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水秀無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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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分兩頭,暫且不論風宇莫正拖著一位陌生人向著無雙鎮極力趕回,且說說這無雙鎮裏頭有甚故事。

    莘姨實在是坐不住了,哺食都熱了七八回了,也不看看如今到了什麽時辰了。

    子時了!

    雖說小風這孩子肩上的擔子比誰都重,需要曆練,但天斷山是曆練的地界麽,你說萬一有個好歹,咋辦?

    莘姨思索再三,便欲出門,哪怕風非要攔著也隻好對不住了。

    莘姨剛有動作,風叔便動了。

    隻聽得一陣掌風呼嘯,風叔右手並指如刀,直取咽喉!左手握掌成拳,使了招龍騰虎躍,勁風直撲麵門,右腳抬起,直取腰間命門穴。

    就在這萬般緊要的當口,莘姨卻是躲閃不及,隻好使出了鐵板橋的功夫。

    這鐵板橋原是應對暗器的急救招數,上半身仰天斜倚,雙腳卻能牢牢抓住地麵。功夫越高,背心越能貼近地麵,講究的是一個起落快,身形直。

    風叔見莘姨使出了鐵板橋的功夫,瞬間就洞悉了莘姨心中所想,也不忙變招,隻是暗暗在手上加了幾分勁道,他倒是要看看,莘姨是否能抓住他的要穴。

    莘姨見風叔還不忙變招,便知道這其中有詐,隻怕這裏有不可估量的後著變化,也不直起身子,就著鐵板橋的身形不住向後移。

    風叔的腳早已收回,兩隻手依舊還是那個招式,見莘姨就著鐵板橋後移,他也就著這個樣子前移。

    約莫移了三兩步的距離,莘姨忽地向後連翻了兩個空心筋鬥,風叔瞬間變色,趕忙躲閃。

    原來這兩個空心筋鬥是有門道在裏麵的,她的雙腳每次踢向風叔都是十分辣手的招式,若是被踢中的話,至少得躺上半個來月。

    “哼!”莘姨也不說話,並掌成刀就向風叔斬來。

    莘姨那記掌刀可不是一般的掌刀,後麵還暗藏著兩三種後著,自是不容小覷。而且莘姨的這記掌刀來得又是十分迅疾,風叔躲都沒法躲,為何?

    原來莘姨右手使了記掌刀取咽喉,左手一招夜叉探海取膻中,又使了招鴛鴦連環腿。

    這樣一來,風叔的所有後路都被封死了,就算躲了那記掌刀和夜叉探海,後麵的鴛鴦連環腿是無論如何都來不及拆了。

    就在這千鈞懸於一發之際,風叔一蹬地麵,身子突然騰空,一個空翻就到了莘姨身後,趕忙點了她背脊上的穴道。

    莘姨穴道被點,整個人身子一軟,便要摔倒在地,所幸風叔反應甚快,這才沒能倒地。

    “莘,你想的我會不知道?隻是小風肩上的擔子重得很,如果我們給予太多的方便是不可能成事的。”

    風叔一邊將莘姨雜亂的發絲用手指一綹一綹梳理整齊一邊柔聲說道。

    但莘姨可不領他的情,隻是奈何身子軟得不行,也由得他如此了。

    這事也怨她,剛才那幾招雖然看似把風的退路封死了,實則留了一個大大的破綻,那便是忘了他會草上飛。

    這草上飛是輕功的一個分支,雖然既比不上輕功提縱術,也比不得那八步趕蟾,但各有各的妙用。

    剛才若是莘姨提前躍起,然後再用那三招的話,結局指定就不會像如今這般了。可是事後諸葛亮又有什麽用呢?

