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龍傲天和摯友相愛相殺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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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毒暫時還找不到解法,最好的辦法是找到下毒的人。在這之前,切記不能讓長老傷心。”

    君罔極看著對麵的醫者,眼底寂靜:“我知道了。”

    ……

    從醫者那邊回來。

    君罔極看到溫泅雪和教中幾個人在議事。

    他們看到君罔極來,神情也很平常,沒有任何避諱的意思。

    左護法是個嬌小冷麵的妹子:“……中原武林這時候送來請帖,指明邀雪衣長老去參加英雄宴,肯定不懷好意!”

    畢竟這幫人前腳才派人刺殺過溫泅雪,還是用的他們少教主的身份。

    “我們老老實實在中原做生意,也沒有怎麽他們,搞不懂他們為什麽防賊一樣防著我們?”說話的是個麵生的中年漢子,精瘦微黑,看上去脾氣有些直衝。

    右護法是個沉穩的斯文男子:“中原有句話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們天音教的人太多了,就算不是各個都是高手,他們又不知道,看著心慌也很正常。”

    一個容貌豔麗,眼角有細紋的女人說:“別忘了,當初阿沅的事情,雖然已經過了十年,但那個尹風楊的妻族,是中原武林有名的柳家。當初他們夫妻一死一殉,誰也不知道背後威脅尹風楊設伏阿沅的主使是誰,對方當初的目的沒有達成,難保這次不是故技重施。”

    溫泅雪坐在那裏,神情靜靜地聽著,一言不發,直到這一句,他看向那個女人:“阿沅是誰?”

    女人神情平靜,聲音比之前說話更溫和:“阿沅是已故老教主的名字。”

    周圍人的神情,沒有因為溫泅雪的問題有任何反應,好像對這一幕已經司空見慣了。

    君罔極意識到:溫泅雪好像記不住人的名字。

    或許,還有人的臉。

    議事還在繼續。

    “秋叟從中原那邊回來,對那邊的局勢怎麽看?”

    一個拿著煙鍋,因為在這裏不方便抽,煙癮犯了就反複手指摩挲煙杆的老頭子,沉吟了許久。

    “那邊看著朝廷的局勢未來幾年不是很太平,或許是武林那些人也察覺了,所以想趁著還不是太亂,把我們這些異族往邊地驅趕,以防那邊突然起了戰火,到時候周邊分裂反了,江湖也會大亂。老朽這次回來,也是那邊幾個老夥計想了想,與其被人灰頭土臉趕出來,不如我們慢慢撤回來,免得傷及下麵的孩子們。”

    上了年紀,經的事情也多,即便是混江湖也不過是圖個安穩飯,看到勢頭不對,想的是急流勇退。

    “教中的年輕一輩有些不大願意,我們幾個說話不頂用,還得長老發話他們才肯聽。”

    左護法神情一凜:“就算要撤,也不能這麽走。他們利用那個冒牌貨行刺長老,如果我們忽然就這麽撤了,就算中原那些人什麽也不做,周邊那些聞著味的豺狼,也不會讓那些人這麽順利回來。”

    龐然大物若是受了傷,必然會引來鬣狗撕咬。

    當然,她的重點不是這個,天音教並未受創,那些嘍囉還威脅不了他們。

    她的重點是,怎麽能讓背後那些人就記這麽傷了溫泅雪卻不付出代價?

    天音教的人不喜歡惹事,但被人招惹了也絕不會就這麽算了。

    其他人也懂她的意思,默默點頭。

    事實上,這段時間天音教的所有人已經在沿途尋找搜集那個“楚昊天”和他背後的人的線索,找到了幕後之人,就是他們報複的時候。

    若是找不到,他們也不介意刺殺一兩個中原武林的大人物。

    大家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這種事情,他們從不當著溫泅雪的麵討論。

    溫泅雪看他們不說話了,他拿起錫金的英雄帖,立起來轉了轉:“武林大會還有一個月,通知長安那邊,我會去赴英雄宴。你們可以安排教中的人有序撤出中原了。”

    他說:“教中的慶典要開始了,每年這個時候,天音教的人都要聚集在嶼山之下的。”

    右護法:“慶典日是初冬,現在還太早了。”

    溫泅雪看他一眼:“不早,在初冬前,還有少教主的加冠和接任大典。”

    這的確是個讓各地的天音教人名正言順回來的好辦法,也不會引起懷疑。

    溫泅雪說:“也給中原武林發邀請帖吧。”

