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地跟我走一趟，什麽事都沒有，不聽我的……哼哼，你現在就死。”阿裏克斯用一支手就毫不費力地製服了格蘭特，他威脅道。

    隨著對方手勁兒加大，格蘭特臉漲得通紅，內心突然湧出了對死亡的恐懼。

    “怎麽回事？有人命令他殺我？那我應該早死了呀。那……他讓我出去，應該是有求於我，但在這裏不方便說。跟不跟他走呢？我是帝國的五品官員，比他這個小隊長還高上一級，但他敢要挾於我，如此挺而走險，很有可能狗急跳牆，不可逼之過甚。”

    想到這裏，格蘭特忙向威脅者連連點頭，表示屈服。

    馬上，那隻掐著格蘭特脖子的手轍走了。

    “好吧，現在可以走了嗎？”阿裏克斯翻臉比翻書還快，笑眼又眯了起來。

    格蘭特一邊彎著腰咳嗽，一邊大口呼氣，過天半天，他才恐懼地問道：“難底是去哪？”

    阿裏克斯依舊笑著，“說過了，喝酒，找女人。”

    ……

    淺灰鎮上，最大的銷金窟叫“沙漠鳳凰”。

    它既是酒館，又是妓院。這是三教九流的集合地，無論是你要絕世美酒、奇珍異寶、女人、情報還是請殺手，隻有錢那就都不是問題。

    但這裏，最有名的還是“鳳凰”--在全鎮眾多美女之中，經過層層選拔出來的那位最漂亮的姑娘，她就被稱為“鳳凰”。

    現在，這裏的鳳凰正在妓院的最頂樓，對著鏡子濃裝打扮，準備迎接主顧。

    一些經常在這裏紙醉金迷的常客都知道，要鳳凰寬衣解帶可不是隻有錢就行的事情，除了大價錢，還要看鳳凰的心情。

    “鳳凰，還不下來，今天的主顧得罪不起！再晚下來一會咱們店都得被拆了！”樓梯傳來一陣響動，一個尖銳的聲音叫道。

    “來啦！”鳳凰扭扭捏捏地走下樓梯，她馬上看到一個鼻青臉腫的酒保，剛才說話的正是他。鳳凰皺眉道：“他們打人啦？”

    “嗯。”酒保捂著被打腫的臉，“不光打我，排隊要找你的主顧也都被打跑了，一個不剩。”

    說完手一翻，酒保一翻手，一個裝著黃燦燦金幣的小錢袋躍然手上。

    鳳凰就是一聲尖叫，“這麽多？二十枚金幣？”

    “三十枚！好像是帝都軍隊的，把二樓的客人走攆跑，咱惹不起呀，你快去吧！！樂隊都到齊了，就差你了。”

    “哼！這幫有錢的獸！”鳳凰驕傲地把已經拉到很低位置的領口又往下拉了拉，自信地向二樓步去。

    她對自己的相貌非常自信。

    到了二樓，鳳凰看到了二樓的兩個陌生青年，當她看清二人臉龐時，幾乎興奮地叫了出來--這兩個家夥，正是她喜歡的類型！

    此時，兩個陌生青年正坐在桌前交談著。

    其中一位緊身短袍，衣服上印著軍隊的徽章，看起來二十六七歲，天生笑臉，談笑間短發飄擺，年輕瀟灑、英氣逼人，一看就是特別有活力的家夥。此時他正指著自己有說有笑，好像在誇自己的美貌。

    另一位年齡稍長，能有三十歲左右，褐色卷發，臉型清瘦，俊朗白晳，衣著打扮像官員又像個學士，不過鳳凰憑著在歡場練出的慧眼，判定此人必是長期浸淫在高級職場中的文員。

    鳳凰在遠外端詳著兩個帥哥，一時心中小鹿亂跳。

    就在鳳凰想著怎麽把這兩個帝都來的高檔小鮮肉都收了時，二人也在議論著她。

    阿裏克斯用手指著鳳凰，問格蘭特：“哎，玩嗎？”

    “你說什麽哪？”格蘭特一臉尷尬。

    “我問你想玩不玩她？我花錢了！不玩錢也花了，懂嗎？”

    “玩什麽玩？不玩！……你讓我來就幹這個？”格蘭特慍怒道。

    “別急，一會再說正事兒。”阿裏克斯言罷轉頭，對鳳凰罵道：“我說你這臭娘們兒怎麽這麽磨跡，我！￥”

