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蜂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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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連下了幾天的雨終於停了,久違的太陽沒有了烏雲的遮擋,盡情地照著每個角落。田裏的水很快就蒸發了,各家的院子裏也恢複了清清爽爽的樣子。

    項穗穗搬著板凳,和妞妞兩個人一大一小,坐在院子裏曬太陽。這麽多天沒見到陽光,項穗穗覺得自己就像角落裏的蘑菇,都快發黴了。

    項媽看見閨女慵懶的樣子,罕見地沒有發脾氣,將這些天家裏的髒衣服通通洗幹淨,被子也拿出來曬曬。

    角落裏的公雞蓄勢待發,警惕地看著被送來的幾隻野山雞,野山雞受了傷,隻能幾隻窩在一起不動彈。

    路晏南伸手抓住其中一隻正休息的野山雞,那野山雞頓時撲騰著翅膀,身上的羽毛都掉了一地。

    項穗穗小跑過去,她饞這幾隻野山雞很久了,今天終於能開吃了。

    “我想吃烤肉,好不好?”

    項穗穗拉著路晏南的胳膊,抬著白嫩的小臉,眼睛中的期待都快溢出來了。

    妞妞扯扯項穗穗的袖子,想告訴小姑這決定是項媽說的,說野山雞煲湯最好,既能吃肉,還能喝湯,湯一熬能熬一大鍋,剩下來的還能拿來下麵吃。

    路晏南略一挑眉:“真想吃?”

    項穗穗立即順杆爬:“特別想,想的晚上睡不著覺了。”

    話一出口項穗穗就有些心虛,她晚上睡得可香了,而且隱隱約約察覺到自己好像還踹被子了,還是路知青給他蓋上的。

    項穗穗伸手勾住路晏南的小拇指,又搖又晃。

    “小姑……”

    妞妞想插嘴。

    “等著。”

    路晏南放下手裏的野山雞,那野山雞也顧不得腳上的傷,撲騰著翅膀就往雞圈最遠的地方鑽。

    項穗穗看著腳底一地的雞毛,又看看欲言又止的妞妞,安撫道:“乖,等會兒吃完烤肉我們毛毽子。”

    妞妞一聽到有毽子玩,剛才想說的話也忘記了,興奮地地數著野山雞身上什麽顏色的羽毛最好看。

    不知道路晏南是怎麽和項媽商量的,項媽改變了做野山雞湯的想法,改為烤肉。

    灶房裏的鍋被端下來,底下是平時燒火的地方,四周的內壁都被熏的黑乎乎一片。路晏南將野山雞褪毛洗淨,先放在旁邊醃製,野山雞肚子裏也被塞滿了野菜和蔥花

    項媽本來還想指點兩下,看看褪得幹幹淨淨的野山雞,又看見手法熟練的路晏南。

    “咳咳,小路啊,你平時都自己做飯嗎?手藝不錯啊。”

    路晏南正切菜的手一頓,點點頭:“小時候就自己做了,熟能生巧罷了。”

    “小時候就這麽能幹,哪像穗穗這麽大的人了,就會下個麵,複雜點的菜都炒的……”

    正說著,項穗穗從門外進來,手裏拿著一把香姑娘,埋怨道:“媽,你又說我壞話。”

    項媽忍不住用手戳戳她的腦袋:“你——算了,懶人有懶福。”

    項媽說完就走出了廚房。

    項穗穗摸摸被戳的腦袋:“誰是懶人啊?”

    看到將野山雞串上的路知青,項穗穗將手裏的香姑娘喂到他嘴裏。

    “甜不甜?”

    “還好。”

    路晏南輕輕嚼了一口,酸澀的汁水在口腔裏爆開,他麵不改色的咽了下去。

    項穗穗同樣吃了一個,酸的眉毛都皺到一塊了。

    等到了給野山雞刷油的時刻,項穗穗來了興趣,拿起毛刷子刷了一層又一層。油是路晏南去縣城新買的,天晴了,去縣城的路也通了。雖然用的是自己買的油,項穗穗還有些提心吊膽,時不時望向門口,生怕被項媽抓到,又說她“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項建業坐在桌子旁,眼神卻往廚房瞟,怎麽等也沒等到野山雞被端上來。他抱著肚子,做出誇張的餓肚子的動作,向項爸告狀:“爸,項穗穗做飯怎麽這麽慢,就不該讓她做,她手藝這麽差勁,野山雞被弄糊了怎麽辦。”

    一想到漂亮肥美的野山雞,被弄成黑乎乎的焦炭,項建業就心疼的不行。

    “野山雞是你妹夫抓得,菜是他倆做的。你光對個嘴還說什麽話,整天在家遊手好閑的,下次下地你就待我旁邊,聽見沒!”

