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龍傲天和摯友相愛相殺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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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昊天是……少教主。三年前,因為和長老發生爭執,負氣出走,至今未歸。”

    刺客是扮成楚昊天的樣子,刺殺的溫泅雪。

    君罔極對左護法阿狸平靜地說:“我知道了。多謝。”

    阿狸有些傻眼,拿不準他到底打算怎麽做。

    君罔極的臉上本來就少有情緒,阿狸隻是沒想到,他連聽到溫泅雪可能不會愛他,都能這麽冷靜。

    如果是真的冷靜看開倒好。

    她毫無辦法,隻能看著他起身告辭離去。

    一直到溫泅雪和君罔極出發,阿狸也沒有看到君罔極有任何異常。

    她隻好說服自己,君罔極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可能是少教主的替身,所以現在知道真正要替的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存在,才會這麽平靜。

    ……

    他們坐著馬車下山,一路向著中原而去。

    沿途每到一處天音教的地方,就換一匹馬。

    武林大會是下個月的事,行程並不緊,溫泅雪就當遊山玩水。

    君罔極看他靜靜坐在馬車裏,對外麵的一切好像並不很好奇。

    他甚至不往窗外張望,拿起一本書看。

    不想看書了,就看君罔極。

    直到他們到達了第一處歇腳的地帶,下來休息吃飯。

    那是西海有名的一處繁華之地,月灣湖。

    風景如畫,秋來遊人如織。

    他們輕車簡從,溫泅雪沒有戴他標誌性的麵具,但因為他的臉太惹眼了,阿狸給他準備了帷幕。

    坐在當地最有名的客棧二樓雅間。

    溫泅雪向著窗外望去。

    遠山、湖泊、樹林,近處長街之上的人群,全都如同一副畫。

    他望向君罔極,烏黑的眼眸微微睜大:“外麵,是這樣的嗎?”

    君罔極忽然意識到了,溫泅雪不是對外麵的一切毫無興趣,沒有好奇。

    他隻是因為從未見過,連好奇也沒有起始。

    一個人如果沒有見過下雪,就無從想象下雪的冬天要如何。

    ……

    溫泅雪在馬車上的時候,看書也好,看君罔極也罷,都是在想一個問題——

    他現在已經和君罔極相互喜歡了,那麽,甜甜的戀愛應該怎麽談?

    他能想到的就是:和君罔極一起吃飯、和君罔極一起看書、和君罔極一起睡覺。

    就是,從前一個人做的事情,現在和君罔極一起做。

    想要甜一點,就親君罔極一下。

    但,即便是溫泅雪也知道,僅是這樣似乎是不夠的。

    他試圖從書裏找找答案。

    書上說,互相喜歡的兩個人,是應當要約會的。

    “要去外麵逛逛嗎?天氣很好。”就在這時,溫泅雪聽到君罔極說。

    他抬眼看向君罔極,忽然意識到,這就是約會:“嗯,好啊。”

    兩個人牽著手出門了。

    月灣湖每年秋天的時候,當地會慶祝節日,持續十天左右。

    街上賣著各種麵具,各種小吃,各種好玩的小攤。

    秋記風吹拂著,一切都很舒服。

    君罔極牽著溫泅雪,兩個人隨著遊人往前走。

    每一個看上去生意很好的小攤,他們都試過。

    溫泅雪吃到了從前從未品嚐見過的食物。

    玩過了投圈、射飛鏢、撈小魚和蝌蚪的遊戲。

    看過了雜耍,聽過了唱戲,圍觀了街頭各種賣藝。

    長長的隊伍,從月灣湖繁華的鎮上,一直沿著湖泊周圍半圈,向著上麵的神女山而去。

    山上有一座龍女廟,相傳龍女是月灣湖的女神。

    庇佑著這裏世世代代居住的人們。

    到了晚上,這裏的熱鬧也不散。

    他們走走停停,逛了一下午,走了一下午的山路,看完了所有的風景。

    君罔極說:“我們回去吧。累了嗎?上來,我背你。”

    溫泅雪是有一點困了。

    他伏在君罔極的背上,忘記了自己比君罔極年長,應該是戀愛裏負責引導、包容、教導的那一個。

    不知道什麽時候,溫泅雪睡醒了。

    他發現,回去的路君罔極選擇了和上山時候不同的。

    這條路稍微背離遊人的路線,隻有偶爾會遇到一兩個同樣避清淨的人。

    也因此,沿途沒有燈火。

    燈火都在遠處。

    當地的富戶開始競相放煙花。

    天際一角偶爾一下被照亮。

    這一片仍舊是屬於夜色本身的,勾連曠野。

    天空之上,月光、星辰、雲彩,便格外清楚美麗。

    遠處微涼潮濕的風吹拂而來,夜色像是另一個白日。

    君罔極輕聲說:“今天過得開心嗎?”