    一聽阿裏克斯嘴噴髒話，鳳凰眼睛瞪得溜圓--眼前這個帥小夥，怎麽如此出言不遜？

    鳳凰馬上拿出嬌嗔的本事，“哎呀，人家不是要好好裝扮嘛……”

    “我去￥……￥的，老子時間是你耽誤的？再嘟囔信不信我抽死你！不要臉的玩意兒。”阿裏克斯毫不憐香惜玉，用詞市井，牙磣得很。

    這笑眯眼真是個飛天炸彈，碰誰誰倒黴。

    “給老子唱歌！告訴樂隊大點聲，老子就喜歡熱鬧的！誰偷懶老子把他牙搧飛，還不快去！？”阿裏克斯拍著桌子。

    不一會，鼓樂齊鳴，“沙漠鳳凰”頭牌鳳凰小姐站在台上，一邊擦著眼淚唱著歌，一邊暗罵兵痞神經病。

    格蘭特默不作聲地欣賞著演唱，他知道，阿裏克斯想說什麽自然會說，自己樂得“且聞仙樂耳暫明”。

    “跳！都尼瑪給我跳起來！哎對，轉著圈跳！哈哈哈！”阿裏克斯粗鄙地大吵大嚷，大喊大笑。

    音樂聲和歌聲讓環境更嘈雜了。

    阿裏克斯這才低身坐下，他靠近格蘭特，“嘿嘿，別往樓梯口兒看，有人跟蹤著我們。”

    格蘭特心頭一驚，低頭道：“誰跟蹤我們？”

    “哼，車夫！”

    格蘭特腦筋一轉，馬上想起幾名車夫的樣子，“咱們車隊的車夫？”

    “對，一共八名，都訓練有素，應該是王子請的軍中高手。”阿裏克斯嘿嘿地笑著。

    格蘭特不說話了，他開始呷一口酒，不徐不疾。

    果然，阿裏克斯開始自己抖落肉戲，“知道為什麽非來這？”

    “這裏嘈雜，說什麽別人都無從得知，而且出來玩樂是個很好的理由。”

    “聰明。”

    言罷，阿裏克斯貼近格蘭特，神秘道：“有人要殺我。”

    “殺你？誰要殺你？”格蘭特奇道。

    “王子。”

    王子？格蘭特心頭一震。

    阿裏克斯繼續道：“還記得那個從車廂滾出去的胖子嗎？”

    “嗯？”

    格蘭特突然福至心靈，他一下就把局麵捋清楚了--先是長老死了，現在使團裏的親衛兵又要死，親衛兵團是當今國王尼魯十三世的絕對嫡係……這是在剪除異黨嗎？

    阿裏克斯又道：“那胖子不是摔死的，一個人如果是失足掉下馬車的，他的上臂和肘部會有血跡和擦傷，那胖子胸前和左肋下有大灘血跡，是被人用刀刺死後扔下車的。”

    格蘭特不由吃了一驚，一是驚詫阿裏克斯的觀察能力；二是驚詫王子竟敢做到這種地步--畢竟死者與王子同車，別說有人能在王子眼皮子底下殺人而不讓他察覺。

    格蘭特想了想，凝重道：“那長老死前，你就說他會倒黴，你怎麽知道的？”

    “嘿嘿。”阿裏克斯幹笑兩聲，“我能感覺到啊。你還記得嗎？當時胖子一個人站著，我看到了王子他們三人看著那胖時的樣子，那樣子，就是殺人前的模樣啊。”

    格蘭特手無縛雞之力，對這些打打殺殺的道道兒聽得一頭霧水，不過想來，是這阿裏克斯做為軍人的感覺很敏銳吧。

    說到這兒，阿裏克斯開始愁眉不展，他晃著腦袋，“媽的，沒想到，現在輪到本大爺了。晚飯時，有人通知我，讓我明天乘坐王子那輛車，當時王子在遠處，我看了他一眼馬上就明白了，隻要上車，第二個死的就是我。”

    格蘭特手指敲擊著椅子扶手，眯眼道：“所以，你要我去找王子殿下，跟他說我要去完成某項任務，這任務裏又必須有你，這樣你就躲過一劫？”