    項爸突然提到下地的事,讓項建業想告狀不成,又被訓了一頓,隻能含含糊糊的答應。

    野山雞被端了上來,焦黃色帶著肉香和甜香。項媽把野山雞用刀劃開,一人分一份。路晏南分到了一隻大雞腿,他順手就放在了身旁項穗穗的碗裏。

    烤肉入口,上麵撒了特製的辣椒,又有罕見的甜味,好吃到讓人快把舌頭吞下去。

    項二哥嘴裏嘟囔著:“這肉怎麽還自帶甜香,我都太久沒吃過野山雞了,味道都忘了。”

    項穗穗聞言,偷偷朝著知道內情的路知青笑著,她刷了一層蜂蜜。用玻璃罐子裝著的小小一罐的蜂蜜,本來是準備泡水喝的,正好今天烤肉,她就拿來用了。

    吃完飯,項穗穗和妞妞蹲在地上撿雞毛。野山雞的羽毛生的五顏六色,長長的,正適合做毽子。

    項穗穗撿了幾隻黑綠色的,妞妞則選了暗紅色的。

    從屋子裏翻出來舊布頭,幾枚紐扣。項穗穗將布頭剪成兩個橢圓,把他們縫在一起,縫到一半時,把兩個紐扣裝進去。單個紐扣太輕,做成毽子踢起來也輕飄飄的,索性放兩個,壓壓重量。縫好底座,項穗穗順著紐扣之間的小孔,穿針引線,把選好的雞毛放在上麵,等固定在上麵後,再在紮好的雞毛周圍繞上一圈。

    兩個嶄新的雞毛毽子就做好了,項穗穗試著踢了兩個,腳感不錯。她又做了幾個,準備送給大丫去。

    項建業摸出項家,在知青點周圍徘徊著。

    他幹轉悠不走的舉動引起了知青們的注意,生怕這人有什麽不好的心思。

    羅鬆出來想打個招呼,他是認識項建業的,路知青現在的大舅哥。

    “項三哥,你來找人嗎?”

    項建業臉上憋的通紅,支支吾吾了半天。

    “嶽知青在嗎?”

    羅鬆了然,上次是項建業把受傷的嶽蘭背下了山。

    “在,不過她受傷了,腿走不動,你要進去看看她嗎。”

    “我進去……這不合適吧。”

    “我和你一塊進去,周圍有其他知青在,沒什麽不合適的。”

    項建業磨磨蹭蹭跟著羅鬆進了知青點,眼睛左看右看朝著地上看,就是不看床上躺著的嶽蘭。

    嶽蘭手裏端著碗湯,見狀招呼著:“項三哥,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你腿好了沒。”

    項建業說著,把手裏的半瓶藥酒遞過去,這藥酒是他和項穗穗磨了半天,用票換來的。

    “這藥酒能活血化瘀,你試試。”

    嶽蘭接了過來,覺得手中的藥酒似曾相識。

    對了,這不是她拿去給項小妹的嗎。

    “啥?”

    項建業臉漲的通紅,怪不得項穗穗要打聽他送藥酒給誰,聽到名字後還笑的怪怪的。

    “那你還給我吧——不,本來就是你的,你拿著用吧。我、我先回去了。”

    嶽蘭看著項建業手足無措的樣子,嘴裏的“謝謝你來看我”還沒說出口,就見對方跑出了屋。

    項建業跑得快,差點撞到人。

    “哎……建業——”

    是石曉靜。

    她和許英傑在山上摟在一起的事,知道的村民太多,她想攔也攔不住,隻能期盼雨再下久點,這樣下著雨大家出不了門,久而久之就會把她的事情忘記了。沒想到這麽快就天晴了,知青點的人都躲著她,許英傑也要和她保持距離。

    石曉靜覺得心酸苦澀,自從來下鄉,她除了剛開始吃了點苦,後來處處有項建業照顧,要不是兩人鬧掰了她的名聲也不至於現在這麽差勁。

    看著跑來知青點的項建業,石曉靜又想起了從前,覺得項建業是對她舊情難忘,聲音也不禁軟了幾分:“建業你來找我,走,進屋裏坐。”

    項建業伸手躲開石曉靜伸來的手。

    “別自作多情了,誰來找你。”

    看著頭也不回的項建業,石曉靜都沒反應過來,自作多情?誰?她嗎。

    羅鬆正看見這一幕,覺得情形尷尬,轉身想裝作沒看見,石曉靜卻開口喊住了他。

    “羅知青,項建業來找誰?”

    羅鬆真不想回答,含含糊糊道:“我不清楚,你問其他人吧。”

    項穗穗吃了好多烤肉,晚上剛躺上床睡了一會兒,肚子又餓了。她躡手躡腳的從床上爬下來,小心翼翼地打開廚房的門。

    灶是冷的,鍋是空的,櫃子裏連個窩窩頭都沒有,隻有一罐罐鹹菜。項穗穗試著拿筷子從裏麵撥出來一點,放進嘴裏,立即被酸的放棄了用酸菜填飽肚子的想法。

    路晏南披著衣服來到了廚房,項穗穗看見他還以為自己把他吵醒了。

    “肚子餓?”

    項穗穗點點頭,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變能吃了,肚子扁扁的,像沒吃過晚飯一樣。

    路晏南回屋拿來了蜂蜜,挖了一勺放在碗裏。暖水瓶裏的水還是熱的,一倒出來就把蜂蜜衝散了。路晏南用勺子攪拌均勻,遞給項穗穗。

    “晚上別吃太多,會肚子痛。”

    項穗穗抱著蜂蜜水,一口一口地喝著,甜滋滋的,和白糖的甜還不一樣,帶著香氣。

    項穗穗本來以為喝蜂蜜水不會飽,沒想到喝完半碗她就覺得肚子暖了,也不餓了,重新回到床上。

    隻是剛才折騰了一會兒,項穗穗這會兒也睡不著了。

    “路知青,我們做點有意思的事好嗎?”

    路晏南語氣平穩。

    “你不哭就好。”

    項穗穗氣的拿拳頭錘他,隻是力氣小的可以忽視。

    “誰說那種事了,我是讓你給我講故事。”

    路晏南犯了難,最後隻能從自己看的書裏麵講。

    “唐敖一行人來到了靖人國,就是小人國,這裏的人身高不滿一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