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盛寶齡點醒樓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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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的這麽一番話,罵得樓家夫人以及樓尚臉色又紅又白。
樓家夫人垂著眸賠笑,“姑娘想來是誤會了,我方才並非是那般意思。”
她又豈願帶著自己唯一的兒子進這宮裏頭來,可公公如今在大理寺的大牢之中,這次的事涉及的人眾多,婆婆拖了多方關係打探,才知公公犯下的是重罪。
主審之人還是靜王,裴辭從旁協助。
這樁案子,若是沒有盛寶齡開口,公公豈還有命可活。
樓家於她而言,有大恩,丈夫早亡,婆婆既開了口,她又豈有第二條路可選。
沒了樓家,她又能去何處。
樓尚站在一旁,隻覺臉麵掛不住,他心知今日進宮是為何事,他不願做這等下流之事,可心中卻始終有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去看看,去尋一個答案。
那個與自己同窗近一年的人,究竟是盛朗,還是盛寶齡。
抱著這樣連自己都沒辦法確定的想法,將臉麵看得比什麽都重要的樓尚跟著自己母親,進了宮。
他知道,今日這一進宮,若是這樁事傳了出去,今後他再沒臉麵在汴京立足。
蒹葭冷笑一聲,“且不論我家娘娘愛吃不吃,嘴一貫刁,也不是什麽都要嚐上兩口,這鵝肉同蛤蟆肉,卻也是分得清。”
樓家夫人再不言,完全能聽出蒹葭話裏的諷刺。
這是在諷刺樓家聽風是雨,便是聽見一些流言,便上趕著送這自家兒子進宮來獻媚。
也在暗指,縱使流言是真,那裴辭也是天鵝,樓尚卻不過就是蛤蟆。
盛寶齡縱使想吃肉,也是吃天鵝肉,而非在地上找蛤蟆。
這話若是平日裏聽見了,樓家夫人同樓尚,勢必要同這宮女過不去,論上一番。
可如今情況不同,樓家危在旦夕,能救樓家的,隻有盛寶齡了,這宮女聽說又是自小跟在盛寶齡身邊的貼身侍女,如今又是慈寧殿的大宮女,管事的,同盛寶齡感情非同一般。
又豈能輕易得罪。
這會兒,也能忍下。
畢竟進宮之前,樓尚沐浴更衣,光是焚香,便是整整半個時辰,隻因打聽到的消息說,太後沉迷香道,如此是為討得盛寶齡歡心。
這一趟,本就存了這般汙穢的心思。
這會兒的難堪,也是自找的。
秋衣出來,便聽到這麽一些話,卻隻能猜到一點點,她沉聲道,“樓夫人,請隨奴婢進殿。”
樓夫人跟著秋衣往裏頭走時,回過頭看了自己兒子一眼,心中滋味便是連自己都分不清。
樓尚抬眸看向這完全陌生的殿宇,心裏出奇的靜。
蒹葭冷哼幾聲,命人好好守著,不可能把蟲子給放裏頭了。
那裴大人說什麽也都長了一汴京城獨一無二的好容顏,還不到三十便官拜丞相,這將來的前程可都說不準多好。
便看著這些,這汴京城便難尋到第二個同裴大人相比較的。
她家娘娘便是真貪圖美色,那也該是吃裴大人這般的謫仙,哪裏會去多瞧旁的俗物一眼?
…
樓家夫人進了殿中,見到了已經多年未見到的盛寶齡。
當年不過十來歲的小姑娘,還未長開,如今卻出落得亭亭玉立。
便是坐在那,不言笑之間,便能感受到那人身上的那股子威壓,絲毫不比當年的範太後遜色。
“臣婦,拜見太後娘娘。”
盛寶齡這才懶懶抬眸,目光落在那底下跪著的人身上,“起身罷。”
旁人都覺得,自己該是怨恨樓家的。
有時候,就連她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應該真的要埋怨樓家。
可她往深了想,自己當年也不過就是十幾歲,本就同樓尚沒什麽太多往來,自然是沒有什麽感情的,這婚約做不做數,她都不是很在意。
若是當初夢見的都是真的,她當真當年在盛府時便有意裴辭,那這樁婚事,想來即便沒有範太後橫插一腳,樓家不反悔,想來以自己的性子,也是不會成的。
在宮中這幾年,先帝待自己極好,吃喝什麽的,沒有一樣虧待自己。
除了有些避免不了的算計。
既是如此,她又何談怨恨。
樓家夫人這才起身,看向盛寶齡,“太後娘娘,臣婦有一事相……”
她話還未說完,便被盛寶齡打斷。
“若是要為了樓卿求情,樓夫人大可不必多少什麽,此案由靜王主審,哀家不會插手半分。”盛寶齡聲音冷清,聽著沒有半絲感情。
樓家夫人頓時難堪,不知該作何反應。
之間盛寶齡放下了手中的筆,靜置於一旁,起身,走了下來,緩聲道,“樓夫人可知,今日你之所以能站在此,隻是還你當年在樓府時,為我解圍的恩情。”
“今日你進宮,隻怕汴京城上下的人都知曉了,你若進不來哀家這慈寧殿,今後在汴京,也難以立足。”
“那些個看臉色下菜之人,也不會叫樓公子今後好走。”
樓家夫人明顯一愣,盛寶齡所言的,是約莫七年前,盛寶齡幾個盛府的姐妹在樓府吃席,期間,同個庶出的小姑娘起了爭執,她也記不清具體,隻記得那姑娘凶悍得很,咄咄逼人,手裏拿著尖銳石塊,欲背後暗算人。
當時若非樓夫人出言嗬斥,隻怕盛寶齡該是毀容了。
隻是當時,她分明隻是出於當日的宴席是她一手操辦,期間若是出了什麽事,難以交代,又麻煩。
卻未想到,卻讓盛寶齡記了這麽久。
隻是,既然記著這份恩情,為何又不能出手相救,隻需要一言兩語……
樓夫人的所思所想,盛寶齡即便沒聽見,也看在眼裏,猜到了。
半晌後,她道,“樓夫人也是個清明之人,總該明白,這樓太師所犯之罪,即便留下了一條命,也是全家告老還鄉的結果,更別提樓家今後的殊榮。”
樓夫人一怔,盛寶齡所說的,她自然也是明白的。
盛寶齡又道,“為了一個將死之人這般奔走,可樓太師即便是苟活一命,樓公子今後的仕途也徹底斷了。”
“樓夫人可想明白了,一個年邁,身上背負命案的將死之人,和一個前途無量的兒子,選哪一個?”
盛寶齡的這一番話,徹底驚醒了樓夫人。
救公公,且不論救不救得到,已等同於斷了自己兒子今後的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