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江寒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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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何祁安和溫南蕁先後出去,孟思屏氣的緊緊揪著床鋪,瞧見春酒乖巧的站在一旁,拿她撒氣道:“滾出去!”
外頭的何祁安聽見這話,歎了聲氣,同溫南蕁說:“她這人毛病太多,加上現在受傷,臉也毀了,心情難免不好,你下次躲著她就是。”
“是,父親。”
走在回棲雲閣的路上,有個門房的下人攔住了溫南蕁:“少夫人,外頭來了個男子,說是找您。”
“人呢?”
“奴才瞧著他臉生,沒敢放他進來。”
溫南蕁猜測這人可能就是春酒認識的那個,於是說:“把人放進來吧,在偏廳安置,我這就過去。”
人很快被帶了進來,溫南蕁這才看清了他的長相。
他的胡子有些潦草,但卻難掩眉眼的剛硬和英俊,身高八尺十分強壯,瞧著有些滄桑,似乎是經曆過很多的事。
溫南蕁見到他後,先是命人給他倒了一盞茶,喝了口茶後溫南蕁問:“我聽春酒說過,你和她關係很親近?”
“不算親近。”男子聲音不鹹不淡的回答:“春酒還未出嫁,少夫人若是說我與她親近,傳出去會壞了她的名聲。”
溫南蕁淡淡一笑:“你能這麽說,正說明你與她的關係非同尋常。”
男子低下頭不說話了。
“想必是春酒到哪你就會跟到哪,上次你幫過我一個忙,我也是對你感激的,所以打算在王府給你安排個活計,你想做什麽?”
問到這話,男子有些緊張:“我什麽都會,有把子力氣!少夫人盡可能使喚我,我可以去馬房剁草料,也可以做車夫,搬東西也可以。”
他似乎很怕王府不收他。
“你是個很厲害的人,我相信春酒也不舍得叫你做那些很累的活。”
男子有些慚愧的撓了撓頭,硬漢露出了一絲不好意思,竟然讓人覺得有些可愛。
“你放心,這偏廳之中沒有外人,你和春酒的一切,不會有人傳出去的。”
“春酒如今在哪?”
“在我婆母的院子裏伺候。”
“少夫人,我不求日日能看到春酒,但也請讓我偶爾能見她一回。”
溫南蕁點了點頭:“所以我不想讓你做苦力,我夫君身邊沒有小廝跟隨,你便跟隨他吧,主要的任務隻有一個,那就是保護他,成嗎?”
這話讓男子覺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
與他簡單的相處中,溫南蕁感覺這是個性格純良的人,雖然看起來粗獷一些,但是內心是簡單的。
春酒說過,這人是個很好的人,雖然有著一身功夫,連箭術也是很好的,但他輕易不動武,更不會欺負人,他每日做的事,隻有在碼頭賣苦力,賺到的銀子全都投進了萬裕班子,隻為了見春酒一麵。
但班主不叫春酒上台,幾乎兩天三才能輪到她一回,雖然知道人就在外頭等她,但她出不去,隻好守在後台,想著二人心有靈犀。
男子對著溫南蕁點了點頭:“我住在哪?”
“你可以住在我們院子外的一個屋中,我已經吩咐人去收拾了,離我們院子特別近,不耽誤你保護我夫。”
如果讓他住在棲雲閣,會被有心之人利用傳出一些不好聽的話來。
溫南蕁又問:“你叫什麽?”
男子回答:“我叫江寒鬆。”
說話間,鈴鐺從門外進來:“少夫人,已經收拾好了。”
“你帶著江大哥過去吧。”溫南蕁起身說:“再去庫房取幾身衣裳鞋襪,給江大哥做換洗,被褥炭盆也準備齊全。”
走進後宅中,江寒鬆跟在鈴鐺的後頭,嫌棄她走得慢,卻也不敢超過她,隻能隨著她將步子放小放慢。
鈴鐺邊走邊給他介紹,江寒鬆隨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見那裏是一片雪鬆。
雪鬆後,一道身影映入眼簾。
她穿的並非是往日常見的戲服,而是一身淡紅色的婢女衣裳,身邊還跟著兩個穿著綠衣的婢女,頭發盤在腦後,隻簪了一支簪子。
江寒鬆記得,那簪子是自己送的。
春酒並沒有瞧見他,今日出來的目的是對賬,孟思屏不信任她,便叫兩個婢女跟著,沒想到就出來這一趟,還被江寒鬆瞧到了。
鈴鐺也看了過去,笑著問江寒鬆:“江大哥,你很喜歡春酒姐姐對不對?”
