢到淩元的下巴,就有把握一劍將淩元封侯,可他沒想到淩元速度之雷迅,氣勢之迅猛,不僅隻手將他家傳寶劍給扭麻花般毀去,更是一拳將他整條左臂打掉,霎時間殺豬般嚎叫伴隨血的泉湧,在這街道上炸開了花。
“公子!”
洪家奴仆一個未倒,淩元擒賊先擒王地就將主子廢掉,五名奴仆無論如何也無法給班頭洪立秦交代,唯有與傷人者死拚,心裏祈禱著班頭能夠盡快趕到了。
拋開心境不論,陽家堡的班主辦事一向麻利,洪舉英的嚎叫還沒歇下,現場就有陽家兩大班頭趕到,其中便有洪舉英父親洪立秦!
“英兒!”
到場的洪立秦嚇得膽顫,看到眼前手臂整條被打掉的年輕人就是自己的兒子,他怒道,“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的?告訴爹,爹要將他碎屍萬段!”
洪舉英手中的殘劍還未掉落,他舉劍直指麵前已經恢複了常態的淩元,口中斷斷續續道“是這小乞丐,孩兒瞧見他手臂上還有陽家堡的烙印,是戴罪之身……”
洪立秦紅著眼往淩元望去,在那血珠遍布的全身之下,淩元左臂之上確有陽家獨有的刑犯烙印。
淩元之所以恢複了常態,是因為擎身初態他自己控製不好,為求不誤傷他人,他決定以肉身獨戰,便也光明正大道“洪班頭,四年不見,你的兒子不好好管教,如今碰上我了,可惜已經晚了。”
洪立秦根本不記得此人是誰,還說了什麽四年不見,難不成是這幾年中唯一一個逃走的賊子?
那害苦了單族族長外孫女兒,卻僥幸不被追究責任的小子!?
洪立秦震驚道“就是你在客棧偷走了兩百白銀子?”
淩元牛頭不對馬嘴道“那二百兩黃金是我自己的,當時會交給爾等,隻為自保。但今時不同往日,此時就算你們陽家堡的五大班頭都到齊了,都保不了洪舉英!”
再一次沉腰斂勢,淩元力喝道“我星冥收編的城鎮,居然還有你們這等惡人占據,不說城主江道南有鎮壓不利之失,光是這裏發生了命案,府兵竟對爾等敬而遠之的態度,他就該被問罪!”
腦海裏閃過長輩對自己的教誨,淩元心上嘀咕‘大叔,奶奶,元兒很想聽話,可星冥的麵子都被掃得沒有了,身為皇室成員遇到這種事,元兒實在無法擅自離去。’
“你給我死!”
趕至現場的洪立秦未帶兵器,腳下猛踏青石地板,將之震得粉末,身子當空一躍,半空之中帶著風聲喧囂的一拳,呼呼朝著淩元襲去。
在淩元見識中,除了阮青海向大叔討教的兩招,有比這更強的氣勢,其他的都可說是麻豆點豆腐,不堪一擊。
此番洪立秦萬軍取敵將首級的氣勢,驚得淩元麵情一縮,他的血肉之軀根本當不下這一招,也就隻能以身法見長,淩元的速度被梁將軍稱讚能進三軍前百,可見淩元的身法之快。
但能被陽家收納為班主的洪立秦,如何比不上前百的三軍?
隻見洪立秦目光抓準了淩元下一刻出現的位置,空閑的左臂猛揮,一股強勁風力將淩元整身拉向己方。
淩元驚得瞪目,身子在強大的氣勢下動不了分毫,隻能眼睜睜的瞧見洪立秦十成十滿含憤怒的一拳,結結實實地轟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五髒攔不住拳罡,被穿得通透,拳罡從淩元後背噴薄而出,轟爛了淩元的衣裳,淩元頓時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另一位班頭魯解頤走上前來,瞧見淩元手臂上瞧隱約可見的烙印,吩咐道“來呀,倒盆水把這小子的手跟臉,給我洗洗幹淨。”
洪家奴仆得令一聲,端來兩大桶水跟抹布,也沒管地上的淩元極難地掙紮著,一把將整桶水淋在淩元身上,三下便將手臂和臉抹得泥濘不堪,再一桶水傾倒而下,淩元的原貌基本上恢複。
當年單允與唐傲決鬥,那製勝一擊,正是單允手腕上的內出血,堅不可摧的擎身初態不僅刀槍不入,更是能夠自愈傷勢,所以譚軒的父親慕容春啟輸給當時的尹素寒後,能夠不覺得哀傷,因為仙鬼宗的仙道鬼術正是靈僵決的分支。
所以人們都很難想象淩元還能目帶凶光地站起身來,那手拿抹布的洪家奴仆像撞見鬼一般驚得跳起,躲在了班主身後。
淩元索性將殘缺的衣裳扯下,扔在地上,他胸膛上的傷勢,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悄然愈合,震驚了魯洪兩位班主。
魯解頤神色一凝,問了洪立秦不願張口的“敢問閣下,就是單二公子的高徒,譚軒嗎?”
倒不是懼怕譚軒的狀元郎身份,隻是單二公子的分身舉足輕重,班頭們心中分得清楚。
淩元冷冷道“兩人年歲相差一輪,我會是他?”
