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晨認出了陳鐸，是竹林苑那個小保安，不知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這小子的本事能耐先放在一邊，其凶狠程度，令人記憶深刻。

    在竹林苑門口以一敵四，雖然技不如人，但殺心炙盛，凶頑異常，最後拔出刀來，要拚命，被陸晨及時凍住。

    陸晨見了陳鐸微微一皺眉，這是個難纏的主兒，倒不是他有多厲害，二傻子就能把他治住，可僅限於把他製住，不敢對他怎麽樣，然而他卻可以肆無忌憚的起殺心，不計後果，這種人最棘手。

    但出乎陸晨意料的是，陳鐸並沒有像上次那樣，跟瘋狗一樣衝上來，他慢慢下到海潮溝泥灘上站定，招呼小胡子和棒球帽過來，問小胡子說：有好煙嗎？

    小胡子急忙掏出一包中華煙，還剩十幾根的樣子，被陳鐸一把搶去，掏出一根點上，剩下的塞進自己口袋。

    又問棒球帽說：有喝的沒？

    棒球帽從自己背包裏拿出一瓶可樂遞給陳鐸，陳鐸一邊喝著可樂，一邊指著陸晨說：真是冤家路窄，這次咱們新帳舊賬一起算，你們誰都走不了，等我師父來處理。

    陸晨一下明白了，在電話裏陳鐸已經被他師父囑咐過了，等他師父來再動手。

    陸晨和花簾月互看了一眼，誰也沒說話。

    陳鐸又對小胡子和棒球帽說：你們兩個先去竹林苑附近樂天餃子城訂一桌飯，等著我和師父，要幾個硬菜，大肘子和煎茅針魚是必點的，其他你們看著辦。

    小胡子和棒球帽唯唯諾諾，到岸上開上他們的車，一路揚長而去。

    原來這倆小子是焦天竣和陳鐸師徒二人在江湖上賣的點，賣點其實就是吃空子，也就是騙外行人。

    焦天竣和陳鐸有段時間生活十分艱難，焦天竣便指使陳鐸，讓他去尋摸兩個富二代冤大頭，不顧暗三門江湖不破相的規矩，收倆冤大頭當徒弟，其實什麽都不教他們，就是讓這倆徒弟帶著他們吃吃喝喝，給這倆徒弟講些暗三門中故事，忽悠他們花錢。

    此前，小胡子和棒球帽不知從哪知道了暗三門的存在，整日在網絡上看那些YY暗三門的帖子，被陳鐸聯係上了，陳鐸和他師父給這二人簡單露了兩手，就讓這倆小子五迷三道的了。

    焦天竣提出收他倆為徒，光是拜師費就收了他們好幾萬，解了解燃眉之急，然後三節兩壽，陳鐸都會遊說兩人送貴重禮品，平日裏，常常給他倆打電話，安排吃喝、唱歌、洗浴、大寶劍。

    兩年來沒教過兩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焦天竣總是給他倆說：暗三門中，必須伺候師父滿五年才能學藝。

    兩人信以為真，恭恭敬敬的伺候著師父。

    這兩人喜好海釣，沒事的時候經常來螃蟹溝釣魚，因為海釣也要看潮汐表，所以他們來海邊的時間極不固定，臘月十五那天，他倆兩三點鍾來螃蟹溝海釣，正好碰上二傻子在收獺貢。

    兩人大為驚異，等到天明，立即報告了師父焦天竣，說有個大個子在潮溝邊上等退潮，潮水退了之後，他竟從水坑裏撈了百十斤茅針魚，裝了滿滿一三輪車，手法很奇特，這魚很難捕，不知他怎麽把魚聚到一起的。

    焦天竣沉思片刻，對他們說：這是收獺稅的，你們下個月十五，還在那個地點盯著他，如果他還去，你就給我和你師兄打電話，等我們過去處理。螃蟹溝是咱們家暗海，不能容他人去收獺貢，明白嗎？

    小胡子和棒球帽很興奮，以為終於可以踏入暗三門了，謹記在心，到了正月十五這天，節也不回家過，蹲在車上等，早晚把陸晨等來了。

    兩人確定收獺稅的人又來了，急忙下車，先是喊話製止，後來打電話給師兄，師兄又叫師父，堵住了陸晨等人。

    陳鐸一來，情知如果打起來，小胡子徐剛和棒球帽劉磊一點用處沒有，隻會讓師徒二人在他倆麵前破相，必須把他們支走，因為他倆不是真正的暗三門人，於是先讓他們安排飯菜去了。

