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龍傲天和摯友相愛相殺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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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教主可以有很多個。但,&nbp;&nbp;君罔極就隻有一個。”
溫泅雪這句平靜無奇的話,讓所有人嘩然。
柳傅書再一次看向溫泅雪身邊的那位黑衣青年。
——這個人在血薔薇眼中竟有如此地位!
他眼睛微微睜大,仔仔細細將這個叫君罔極的人看入眼中。
但見那人,&nbp;&nbp;俊美淡漠,&nbp;&nbp;淺灰色的異瞳,&nbp;&nbp;有一種極為罕見的寂靜沉定的氣質。
好像時間在他身上尤為緩慢。
柳傅書才發現,那個青年從出現到現在沒有看他一眼,那並不是因為傲慢或者目空一切,隻是,好像整個世界於他眼中,&nbp;&nbp;皆是過眼煙雲。
隻有他身旁的雪衣長老是不同的。
更讓柳傅書驚疑的是,&nbp;&nbp;擁有這樣氣度的君罔極,疑似就是之前傳言裏雪衣長老身邊的神秘高手。
他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這樣的人當真隻是一個普通高手嗎?
一個江湖少年,還是出身魔教,為何會有這種方外之人才該有的不染纖塵的氣度?
楚昊天也驚愕不已,&nbp;&nbp;一種莫名的憤怒毫無道理地忽然湧現。
這憤怒太過於強烈,像是悲憤,如同潮汛猝不及防,過於莫名,以至於讓他的憤怒下一瞬便冷凝。
——為什麽我會這麽憤怒?我這是怎麽了?
溫泅雪在意君罔極,&nbp;&nbp;與他有什麽關係?他又不是那個倒黴的少教主。
可是那一瞬間的難受,&nbp;&nbp;就好像聽到的是寒樓愛上了別人一樣。
一定是因為……太過意外。
楚昊天壓下所有的煩躁不適,&nbp;&nbp;對一旁還在說著廢話的柳傅書,故作無辜打斷。
“既然人都齊了,舅舅,&nbp;&nbp;武林大會是不是這就開始了?”
柳傅書寒暄告退,&nbp;&nbp;上台去主持活動。
楚昊天接替他引溫泅雪他們入座。
左右護法看了楚昊天一眼,&nbp;&nbp;眼底神情複雜。
楚昊天自然看到他們的眼神,他故意衝他們笑了笑。
轉而看著溫泅雪和那個君罔極。
溫泅雪入座。
君罔極卻沒有坐在他自己的位置上,他站得筆直,緊挨著溫泅雪的座椅。
比起少教主,更像是溫泅雪的護法。
楚昊天正想出言嘲懟幾句。
卻見坐在那裏的溫泅雪,一隻手臂從後而來,悄然攬著那個叫君罔極的人站得筆直的腰,身體向那個人輕輕靠攏。
楚昊天的眼眶一跳。
瞪大眼睛望去,才看到,不止如此,溫泅雪的另一隻手正拉著那個君罔極的手指,小孩子一樣無聊地把玩。
腦中一瞬轟然,他明白了。
——什麽少教主!什麽“君罔極隻有一個”!
那般曖昧的言辭,原來,這兩個人竟然是那種關係!
楚昊天極為不冷靜。
腦子裏下一瞬又像是旁觀者一樣冷冷道:雪衣長老和少教主那種關係,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的,為什麽現在又要驚訝?
楚昊天混亂的大腦,逐漸理清,他好像驚愕的不是這個。
而是,而是……
——溫泅雪這樣的人,竟然對某一個人當真有情。
寒樓早已失去了表情。
在溫泅雪走出鸞輿的時候。
在溫泅雪將手遞給君罔極的時候。
麵無血色,眼神空洞。
以至於,那句“少教主可以有很多個,君罔極就隻有一個”,讓他毫無反應。
騙子。
寒樓想,這個人是個騙子。
他明明說過,每年都會和寒樓比武,但來的人卻是楚昊天。
這個人明明說他不喜歡任何人。
但,在自己離開之後,他卻接受了楚昊天。
寒樓已經四年沒有見過溫泅雪了。
但溫泅雪並沒有發現他也在這裏。
明明他穿著顯眼的紅衣,他們兩個身上的紅衣是一樣的。
溫泅雪應該猜得出的,是他讓楚昊天變成了這樣,是他讓楚昊天背叛溫泅雪。
溫泅雪為什麽,直到現在都沒有找他?