    “我不就是擔心小風麽,你說他一個人出鎮子耍也就罷了,為何如今還未曾回來?”莘姨嗔怒道。

    “放心好了,小風不會有事的。”風叔如此安慰道。

    “嗯,好吧。”

    莘姨現在也沒法子了,風叔的點穴手法很是精妙,真氣連衝了幾次都沒衝開被封穴道,隻能盼得小風沒出事才好。

    過了良久,風叔和莘姨乃至全鎮人都在隱隱約約間聽到一陣呼嘯聲,那嘯聲高亢激昂,回環不絕,經久不息。

    風叔和莘姨一聽到嘯聲頓時心生不妙。

    風叔馬不停蹄地去開門,莘姨頓時體內真氣愈發激蕩,欲要一鼓作氣衝開被封穴道,但很無奈卻總是無法竟功。

    打開門之後,風叔看見正對門的是澹台爺爺。

    此時的澹台爺爺左手抓著風宇莫,右手提著一個陌生男子,但看其腰間那對長短不一的判官筆,風叔好像猜到是誰了。

    澹台爺爺自風宇莫走出鎮子之後就一直在鎮口坐著,直到入夜也沒發現風宇莫的影子,便覺有些不妙,想出鎮子去尋,卻礙於祖訓無法出鎮。把他急得團團轉。

    好在他一直沒走,就在寅時初刻,他的視線中多了兩個身影,雖然那兩個身影離他還有數丈之遠,但他的招子十分明亮,自然是看得出兩個身影中有一個是風宇莫,至於另一個雖不識得,但他卻認得那對雌雄判官筆。

    自風宇莫一出現在澹台爺爺視線中,澹台爺爺便極速朝他奔去,他看得出來,此時風宇莫好像中了毒,似乎再不接住就要昏倒了。

    果然,他還沒到時,風宇莫就已經昏倒了。

    事實上在風宇莫看到拜江亭的血色土壤起,他就已經二次中毒了,隻不過待得時間太短,並沒有什麽大礙。

    但當他拖著這個陌生人一路行走時,毒性這才緩緩侵入他的五髒六腑。

    到得飛虎澗時,他就已經目不能視物了,接下來的路都是靠感覺了。而到拜江亭時,他的意識就已經開始迷糊了接下來的路是他一直強撐著才走下來的。

    感覺自己回到了無雙鎮之後,風宇莫這才鬆了口氣,心中暗道終於回家了,而這時他再也撐不住了,倒在了地上。

    澹台爺爺趕忙抓住風宇莫二人的背心,便朝著風叔這裏趕來。雖然他有些不待見那對判官筆的主人,但好歹也是條人命不是?

    打一眼瞧過去,澹台爺爺便知他這手上提著兩人都中了九霄散命散的毒,而這風宇莫更是二次中毒,看著氣色隻怕中毒得有五個時辰多了。

    澹台爺爺的輕功雖不能算作浮光掠影和踏雪無痕,但也稱得上是八步趕蟾了。原本到風叔家要一盞茶的功夫,而現在卻是隻需短短半刻不到的功夫便到了。

    因為情況實在緊急,耽擱不得半分,所以澹台爺爺也沒敲門,隻是老遠就口發嘯聲。

    那嘯聲是以高深內力作為基礎的,因為隻是需要扣門,所以澹台爺爺隻用了半成不到的勁道,但還把全鎮人都給叫醒了。

    風叔見此景況,立時便知澹台爺爺手上提著的兩人都中了九霄散命散,連忙接過並放在了地麵上,隨後便喊莘姨。

    莘姨聽到風叔焦急地喊叫聲,心底一陣惱怒,雖然她人不在外麵,但卻知道指定是有人中了九霄散命散,不然是不會有這種味道的。

    嗅著味道,她便知中毒的有兩人,而其中一人還是二次中毒,那二次中毒之人馬上就要過了六個時辰了,一旦過了六個時辰,便是真的藥石無醫了!

    風叔見莘姨遲遲不來,原本很是疑惑,後來一拍腦門,這才想起莘還被自己點著穴道呢,於是趕忙進屋……

    “誒,小風又進去幹嘛?”澹台爺爺不解問道。

    “我去叫莘,這毒隻有她能解,睡得跟死豬似的……”風叔揮了揮手,便進了屋。

    風叔這番話自然是被莘姨給聽了去,所以風叔解了穴道之後她免不了一陣張牙舞爪。

    “快點,小風快撐不住了!”風叔嚴肅地說著。

    莘姨聽到這句話才知那二次中毒的是小風,一張臉頓時陰沉了下來,看得風叔脊背有些發涼。

    她心中卻是暗道這次就算了,救小風要緊,懶得與你一般見識!