江寒鬆臉紅了一些,謊稱是天冷,雙手搓著臉:“你才多大,就知道說這些兒女情長的事了。”
“我可都快二十了,別的姑娘像我這個年歲,孩子都生了。”鈴鐺同江寒鬆說:“江大哥放心,我們少夫人是天底下頂好的人,你若是盡心盡力對大公子,眼裏有活嘴巴緊,少夫人是不會虧待你的,你和春酒姐姐能成親也說不定!”
“我不奢望能夠娶她。”江寒鬆將眼神從春酒的身上移了回來:“往前繼續走吧。”
到達溫南蕁安排的房間,這屋子並不算大,而且是單出來的一個,是在棲雲閣的側門後頭,平時看起來並不起眼,但房間很暖和,門窗具是好的。
鈴鐺帶著兩個小廝,拿來了幾身衣裳,是府裏小廝的打扮,衣裳四季都各兩套,還有被瓤子和褥子鋪蓋等等。
順天府中,蓮央縣主再一次被水潑醒,這次水潑進了她的嘴裏和鼻子裏,嗆的她連連咳嗽。
一個衙役站在她對麵,手裏捏著那根毒針,看著她問:“你還不準備說嗎?”
蓮央縣主虛弱的回答:“我什麽也不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你還想叫我說什麽?”
“你呀你呀,早些說出來也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衙役說:“方才在你暈倒時,郎中已經進來瞧過你了,將你身上的病簡單治了治,保證你在說出實話前不會死。”
“你們可真是狠毒啊。”蓮央縣主苦笑道:“我也想告訴你們實話,可我壓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我不是齊國人,我也不幫齊國做事。”
衙役冷笑道:“既然你還執迷不悟,那就別怪我們了。”
說完,他將銀針紮入了蓮央縣主的胳膊上。
熟悉的同感再次來臨,蓮央縣主隻覺生不如死,眼前似乎都出現了幻影,疼的她恨不能立刻去死。
門被從外頭推開,一個衙役迎著雲紹昌進來,雲紹昌問:“交代了嗎?”
剛剛紮針的衙役搖了搖頭:“回大人,這女人嘴硬的很。”
“嘴硬不怕,這東西是她的,她知道厲害,能挺過一次兩次,卻不能次次都挺過去。”
話音剛落,蓮央縣主發出一聲慘叫來,五髒六腑都飽受摧殘的感覺讓她流出了鼻血。
雲紹昌坐在她對麵,拿著兩張紙,對蓮央縣主說道:“幸好有你這寶貝,本官將銀針和毒送了一些進宮,你別忘了,那冬梅和紅兒還在宮裏呢。”
蓮央縣主控製不住睜大了眼睛,太陽穴突突的跳。
雲紹昌抖落開那張紙:“冬梅的嘴還算硬,沒說出些什麽來,但是那個紅兒卻交代了個徹底。”
“她說什麽了?”蓮央縣主問的這句話模糊不清,因為嘴早就麻到不方便說話了。
“你緊張什麽?”雲紹昌看著蓮央縣主說:“你不是什麽也不知道嗎?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在乎人家說了什麽?”
蓮央縣主心裏氣的厲害,也猜測這是雲紹昌詐她的辦法,幹脆扭過頭去感受著疼痛,不再吭聲。
這種削骨剜肉的疼,也隻能讓她忍一小會兒,沒多久就開始逃避起來,手腳都被牢牢幫助,逃也逃不開。
雲紹昌說道:“據紅兒交代,百香樓背後的靠山,是一個不知名姓的人,在冬梅出現後,那人就將百香樓全權交給了冬梅管製,對不對?”
蓮央縣主不吭聲。
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畢竟連她都不知道那背後的人姓甚名誰,隻知道那人來自齊國。
“百香樓的存在是混淆視聽,通過接觸京城的這些達官貴人,從而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然後將消息傳回齊國,對不對?”
