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龍傲天為了天下蒼生犧牲一切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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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淵很大方。
他當初說溫泅雪隻能選一個人,&bsp&bsp但在溫泅雪選了君罔極後,又從那些候選人裏挑了五個送到溫泅雪這裏來,供他差遣。
“跟你說笑罷了,&bsp&bsp哥哥怎麽可能隻給你一個人,這哪裏夠用?我不是還說了,日後你可是要來幫我的,像玄桅那樣。”
行淵這樣說著。
就像一個真正的好哥哥那樣。
他看了一眼站在溫泅雪旁邊一言不發,眼裏沒有任何人的君罔極,原本下意識要抬起落在溫泅雪肩上的手,&bsp&bsp不知道為什麽收回了。
就好像直覺告訴他最好不要這麽做。
行淵作為月宗的陰主很忙,&bsp&bsp他沒有耽擱,叮囑了溫泅雪幾句就走了。
“……盯著他們,隨時向我匯報。”
隊列裏有人記起這道密令,隱晦地看了一眼溫泅雪和一旁的君罔極。
溫泅雪敏感地回頭望去,從來純稚的眉眼,&bsp&bsp眼神一瞬的冷冽銳利。
那五個人穿著黑白色的統一製服,&bsp&bsp紛紛垂眸,眼觀鼻鼻觀心,看上去像是受過訓練的,&bsp&bsp而不是隨便從各處報名的人裏找來的五個人。
無論那些人聽命的是誰,都不會是溫泅雪。
……
“你是什麽人派來的?”
監牢裏化名為末月的天衡終於等來了審問。
審問他的人叫令瑛,天衡認得對方,這個人是行淵的左膀右臂,&bsp&bsp曾經的職位是少司命,&bsp&bsp現在行淵上位,&bsp&bsp對方應該高升了,&bsp&bsp怎麽也是個祭祀長老。
雙方都曾打過交道,&bsp&bsp天衡不得不小心。
他被用過刑,做出內裏虛弱恐懼表麵佯裝鎮定的樣子。
“我說了,大人能饒我性命嗎?”
令瑛板著臉,毫無感情說“那要看你說得東西有沒有價值。說了有價值的,可以活。不說,隻有死。”
末月苦笑。
在大牢的時候,天衡就已經想好把自己全然當作末月了。
末月收起笑容“我是月宗的人,我的父母親人好友皆是月宗之人,我自然效忠陰主。我所說之事,事關重大,唯有陰主本人可以聽。”
令瑛皺眉,她冷冷道“我看你是不老實,繼續。”
她坐在外間的椅子上,這次再怎麽刑訊,裏麵都沒有聲音了。
過了一會兒牢頭出來低語“看上去對方是真的打定主意了,再用刑恐怕性命不保。”
令瑛皺眉,對方死就死了,但她擔心當真錯過什麽消息。
“等著,別讓人死了。”
天衡昏了過去。
他不擔心他們如何對他。
末月這個身份活著的話,於他有用,死了的話他可以順勢換一個身份,無論怎樣發展,他都立於不敗之地。
端看行淵這邊怎麽發展。
天衡唯一擔心的是,末月這個人活著,卻被一直關在牢裏。
不久之後,令瑛再度提審末月。
這一次,令瑛站著,在她旁邊的簾幕後麵坐著一個人。
末月微微發抖,在昏死的邊緣極力說著“陰主大人,我有極為重要的消息,任何人都不能旁聽。”
他的聲音因為虛弱和掙紮,近乎失真。
行淵沉吟著,抬了下手。
令瑛和審訊的獄卒魚貫而出。
行淵溫雅淡淡的“說吧,現在隻有你跟我了。”
末月身上的白衣染血,在地上趴著,雙手帶著枷鎖。
他極力仰頭望著行淵“尊主,天衡沒有死。”
行淵正在喝茶,他對對方的話原本沒什麽期待,但在這一瞬他的動作頓住了。
他緩緩朝那個叫末月的人望去,麵色和煦帶著幾分笑意,眼神卻冷。
“你想活命沒關係,隻要你說了實話,我並不喜歡殺人,但若是讓我知道你撒謊……”
末月慌亂“在下所說句句屬實。”
行淵站起來,手指撥開珠簾望著他,帶著幾分微笑道“你怎麽知道天衡沒有死?”
末月吞咽了一下,鎮定地仰望著行淵“因為我就是天衡派來的臥底。”
行淵微微抬眉,不置可否“繼續說。”
末月“天衡早就知道黑耀有反叛之心,但他十分想從黑耀那裏探知一個秘密,於是在叛亂之前他布置了一係列計劃,隨後假裝讓自己被黑耀俘虜。”
行淵稍微起了好奇“什麽秘密?”
末月點頭“他想知道的秘密是——日宗為什麽在十五年前綁架月宗的三公子,一個五歲的幼童?”