溫泅雪是裝作不在乎楚昊天的嗎?
溫泅雪果然不會為了楚昊天傷心嗎?
這個君罔極,又是誰?
他死死看著溫泅雪攬著那個叫君罔極的人的腰。
麵無表情,唇角緩緩微抿。
沒關係。
是誰都好,很快就都無所謂了。
溫泅雪這樣的人,不可能對任何人當真有情。
溫泅雪,不可以對任何人當真有情。
……
武林大會,顧名思義,便是比鬥決出武林盟主。
能上台的都不是什麽無名之輩。
眼看已經打得差不多。
楚昊天收回視線,看向溫泅雪,目光極力忽略他靠在君罔極身上這件事:“天音教不下去玩玩嗎?”
溫泅雪雖然望著台上,但實際上在放空發呆。
農夫在想,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親親他花田裏的貓貓花了。
雖然,貓貓花就在他旁邊。
“阿狸想下去玩玩嗎?”溫泅雪淡淡地說。
左護法拱手:“是。”
在台上說著,還有沒有其他武林同門賜教的時候,阿狸飛了上去。
沒有任何人感到驚訝。
本質上,這場武林大會就是舉辦給天音教的。
一探虛實。
雙方都心知肚明。
楚昊天在旁邊,漫不經心地說:“雪衣長老重傷,群狼環伺,左護法可千萬打得好一些,不然中原武林就要一擁而上,撕了長老的美人皮了。”
君罔極眼神淡漠,麵無表情看向他。
那眼神明明毫無感情,像一塊沒有靈魂的礁石,冷銳寂靜,但對上那道目光,讓楚昊天心頭一震。
就像是他自己的皮和肉分離了一般,渾身不自在。
君罔極沒有說任何狠話,也沒有一字威脅。
但楚昊天感覺到,自己如果再說一個句略顯撩撥的話,一定會發生什麽他不想看見的事。
君罔極黑色的衣袖,被輕輕拽了拽。
是溫泅雪,仿佛有什麽話要對他說。
君罔極收回看向楚昊天的眼神,一直筆直挺拔的腰身自然彎折,他將耳朵貼近溫泅雪耳邊,等待他要對自己說的話。
溫泅雪靠過去。
就像是要耳語交代他什麽話。
然後,楚昊天的瞳孔突然震顫了一下。
溫泅雪並沒有用手遮擋,楚昊天本以為是會看到唇語的。
但,卻看到——
溫泅雪什麽也沒有說,他隻是在君罔極靠近的那一刻,在君罔極棱角分明、銳利鋒芒,但震徹人心的俊美麵容上,飛快地親了一下。
就像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偷親一下心上人。
君罔極側臉眉睫微微垂斂,被親吻的那一瞬,眉睫也紋絲不動,就好像沒有任何意外,早已經習慣如此。
他臉上的神情也沒有絲毫微瀾。
但那淺灰色的眼眸,那種漠然的死寂,滌蕩一空,變得分外清澈。
這個角度,這一幕,隻有楚昊天看到。
在旁人看來,這兩個人隻是耳語了一句。
楚昊天怔愣在那裏,比方才被君罔極看了一眼,還要魂不附體,像是被人重重在心魂上打了一拳。
他不知道,自己那一刻臉色異常蒼白。
他也不知道,從溫泅雪出現開始,他就已經很久沒有去看寒樓了。
他的身心,全部凝聚在溫泅雪身上,卻不自知,卻不知道為什麽。
他看著君罔極直起腰身,抬手安撫一樣輕輕撫摸著溫泅雪的頭。
好像,並不是他以為的,低位者對高位者的順從、取悅,他們好像是平等的,像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看著記憶裏,縱使被他假扮的少教主下毒、捅刀,強行摘了麵具,也始終神情平靜,無喜無悲,淡然強大的溫泅雪,像個純真的孩子一樣,輕輕靠著君罔極,依戀索取愛意的姿勢。
毫無保留,全無任何防備,全心全意地倚賴著。
楚昊天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眼底微紅。
就像是,他發現了一座礦藏寶藏,挖掘了許久,但因為某些原因離開了一下,沒能及時回去。
轉眼卻發現,那座礦藏已經有了主人,而且,擁有著他未曾見過的最核心的珍寶。
可是,可是……
他一麵紅著眼睛,咬緊牙關,感到灼心一樣的難受。
另一麵卻惶然,他的寶藏不該從始至終都隻有……寒樓嗎?