    當莘姨看見臉色發黑的風宇莫,臉色瞬間鐵青,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從瓶中倒了兩粒藥丸,一顆紅的一顆墨青色的。

    澹台爺爺見莘姨瓷瓶裏倒出這兩顆藥丸,心裏一陣迷糊,暗道若是沒有看錯的話,這兩粒藥都是毒藥吧?小莘用毒藥來解毒,這不是胡來麽這不是?!

    但是在這緊要關頭也不好說什麽,畢竟這九霄散命散是莘姨配製出來的,她若是不能解毒,這無雙鎮裏還有誰能解毒?

    念及此處,澹台爺爺也就隻好強忍疑慮,畢竟小風現在可謂是危在旦夕,若是被他這麽一耽擱可不是耍處!

    莘姨見澹台爺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便猜到了十之,他心裏指不定是在怎麽想呢!不過,隨他怎麽想!

    隻見莘姨探出食指和中指,認準穴道,快速在風宇莫的合穀穴,地倉穴,頰車穴這三個穴道分別點了下,緊接著風宇莫緊閉的嘴便張開了。

    隨後莘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顆紅色的藥丸塞進了風宇莫的口中。

    而下一刻,風宇莫的嘴就自行閉上了。若是慢上一分,要再使他的嘴張開可就絕非易事了。

    緊接著莘姨又用同樣的法子喂那男子服下藥丸。

    風叔見莘姨給他二人服下藥丸後,忙遞上一張白紙和蘸飽了墨汁的湖筆。

    他知道這九霄散命散的毒可不是這九命斷魂丹和摩天往生丸能解的,勢必還要寫方子。

    是的,風宇莫服下的那顆藥丸便是摩天往生丸,而那男子服下的自然是九命斷魂丹。

    往日裏,這兩顆藥丸可是殺人不償命的毒丹,但在今日,卻是能夠吊住風宇莫二人性命的靈丹與妙藥。

    由此可以窺見莘姨的解毒之術可謂是驚世駭俗,竟然能達到以毒攻毒的境地,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夠達到的境界啊。

    莘姨接過紙張和湖筆,她左手持筆,筆尖在紙上一碰便開始揮毫,一蹴而就,文不加點,寫出的方子就跟用右手寫出的沒甚兩樣。

    隻是字體有些許飄逸,但細看之下卻是結構規整,可謂是淩亂而又不失法度,正是那失傳已久的書意!

    澹台爺爺見了莘姨的字,心中不由一陣驚駭,書意是萬般字體中最難的一種,他沉溺其中大半輩子,卻依舊連邊都摸不著。

    可是這小莘也就三四十歲的樣子,卻能習得這書意,更難能可貴的還是左手書意!

    風叔接過方子,發現莘姨的字跡十分細小,原來她在原本隻能寫下一個方子的紙上寫了兩個方子。

    一個是男子的,需用當歸二錢,獨活四錢,藜蘆一錢,相思子五粒,龍骨一副,黃芪六錢以及一整株何首烏。

    其中龍骨應首選湘西龍骨,重量在五錢,相思子的大小應一般,總重一錢為宜,何首烏應選幼苗為佳。

    另一個是風宇莫的,他除了要用到上述藥材之外,還需防風三錢,未炮製的天南星一錢,丹參四錢需整株以及劉寄奴五錢。

    風叔看著手上的方子,怔住了,這方子根本不符藥理啊,而且莘竟然用了未炮製的天南星和藜蘆?!

