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死前有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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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還不住口!”

    “劉相公外鄉之人,此前與我素未謀麵,更無交際,他如何盜得珍珠?”

    其言剛落,陶員外慌著喝止他。

    陶玉新斜視劉彥,道:“伯父不知賊人手段,此人乃是大盜,大盜偷人難查,善於蒙騙失主。”

    “此人計謀就是,尋一顆相似的珍珠,拿此珠騙伯父,使伯父誤以為是所失珍珠,借此誣陷好人,洗脫他的罪名。”

    “伯父如若不信,可請官家搜查我等,若查到伯父所失珍珠,我等甘願領罪。”

    “而且,小侄看這顆珍珠,不像是阮大哥賣他那顆。”

    “阮大哥珍珠小些,他這個大些。”

    陶員外聽了侄兒之言,轉視劉彥,暗說:“玉新所言,不無道理。尋得一顆相似珍珠,也非不可能。”

    堂上胡知縣亦思量,心疑道:“他說的卻有可能,劉奉義臨安人,如何就到我臨海?但此人氣貌不俗,相貌堂堂,不似賊子。”

    想著,他指問阮大:“可是你賣珍珠與劉彥?”

    阮大回話說:“是。”

    胡知縣便讓員外把珍珠給他看,說:“你且仔細看看,這珍珠可是你賣他那顆。”

    阮大接過珍珠之時,便知如何說了,粗略一看就說:“大人,這珍珠不是小人賣他的!”

    “小人賣與他的珍珠,比這顆小,所以隻賣十五兩。”

    “他這顆珍珠怕有三錢重,若是小人賣,絕不會十五兩賣他。”

    堂外劉平聽到此話,怒從心頭起,邁步就要入堂,忽感背後有人拉拽。

    隻聽阿九傳音:“公子自有計較。”

    話落,見堂內劉彥起身,笑著分視五人,問陶員外道:“此珍珠當真不是員外所失?”

    陶員外存疑難辨,搖頭說:“不是小可所失珍珠。”

    劉彥又問阮大道:“你也不認這珍珠,是你賣我那顆?”

    阮大提振膽氣說:“此珠絕非我賣你那顆。”

    劉彥不與他爭辯,麵向堂上縣官:“我先與大人自證清白,請大人看此公文。”

    說話袖中取出‘身份證書’,交給公人呈上。

    胡知縣接下公文展看,見內容與臨安縣官印,對其‘奉義’身份不再有疑慮,相視點頭,讓公人送書。

    劉彥收公文入袖,轉顧陶玉新說:“賊咬一口,入骨三分。你想咬我,怕是不能。”

    “大人,除我之外,另有四人可證明,這五人是盜珍珠賊子。”

    “即是張家四口。”

    陶玉新聽了眼目慌亂,其他四人也陡然心慌。

    胡知縣在上看得清楚,問:“張家四口何在?”

    堂內堂外一片肅靜,無人應聲入堂。

    劉彥道:“今日公人捉拿他們的地方,即是張家。”

    “他家有四口人,乃張大與妻子李氏、其妹張氏,及其子寶兒。”

    “其中,寶兒已被陶玉新殺害,屍身藏在村東祠堂神龕之內。”

    “大人不妨遣人去尋。”

    此言驚詫內外,陶玉新張目直視劉彥,強裝鎮定指道:“你信口雌黃。”

    劉彥毫不理會,斂袖歸座緘言。

    堂上胡知縣轉睛思量,說聲‘觀察何在’,緝捕使臣上前聽差。

    知縣指道:“速去將張家三口連同寶兒屍首帶來。”

    那觀察領喏,帶著捕快公人出去辦差。

    阮家兄弟、陳家兄弟心慌神亂,低眉相視,暗有招供之心。

    陶玉新則站立不安,轉動腦筋思量對策。

    陶員外目盯侄兒,心說:“你若真犯了殺人之罪,我卻再難保你。”

    一時公堂內寂靜無聲。

    倒是堂外眾人話音漸起,好奇‘劉彥何許人也’,同時疑惑‘他何以知道如此周細?連屍藏何處都知曉。’

    劉平聽著眾論顯笑,心氣順暢,等著看這群賊人哀求。

    約有一炷香,隻見緝捕使臣騎著快馬回來,馬後有一卷草席,側看裏麵裹著孩童屍首。

    後麵跟著一眾公人、張家三口。

    見張大肝火燒起,血灌瞳仁,李氏哭天喊地叫寶兒,小姑子不住的落淚。

    眾百姓嘩然聲起,驚醒了堂內神遊的陶玉新。

    他回頭顧首,正看得張大一雙血瞳瞪著自己!

    阮家、陳家兄弟見此,咚咚各是跪地磕頭,紛紛說道:“大人,我等認罪,確是偷盜陶員外珍珠,但不殺人。”

    “張家寶兒,是陶玉新獨自所殺!”

    “是哩,陶玉新親口與我等說,殺了張家寶兒,還說要落草避罪!”

    此時,五賊中四人陡然倒戈,矛頭直指陶玉新。

    堂上胡知縣抓起堂木一拍,壓下眾聲道:“還不到問你等之時,把張家四口帶上堂來。”

    公人應喏,抬著寶兒屍首入堂。

    張大、李氏、小姑子隨後拜官,夫妻磕頭甚是響亮。

    李氏哭著求大人做主。

    知縣看眼張寶兒屍首,不問命案,先問珍珠,讓張家三口說證詞。

    張大、李氏此時恨陶玉新入骨,豈能替他隱瞞,把所知詳細道出。

    小姑子哭哭啼啼說起‘情郎早晨那番話’。

    陶玉新見偷盜之罪避不掉,拱手道:“小人認罪,伯父珍珠是我設計偷盜。”

    知縣指問:“那珍珠在何處?”

    陶玉新說:“我將珍珠藏在祠堂神龕內。”

    緝捕使臣上前道:“回大人,我等查過神龕,未見珍珠,隻見此童屍首。”

    陶玉新一愣,阮大四人齊目看他。

    阮三跳腳罵道:“好個直娘賊,你卻將珍珠私藏了起來,定是想獨吞,再將殺害寶兒之罪,栽贓與我等。”

    “你該當活剮!”

    陶玉新被罵的無話。

    堂上知縣拍案道:“本官再問你,張家寶兒可是你所殺?”

    陶玉新自知死罪難逃,索性認下殺人罪,又當堂說出‘殺害張寶兒之因’。

    手指張大道:“若非你夫妻貪我珍珠,想要害我性命,我豈會殺寶兒!”

    “我有今日,皆拜你一家之人所賜,悔當初不聽伯父之言。”

    說著,他撩衣跪地,朝著陶員外重叩一禮。

    起身後飛奔一頭撞向梁柱,咚地悶聲響起,腦瓜崩裂,血漿灑地,屍身栽倒!

    陶員外心如錘擊,呆然看著,落淚不止。

    張大、李氏無言而望,四個賊子直目而視,小姑子臉麵煞白。

    他們誰也不曾想到,陶相公死前當了一回英雄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