這到底是為什麽?
……
台上。
阿狸打敗了幾個江湖成名的高手後,被一個德高望重的門派大人物擊敗。
她沒有戀戰,很有風度地認了輸,便飛了回來。
右護法和她對視一眼。
“我也去玩玩。”
他年紀比阿狸大,修為也比阿狸深,台上那個大人物勝過阿狸,就是因為內力強過她。
要真比下去,阿狸也不見得真的贏不了,隻是,得不償失。
右護法贏了對方之後,態度溫雅和善等下一個挑戰者。
卻聽楚昊天忽然道:“我來跟你打。”
下一瞬,楚昊天躍然而來。
不等雙方見禮,楚昊天就攻勢猛烈,一招接著一招密不透風打來。
竟是毫不留手。
右護法早就想和他私下聊聊,但一直沒有機會,這會兒見他竟然對自己如此。
不由皺眉。
一邊仗著內力深厚,隻是防禦,騰挪閃躲之間,壓低聲音道:“昊天,你究竟是怎麽了?為何三年不歸,又為何突然對長老出手?還和中原武林那群道貌岸然之輩混在一起?現在這種場合還和我這般不要命的打法……”
楚昊天閉嘴不語,神情鋒芒鬱鬱。
打了一陣子之後,心緒才稍稍緩解。
楚昊天心想,他們果然當我是真正的少教主。
他心下微動,計上心頭。
一邊打,一邊傳音入耳。
“繼續,別停。我若不毫不留情,柳傅書這種道貌岸然之輩又怎麽會信?”
右護法眼眸一亮,配合著他開始反攻。
看在其他人眼裏,這是向來好脾氣的右護法也被他激怒了。
“你是故意打入中原武林內部的?他們怎麽會信你?”
楚昊天:“說來話長,柳傅書相信了我的話,以為我是真的棄暗投明,要替尹風楊報仇呢。”
他說得很有技巧,中間留白,足夠人自己去想想填補。
右護法道:“我明白了,你是想做出一番事業,讓長老對你刮目相看,可你再怎麽也不該傷了長老。你不要鬧太大,事後自己去認錯領罰,我不會為你求情。”
楚昊天想,這個右護法竟然從未考慮過,事情或許是他和溫泅雪一起商定的苦肉計嗎?
看來,右護法很信任雪衣長老。
他本來想說,這事溫泅雪也知情,故作驚訝,溫泅雪居然沒告訴他。
但見對方如此深信溫泅雪,隻怕自己這麽挑撥了,轉頭對方就去向溫泅雪求證,自己反而露餡。
破壞了寒樓的計劃。
於是隻作出一副少年人倔強衝動的樣子,說:“我所做的隻是為了天音教,與他何幹?他不是已經有了少教主嗎?管我是生是死。反正他也不在乎我。”
他本是借著身份做戲之言,卻不知道為什麽,這些話說出口的時候,竟然鼻端一酸。
就好像這些是他發自肺腑的真實感受一般。
右護法見他眼睛微紅,神情三分倔強傷心怔愣,竟然還是和三年前負氣離開時候一樣。
“長老自然是關心你的,隻是……”
隻是什麽,他自己也不知道。
畢竟,溫泅雪對君罔極的特別,所有人都看在眼裏。
在隻有其他人所有人的時候,楚昊天在溫泅雪那裏是待遇最好的一個,像神靈最寵愛的孩子。
但,對君罔極的時候,溫泅雪不是神靈,他第一次像個人,一個擁有感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