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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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退抱膝坐在浴缸,&nbp;&nbp;頭頂上方是一道溫和的水流,熱水混合著洗發水滑膩地淌過他的眉眼。

    鬱礎站在他身後,並不熟練地給他洗頭發,&nbp;&nbp;洗發水擠太多了弄得到處都是沫,林退發梢、耳根、脖頸都是白沫。

    鬱礎舉著花灑衝了好幾遍,&nbp;&nbp;終於把林退身上的沫衝幹淨了。

    他扯下一塊殺過菌的白毛巾罩在林退頭上,&nbp;&nbp;輕一下重一下給林退擦著頭發上的水珠。

    林退忍不住想,&nbp;&nbp;鬱礎一定沒給人洗過頭發,&nbp;&nbp;但很快另一個想法占據了他的大腦——

    他們倆到底在幹什麽?

    鬱礎莫名其妙給他洗頭發,&nbp;&nbp;林退居然莫名其妙讓他洗了。

    跟沈莫歸認識這麽久,&nbp;&nbp;林退從不會跟他一塊洗澡,&nbp;&nbp;哪怕沈莫歸覺得這是男人增進友誼的一種方式。

    沈莫歸是運動員,每次訓練完都會在隊裏提供的公共浴室跟隊友一塊洗澡。

    一幫正值氣血旺盛的運動員聚一起,&nbp;&nbp;不僅會比大小,&nbp;&nbp;還會開下流的玩笑,甚至玩撿肥皂的梗。

    他和隊友們糙習慣了,&nbp;&nbp;但林退跟他不同。

    林退沒跟任何人一塊洗過澡,除了遊泳,&nbp;&nbp;他也沒有在任何地方衣不蔽體過,即便是在宿舍洗完澡他都會收拾妥當才出來。

    所以他現在到底在幹什麽?

    林退看著浴室瓷磚上的水汽,&nbp;&nbp;水滴落在浴缸的聲音在密閉的空間顯得極大,&nbp;&nbp;每一聲都回蕩在他的大腦,&nbp;&nbp;讓他無法分清現實與虛幻。

    林退垂著頭,睫毛沾濕,&nbp;&nbp;嘴唇被溫熱的水汽塗紅,&nbp;&nbp;像一尊精致卻沒有靈魂的雕像。

    鬱礎為林退擦幹了頭發,&nbp;&nbp;在他身上裹了一個很大的浴巾,&nbp;&nbp;帶著林退走出浴室。

    林退跟在他身後,神色木訥,仿佛喪失了思考能力。

    等鬱礎把他帶到臥室的床上,用被子將他裹緊,這讓林退產生一種睡在睡袋的感覺。

    這是林退第一次睡到鬱礎的床上,以前他都是睡沙發,鬱礎是主人自然應該睡床。

    躺到床上被裹起來那刻,林退隱約覺得自己好像被安慰了,被一種奇怪的方式安慰了。

    鬱礎可能是察覺到他的壞心情,所以用洗頭的方式安慰他。

    當然這隻是林退的想法,畢竟他這個人古裏古怪的,想法跟正常人不一樣,也有可能是鬱礎單純就是受不了他不洗澡。

    林退像某個古代被宣侍寢的妃子,除了露出一個腦袋,其他地方裹得嚴嚴實實,躺在床上看著鬱礎走了出去。

    林退沒問他的去向,不知道他是去睡沙發,還是去那列火車上睡。

    今天林退沒出簡易房,不知道外麵冷不冷,他睜著眼睛放空了幾分鍾,期間花了一分鍾左右思考外麵的氣溫。

    鬱礎說過他喜歡冷天,如果外麵冷他十有出去待著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他喜歡冷天。

    林退胡亂想了一會兒,然後闔上了眼睛。

    十幾分鍾後鬱礎再次走了進來,身上帶著濕意明顯是洗了澡。

    林退還以為他回來拿衣服,所以並沒有睜開眼,但沒等多久床的另一邊突然陷下去一大塊,似乎有人躺了上來。

    林退默了幾秒,撩開眼皮,alpa躺在他身邊,以一種非常奇怪的姿勢。

    鬱礎麵朝林退,蜷縮著身體,膝蓋幾乎要頂到胸口。

    林退修過心理學,知道這是一個很沒有安全感的動作,但鬱礎做出來他總覺得不簡單。

    似乎察覺到林退在看他,鬱礎睜眼看過來,深邃的眼神冷漠又疏離。

    不過他一貫是這個表情,哪怕剛才在浴室叫林退脫衣服也是這個神情。

    林退很少在他臉上看到多餘的表情,哪怕疑惑都沒有,鬱礎對外界的反應要比林退更冷漠,探索欲也更低。

    他們倆對視著十幾秒,誰都沒有開口,也沒人移開目光。

    林退最先打破沉默,“你不舒服?”

    鬱礎說,“沒有。”

    “那為什麽這麽睡?”