    阿裏克斯仰天放肆地狂笑，之後壓低聲音飛快道：“聰明人就是不一樣。對！你就說要深入那外來大陸收集情報，想和我、還有軍機院的阿波羅，我們三個去做這件事。我已經被盯上了，這件事我去提議嫌疑太大，而你不一樣，你是局外人，又是什麽星相的發現者，你的話還是有份量的，王子總會顧忌的，畢竟任務還是要完成的。如果王子問為什麽選我，你就說，我是你老婆家鄉的堂弟，咱不都姓佩雷斯嘛，他不會懷疑的。”

    “哦……”

    格蘭特沉吟一聲，他終於知道為什麽阿裏克斯找的是自己而不是別人了，這個笑眯眼的壞家夥！

    “讓你保護我去偵察，這我理解，可為什麽要拉上軍機院的阿波羅？”

    阿裏克斯解釋道：“你不懂，偵察小隊都是三人一組的，所以我們必須湊三個人。還有，他們看那阿波羅時也有殺心，想來他是老國王的人，應該也在被鏟除的行列，有了他，我們這個省得王子下手的炮灰三人組就能成行了。”

    “原來如此，那你是不是接受了國王陛下的特別任務？比如監視誰、秘密匯報什麽的？所以王子才要對付你。”格蘭特探身問道。

    “屁啊，哎，我跟老國王根本沒關係！現在想想，派我來，哼哼，我就是一個炮灰，死不死老國王不在乎，殺沒殺錯王子不在乎，這他媽的，哎……”說到這兒，阿裏克斯有點惆悵。

    “不！除了是炮灰，你的生死對老國王還有別的意義！”格蘭特已經分析出了其中的隱情，“你是風向標，你的死是證明王子為首的新政勢力在瘋狂行動的有力證據，了解了對方動向，老國王那邊也好應勢而謀、因勢而動。想來，那死去的長老也是炮灰吧？”

    當然，這些心裏話格蘭特是沒必要跟阿裏克斯說明的。

    格蘭特反倒開始苦笑，“阿裏克斯軍長，你說的我聽明白了，你為活命要挾在下，事出有因，我也說不得什麽，不過，你覺得，我這個小人物能說動王子嗎？”

    阿裏克斯奸笑了兩聲，“第一，我們這一行人畢竟身負帝國的使命，再怎麽怠工也要假裝幹活，那最危險的事兒總得有人去做，情報也總得有人拿得回來。第二，我們去拿情報，死了正合王子意，拿回了情報給王子，也合王子意。這穩贏的買賣誰不做？再有，你嘴皮子上的功夫我是見過的，你都能口吐蓮花了，你編套瞎話騙王子，什麽科學啊，什麽占星啊，王子他一定聽你的。”

    格蘭特氣得嗆了一口酒。

    阿裏克斯擰起了鴨子腿，水蛇腰在椅子上打了幾道彎，他輕挑地道：“小舅子請姐夫喝酒逛妓院，聊天期間突然豪情萬丈，要做出一番事業，要為帝國鞠躬盡瘁，要在未來的國王麵前顯示顯示本領，好做以後升官的資本，怎麽地？這麽說不好嗎？”

    沉默了半天，格蘭特突然抬頭道：“外來大陸上危機重重，去就九死一生，我去了有什麽好處？”

    笑眯眼豪爽道：“我不能讓你白幹，把事辦成了，回帝都後我給你一百金幣！”

    格蘭特搖了搖頭，“……那我要不答應呢？”

    阿裏克斯一下坐直了，他盯著格蘭特。

    半晌，阿裏克斯輕輕地拍了兩下桌子，狹長的簿唇開啟，一字字道：“敢拒絕，你就死在這張桌子上！殺你，就五秒鍾！”

    格蘭特眯著眼，輕道：“殺了我，也解決不了你的危機。”

    “辦法總會有。”阿裏克斯又敲了兩下桌子。“試試？”

    格蘭特心頭湧上一片惡寒，這家夥不像在開玩笑，很可能狗急跳牆。

    “明白了，我會努力勸說王子的。”格蘭特瞬間做出了決定，他又補了一句，“對了，你身手很厲害吧？我是文官，如果真的要去異大陸偵察，你保護得了我嗎？”

    阿裏克斯馬上大言不慚道：“老子殺過的人比你見過的都多，放心吧你。”

    言罷，阿裏克斯笑眯眯地和格蘭特握了握手。

    格蘭特啼笑皆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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