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怪的新娘_第42章 爭暗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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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晨一聽收獺稅三個字,愣住了,知道收獺稅,那一定是暗三門裏人,會是什麽人呢?

    就在說話間,兩個人從岸上走到潮溝河灘上來。

    陸晨倒不怕這兩個人,問題是冤得有頭債得有主,這矛盾到底生在哪裏呢?

    兩人距離陸晨七八步外站定,其中一個戴著個棒球帽,年紀稍小,另一個下顎留著小胡須,年齡稍大。兩個人穿的齊齊整整,一身名牌,看著不像暗三門裏人。

    陸晨問道:為什麽別人坐船下掛網你們不管,我在水坑裏網魚你們就不讓呢?你們是什麽人?

    小胡須發話說:看你能收獺貢,不像是個空子,怎麽說話這麽不著調,這還用問,螃蟹溝是我家的暗海,你不能在這收獺貢。

    陸晨扭頭小聲問花簾月說:暗海是啥?

    花簾月茫然搖搖頭,也不知道暗海是什麽。

    陸晨心想不能讓對方嘲笑自己不知道暗海,就是打架也得先問清楚暗海是什麽東西,別打半天,和人家鬧個大誤會,還把自己暗三門名聲搞壞了,這事得問問。

    問誰呢?隻能問郝瘸子了,除了他,陸晨認識的暗三門江湖人隻有花簾月,就在現場,茫然不知。

    陸晨就對小胡子說:你先等會,我先打個電話問問,可能有誤會。

    小胡子一聽,也不知道陸晨給誰打電話,也怕鬧誤會,扭頭對棒球帽說:兄弟,要不咱們先等他打個電話。咱們也給大師兄打個電話。

    那棒球帽一臉生澀,好像剛剛接觸這種事情,點點頭。

    陸晨便走遠,給郝瘸子打電話,郝瘸子正在買東西,剛接通電話有些不耐煩,聽陸晨問暗海是什麽,才說:你先等我會兒,我從超市裏出去給你細說。

    陸晨略等片刻,郝瘸子問:怎麽回事?

    陸晨將剛才發生的事情簡單一說,郝瘸子說:原來是爭暗海的,這暗海我得給你講講。

    郝瘸子從頭到尾一說,陸晨才明白暗海是怎麽回事。

    原來這世間,高樓大廈、田舍曠野,縱四海之大,幾乎沒有無主之地。且不說城市中的樓宇各自有主,就是荒湖野灘裏的蘆葦都有主,蘆葦也不是隨便割的。

    但這些有主的東西,都是能給人帶來利潤的,城市之中,停一下車要按時間算錢,公園裏租一個賣鐵盤魷魚的攤位一月要好幾百,高聳的寫字樓,更是寸土寸金,每月好幾萬,野塘裏的蘆葦,雖不值錢,卻也是個進項。

    樓層中每個寫字間都有業主,野塘裏每片蘆葦都有溝塹,這都是世間常規可見的財富,世人逐利之下,無孔不入。那麽世間還有沒有普通人不屑於占有的資源財富呢?有!

    比如城市綠化帶的蛐蛐兒、螞蟻、蚊蟲,樓頂空隙中的麻雀、喜鵲,天空中的雲彩,農村燒柴的炊煙以及野地裏燒荒起的煙氣,天上下的雨雪,枝頭凝固的露水,辛勤采蜜的野蜂,下水道裏一切活物,甚至荒郊野地裏人畜糞便。這些東西也有主人嗎?

    有!以上這些東西在世人看來,不值一文,但暗三門中江湖人看來,價值連城,比黃金地段的商場寫字樓都要珍貴。因為他們能用這些資源,創造出匪夷所思的東西。

    郝瘸子說,臨水市綠化帶裏的昆蟲全部歸一個叫徐元的人管,徐元是一個偷山人,他常在月圓之夜,讓綠化帶裏的蛐蛐排著長隊搬運蛐蛐泥,這些隱秘之事,常人很難見到。

    臨水城裏所有的雀類,都歸一個叫嶽三的人占著,這人是暗三門中的哨客,所謂的哨客,能用哨子和禽類勾通,是懂禽言獸語的人,不過禽言獸語並不像想象的那樣,可以和鳥類勾通說話,比如早上起來,和麻雀打招呼,說句你好,吃早飯了嗎?麻雀回答:吃了,吃的公園裏的蘋果屑。

    這是不可能的,雀類能懂得語言指令,也就幾十種,雀類的習性歸納也是幾十種,哨客能通過哨子,來給雀類傳達一些指令,讓雀類按照哨客的意思行動。

    不可小看哨客,在清代末期,曾有兩股幫會爭老蛟島碼頭的腳行生意,勢力大的紅槍會有三五百人,勢力小很多的虎尾鞭(行會名)就請了個哨客,開戰當日,哨客盡發黃海之鷗,有數十萬隻海鷗盤旋在碼頭上,把紅槍會的人啄死了七八個,那海鷗和瘋了一樣,見人撲地,活著就把肺掏出來,光是被啄瞎眼的就有三四十人。這還不算厲害的,說是元朝末年,有哨客反元,製造了天下鷹隼反大都的事件,數十萬隻猛禽襲擊大都城,更為宏大。

    臨水市境內的雲彩都歸一個叫洪秀的女人管,她這一行叫采雲繭的,常常在野地裏放風箏,她和別的放風箏人不一樣,閑常放風箏的都是些老頭,多在春夏之際,升風箏於天,引頸遙望,忽而壓繩,忽而鬆線,算是一項慢運動,起到一些強身健體的功效。