    “狗睡覺要蜷著。”

    聽到這個答案林退沒再有任何疑問,輕聲‘嗯’了一下。

    雖然身邊多了一個人,但林退沒覺得太別扭,不過白天的確睡太多,在床上躺了兩個多小時才慢慢睡著。

    -

    隔天清晨日光透過窗簾,淺淺地照進房間。

    林退睜眼醒過來,昨晚蜷著睡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舒展開了四肢,他的下巴枕在林退肩頭,側臉幾乎埋到林退的頸窩。

    鬱礎還沒醒,睡顏倒是平和,高挺的鼻梁貼著林退,林退一側頭就能被對方吻上。

    林退沒打擾他睡覺,把頭往枕邊挪了挪,跟鬱礎拉開了一些距離。

    他一動人就有醒來的傾向,高挺的眉峰稍稍動了一下。

    幾秒鍾後鬱礎醒過來,瞳仁清晰印著林退。

    就這麽看了林退一會兒,鬱礎突然把臉埋過來,在林退脖頸蹭了兩下。

    林退麵上閃過驚愕,對方的頭發紮在脖頸有點癢,他不自覺揚起脖子,這倒是方便對方了。

    鬱礎在很清醒的情況下埋進林退的頸窩,蹭的時候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仿佛這對他來說並不是親昵的動作。

    在林退脖頸蹭了好幾下,鬱礎才坐起來然後下床去洗臉刷牙了。

    林退因為他莫名其妙的動作愣了幾秒的神兒,不禁摸了一下被蹭過的地方,上麵還殘留著溫熱的觸感。

    他剛才在幹什麽?

    林退猜測應該跟鬱礎臆想自己是狗有關係,可這也太奇怪了。

    犬在什麽情況下會蹭人脖子?表達親昵,或者單純因為動物天性想蹭?

    林退一頭霧水,想問問對方,但錯過最佳詢問的時機。

    今天周一林退早上有課,但現在回去肯定趕不及,他這學期缺了很多課,不過伯克爾頓從不點名。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林退才從層層包裹中解脫出來,穿上自己的衣服去洗手間洗漱。

    準備早飯的時候林退打開自己的手機,上麵除了沈莫歸跟虞懷宴打過電話,林宜挽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

    林退放下手機,專注手上的活兒。

    其實林退不太會做飯,不過見沈莫歸做過幾次早餐,他把黃油融化了,放上吐司跟火腿開始煎。

    早餐是牛奶跟黃油吐司,還有煎火腿跟培根。

    牛奶給鬱礎倒在盤子裏,吐司跟火腿切成小塊方便他吃。

    林退沒照顧過人,以前隻散養過一條金毛犬,不過他也沒太多時間花費在它身上,而且照顧得很不好,還讓人把它帶走了。

    那條狗很溫順也很聰明,林退教它的東西它很快就能學會,最重要的是不用他多操心。

    至少比鬱礎省心多了,金毛是真的犬,喂它什麽都吃它從不顧形象。

    鬱礎是假的,他想做犬又放不下身段,至少吃飯的時候很講究,還得為他的吃相特別製作食物。

    吃完早飯,林退跟鬱礎回學校,路上的時候他給沈莫歸打了一通電話,報了一聲平安。

    因為林退失聯二十幾天,沈莫歸一直很擔心他的安危,所以林退準備了這部手機,這樣對方就能聯係到他了。

    沈莫歸昨天給林退打電話一直沒打通,今天好不容易聯係上免不了嘮叨幾句。

    知道他是在關心自己,這種關心對林退來說是一種少見的,沒有任何的目的,完全是出於擔心。

    所以他很有耐心,聽著沈莫歸念叨了十幾分鍾也沒表現出絲毫不耐煩,認真回答了沈莫歸每個問題。

    見他沒事,沈莫歸放下心閑聊了好一會兒。

    沈莫歸的聲音突然壓低了幾分,“不說了不說了,教練喊我訓練了,晚上再聊。”

    掛了電話林退專心開車,這條公路地段非常偏僻,來往的車輛很少。

    坐在副駕駛座的鬱礎問,“誰的電話?”

    沒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林退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我的舍友。”

    鬱礎沒再說話。

    林退也不是話多的人一路沉默著,不過這種沉默並不令人感到不自在,反而是一種安靜的默契。

    到了學校門口,林退先將鬱礎放下來,然後將車開到了學校車庫。

    車庫在負二層,停好車林退乘坐電梯時,非常巧合的遇到了同樣外出回來的虞懷宴。

    虞懷宴似乎去辦正事了,今天穿得很正式,隻不過回到學校解開兩粒紐扣,配上出眾的五官有種雅痞的氣質。

    林退先進的電梯,手已經摁下關門鍵,但聽到有腳步聲走過來,他還是在原地等了對方幾秒。

    等看到虞懷宴那張俊朗倜儻的臉,林退有些後悔自己太過禮貌。

    見到林退,虞懷宴顯得也有些吃驚,不過隨即露出微笑,腳步快了一些,“在等我?”

    林退沒回答,麵無表情地目視前方。

    虞懷宴倒是不在意他的高冷,笑著走了進來,聞到林退身上那股很濃的alpa信息素味,笑容慢慢僵在臉上,爾後消散開。

    林退摁下一層按鍵,轎廂門隨之關上。

    ‘你還跟鬱礎有聯係’這句話在虞懷宴嘴邊滾了一圈,開口說的卻是,“你今天出去了?”

    林退不想跟虞懷宴閑聊,看著樓層數字不斷變化,從負2變成負1,最後變成1。

    虞懷宴還要說什麽,轎廂門在這個時候打開,門外站著一個挺拔的身影,那是一張英挺冷峻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