    就算是庸醫也知道未炮製的天南星和藜蘆都是有劇毒的,也不知道莘是怎麽想的,雖說都隻有一錢,但那也是劇毒無比的。

    莘姨瞧見風叔躑躅的模樣,心中一陣冷笑,卻是什麽也不說,隻是臉色陰沉地盯著風叔。若是目光可以殺人的話,隻怕他風叔在這一眼之下死得都不下回了。

    風叔終究還是沒說什麽,將心底的疑慮掩藏起來,抓藥治病才是頭等大事,現在可沒那閑工夫和莘姨鬥嘴。

    見風叔拿著方子一步步走往後院,莘姨便將風宇莫二人提到了院子裏,並放在了那張古舊的石桌上。期間澹台爺爺似乎猜到了什麽,一直跟隨在莘姨身後。

    “現在,需我二人為他二人輸送真氣,以助他二人能快速化開藥力。”莘姨轉頭對著澹台爺爺,見他點頭,便指著風宇莫說道,“如今他二人中要數風宇莫情況最為緊急,不然我也不會讓他服下摩天往生丸了。

    “雖說他服下摩天往生丸,但若不及時化開藥力,隻怕依舊會救治不及,所以……

    “希望澹台爺爺您能幫忙將您體內真氣輸送進小風體內,我的內力修為還不夠,無法短時間內使摩天往生丸化開藥力。”

    澹台爺爺雖然吃驚於莘姨喂了小風摩天往生丸這枚毒丹,但也不好說什麽,誰讓九霄散命散是她配製出來的呢?她若是都無法解這毒,這江湖上還有誰能解這個毒?

    澹台爺爺雖然心中頗有疑慮,但還是依言盤膝而坐給風宇莫輸送真氣,莘姨亦是如此。

    過不多時,莘姨和澹台爺爺的麵色皆有些許泛紅,手掌與背脊接觸之地更是氤氳蒸騰,便似那火爐一般,汗水更是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淌。

    過了良久,澹台爺爺最先運功調息,風宇莫所服的摩天往生丸的藥力已盡數化開,但見莘姨還在輸送真氣,便想著助力一把。

    澹台爺爺的真氣匯入男子體內後,莘姨不由得一陣叫苦。

    原來莘姨與他二人吞服的九命斷魂丹和摩天往生丸兩種毒丹與江湖上的略有不同。

    吞服這兩粒毒丹之後後,短時間內用特殊真氣運行方式或者渾厚真氣化開藥力,便可化盡劇毒,甚至成為解毒的靈丹妙藥。

    但這中間卻是有一個缺點,那就是不能有三種真氣同時參與,否則後果誰都無法預料。而此時,莘姨就碰上了這樣的景況。

    莘姨度過去的真氣在那男子體內遊走,雖說有些艱難,但好歹藥力已經逐漸化開,而此時又突增了一股內力,而且還渾厚無比。

    兩種內力相交,自是不知所控地在男子體內欲要比試一番。

    莘姨的內功修為雖然十分到家,內力也頗為渾厚,但如何鬥得過在武學一道沉溺了大半輩子的澹台爺爺呢?

    此刻的莘姨可謂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她的真氣與澹台爺爺的真氣在男子體內相互激蕩,你來我往,鬥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偏生又無法將其撤走。

    是的,沒法子撤走。

    澹台爺爺也感覺不妙了,早知道是這樣一個境況,就不來幫小莘了。

    此時,他體內的真氣正源源不斷的輸向那男子,就連他自己也都無法控製住了,在這麽下去非得力竭而死不可。

    如今這境況,他二人自是皆受了不輕不重的內傷,以至於無法撤走自身內力,若是得第三人的助力,定能一舉脫身,不過這樣一來,那一人的內力卻是得要盡數散去了。

    風叔這一邊翻箱倒櫃的找藥材,雖說這兩張藥方子有些千奇百怪的,但也不敢擅作更改,雖然他的醫術的確可以稱得上是“精妙世無雙”,但唯獨在這解藥上不敢越俎代庖,擅作主張,哪怕這方子多麽地不符藥理也不成。