蓮央縣主臉色陰沉的可怕。
“你來了之後,便開始一係列的暗殺事件,知道你們秘密的人會死,擋了你們路的人也會死,這就是本官發現那麽多中毒而死的屍身的原因。”
“這些都與我無關,她是胡說八道!”
“是不是胡說八道,你心裏最清楚。”雲紹昌將那張紙正對著蓮央縣主,讓她看清上頭來自紅兒的供述:“最後本官想要問你的是,百香樓所做的這些勾當,和大周的官員蕭敬之有何關係?”
紅兒說出了蕭敬之的名字,說他與百香樓來往密切,所以雲紹昌不由懷疑,這蕭敬之是否有了通敵叛國的嫌疑?
隻是現在蕭敬之已死,他的女兒蕭賢妃也不在人世了,這筆賬不知該找誰去算。
蓮央縣主深呼吸著:“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我也不認識什麽蕭敬之。”
“看來你還是不知老實。”雲紹昌找了個舒坦的姿勢坐好。
多年斷案,他的腰累出了毛病。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本就是無辜之人。”
“無辜?你告訴本官誰不無辜?那幾個我派到百香樓的衙役不無辜嗎?他們靠這份營生糊口,他們有妻兒老小要照顧,你殺了他們,還用那麽殘忍的手法,難道他們不無辜嗎?大周和大齊本應相安無事,大周從不會上趕著招惹大齊,可你們卻總想著將大周收入囊中,多年來戰火連篇,中間每日擔驚受怕的百姓不無辜嗎?現在你能說出無辜二字,當真是讓人覺得玷汙了無辜,叫人覺得惡心!”
雲紹昌突然大聲,卻讓蓮央縣主露出了笑容。
她享受著大周百姓的反抗,享受著大周官員的無力和歇斯底裏,雖然自己已經到了絕境,但她還是希望看見雲紹昌這樣。
“雲大人,你能這麽說,就證明你已經輸了。”蓮央縣主費力的將每一個字都說清楚,所以說的很慢,但聲音?很大:“作為百姓的父母官,你能做到什麽呢?隻能調查一些小案子,大事卻查不清楚。”
雲紹昌的聲調冷靜下來:“本官已經在查了,你就是我的突破口。”
“我什麽也不知道,所以我什麽也不會說的。”
“既然如此,就讓我看看你有多麽的堅韌,多麽的堅不可摧!”雲紹昌站起身來,同衙役說:“改為一個時辰一次,讓她好好享受這種痛苦。”
看著雲紹昌離開,蓮央縣主滿頭冷汗,又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
下午時,溫南蕁帶著何明燭、鈴鐺與江寒鬆,來到了好久未來的棗香坊。
這裏依舊像往常那樣平靜,傅求淵坐在後院,享受著冬日的陽光。
盧伯在灶房孜孜不倦的做著點心,小六見他們過來,又是端茶又是遞水。
溫南蕁同小六說:“我給你介紹一個人,這位叫江寒鬆,是我找來保護大公子的,是個功夫極好的人,以後若是有什麽急事我不方便出來,便叫他來找你們。”
小六看過去,卻沒看見江寒鬆,溫南蕁也覺得疑惑,轉過頭才發現江寒鬆停在門前,正對著門上的虎頭細看。
“江大哥,你在看什麽?”
江寒鬆被這一聲拉回了現實,轉過頭指著那虎頭問:“少夫人,這畫是誰畫的?”
“我畫的。”溫南蕁察覺到了不對勁:“江大哥認識這幅畫?”
江寒鬆將畫取下,拿在手中,手指尖都在顫抖。
盧伯做好了新鮮的點心,聽聞溫南蕁過來了,便想著端出來給她嚐嚐。
在從灶房出來後,他看見了門口那個熟悉的人,盧伯心裏一驚,手沒端穩,點心掉在了地上。
“寒鬆!”盧伯喊道:“寒鬆,你怎麽來了!”
江寒鬆猛地轉頭,與盧伯四目相對:“盧修?你怎麽在這兒?”
溫南蕁忙問:“江大哥莫非是?”
盧伯點了點頭:“這位也是狩虎軍的一員。”
江寒鬆此刻整個人都是懵的,在他心裏狩虎軍是一個深埋在心中的秘密,不可輕易說出來,但盧伯卻當著溫南蕁的麵兒說出了此事,這意味著什麽?(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