    二傻子見陳鐸下到潮溝泥灘上來，剛要上前，被陸晨攔住說：宋哥，敵不動咱們不動，先看看他師父是誰？你往三輪車上裝魚，隻要這保安過來阻攔，咱們就動手。

    二傻子答應一聲，自去裝魚。

    陸晨、花簾月和陳鐸隔著十幾米站著，陳鐸看見二傻子王三輪車上裝魚，也不動聲色，電話裏他師父已經吩咐他了，讓他咬住這三個人，等他師父到場。

    二傻子從坑裏拉起網來，白花花的魚都散落在地上，活蹦亂跳，二傻子一條條扔進三輪車，裝了十多分鍾，魚全部拾盡，海魚出水不長時間就會死，扔進三輪車的魚就不再跳了。

    這時候一輛電動三輪行駛在螃蟹溝的岸上，正是焦天竣，三輪車後麵還拉著兩個金魚箱，那時他平時出攤用的電動三輪。

    焦天竣停下三輪車，急匆匆跑下潮溝。

    陳鐸扭頭畢恭畢敬衝焦天竣喊了聲：師父！

    陸晨和花簾月一看焦天竣，都吃驚不小，又聽陳鐸叫他師父，才知道事情都趕到一塊了。

    陳鐸指著陸晨說：就是他們仨，還有一個沒來，偷走了咱們的羊苗，還來咱們的暗海裏收獺稅，欺人太甚。

    焦天竣擺擺手，示意陳鐸不要講話，說道：先不管這些，我先問問他們燕尾借風魚是怎麽回事？

    焦天竣對陸晨和花簾月說道：那天你們從集市上找到我，問我知不知道燕尾借風魚，是什麽意思？

    陸晨這人喜歡直來直去，便道：沒什麽意思，我們得了七條燕尾借風魚，聽說這魚是一個賣金魚的老頭賣出來的，想見識見識這位賣魚的高人，順便打聽打聽霍天成如何聯係，僅此而已。

    焦天竣緊張道：你們不是肖雲凱派來的人？

    花簾月警惕問道：肖雲凱又是誰？

    陸晨也道：大家打開窗戶說亮話，別藏著掖著互相猜忌，好不好？

    焦天竣說：好！我先問你，你們從哪裏得來的燕尾借風魚？

    陸晨心知燕尾借風魚關係重大，說出叔叔名字來，恐對他有礙，幹脆說道：是我從一個小區的池塘裏發現的。

    焦天竣又問：哪個小區？

    陸晨說：樺林小區。

    這樺林小區，就是陸晨租住的小區。

    焦天竣陷入了沉思，大概知道了誤買走自己借風魚的人真是個空子，什麽都不懂，也許養了借風魚一段時間後，覺得煩了，要換魚，就把借風魚扔進了小區的景觀池塘。

    陸晨見他沉思不語，說道：該我問你了，你為什麽偷我們的磁石水，為什麽要遁河而走，你徒弟為什麽要阻攔我們取走自己的東西？

    焦天竣道：你們的磁石水？那是神偷倪巧兒的磁石水，你們和你倪巧兒什麽關係？

    花簾月說：那是我師父，而且磁石水也是我配得，你偷了我一桶磁石水。

    ……

    雙方一問一答，一番盤問下來，彼此才都知道了底細。

    當初焦天竣之所以在集上躲著陸晨，是怕陸晨一夥是霍天成和肖雲凱派來的人，因此河遁逃走。

    焦天竣也知道了是花簾月造的磁石水，自己偷他們磁石水在先，他們竊取羊苗在後，因為自己的羊苗在人家磁石水桶裏泡著。

    大家都明白了之後，焦天竣說道：閑話少說，我承認用了你們一桶磁石水，可當時我以為是沒主的東西，不算偷。可你們巧取我的借風魚在先，盜取我養在磁石水裏的羊苗在中，爭我的暗海在後。是三管齊下。就算你們盜我羊苗事出有因，我又用了你們的磁石水，這事算是扯平了，我可以用東西贖回羊苗來。可你們巧取借風魚又爭我暗海，這事怎麽算？我再退一步，爭我暗海，你們屬於不知者不怪，你們把魚卸下，以後不來也就是了。但必須還我借風魚。

    花簾月小聲對陸晨說：要不還了他算了。

    陸晨也小聲道：他說魚是他的就一定是他的嗎？我叔叔那麽白癡的一個人，能從他手裏騙了魚來？不可能！

    陸晨覺得借風魚這事透著蹊蹺，魚是焦天竣賣給叔叔的，當時焦天竣又沒說別的，陸紅旗一不搶，二沒騙，三未偷，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事，賣掉之後焦天竣反悔，可怪不著陸紅旗。再說魚還在叔叔那裏，借風鱗已經送給花簾月了，沒有隔著好幾手主人要帳的。

    所以陸晨不承認這賬。

    作為采江底人，焦天竣實際占有的暗海，隻有清涼河，以他的手段采一條河的江底已經很吃力了，根本無暇他顧。

    陸晨問焦天竣：你的暗海範圍是哪？

    焦天竣指天畫地說：整個臨水市的水麵都是我暗海。

    這就未免太霸道了，像螃蟹溝這樣的潮溝，臨水市有一二十條，焦天竣聲稱臨水市所有的水麵都是他的暗海，絕別人活路，不是君子之行，陸晨決定要和他爭一爭。

    陸晨說道：你說整個臨水市的水麵都是你家暗海，那我得說句話，焦天竣！首都的紫禁城值錢，你咋不往那一指畫，說紫禁城也是你家暗海呢？你給我聽好了，第一，借風魚不是我從你手裏奪來的，和你沒關係，你要找我茬，我奉陪。第二，你偷我們磁石水在先，我們取你羊苗在後，你還我們一桶磁石水，我們就還你羊苗。第三，暗海是打出來的，有手段者居之，我今天正式宣布，這螃蟹溝是我陸晨河下生意的暗海，你再也不許來。

    陸晨話音剛落，陳鐸撩起自己的褲腿兒，抽出自己那把短刀，往空中一拋，那刀竟然懸停在空中。

    原來那刀抹了雲油，能浮空。這在暗三門上就叫祭飛刀，雖然不是什麽法術，卻能隔空殺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