    更改藥方是小事,害得小鳳丟了命可不是耍處。

    風叔翻箱倒櫃半天,終於將要用的藥材挨個尋了出來,又用稱稱好,按方子包了兩包。之後便拿起藥鋤頭去後院掘了兩株何首烏幼苗,這才起身走向院子。

    當風叔走回院子裏,見到眼前景況,自是十分驚訝。但亦知景象十分緊要,來不及多想,當即分別點了莘姨和澹台爺爺的商丘,肩井,百會,通天,命門,關元,鳳池,大椎等二十三處大穴。

    這二十三處大穴始一被封,他二人體內真氣運行自然受阻,這樣一來,卻是化解了這種萬般危險的景象。

    “今日這一遭倒是的確得好好謝謝風了,改日我們在白玉軒不醉不歸啊!”

    澹台爺爺笑著拍了拍風叔的肩頭,揚長而去。此番心中雖有些疑慮,但他亦知莘不會謀害小風,這便足矣了……

    反觀莘姨卻是沒有那般輕鬆了,她內力修本來就不及澹台爺爺,此時雖是脫離了剛才那般險境,卻是臉色慘白,搖搖欲墜,和那性命垂危之人一無二致。若非風叔攙著,隻怕早就倒在了地上。

    “風,先用兩個藥舂分別把這兩株何首烏搗了,讓他二人服下汁液,然後再拿兩個藥罐子,裏麵裝半罐子的泉水,在泉水將沸未沸之際把藥方子上寫的第一味藥放進去,之後每隔半刻有餘便放入下一味藥。注意小風另加的藥材須等前麵的藥材盡數放入之後隔一個時辰全部放入。除此之外,煎藥的火候要時刻把握好,你精通此道,我便不再多講。”

    莘姨說這段話時臉色更加慘白了,不過好在是交代清楚了。

    主要是為了解那九霄散命散的毒,不然也不會煎藥都有先後次序之分,尋常人煎藥得到方子指定是一股腦的全丟下去煎,這樣一來,反而會是中毒之人死得更快……

    風叔原本想扶莘姨在這石凳上坐下,卻發現莘姨已是昏了過去,難怪乎她說完後就沒聲了,隻得一陣搖頭抱她去了她自己的房間裏,將她放在了床上。

    因為此時正值酷夏,風叔就沒給她蓋什麽東西,將她放下後便悄悄出了房門,去找藥罐給他二人煎藥去了。當然,在煎藥前也沒忘了喂他二人喝何首烏搗成的汁。

    過了約莫三刻半的光景,男子的藥材已盡數放入,而風宇莫的藥材還需等上一個時辰才能放入。

    而此時,正是卯時末刻。也是在這一瞬,風叔聽到一陣很有禮貌的敲門聲,想來又是趙芸楚那丫頭了。

    風叔打開門一瞧果然不出他所料,門口站著一個五歲大小的女童,不是趙芸楚還能是誰?

    她著一身布衣,全身上下透著一種嬰兒肥,肉嘟嘟的臉上幹淨整潔,若是長成,指定是傾國傾城的絕美女子。

    “是你啊,你是來找小風玩的吧,隻是小風他昨日突感風寒。”風叔如此說道。

    “哦,好吧,”趙芸楚剛想說話便聽風叔來了這句,耷拉著臉說道,“那讓宇莫哥哥好好養病,來日他痊愈了,我再來找他一起去耍……”

    “嗯,好的,我會轉告他的,還有什麽事嗎?”

    “沒了,風叔再見。”

    “那好,芸楚再見。”

    話剛說罷,風叔便關了門,暗道如今小風中毒一事還是瞞著大家吧,畢竟此時多一人知道也隻能多一人擔心。

    但好在有莘姨的獨門偏方,在煎藥之前他便幫把這二人把過一次脈。

    雖說他二人脈象不是很平穩,但好在是保住了性命,眼下至少性命無虞。

    風叔看了一會兒火候,這才想起應該也給莘煎一副藥才對,於是趕忙拿了藥鋤去後院挖了些補氣血的藥煎了。

    幸好這一個時辰之內隻要不斷了火就好,不然他也不敢跑去掘藥來著。

    待得風將新掘草藥洗淨來院子裏時,兩個藥罐子地下的火都已細若遊絲,他連忙放下手中的草藥,打開其中一個藥罐子,將那些還未放入的藥材一股腦的都放了進去,又給那藥罐子底下添了半個時辰的柴火。

