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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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辭將披風披在盛寶齡身上,周圍除了蒹葭,並無其餘宮人。

    而蒹葭看著這一幕,也好似習慣了。

    盛寶齡眉頭輕輕蹙了一下,卻什麽也沒說,也沒有取下身上的披風,隻是微微抬頭,看著裴辭,看他吹了涼風,臉色不好,卻還是將身上擋風的披風給了自己。

    兩人之間的距離極近,垂眸看著眼前的容顏,那雙漆黑的眼睛,好似一個無底洞,能將人一點一點往裏頭吸引。

    裴辭還想說些什麽,到最後,卻隻是說了一句,“太後娘娘當心身子。”

    盛寶齡卻反而將這一句話還給了裴辭,“裴卿才是。”

    比起裴辭,她至少身子康健。

    一旁的蒹葭眼尖耳細,瞧見遠處快有人影往這邊來了,沉聲提醒,“娘娘,有人來了。”

    盛寶齡卻隻是站在原地不動,好似根本不慌,也無所謂此時與裴辭站得有多近,舉止是否親昵。

    反倒是裴辭,鬆開了手,稍稍的離盛寶齡遠了些。

    過了一會,也始終不見那人往這邊走,反而是繞了一條道,往旁的路去了。

    蒹葭頓時鬆了一口氣,分明沒什麽的,可她這心卻始終是忐忑得厲害,好似娘娘當真同裴大人做了些什麽。

    大抵,這便是所謂的心裏有鬼,所以看什麽都緊張。

    而其實在旁人眼裏,便是瞧見當朝左相同當朝太後同行,也隻會猜測兩人是在談朝堂中事,又怎麽想到其他。

    對於裴辭鬆開手的舉動,盛寶齡半點的也不驚訝的,因為在此之前,也不是沒有過。

    恐其他人來此,又憂心盛寶齡身子,蒹葭低聲的提醒盛寶齡該回去了。

    盛寶齡微微頷首,同裴辭告辭,隨即便離開了。

    看似冷靜自持,可從她的舉止動作,身上的披風,卻能看出來,盛寶齡的心緒其實並不怎麽平靜,以至於走時都忘記將身上的披風還給裴辭。

    看著盛寶齡往遠處去的背影,裴辭卻佇足於原地,久久不曾挪動半分,那雙平靜的眸子下暗藏的情緒波動,無人能察覺。

    直到再看不見盛寶齡,他才緩緩抬步離開。

    而這一幕,卻落在了遠處,一直站在拐角處的小皇帝眼裏。

    身旁的內侍察覺到眼前小皇帝身上那股子陰沉沉的氣息,連大氣都不敢喘。

    這宮裏頭,宮外頭的人都當官家和太後娘娘母子情深,或許連太後娘娘自己也都是這般認為的。

    可隻有他這個跟在身邊的人才知道,小皇帝究竟對太後存了什麽樣的心思,那些畫,那些衣物物件,一樣樣的都存放在暗處,旁人都無法得知的,這個秘密。

    可他卻知道。

    就連此刻,他還從小皇帝眼裏,看見了殺意,殺裴大人之心。

    或許是因為朝堂中事,對裴辭懷有警惕之心,又或許是因為他與太後娘娘親近,因而想殺裴辭。

    又或許兩樣都有。

    小皇帝的臉色是可怖的,在月光的陪襯下,更為可怕。

    回到殿中,秋衣上前,解下盛寶齡身上的披風,剛想收起來,卻一瞬間怔滯,娘娘什麽時候穿了披風出去了?

    她狐疑的看想蒹葭,可蒹葭卻若無其事的扶著盛寶齡往裏頭去,準備伺候她歇下。

    秋衣皺了皺眉頭,將披風貼近了些許,輕輕嗅了嗅,在聞到一股淡淡的,熟悉的香味時,心裏悄然的鬆了一口氣,是娘娘平日裏慣用的閣中香。

    不然她真就要胡思亂想了。

    就是這披風,她實在是想不起來,娘娘何時有這麽一件樣式了。

    盛寶齡被蒹葭扶著在床塌上躺下,湯婆子也被塞進了被子裏頭捂著。

    “早知這般疼,方才便不該出去了。”蒹葭懊惱,她該攔著點的,而不是由著娘娘到外頭去吹夜風。

    盛寶齡卻淡淡的笑了一下,“你看裴辭,身子不適,不還是進宮?”

    蒹葭卻撇了撇嘴,“裴大人那是與陛下議政,怎能比較?”

    盛寶齡“都是一樣的。”

    不知從何時開始,便隻是看上一眼,她這心裏頭,也都能安心一些。

    縱使盛寶齡不說,蒹葭卻也能猜到,娘娘這是知道裴大人今日進宮了,出宮時會走過那條路,這才往那邊走,在那裏吹了好一會兒風。

    隻是再往細了深處想,她卻是猜不著了。

    盛寶齡沒再說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迷迷糊糊間,她聽見,有人在喚她,聲音急促,好似遇到了什麽危險,很是熟悉。

    她眉頭緊擰,想要睜開眼,可不管她怎麽費勁,卻都睜不開眼。

    那聲音月來越急促,越來越響。

    盛寶齡心一橫,猛的睜開了眼,滿頭大汗,引入眼簾的,卻是蒹葭。

    蒹葭臉上掛著擔憂,手裏還拿著帕子輕輕給盛寶齡拭去額角的汗,“娘娘可是又做惡夢了?”

    方才還在吩咐底下的人將熬好的湯送來,結果隱隱聽見這裏頭的動靜,怎麽都放心不下來,便進來了。

    雖說是流了些汗,好似做了惡夢,可臉色看起來卻沒有方才那般蒼白憔悴了,想來是裴大人給的那瓶藥起了藥效,管用的。

    盛寶齡微微頷首,接過蒹葭手裏遞過來的帕子,隨意擦拭兩下,便放在了一旁,起身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喝。

    流了許多汗,這會兒正是渴著。

    水壺裏頭的水,蒹葭每半個時辰便會換一次,唯恐盛寶齡口渴了,喝了涼的水,鬧肚子疼。

    蒹葭不明白的是,娘娘這惡夢都做了半點多,怎的還在繼續?

    隻是心裏頭雖然疑惑,卻是不能問了,且不論盛寶齡還記不記得,既是惡夢,自然是不能再提了。

    盛寶齡手裏握著茶杯,心裏頭卻一直在想著方才夢到的。

    好似與今日發生的一些事一樣,卻又確實有些細致末梢不同,比方說,夢裏,裴辭給了一件披風。

    可事實上,今夜,裴辭卻給了自己一瓶止疼的藥。

    她皺了皺眉頭,對自己的夢深信不疑,可為什麽又有不同?

    這能代表什麽嗎?

    有關這一點,盛寶齡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若是這一點很重要,那夢境與現實不同的問題又出現在哪裏,是裴辭身上,還是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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