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他其實是個溫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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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雪停,可外頭風聲依舊,灌進耳朵裏。
兩人相望,就在盛寶齡問出那句從前是否相識的話時,時間好似靜止在了這一刻。
裴辭一言不發,隻是靜默的看著盛寶齡,那雙眼睛裏,幽暗卻隱隱有一絲光亮,清朗而溫潤,並不刺眼,身上不沾半點煙火氣息。
就這麽看著,盛寶齡手裏還攥著那卷落著裴辭字的紙張,突然覺得,他其實是個溫柔的人,隻是那份溫柔藏在了骨子裏,好些人,都不能瞧見。
裴辭不答,盛寶齡心裏也大概有了猜測,沒再問,抿唇笑笑。
管家往前走了幾步,“盛小公子,這邊請。”
管家的話,打斷了兩人對視。
盛寶齡微微頷首,跟著走了。
書房中,裴辭不知想到了什麽,唇角稍彎,低低笑了一聲,卻又很快收斂了唇角的弧度。
轉過身之際,他瞥見放在桌上的那盒香丸,而盛寶齡早已走出了院落,他伸手拿起那盒香丸,抬步踏出書房門,欲送過去,可想到了旁的,腳步又停住了,終究隻找了個院中灑掃的下人,將香丸送去。
裴婉從後院出來,正往前廳去,便遇上了管家帶著盛寶齡往外頭走。
管家笑笑,喚了一聲,“大姑娘。”
裴婉手了端著小暖爐,瞥見盛寶齡身上的鬥篷眼熟,正是裴辭尋常在家中披的那件,不由多看了盛寶齡幾眼。
入目一張比尋常姑娘家都要生的嬌嫩好看的小臉蛋,她不由在心裏歎了一句好俊俏的小公子。
“這位公子是?”裴婉目光落在盛寶齡身上,問道。
盛寶齡也是頭一回見到這裴家大姑娘,裴婉,裴辭的嫡親妹妹。
往常都是隔著兩道屏風,隻聞其聲,不見其人,原以為是位英姿颯爽的,這一見,倒是有些驚訝。
模樣看上去,該是位十分溫婉嫻靜的姑娘。
果真不該以貌取人。
盛寶齡微微頷首,“在下盛朗。”
裴婉訝然,“原來你便是盛大哥的弟弟。”
前些日子同她們一塊聽課的那盛家小郎君。
她見過盛鞏,盛鞏來過裴府好幾次,隻是沒想到,這盛朗生得同盛鞏不太相似,盛朗過於好看了。
裴婉不曾進過宮,因此未見過盛寶齡,這麽一算,無論是盛寶齡還是盛朗,這都是她第一回見。
盛寶齡彎唇微微一笑,“裴姑娘,有禮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饒是裴婉,都忍不住多看了盛寶齡幾眼,這盛朗若是個女子,該是何等絕色。
這麽一想,裴婉倒是想起了宮中的那位小太後,又因為這小太後幾次往裴府送東西,好奇心忍不住,問,“盛公子,你姐姐生得同你一般好看嗎?”
盛家兩姐弟是龍鳳胎,那這長得大約是很像的,裴婉這麽想著。
盛寶齡倒是沒有想到裴婉會突然這麽問,愣了愣神,笑笑,“在下已有幾年不曾見過家姐。”
裴婉若有所思點頭,也是,聽說這盛朗自小身子不好,被送去外頭的寺廟清修,盛寶齡又進宮早,幾年沒見,也是正常之事。
若是能有機會見一見這宮裏的小太後就好了。
管家前腳帶著盛寶齡走了,後腳,裴辭院裏的下人便拿著那盒香丸匆匆趕至,見前麵兩道身影便要追過去。
裴婉眼尖,一眼便瞧見了這下人手裏揣著的,可不就是兄長先前從香房裏頭找出來的那盒香丸。
“等等!”
那下人停住了步子,看向裴婉,不明所以,“大姑娘有何事吩咐?”
裴婉行至那下人眼前,指尖指了指他手裏的木匣子,“這個,你要拿到哪裏去?”
她讓府裏看門的人和馬夫都盯著,可也沒盯出什麽來。
這險些就讓人拿著這東西從自己眼皮子底下溜了,兄長當真狡猾。
下人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匣子,想起大公子也沒吩咐過不能告知大姑娘,當即回道,“回姑娘話,大公子吩咐小的將東西給盛小公子送去。”
裴婉怔了怔,盛朗?
直到那下人揣著東西走了,裴婉仍舊站在原地,久久無法消化方才所聽到的。
兄長,拿了盒他自己做的香丸,送給盛朗?
她先前分明是猜測兄長要將這東西送給哪家的姑娘,心上人,可這會兒送給盛朗,叫她怎麽想?
…
上馬車前,那下人終於將東西送到了盛寶齡手上。
盛寶齡心裏好奇,裴辭突然讓人送了什麽東西過來?
直到上了馬車,她才小心翼翼的打開了盒子,等到看見裏頭裝著的東西,愣了愣神,她微微低頭,聞了一下,熟悉的香味縈繞鼻尖,正是她正在用的閣中香。
使了好些人去找,都沒有找到的東西,如今,卻被裴辭送了過來。
盛寶齡突然想到,當初那盒閣中香,本就是先帝送來的,當時她問過先帝,先帝隻說是好友所製所贈。
幾乎找遍了整個汴京城都沒有找到的閣中香,而現在裴辭卻有。
可見,裴辭便是先帝口中的好友。
所以上回在慈寧殿,裴辭才會問自己這香。
因為這兩盒香,都是出自他手。
盛寶齡不由勾了勾唇角,將盒子蓋了回去。
馬車晃了晃,外頭風聲依舊,不知怎的,她的心情,卻是空前的好,不似早前出宮時那般。
大約是不下雪了,又或者是,除夕快到了,又或者是,今日發現了一些先前沒有發現的事。
十二歲前,困於盛府宅院,除了盛寶黛,她沒有什麽可以掏心窩子講話的人。
她是盛家的大姑娘,是公主的女兒,要端正守禮,不能給盛家丟人。
之後進了宮,唯一能依靠信任的,隻有先帝。
在宮中的日子,舉步艱難,背後還有一整個盛家。
她始終是孤立無援的,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不能出錯。
這般一個人的日子,太久了,久到她快麻木了,對之後的日子,也生不出什麽期盼。
可此刻手中的東西,卻帶給了她一絲心上的安慰,總歸是有人惦記的,哪怕隻是一份字帖,一盒香。
盡管她知道,這些從前都基於她是盛家女,如今又基於她是當朝太後。
盛寶齡指尖在盒子上意識摩挲……
裴辭,裴玄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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