    原來他開門前隻在兩個藥罐子地麵各加了一個時辰的柴火,到得現在已經距一個時辰隻剩下約莫半盞茶的功夫了,急得他是滿頭大汗的。

    剛添完柴,另外一個藥罐子的火卻是熄了,他還來不及歇息,便用擱在石桌上的藥碗盛了小半碗喂那男子吞服。

    原來風叔掘了藥後,跑到莘姨房中,幫她推宮過血,使她暫時清醒了一陣子並問明了用藥的劑量,這才耽誤了時間,所幸並未超出一個時辰的時間。

    風叔將那小半碗藥盡數喂了,又去自己房裏找來了藥罐,架起火來開始為莘姨煎藥。

    一不留神,半個時辰已過。風叔連忙用另一隻藥碗盛了滿滿一大碗喂風宇莫吞服。

    而這時,莘姨的藥也好了……

    過了三個時辰有餘,風宇莫和男子的藥已被盡數吞服,莘姨麵色也好了許多。

    “如今就看半個時辰內有甚反應沒有,若有發應自是已然救了回來,若無反應……”說到這裏莘姨卻是搖頭不語。

    莘姨雖然未曾明言,但明眼人都知道他的意思。如今莘姨該做的都已做了,哪怕不能救得活轉也沒法子。

    九霄散命散是莘姨研製的沒錯但一個中毒至少有七個時辰,而另一個更是二次中毒,二次中毒也就罷了,偏生還中毒足有五個半時辰。

    這就使得解毒過程變得十分繁複了。所幸的是半個時辰兩人先後醒來,這毒總算是解了。

    “我沒死?謝謝莘姨。”風宇莫看了看自己簡直不敢相信。

    “莘姨,難道是九毒門的莘門主?如此來看的話,那男子自然是百藥門的風藥主無疑了。”陳子言兀自思忖道。

    “謝莘門主和風藥主救我性命……”陳子言當即拱手謝了。

    “不用謝,對了小風,你昨日去到鎮外,可是見到了些許不平常的物事?怎的會中了這九霄散命散?”

    風宇莫當下便將昨日見聞說了,惹得風莘二人一陣沉思。

    這玉皇寨雖說全部都是響馬,但他們無雙鎮卻與那玉皇寨有些關係,按理來說是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莫非……

    “小風,你毒剛解,想來也一定餓了,便先去白玉軒吃點東西吧,我和風叔還有問下這位叔叔”

    說罷,莘姨朝風宇莫丟來一個錢袋,風宇莫接過便喜滋滋地朝白玉軒跑去了,他早就想嚐嚐白玉軒的東西了。

    “你是陳子言吧?”莘姨盯著男子腰間的一對雌雄判官筆冷聲道。

    “是。”陳子言恭恭敬敬地回答。

    陳子言自然知道他眼前的是什麽樣的人物,一個是書生妙手,一個是毒術無雙

    兩人雖說和他年紀相仿,但於武學一道他們卻是能和那些老怪物爭雄的人物,自然是恭恭敬敬的,不敢有絲毫怠慢。

    “你當年夥同袖裏劍肖璿刺殺我徒兒封梓潼一事,我還沒找你清算,竟敢還有膽子跑到無雙鎮來!”莘姨一聽,當即便怒了,一拍石桌,嚇得陳子言心裏一咯噔。

    陳子言一聽無雙鎮,在看了看風叔,便知眼前此人就是要送錦的對象,隻是那錦前日裏被玉皇寨奪了去。再加上十年前他殺了封梓潼一事,隻怕……

    “誒,藥主和門主,對於高徒封梓潼一事,我難辭其咎。但斯人已逝,說多也無用……”

