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宮鎖春深深幾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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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德帝滿臉怒意道“他一個堂堂郡王,去同一個雲南士子武鬥,皇家的臉麵都讓他丟盡了!這又是為了那般啊?”

    戴權道“兩人似乎是為了爭一女子!”

    嘉德聽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皇家子弟為了一個女人,就去和士子決鬥,當即一拍桌子道“去,去把那個小畜生給朕叫來!還有是哪個雲南士子?一個士子,不說好好溫習學業,準備春闈,卻為了一個女人去爭風吃醋!”

    知道這會兒兩人是觸了嘉德的眉頭,戴權低聲道“那名士子叫賈瑛。”

    旁側的元春秀美微微一顫,她隻是對這個“賈”字敏感了一些,入宮這麽多年,便是連在朝為官的父親都隻是曾遠遠地看過一眼,更何況是家裏其他人了。但凡聽到“賈”、“榮”、“寧”什麽的,都會刺痛她心中的那根思念的心弦,心緒不穩。不過落在嘉德肩膀上的玉手卻是未曾停頓。

    “賈瑛?”

    嘉德對這個名字感到熟悉,抬頭看向傅東萊。

    傅東萊心中略做思考,道“如果是雲南來的舉子,那恐怕就是馮恒石的那位弟子了!”

    “一道叫來,也別帶他們來見朕,就讓他們在宮門外跪著!不是力氣用不完麽?讓他們跪到天黑!吩咐下去,不許有人去太妃那裏報信,違者斬!”

    等戴權出去後,嘉德似乎又想起什麽事,或許也是想轉移君臣二人之間的尷尬氣氛。

    問道“提到馮恒石的學生,朕忽然想到了齊本忠的女兒,那日囑咐你之後,朕便把這事兒給忘了,她怎麽樣了?”

    傅東萊微微一愣,不知為何陛下又提到了齊本忠的女兒,隻是恭敬答道“回陛下,臣曾見過她一次。”

    嘉德還在等待下文,卻遲遲不見,扭頭看向傅東萊道“完了?”

    傅東萊呐呐點頭。

    “朕是要你妥善安排,你就見了她一麵就完了?”嘉德有些氣笑道。

    傅東萊思量再三覺得自己做的並沒有什麽不妥,問道“陛下想要讓臣怎麽安排,請陛下明示?”

    嘉德帝張了張嘴,最終化作一歎道“罷了!罷了!她還住在寧國府?”

    “是!”

    “她一個女兒家,跟著賈瑛住在那裏妥當嗎?”嘉德帝一邊翻看奏疏一邊問道。

    元春此刻心境已無法平複,她聽到了“賈瑛”,又聽到了“寧國府”,寧榮二府分屬一脈,那裏也是她的娘家啊!

    隻是她在心裏想了許久,都未曾想起有一位叫“賈瑛”的族弟。

    也許元春心裏想著也期許著“也許今日還能見上一麵!”

    傅東萊道“這是齊思賢的選擇,想來她也願意的吧。”

    “她的選擇算了,不提她了,還是說說湖廣的事吧。”嘉德帝拍了拍元春的手背,示意她停下來,走下了軟塌,轉聲道“輔臣啊,朕承認,這次是朕急切了,朕辜負了你與馮恒石對朕的心意!”

    傅東萊連道不敢。

    隻聽嘉德帝麵帶一絲頹意繼續說道“可你也要理解朕,朕虛度四十多個春秋,真正能自己做主的又有多少?朕也不知道怎麽了,在拿到馮恒石奏疏的那一刻,隻想著出了這口憋在心裏多年的鬱氣”

    做臣子的最怕聽到皇帝的心裏話,就傅東萊這樣的也不例外,剛才還視死如歸,老而彌堅的東萊公,此刻身子躬的更低了,蒼白的鬢角一滴汗珠滴落。

    “這樣也好,朕心裏痛快了!人啊,心境一但暢通,遇事就不會再急躁了,朕向你保證,絕對不會有下次!”嘉德帝又恢複了笑容,看向傅東萊道。

    傅東萊隻躬身回道“臣惶恐!”

    嘉德擺擺手道“大伴,不是說了朕私下與輔臣見麵,要賜座的嗎?”

    戴權不在,元春急忙去搬了一個軟墩過來,嘉德又示意她退下。

    才向傅東萊道“輔臣啊,商議一下該怎麽補救吧,朕了解你,你昨夜一定又是一夜沒睡,說說吧,朕聽著。”

    卻說賈瑛這邊,應下了楊佑晌午赴宴的約定後,便打算先將一眾南疆士子找地方安頓下來再說。

    隻是這畢竟是十幾個人,總不能帶回寧府吧,老宅現在又不能住人,至於客棧,眼下各大客棧恐怕早已擠得滿滿的。

    賈瑛一時犯難,卻聽一側的水溶道“我在城西尚有一處園子,世兄與諸位士子若不嫌棄,就到那裏先做落腳,如何?”

    賈瑛卻是不好意思,畢竟剛剛認識,就占人家的便宜。

    賈瑛還未開口,一側的賈璉就替他答應了下來。

    賈瑛向水溶行了一禮道“賈瑛多謝世子慷慨!”

    “你我兩家世交,不必這般見外!”水溶說罷,又轉向馮驥才問道“驥才兄可有落腳之處?”

    馮紫英卻替他答道“世子不需替驥才兄操心了,方才來的路上他是與徐鳳年一起的,不過徐老二半道兒離開了,卻將驥才丟給了我!”

    馮驥才謙謙一笑,向水溶施了一禮。

    賈璉麵帶揶揄道“那徐老二怕不是又鑽胡同裏去了吧!別人都是夜間客,他倒好,五更天去爬人家的牆!”

    話音落下眾人皆笑,馮紫英笑道“誰讓他有個比老子還嚴厲的姐姐呢!”

    眾人又閑話幾句,這才各自分開,有一二相伴玩耍去了。

    水溶本是要親送賈瑛一行的,可半道上北靜王府來了人,將他喚了回去,臨走時給了賈瑛一麵腰牌,讓賈璉帶他們去。

    事情總是一波三折,賈瑛幾人才剛行至半路,便聽到身後馬蹄聲急。

    “雲南士子賈瑛可在?”馬上喊話的卻是一名內監。

    賈瑛不敢托大,急忙出聲道“雲南舉子賈瑛在此!”

    “有口諭!”內監也幹脆!

    一行十幾人便在大街上跪了下來,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著,雲南士子賈瑛即刻入宮!”

    內監宣完口諭之後,便令隨行之人牽來一匹馬,向著賈瑛道“公子莫要耽擱,咱們這便走吧!”

    賈瑛又向賈璉交代一二,便隨內監一道去了。

    等到了宮城之外,發現楊佑比他還早到一步,而且就跪在宮門外的青石板地上。

    聽見馬蹄聲,楊佑轉過頭來,向賈瑛擠了擠眼,示意他過去。

    賈瑛心道“我傻嗎?過去陪你跪地板啊!”

    他這邊才想罷,那邊隨行的內監便一臉笑意的對他說道“皇上口諭讓賈瑛一道兒在宮門外跪到天黑!”

    賈瑛“”

    最終還是乖乖跪了過去。

    禦書房內,元春因侍駕不敢離得太遠,隻是一雙秋水之眸卻頻頻透過大殿,想將外間的一切看的通透,心裏想著“能見到嗎?”

    除了她自己,無人知道在這深宮之中六年,她是如何度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