    左護法笑了一下,笑容不懷好意:“他們最好敢來。”

    其他人卻沒有她那麽樂觀。

    天音教的人再多,加起來肯定也沒有中原武林的人多。

    大家也沒什麽別人盛傳的,要一統江湖的野心。

    天音教之所以對外看上去好像神秘強大,是因為他們有溫泅雪。

    但,已經十年了。

    這次溫泅雪受傷前,大家就已經有一種預感,溫泅雪可能要入睡了。

    等溫泅雪沉睡,到時候,除非天音教和十年前一樣,遇到滅頂之災,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溫泅雪沒有個三、五十年是不會醒來的。

    他們原本擔心,可能不等楚昊天曆練回來,溫泅雪就會入睡。現在看來,至少在武林大會結束前,溫泅雪都還會醒著。

    這時,他們看了一眼君罔極。

    心底歎息,真希望君罔極就是溫泅雪一直在等的那個人。

    也許這樣,溫泅雪就不會入睡了。

    他們不需要溫泅雪做什麽,但隻要溫泅雪在,心底就覺得踏實。

    至於三年前出去曆練,至今未歸的楚昊天。

    沒有人敢深想。

    自從三年前他不告而別,負氣出走,一直沒有音訊。

    好不容易回來,卻是一個刺殺溫泅雪的“楚昊天”。

    沒有人相信真正的楚昊天會殺溫泅雪。

    楚昊天對他娘親的感情很深,無論如何也不會為了一個殺妻棄子的男人報仇。

    更何況,楚昊天從小喜歡溫泅雪。

    他對溫泅雪的喜歡,讓教中的人看了都有些心情複雜。

    一方麵覺得,他年紀越長,越是偏執於情愛之事,性情未免有些偏激,不夠穩妥。

    年紀小的時候,小狼狗一樣搖著尾巴整天追著溫泅雪討要喜歡,護食一樣防著別人離溫泅雪太近,雖然煩人了點,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做來,大家也記隻會覺得可愛,還想逗弄一下。

    但,一個十六、七的少年還是如此,以這樣狂熱的、占有的態度對待溫泅雪,未免有些褻瀆。

    溫泅雪,畢竟不僅是楚昊天的師父,還是天音教的……神靈。

    另一方麵,少年初慕,總是一腔熱血、純粹無瑕。

    溫泅雪寵著他、縱著他,卻完全不懂他到底要什麽,永遠也不會真正回應他。

    他就像一個追逐著冰麵倒影的小狼狗,越是努力靠近,最終越是一場空。

    大家看久了也覺得不忍心。

    三年前楚昊天留書出走,大家都覺得這樣也好,也許在外麵曆練之後成熟了,與溫泅雪隔著距離和時間,他那份私心雜念就能淡了。

    誰知道他一去不回,連音訊也無。

    ……

    溫泅雪定好了要去長安。

    君罔極自然要陪他去。

    其餘人不用溫泅雪說,也有他們自己的事情去做。

    抓緊時間在溫泅雪沉睡前,將教眾安全撤回西海。

    因為溫泅雪隻打算和君罔極兩個人出發,左護法阿狸到底有些不放心,她私下約君罔極見了一麵。

    “長老相信你,我阿狸就相信你。你一定要照顧好他,他除了十年前為老教主報仇去了一次中原,壓根沒有出過門。記不住人的名字,不太熟悉的人也記不住臉。”

    君罔極想,果然。

    “還有,他總是想不起來吃飯。有時候說話會引人誤會,你最好少讓他和別人接觸。”

    阿狸說著,唉聲歎氣,欲言又止。

    君罔極望著她,意識到她真正想說的話,一直沒能說出口,他靜靜等著。

    阿狸沉默了很久,咬唇,最後破釜沉舟望著君罔極:“如果你發現,他經常看著一個方向發呆,好像在等什麽人。或者透過你看什麽人,你不要怪他。”

    君罔極眼神淡漠寂靜:“……”

    阿狸眼神銳利:“老教主認識他的時候,他就一個人出現在嶼山下的森林裏,已經是現在這個樣子了。那時候他什麽也不記得。現在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麽。我雖然覺得不告訴你比較好,但我不敢保證如果你自己發現了,會做出什麽事情來,所以索性現在就說開。他這個樣子,已經很多年了,至少這十年來沒有任何變化。所以,一般來說也不會出現什麽人,超過你在他身邊的地位。我希望你,不要和楚昊天一樣,因為得不到想要的回應就發瘋,發小孩子脾氣。”