    陳子言萬分愧疚得說道,隻求能取得風莘二人的原諒。

    原因無他,這十年間,他曾多方暗中打探織血錦一事。發現這織血錦並不像是江湖中所傳的那般,裏麵藏著一個極大的秘密,大到能關乎整個華夏的安危。而這個秘密隻有在某些特定的人手上才會顯露出來。

    “哼!你也知心生愧疚,怎不十年之前就自刎謝罪?”莘姨哂笑著說道。

    “當年我並未知曉期間個中緣由,再加上我有些貪生。

    “最後也隻是隱居在湘南,從此不再過問江湖之事。

    “怎料一朝江湖人,一世是江湖啊……”

    緊接著,陳子言緩緩言道來此地的緣由。

    當聽聞織血錦三字,風叔和莘姨登時站了起來,就連昔日徒兒的仇也都拋之腦後了,畢竟此錦幹係甚大,不容有失。

    至於高徒之死,畢竟是技不如人,也不好再說什麽。若是他二人硬要他陳子言償命的話,將來傳揚出去,臉上終是不大好看。

    原來這陳子言此番前來是為了將那織血錦,交於風叔之手。不料到得天斷山後卻又被玉皇寨半路劫走了。

    聽得此處,風莘二人心中殺意頓生,皆暗道這玉皇寨野心不小啊,連此錦都敢染指!

    雖說風莘二人此時極為憤怒,但也對陳子言改觀了不少。沒想到眼前此人能如此深明大義。

    陳子言突然感覺有兩股毫不掩飾的殺意升騰而起,頓時心生惶恐,心道莫不是這二人想翻舊賬,殺了自己為那死去的封梓潼報仇?

    念及此處,陳子言頭頓時冒出了涔涔汗珠,背部已被汗水打濕了一片,雖說他敵不過這二人,但也不能束手就擒,說不得隻好拚上這麽一拚。

    “好了,你隨我二人一起去白玉軒吧,此事我會處理的,放心……”風叔思索了片後刻拍了拍陳子言的脊背說道,語氣很是舒緩。

    風叔這一拍讓陳子言到是有些受寵若驚,心下暗道“難道那殺徒之仇便不報了麽?”

    風叔瞧了一眼陳子言,淡淡說道“你殺了我徒兒,原本我是要殺了你為那死去的徒兒報仇。但細想之下,那也是她技不如人,自是怨不得別人。

    “你想,在這江湖上走,誰能說自己無敵於天下?若是殺了誰的徒兒便引來其師,這江湖成了什麽樣子?!

    “再者言,你這數月以來為織血錦一事奔波,雖然沒將其交於我風某人手中,但我風某人卻是承你的情,此事便無需再提。”

    陳子言聽得如此言語,心中一塊石頭登時就落下了,他知江湖人一向重諾,如此一來,此事自然是了了。

    接著風叔一行人便朝著白玉軒走去,畢竟時候也不早了,而這三人的肚子也都有些空了。

    白玉軒是無雙鎮上唯一的一家酒樓,坐落在無雙鎮的最東邊。距離風叔家倒也不是很遠,走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便到了。

    此時白玉軒中食客也是不少,一陣鬧哄哄的,但風叔來了之後卻是瞬間就安靜了許多。

    白玉軒裏的老板娘白玉梅見是風叔和莘姨兩位來了,趕忙跑上前頭說道“是風叔和莘姨啊,稀客稀客,今個兒是哪陣風把您二位給吹來了?呦呦呦,風叔還帶朋友來了,這位是……”

    “玉梅姊姊,我家小風呢?”風叔卻是不理會,直接問道。

    “你說小風啊,他不正在那吃雞腿呢麽?”說罷,白玉梅指了指一個靠窗的位置。

    “謝了。”

    風叔抱了拳,隨即三人便向風宇莫走去。

    ……

    這頓飯直直吃了兩個多時辰,陳子言和風叔更是喝得那叫酩酊大醉。

    若非莘姨和風宇莫都是練家子,膂力不比一般人,還真沒法子將他二人帶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