言畢,擁有了道力的淩元速度極快,他以同樣拳罡朝洪立秦胸膛之上砸去,隻可惜洪立秦雙手交叉護住了要害,未能得逞。
一旁的魯解頤也不客氣,一記扭腰帶動全身的鞭腿橫掃淩元脖頸,淩元聞風抬臂,這道千斤力道足將他踢飛,卻也是如此,他的身軀在受力騰空的瞬間,洪立秦的拳罡再至。
淩元正欲抵擋,卻顧此失彼,已悄然飛身至他頭頂上方的魯解頤,以萬斤劈腿結實地擊打在淩元的天靈蓋上,不僅受了洪立秦的擊打在身的拳罡,那如刀斬下的劈腿將淩元轟響地麵,在青石板上的街道上炸出個大坑來。
兩位班主的夾擊,配合得天衣無縫,受了重傷的淩元雖然能夠自愈,可疼痛還是異常明顯呐,待淩元佝僂著背從坑裏站起來時,魯解頤出現在了他的身後,雙手從其腋下穿過,將淩元雙臂扣住。
“一拳打掉你的腦袋,看你還能不能複原!”
洪立秦握拳在胸,睜目運力,將畢生武道修為全都寄托在這一拳之上,罡氣如熱氣蒸騰,扭化了空氣,朝著看似已經閉目等死的淩元的腦袋迅速出擊。
感受著胸腔的翻覆,淩元身子下沉千斤,魯解頤扛不住重力,被逼得弓腰,眼前有東西晃來,不等魯解頤掙脫掉被淩元反扣的雙手,他的脖子被淩元雙腳卡住,翻身將魯班頭扔向勢不可擋的洪立秦。
“洪叔叔快快住手!”
為求不傷及魯解頤,就在洪立秦冒著自損經脈的危險收勢的同時,一聲女聲叫喊,在這人多卻異常安靜的街道上響徹。
‘嘭……嘭……’
兩聲沉悶的聲響,來自淩元的鞭腿掃中魯解頤的後腰,這一招能得逞隻因淩元的二段,上一次與梁將軍對戰用過三段式,沒想到這魯解頤上了當,兩手去護腦袋,最終被淩元得手。
第二聲來自淩元反手揮臂,打在了洪立秦的脖頸之上,將他震得眼前發白。
“魯叔叔!”
小醫女斜挎著藥箱出現,她瞧見魯解頤被赤身的男青年踢得岔了氣,兩三步跨過去將他扶住,鎮定道“魯叔叔,沉住氣,別呼吸。”
魯解頤照做,腹部與背部讓小姐纖弱的半握手中拍過數下,岔氣的疼痛感瞬間好轉許多,魯解頤大呼一口長氣,單起手勢下壓,運氣調理內傷。
另一邊,暫時擊退魯洪兩位班頭後,氣血洶湧的淩元身法之快,直取街道旁洪舉英的項上人頭。
洪立秦搖頭晃腦,待他看清局勢,振臂跟上,擁有擎身初態的淩元占盡天時地利,但對上近甲境道者的洪立秦,淩元依舊是不敵人和,他的手在距離洪舉英天靈蓋半寸處靜止,是洪立秦一把托住淩元肩膀,讓他行動受阻。
洪立秦的一記擒拿,將力道嵌入淩元肩部的骨頭裏,卻不見淩元有任何異動。
洪立秦目光鬥轉,猛地將淩元往後甩去,把已經殘廢的兒子護在身後。
知道小姐醫術高明,洪立秦高聲道“求小姐醫治英兒,老洪感激不盡!”
但此時洪立秦瞧見的,卻是一動也不動的小姐,望著那赤身的乞丐一臉出神。
當年她也出現過這種情況全身是血,本可想道者打鬥難免見血,但四年來都不曾忘記的臉龐,讓張莎確定先才贈銀的乞丐就是淩元。
“你來湘潭城了?”
張莎已拔高的身段已亭亭,麵對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高大男孩,她未被衝昏頭腦,隻是征求道,“你們別打了,可以讓我先救人嗎&nbp;?”
一句話帶來的事兩種神情,淩元不聽她言,在他記憶力沒有皮膚白皙的姑娘可念為老友,但眼前的小醫女又好像認識,唯一識得的女孩,也不過有著黝黑的皮膚的張莎,雖然她家也開藥鋪,可眼前會救人的小姑娘確實跟張莎有著幾分相似,但現下不是說話的時候,淩元不去猜想這並不重要的事。
張莎被整個湘潭城封為小醫女的稱號是兩年前,四年前父親張廉光身亡,藥鋪便由她獨挑大梁,以前她還不曾愛看父親交於她的醫典心得,後來父親走了,張莎吃飯時看,碾藥時也看,就連睡覺時,胸前蓋的也總是尚未合上的書籍。
張莎地性子在外人來看是大方得體,行事有根有據,所以在大義上,洪立秦知道小姐絕對是義不容辭,而第二種神情來自陽家堡魯洪兩大班主,救人的事竟然讓小姐開始詢問乞丐的意見,著實讓他們吃驚。
誰知乞丐居然還拒絕道“我要殺他,你攔我,是要讓我連你一起打嗎?”
性格開朗的張莎頓時吃癟,小臉憋得發燙,使她低下頭去,不敢直視淩元。
“豎子休要口出狂言!”
異軍突起,一身影越過層層人潮,踩空而來,身法快到人眼極致,一記淩厲拳罡轟在淩元胸口,伴隨著張莎的張皇失措,淩元在受力後的半空中,暈死了過去。
“胡叔叔,你幹嘛打他呀!”
眼瞧著淩元在空中劃出弧線,最後掉落在地,張莎被氣得跺腳,慌忙中奔赴淩元身邊,心上人已經被打暈。
一雙蔥白小手在淩元的胸膛上不知道往哪兒擱,這是小醫女作為醫者,第一次不知道該怎麽辦。
當胡崇憲站定當場,被小姐怪罪的他,臉上閃過一絲躊躇,作為五大班頭之首,剛聽聞小姐被一乞丐火急火燎地帶出了藥鋪,為求小姐安危,胡崇憲不敢拖遝,現場就見到有人冷言於小姐,這才剛上手,便將小姐給得罪了。
胡崇憲心有苦水,倒不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