    溫泅雪摟著君罔極的脖子,將臉枕在他的肩上:“嗯,很開心。”

    溫泅雪沒有告訴君罔極。

    這樣的盛會,從白天到晚上,他曾經是逛過的。

    中原的熱鬧比月灣湖的要盛大很多,從早到晚、從晚到早看不盡。

    他也曾經坐下攤販那裏,吃一碗雲吞。

    也曾經在夜色裏望天上的煙花。

    夜空也曾經皎潔神秘美麗,身邊陪著很多人。

    但是,置身其中的時候,無論有多少人都覺得遙遠,世界和自己不相幹。

    那些美麗和熱鬧,都不是他的。

    和今夜是不一樣的。

    相隔十年,溫泅雪才明白了,他那時候的感受,像是……孤獨。

    溫泅雪抱著君罔極的脖子。

    “很開心,夜色真美啊,君罔極。”

    今晚的世界和夜色,是屬於他的。

    “把我放下來吧。”

    溫泅雪從君罔極的背上下來。

    夜色裏,他認真地看著君罔極的臉。

    在曠野清澈灰暗的夜色裏,君罔極的薄唇緊抿,下頜線冷淡,麵容淡漠沉斂,眼神是一種帶著少年氣的清澈銳利的篤定。

    讓他的臉上,同時呈現記著冷銳危險,和溫柔沉靜,兩種極端矛盾的感覺。

    溫泅雪伸手撫摸著君罔極的臉,微微帶笑的眉眼,眼裏清淺的薄薄的溫柔,是毫不錯認的愛意。

    捧著君罔極的臉,在夜色微風裏,他親吻了君罔極。

    吻他的臉,抿得略顯冷淡銳利的唇角。

    “你真好看。”溫泅雪看著君罔極的眼睛說。

    然後,在天際的煙花在一次炸響的時候。

    這一次,親吻了君罔極的唇。

    就像終於伸手觸到了遠處天際,月光照亮的夜色雲彩。

    君罔極教會他,和喜歡的人走在尋常的夜色裏,過往的孤獨因此有了美麗的意義,連微風吹過,都在心上引起顫栗,便是約會。

    溫泅雪教君罔極,怎麽親吻他。

    反反複複,一遍又一遍地教。

    直到君罔極學會,主動捧著溫泅雪的臉,吻住他的唇。

    溫泅雪並不懂。

    君罔極需要學會的並不是親吻本身。

    是意誌的枷鎖,如何在理智和失控之間鬆動。

    親吻溫泅雪,需要理智足夠失控。

    就像親吻一抔雪。

    愛欲存在本身,就已經是一種罪。

    如果這種罪是自己的,君罔極並無所謂。

    但那罪本身,是沙漠妄圖擁抱凜冬之雪。

    是褻瀆、侵占和摧毀神靈。

    他想擁有全部的雪,藏在他的懷裏,心裏。

    他想雪永不融化。

    但擁抱和親吻,本就是加速融化。

    ……

    君罔極克製、很輕地,屏住呼吸,在溫泅雪的唇上親了下去。

    柔軟的唇珠、唇瓣,接觸的地方微微被另一片唇碾壓。

    溫泅雪睜開眼,看到君罔極緊緊閉上的眼睛。

    感受到,君罔極擁抱他的身體,全身都在繃緊。

    像是,光是這一個動作,就耗盡了君罔極全部的理智和力氣。

    許久。

    君罔極才微微退開。

    溫泅雪的手指,輕輕在自己微微發麻的唇上點了點,指腹碾壓唇瓣,和君罔極親吻的動作比較。

    然後,放在他自己唇上的手指,按在君罔極緊抿的薄唇上,輕輕摩挲。

    溫泅雪笑了一下,笑容徐徐綻開,對睜開眼的君罔極說:“可以每天都這樣親一次嗎?我喜歡你親我。”

    烏黑的眼眸矜清柔和,無限愛意。

    微蹙的眉,像孩子渴望糖果一樣純真,是喜歡和尚未滿足便被中止拒絕,遠遠不夠的委屈。

    再給我多一點甜味啊。

    人在愛意裏,不就該貪得無厭,肆無忌憚,所求無度嗎?

    神靈並不在乎被褻瀆,隻想要被愛。

    雪會融化,但是,下一個凜冬,還是會一期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