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新線索，司馬辭在三日之內火速查清了案子，從案子緣起何故、犯案幾人、所涉銀兩、按律懲處都一一寫在折子中上交給承安帝。總之一句話：聖上聖明啊，程大人果然是被人給陷害的，這害人的還是當初梁茂義那老賊的在朝同夥，這下可算是清除幹淨，還了朝野上下一派清明啊！

    要說此事最鬱悶的當屬周藺，知道自己被當成靶子的方式竟是做成巫蠱小人，在府裏氣得吹錘子瞪眼。偏偏他這人自小受禮教約束，一出口就是文雅之詞，和人吵架從來就沒贏過。

    這次遇到這麽糟心的事，也隻能憋氣憋得難受，還是柳振過來看望的時候，替他一邊跳腳一邊痛罵了幾句，這才解了他心中之氣。

    程禦自然是判以無罪，當日就可以恢複原職。

    承安帝的意思其實是——趕緊的吧，回戶部給朕幹活去，休想再放半日假。漕務規章都商議了多少日了，就差程禦那一塊的撰寫。宥州的河務也是他前一陣子全權負責的，一應官員接洽的情況還等著他上朝回稟呢。

    德順正要去傳達承安帝的口諭，司馬辭搶先一步道，“聖上，臣偶有思忖，程大人之前在戶部提出的例如四柱清算、財政監察之法等都已步入正軌，再在戶部待著，也不過是在四院做些尋常事務，並無多大難度。臣想……”

    偷偷看一眼聖上的臉色，司馬辭說得越發順暢，“臣想著，程禦此人頗有洞察諸事的能力，又有一腔熱血，不懼豪強，處事果決，正是監察院所缺乏的人才啊。”

    第一步，兩相對比，若是楚寧在此，肯定要少不得感歎：好一招踩一捧一。

    承安帝倚在椅背上，認真深思，揚眉示意他，“繼續說。”

    司馬辭明白這是個好兆頭，說明聖上心裏對此也有些想法，他頓時老臉一悲，哀聲道，“聖上你也知道，老臣已是年邁，精力大不如前。

    衡業衡大人倒是很有能力，可惜天妒英才，去歲因為急病去世，如今這監察院正是缺人之際，卻沒有合適的可調之人。這次程禦正好因為被彈劾而停了職，不若就把他調到老臣這兒來吧。”

    第二步，無助哭訴，且這悲戚的情緒把握得剛剛好。

    司馬辭殷殷切切，一雙老眼深情地看著承安帝。後者嘴角微抽，避開這辣眼睛的對視，起身踱步道，“愛卿所言也有道理，不過付老畢竟是朝中二品大員，又一直對程禦有提攜之心，要從他手裏調走他的高足，朕下旨前也是該同他說一聲的。”

    完了，要是和付士文說，那還有什麽盼頭，那老不休的可是護崽子第一人。當初程禦連中三元，翰林院五位侍講學士要把他要去當編修的時候，就是付士文一人對五人，生生把口若懸河的翰林院學士說得啞口無言。

    就連打嘴仗最厲害的柳振，同他對上也掰扯不過。

    司馬辭如同便秘一般的臉色，承安帝一看就明白過來，也是，和付士文一說，自己更不得清淨，不如直接就把旨意給頒發了。

    “來來來，德順，擬旨。”承安帝快走至龍椅後，近來彈劾的奏折不少，煩得他一個頭兩個大，連賞畫的心情都沒有，正是監察院要出力的時候，把程禦派過去倒確實是個好主意。

    德順取來聖旨，攤平、研磨，承安帝落筆。

    寫至一半，外頭小太監進殿恭敬請示道，“聖上，付大人求見。”

    承安帝：“……”

    司馬辭：“……”

    真是心頭一口血，早不來晚不來，對著時辰剛好就來了。

    於是，調任一事，最終不了了之。

    ……

    楚寧一連幾天“閉關”，一心一意編寫書稿，幾番修改，終於成稿，一路提著衣裙去找程禦寫個序。程禦了解完大概內容後，提筆一氣嗬成，沒一會兒功夫就完成了要寫的話。

    楚寧細細讀了一通，應該是考慮到她的用語很是平淡樸素，程禦也沒有為了賣弄文采而故意寫些深妙辭藻，反而語言平實、通俗易懂。

    恩，這樣尋常人才能讀得懂嘛。

    楚寧很是滿意。

    捧起程禦的臉重重“吧唧”一口，她笑靨如花道，“多謝狀元公，我要借你的名頭賣書去嘍。”

    齊佑、齊安默契地抬起雙手捂住眼，此地無銀三百兩一般，一副“雖然我們看到了但是實際我們已經瞎了”的模樣。

    程禦還是不習慣在下屬麵前做這般親昵的事，他耳根處又泛起熟悉的緋紅色，佯作氣怒地輕斥道，“胡鬧。”

    楚寧一時激動，忘了還有兩個門神在場，“抱歉啊，我高興得過了頭了，下次再不這樣了。”嘴上雖然哄著，但是好久沒看程禦這般那為情的樣子，楚寧憋著笑，眼裏滿是狡黠神色。

    昨晚他那麽欺負她，這下也算是小小扳回一城，嘿嘿，楚寧小小得意一下。

    眼見自家公子尷尬到臉紅，齊佑很有眼力見地帶著齊安悄悄退下。楚寧拿著寶貝書稿，也打算叫來花雨一起出門，還未走兩步，被一股力拉回，溫熱的唇隨即覆下。

    程禦摟著她的腰壓在椅背上，一手托住她的後頸，懲罰性似的攻城略地，親得楚寧暈暈乎乎地就被撬開了齒關，清冽的氣息瞬間襲往舌尖。

    好半天，程禦才將人放開，原是要罰一罰她的，自己卻情不自禁到停不下來。再下去可不行，如今還是青天白日，程大公子刻入骨子的禮教可不允許他這樣亂來。

    輕靠在楚寧的額前緩了緩，無奈道，“你真是……”

    楚寧被親得麵色潮紅，險些忘了自己要做的正事。她垂眼看到自己手中卷好的書稿，“哎呀”一聲從程禦腿上跳下，“我還要去找秦掌櫃辦事呢，再晚鋪子怕是要關門了。”

    說著，趕緊拍一拍自己熱氣騰騰的臉龐，出了房門叫喊道，“花雨，快快快，轎子備好了嗎？”

    身後被拋棄在一旁的程禦：“……”(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