    雖然溫泅雪說隻和君罔極兩個人出發,但他們不可能真的不安排人跟著。

    他們別的不怕,但溫泅雪是個路癡,一旦被人丟下,他絕對找不到回家的路。

    阿狸看著麵前這個沒有表情,眼神淡漠寂靜像月夜之下礁石一樣的青年。

    “至於‘傷心’之毒,並不用太過擔心。你應該多少已經意識到了,他和我們不太一樣,沒有人會讓他真正傷心。”

    君罔極緩緩抬頭:“不要和楚昊天一樣……楚昊天是誰?”

    阿狸愕然,沒想到他問的第一個問題是這個。

    ……

    長安。

    笙歌燈火之處。

    歌舞暫歇。

    舞姬們退下來,小聲討論著宴席上那兩位俊美的少俠是什麽人。

    “外地來的吧,這都不知道,那位尹公子是柳家已故記那位若梅小姐的遺孤,雖說隻是義子,但與若梅小姐母子情深,小時候住在柳府,和柳家的少爺們是一樣的。後來不知道為何沒了消息,柳家到處尋找,前幾年說是找到了,柳家高興得跟什麽一樣。”

    “他生得可真好看。”

    “戴著麵具你就知道好看了,我倒是覺得他旁邊那位少俠,看著倒是更英武一些。”

    “嘻嘻嘻他剛剛朝你笑了,姐姐臉到現在都是紅的……”

    女孩兒們的笑鬧聲音,傳入附近守夜的護衛耳中,並未覺得不妥,便沒有在意。

    隻有一位五官稍顯立體的少女垂眸不語,卻仔細將這些話記住。

    她父母都出生中原,但姥姥是天音教之人。

    她記得姥姥的叮囑,留意中原這幾大武林世家近日是否有什麽遠客來,尤其是從西海那邊。

    今晚這兩個人就很可疑。

    ……

    “……寒樓所言當真,你們當真成功刺殺了雪衣長老?”

    柳傅書雖然早已接到寒樓的書信,卻還是發出這聲驚歎。

    畢竟,那可是血薔薇,十年前簡直是中原武林的噩夢。

    寒樓和旁邊的楚昊天對視一眼,對柳傅書說:“字字屬實,事情是我旁邊這位好友一人所為。他的武功當今武林亦是罕見。”

    柳傅書對楚昊天肅然起敬:“這位少俠,老夫有禮了,還未請教少俠高姓大名。”

    楚昊天笑容朗然輕快:“舅舅好客氣,我和寒樓是最好的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是他的舅舅就是我的舅舅。您就和寒樓一樣叫我昊天就好。”

    昊天?這個名字中原人可不會隨便取。

    寒樓也說:“舅舅不必和他客氣。他的名字……涉及到我們之後的計劃,舅舅暫且就叫他昊天好了。楚昊天。”

    柳傅書雖不明白,但現在已經見識到這個外甥和他友人的本事,心領神會之下並不追問,哈哈大笑,與楚昊天又說了好幾句讚譽恭維之話,一時大家親如一家。

    楚昊天這樣熱情開朗毫不見外的性格,與誰都能輕而易舉打成一片,很是討人喜歡。

    相比之下,寒樓便安靜很多。

    柳傅書是他的舅舅,但他除了方才那句話,並未多說什麽,隻是低頭飲酒。

    聽著這兩個人來來往往的說笑,他的唇角也微微揚起。

    想著,有朝一日,楚昊天想起今日,自己管殺他母親的幕後之人叫舅舅。

    想起他是怎麽和殺母仇人一起彈冠相慶,他自己親手殺溫泅雪之事的。

    寒樓就覺得一種摻雜著血的甜味蔓延開。

    比當初他掉落在海裏,海水滲進肺裏那種刺激更強烈,是一種讓他止不住唇角上揚的快意。

    這快意在登頂前很快又變成了一種強烈的空虛,因為隻差一點,還差最重要的一點。

    溫泅雪還沒看到!

    他還沒看到溫泅雪的表情!

    但是,應該快了。

    英雄帖已經送出,溫泅雪很快就會到他麵前來了。

    到時候,他會親自問他:喜不喜歡他送的這份大禮。

    一想到這裏,血液顫栗一樣&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