    但洪秀是專業放風箏的,她放的風箏高到別人看不見,她用的風箏線也特殊,是用老鼠毛搓成的,風箏則是用蜻蜓翅做成,這種風箏不怕閃電,能飄到雲上,每到風雲際會、電閃雷鳴的夜晚,她都會放出風箏,在雲中采取雲繭,雲繭是雲摩挲而成,雲有百年不散之老雲,有飄渺玄虛之青雲,有變換無常之白雲,但沒朵雲彩內都有一個雲核,這雲核也叫雲繭,有的雲繭能孵化活物,有的雲繭抽絲之後紡之為布,能造雲裳,有的雲繭是製作飛天羽車的必備之物,相當於羽車的發動機。

    所以采雲繭,是暗三門中很厲害的一門。

    臨水市的雨雪水歸一個叫段波的人管,天落水之中,有零星的雲油,雲油顧名思義,就是雲中產生的油,這雲油在雨雪中,會隨雨雪落下,在水裏是一個小油花,一旦從水中分離出來,雲油能漂在空中。

    暗三門江湖,彩字門中有一種殺人利器叫牽羊燈,將雲油塗抹在燈籠上,燈籠就會自己飛,一般將燈籠做成羊頭的形狀,故此叫牽羊燈,燈籠裏有一雙死狗眼,這眼經過煉化,是可以認人、記住人的,牽羊燈放出去後,可以殺人於千裏之外,且無蹤跡可循,十分厲害。

    不過彩字門大都是變戲法的,若非逼急了,很少有彩字門人用牽羊燈殺人。

    臨水市所有的煙,包括城郊的炊煙,工廠的排放,住宅樓廚房煙道出來的煙等等等等,都歸一個叫張誌強的人管,暗三門裏管這一行的人叫釀霧先生,他們能釀霧使風,平時需要采集煙氣,各種煙氣全收,集白煙,做成白煙膏,釀霧時用的到。

    那些煙他也不是全收,他有采煙船和采煙鵠,采煙船名字叫船,形狀也和船差不多,卻不是行走在水上的,而是漂在空中的,采煙船用的龍鰾,能在空中懸浮,速度奇快,肉眼難以捕捉,它從煙氣上空疾速飛過,就能采煙。

    采煙鵠是一種經過改造的鵠,悠哉悠哉的從煙氣上空飛過,將煙咽在自己的嗉囊中,飛回去還能吐出來,不過這種鳥嬌貴,使用成本比采煙船高。

    臨水市下水道裏的活物歸一個叫楊度的管,他是暗三門中種蟲砂的,暗三門中有很多匪夷所思的奇藥,其中最著名的藥引子就是蟲砂,蟲砂這東西隻有一種方法能獲得,那就是把砂苗種在小動物體內,慢慢長成蟲砂,以鼠砂為上品,且越髒的老鼠,體內砂丹長的越大,所以下水道無疑是種砂丹最好的地方。

    暗三門中有一行當叫作開妖方,字麵上的意思是給妖物治病的,其實他們除了人,什麽東西的病都能治,甚至能醫山、醫海、醫天、醫地,比如山中有礦坑,把山挖的滿目瘡痍,開妖方的人能將藥種在山裏,幾十年後,讓山慢慢長起來,將礦坑愈合,這叫醫山,所配的醫山藥,藥引子全用鼠砂。沒有鼠砂,半個暗三門將運轉不動。

    野外的蜜蜂是趕蟲人羅文尚的,像陸晨收獺稅一樣,羅文尚能收蜜稅,而且羅文尚控製這整個臨水市的植物,因為他可以讓所有蜜蜂,不采某種花的花蜜,不給它傳粉,幾年以後這種植物就變得稀少,而羅文尚看中的植物則很興旺。他管理著整個臨水市的植被,包括偷山人賴以生存的綠化帶都受他影響,所以偷山人隔三差五給羅文尚送點好處。

    這些隱秘的資源被暗三門人稱作暗海,暗三門中每個門宗都有自家的暗海,或大或小,或隱或顯,不一而足。

    暗三門人也常常因為暗海交織在一起,產生矛盾衝突,這叫爭暗海,也叫打暗海,打下一片暗海了,是每個暗三門江湖客的理想,有一片暗海,就意味著有穩定的收入來源。

    但暗三門不破相,暗海和世俗資源不衝突,比如陸晨眼前這兩個人,即便螃蟹溝真是他們的暗海,他們也隻能阻止陸晨來收獺稅,普通人來下網捕魚,他們不敢阻攔,因為這是公共水域,他們隻能和暗三門中人爭奪。

    所以那小胡子才說,人家下掛網,我管不著,你收獺稅就不行。這是暗三門規矩。

    可歎世間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眼中,隻有汽車、鈔票、美女,實際上城市內外,比香車美女、高樓大廈更貴重的東西多了去了,隻是一般人不知其用。

    郝瘸子洋洋灑灑舉了許多例子,讓陸晨明白了暗海的概念,最後陸晨問:那螃蟹溝是誰家暗海?

    郝瘸子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按理說,水麵都應該是你的暗海,管他是誰呢,你得打下來啊,沒有暗海你在暗三門混個屁,沒地盤誰吊你?

    說完,陸晨就把電話掛了。他倒不想爭什麽暗海,隻想保住獺貢。

    在陸晨打電話的同時,小胡子和棒球帽也在打電話,陸晨明白了暗海是什麽東西,剛要和小胡子、棒球帽談談。

    卻發現潮溝岸上來了一輛電瓶車,下來一個人,小胡子對棒球帽說:快看,大師兄來了。

    陸晨一瞅,心頭一驚,他們所說的大師兄,竟然是陳鐸。

    陳鐸見了陸晨等四人,一邊冷笑一邊興奮的打電話:師父,你快來,偷咱羊苗的那四個人被我們堵到了,不但偷咱羊苗,還搶咱們暗海,在螃蟹溝收獺稅。(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