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賊子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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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公子技高一籌,車洪佩服。”
“小生不過勝在時運,承蒙莊家相讓。”
……
數息後,兩方心氣平複,相互拱手恭維。
賭坊眾人各有神色,分顧莊家車洪、吃賭人汪士禎,幾個囊家夥計低聲說話,賭徒們交頭接耳。
趙武對大哥耳語道:“此人如有神助,哥哥就此作罷,不可再與他相博。”
“好賭之人留不住財,他早晚把銀子送還我等。”
車洪嗯聲點頭,持禮笑道:“願賭服輸,公子少待,我這就讓人府內搬銀子過來,再與公子備輛馬車,如何?”
其口中‘備車’,是‘送客之意’。
此番對擲四手,他已見識汪生厲害,若是讓他再賭下去,自家賭坊都要輸掉。
汪士禎識時務,心思:“我得琴玉大姐相助,此番博回房契,銷了賭債,又贏來三千兩,書曰‘適可而止’,貪心必生禍。”
“倒不如隨他心意……”
想著,他看眼琴玉娘子。
帷帽內琴玉麵露微笑,轉顧車洪,眼眸盯看他腰間匕首。
俗人眼中,此匕首其貌不揚。
但在鬼神眼眸,這柄匕首透著金精之氣,內藏火銅之光,像是寶器,絕非凡品。
她看出那匕首不俗,開口道:“今日兄長贏錢甚多,是該回去了。但小妹尚未一博。”
“車老爺可願與我對擲一手?”
車洪略有些意外,笑問:“小娘子想如何對擲,押注多少?”
琴玉轉睛道:“小奴押三千兩,若是車老爺贏了小奴,貴賭坊就不必備車搬銀子來,我與兄長自回去。”
“若是車老爺輸了,便把你腰間匕首輸給我。”
眾人都看車洪腰間那把鐵鞘短匕。
車洪也自看腰間,思量少許後,轉問汪生:“你家妹子之言可做數?”
汪士禎道:“自然作數,隻要車兄願以匕首為賭、一博,我便押三千兩做賭注。”
眾人驚訝議論,好奇那把匕首是何寶物,竟值三千兩銀子。
車洪哈哈一笑,解下腰間匕首,押上賭桌:“既如此,我與令妹一博。這把就比三擲,小娘子意下如何?”
“莊家說的算,小奴奉陪。”
琴玉手拂過桌邊骰子,抓入手中把玩。
車洪大手拾起這邊骰子,兩手對掌搓點數,使個‘天女散花’把三個骰子擲入碗中。
三子落碗中叮當碰撞,定下後【五六六】三麵朝上。
賭坊囊家、夥計看到麵生喜悅。
趙武笑道:“哥哥手氣來了,這把九成得勝!”
車洪麵有幾分得意,對琴玉道:“小娘子請。”
琴玉把掌中骰子撒入碗中,眾目齊聚那三個骰子,有兩顆定出【六】點,隻剩一顆旋轉不停。
周圍賭徒連聲喊起:“六六六……”
車洪暗動心思,猛地拍桌道:“休要叫嚷!”
話落,琴玉碗中那顆骰子落定,從【五】變成【六】。
眾賭徒看到個個竊笑,趙武分顧兄長,心說:“哥哥若不拍那一掌,這把就能穩贏,何必弄巧成拙耍奸詐。”
車洪此刻也後悔,這一手非但沒贏,還把顏麵給輸了,事後定被那些賭徒嘲笑。
他強壓懊惱,當眾哈哈笑道:“小娘子賭技精湛,此一擲真乃妙手,這把匕首就歸小娘子了。”
“我領兄弟前去取銀,汪公子與令妹少待。”
說著闊步離開賭桌,兄弟趙武小做安排,跟著大哥出去。
賭坊外,車洪臉色陡然變化,把握兄弟手腕,快步向西說:“我要殺此二人!”
趙武愣道:“哥哥何故殺他們?隻為那三千兩和一把匕首?”
“依小弟之見,所失銀子早晚掙的回來,匕首不過墓中之物……”
“何必為此傷人性命?那娘子不知來曆,殺了他們便結下仇,恐怕日後……”
“兄弟所言不無道理,但我心頭氣難消,不殺此二人,氣難平!”
車洪眼如鷹隼,背一手闊步說:“輸錢是小,顏麵是大!”
“今日此兄妹仗著賭技、時運欺辱我等,我已給足他們顏麵,還要貪我匕首!”
“使我人前失麵子,這口氣如何咽的下?”
“再者,若不殺他們,那群賭徒如何順服我等?以後合夥攪鬧,我等不是成了軟柿子?”
“我寧可讓那些銀子都沉入江中,也不許他們輕易帶走!”
趙武聽後,心知大哥已勸不住,跟著走十多步,沉吟道:“光天化日,不好下手。”
車洪笑說:“他兄妹回金華總要乘船,我等可截江宰殺二人,找一處江口屍體一拋,神不知鬼不覺。”
“銀子、匕首、房契還是我等的,回頭再去他家收賬,將其娘子、妾室一並弄來!”
“我看汪生妹子有些姿色,兄弟就不想受用受用?”
趙武此人不好賭,卻是個好色之徒。
經哥哥一說,他腦中便回味起琴玉‘柔橈輕曼,嫵媚纖弱’之姿,頓時色心激起膽氣!
“哥哥知我,那娘子一看就是水性楊花的蕩婦,殺她之前受用受用,讓她快活而死!”
“兄弟與我不謀而合。”
兩人哈哈一笑。
車洪勾肩搭背道:“你去告訴小乙,讓他扮成車夫送二人去碼頭,記下船家船號。”
趙武點點頭,在前路分道去尋另一個兄弟王小乙。
一炷香後,以車洪為首的掘墓賊匯聚賭坊。
五箱銀子一字排開,財氣晃眼,一錠錠銀元寶在箱內碼放整齊。
汪士禎大眼一掃,便知大概數目。
車洪道:“每箱五百兩文銀,公子可要稱驗一番?”
汪士禎與琴玉相視,說:“小生信得過貴坊,不然也不會來此耍錢。今日小生盡興了,改日再來一博。”
“好,我等恭候汪兄。”
說著,車洪呼喊兄弟,把六箱銀子裝車,從懷中取出‘借據’和‘房契’歸還。
汪士禎各看一眼,折起入袖,拱手一禮,又與眾賭徒做禮數告辭。
等銀子裝車,他和琴玉便隨車去往碼頭。
春風正陽拂麵,汪士禎好不舒暢,眼看前麵車夫,小聲對琴玉說:“大姐恩同再造,小弟不勝感激!”
“將來必有報答!”
“我無須你報答。”
琴玉撩開帷帽薄絹,笑顏道:“隻要你不賭錢,隻做正經營生,多行善事,就算是對我報答。”
汪士禎肅然起敬,同時對她身份好奇,試問:“大姐當真是…東陽和高的家妓?”
琴玉落下薄絹,傳音入耳:“我並非和高家妓。”
汪士禎越發好奇,追問道:“莫非姐姐乃狐仙?”
琴玉笑著搖頭,腳尖踢他後臀:“屁股可還疼?”
“這兩日不疼了。”
說著汪士禎猛地一愣,張目吃驚看著琴玉:“莫非那晚,乃大姐踢我……”
琴玉帷帽微動,能看出她點頭。
汪士禎驀然通透,對大姐拱手一拜,不再多問了。
與此同時,身後幾道目光盯著他們。
為首的車洪轉對趙武說:“準備車馬,莫跑了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