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過掌櫃，去往城西的楚寧想，或許今晚可以吃點好的。

    她到的時候，學堂幾乎沒多少人了，楚寧叮囑過程易熙，要在學堂門口的裏側等，有守門的大叔在，比較安全。

    小孩也確實乖乖地站在角落裏等，隻是楚寧靠近他時，才發現程易熙眼眶是紅紅的。

    恩？怎麽回事，哭過了？

    她彎腰輕聲道歉，“對不起，我來晚了。來，和我說說，發生什麽事了。”

    程易熙速來懂事，肯定不會是因為她晚到就哭鼻子，應該是學堂裏的事情。

    一張小圓臉上，眼圈紅彤彤的，看到她來，像是突然找到了依靠，忍了很久的程易熙終於還是沒忍住，豆大的眼淚從眼裏落下來。

    這……從沒照顧過孩子的楚寧有點慌了，蹲下身子抱他，“別哭啊，什麽事你說出來，我替你撐腰。”

    嗚嗚！哭的更大聲了。

    楚寧輕輕拍程易熙的背，安靜地讓他哭一會兒，等漸漸平靜下來了，才問了他緣由。好啊，果然是被壞小孩欺負了。楚寧越聽越氣，問了對方的情況，拉起程易熙氣怒道，“走，帶你打怪獸去。”

    這件事的起因還得追溯到那張孫悟空的書簽。

    書簽形象有趣，很得學堂孩子們的喜歡，程易熙也大方，有人來借著看，他也都給了。大家把玩了一陣，才依依不舍地還給程易熙。

    他和崔浩最好，有好吃的好玩的，一定相互分享。今早，程易熙把美猴王的那張借給崔浩幾日，他手上還有找楚寧借的小豬仔書簽。

    萌萌的小豬讓孩子們更加愛不釋手，有個叫司馬麒的孩子也想拿走去看，程易熙不同意。這個人平時很可惡的，仗著自己健壯有力，就喜歡欺負比他弱小的學生。為人也小氣，學堂裏最近流行短竹笛子，能吹出聲，司馬麟特地去買了把紫竹笛，卻從來不能讓他們細看。還經常偷懶，拿不知道哪裏抄來的功課去騙夫子，程易熙和崔浩都很不喜歡他。

    偏偏他霸道得很，程易熙不讓他看，他就硬要看。兩人於是下學後起了衝突。

    程易熙帶著哭腔一件件控訴，“他還把小豬仔撕掉了。”最後那個尾音因為抽噎卡了一半，真是又可愛又可憐。

    “罵我是沒有爹養的臭小子。”

    “我們易熙又乖巧又聰明，是全天下最討人喜歡的孩子了，才不是臭小子。把小豬仔撕掉是那個人太過分了，以後我給你畫更多有趣的，哼，氣死他。”

    還不止如此，“我生氣推了他一下，他也回手了，還威脅我不準告訴夫……呃……夫子。”

    越說越委屈，眼淚又出來了。楚寧拿手帕給他擦幹淨淚水，心疼道，“有沒有傷到哪裏？”

    “沒有，我就輕輕推一下下。”

    “不是，我是說你有沒有傷到哪裏？”

    程易熙掀開袖子，手臂上好大一片淤青，顯然是被推倒後撞到了。

    楚寧眼底藏著怒火，麵色十分難看，“還有其它地方受傷嗎？”

    “沒有，崔浩出來看我摔倒，有一起幫我。司馬麟雖然力氣大，但我們兩個人。他見打不過，就跑了。”

    這孩子，楚寧有點愧疚，都怪她晚來了。“你受了傷怎麽不找人幫忙先處理。”

    “起初沒覺得疼，你來之前我自己翻開才發現，沒事的，過兩天就好了。”

    楚寧心底軟成一灘水，怎麽會有孩子乖巧成這樣，自己受傷還要安慰別人說沒事。

    “走，我先帶你去塗塗藥。”

    程易熙吸吸鼻子，低頭看一眼被牽著的小手，心裏一陣熱乎乎的。他在學堂發生的事情一向是哥哥在管，哥哥對他從小嚴厲，從來不會像這樣溫聲細語的安慰他。小可憐蛋被楚寧一路牽著，心裏的委屈淡化了不少，沒有之前那麽難過了。

    楚寧說會給他做更多有趣的書簽呢，還幫他罵了司馬麟，還說要帶他去打怪獸。

    誒？打怪獸？

    程易熙大概猜出是什麽意思，“我們……不回家嗎？”

    “去醫館塗完藥，當然要先給你討公道了。”哪有做了壞事就能逃之夭夭的道理。

    程易熙有點退縮，“不要了吧。”要是被哥哥知道他們找上門去，肯定會生氣的。

    “別怕。”楚寧拍拍他的肩膀，“我們當然不能直接衝上門，你得先和我說說他家裏什麽情況。”

    在一塊隕石落下來，能至少砸死兩個有權有勢的京都城，出氣也是需要方法的。正常家庭他們有理當然可以上門要個說法，如果是有權勢的人家，就得用腦子想想其他辦法。

    總之，決不能咽下這口悶氣。

    今天不討公道，等明日夫子來決斷，淤青都淡化了，能有什麽鬼用。

    隻有神龜才叫忍者，她不是，她是有仇必報的小女子。

    從程易熙的口中知道了司馬家的位置，左鄰右舍一探聽，原來也是個租住在這裏的讀書人。一家人人品不怎麽樣，倒挺會讀書的。父親是個舉人，孩子也挺有天賦，才會被送進甲班。

    帶程易熙去抹了藥，楚寧找人給楊氏帶個話，就開始找說法去了。

    開門的是個穿著一身深綠色裙衫的婦人，看她牽著一個孩子站門口，沒好氣道：“你誰啊，上我們家幹嘛。”

    楚寧臉色關切，“令公子和我們家孩子在一塊念書的，今天打起來了，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

    “什麽！”婦人嗓音極大，瞪著程易熙道，“你打了我兒子？”

    “對啊。”楚寧一臉愧色，“我特地帶他來道歉的，不知道令公子在家嗎？”

    “好你個潑皮混蛋，還敢打我兒子。我兒有個哪裏不舒服，我要你好看！”婦人一聽孩子被打，臉色都變了，連忙進屋去找，“麟兒，麟兒。”

    司馬麟被牽出來的時候，婦人仔細看了看他臉和手腳，“門外那混小子打你了是不是，和娘說，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司馬麟沒想到會被找上門來，他心虛地縮了縮身子，小聲道，“我沒受傷。”

    楚寧一下變了臉，上前幾步，“他當然沒受傷，受傷的是我家易熙。”(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