行淵的神情頓了一下,這個問題他也想知道。
玄桅至今追尋黑耀等人的蹤跡,就是想要得知這些問題背後隱藏的機密。
末月顯然很想活命,他不等行淵問,立刻就和盤托出自己所知“我那一日也在現場,探聽得知,三公子溫泅雪身上隱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這個秘密關係到幽冥之地的未來。但更深層的秘密,我沒有資格得知。我雖然不知,但黑耀定然是對天衡全盤托出了。”
行淵長眉皺起,但他素來心性沉穩,隻道“還有呢?”
末月咬牙“兩個人一番商談後似乎達成和解,黑耀就釋放了天衡,但還秘密監視著他,直到祭祀那一日。”
行淵看著他,從容不迫道“祭祀那一日發生了什麽,所有人都清楚不過,你卻說天衡沒死。”
末月“因為死的那個是天衡的替身!我之前說過,天衡在被黑耀俘虜前做過安排,他的安排有二,一是命我潛伏起來待命。二是如果黑耀對他下手,便讓替身代之。最終結果陰主應當看到了,天衡死了可是現場卻沒有屍體,這怎麽可能?定然是他使了金蟬脫殼之計。”
行淵眯了眯眼“你就是因為沒有看到屍體,便猜測他沒死?覺得死的是替身?”
末月慌亂又肯定“不,還有其他證據。我原本隻是半信半疑,結果不久前半夜有人傳遞消息給我,命我參與三公子招攬下屬一事。他說,以三公子對少主的情意,看到我這個有幾分相似的替身一定會將我招攬在身邊的。那封信無論口吻還是筆跡,都與此前的天衡一模一樣。”
行淵頓時恍然大悟。
“這是他做得出來的事,看來他或許真的沒死。”
隻是,天衡怎麽也想不到,玄桅會找來冥河之水喂給溫泅雪。
行淵露出笑容,但突然想到溫泅雪一係列的反常,以及他懷疑溫泅雪在裝失憶這件事,他的笑容斂起幾分。
這個消息,行淵並不打算透露給任何人知道。
想想看,如果天衡知道溫泅雪把他忘了,該是多麽有趣。
末月在地上叩首,緊張鄭重地說“我是月宗之人,我絕不可能真的效忠日宗的宗主,當初天衡以祭祀的身份招攬了我為他做事,我一步錯步步錯,我願意將功贖罪,隻求陰主給我一個活命的機會!如果陰主不願寬恕,隻殺我一人,求陰主看在我說的這些情報的份上放過我的家人。”
行淵側首望著他,悠然地說“別擔心,我不殺你,還會委你重任。”
末月臉色刷地蒼白“如果天衡知道我背叛了他,不會放過我和我的家人的。”
行淵抬眉“怕什麽,如果他覺得你背叛了你的家人現在就該死了,但至今還沒有人動手,說明他也不確定,隻要你想出一份說辭來讓他相信你騙過了我,除非他本人在你麵前,否則應當並不肯定你背叛了他。”
末月咬牙,點頭“天衡至今都未能出現,讓屬下接近三公子身邊,很可能說明他現在麻煩纏身,無法親至。屬下願意為陰主一試!”
行淵拍拍手。
退出去的令瑛眨眼睛出現在他麵前。
“陰主。”
行淵“給他準備一身幹淨衣服,仔細療傷,阿雪那裏的護衛還少一個,就讓他過去吧。”
令瑛不解,但她毫不猶豫答應了。
末月叩首謝恩,低下頭的眼睛裏卻緩緩沉下,露出屬於天衡的神情。
行淵比他想的還難對付,不過,這一局暫且是他贏了。
行淵怎麽也想不到,這個對他跪地祈求的階下囚,不是什麽替身,就是天衡本人。
行淵看向跪地的末月“如果天衡的人找來了,你從牢裏出來這事怎麽解釋你自己去想,我不會幫你。他一旦有任何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
“是!”
行淵頓了頓“三公子那裏,你可以照舊。”
末月露出不解。
行淵微笑冷冷地說“你可以遵照天衡的意思,多餘的話,不需要我來解釋了吧。”
末月“……是!”
——不對勁,行淵到底想做什麽?他的意思是,末月可以以天衡的名義接觸溫泅雪嗎?
——行淵不信任溫泅雪,還是不信任末月?
——難道溫泅雪失憶這件事另有隱情?
……
天衡來到溫泅雪的雪齋時候,那五個行淵派去的護衛都在院外。
“幾位大哥怎麽站在門外?陰主不是派我們來保護三公子的嗎?”
末月和天衡都是同樣溫文爾雅類型的,極具親和力,隻要想就能讓大部分人放下戒備。
賈易歎口氣,有些壓不住的怨氣和酸意“三公子有人保護呢,哪裏看得上咱們?”
天衡露出半真半假的意外,驚訝又了然“難不成是那一日三公子親自選定的那個人?”
賈易也認出了末月,這下著實是一驚,嘴上還說道“可不是他嗎?那個君罔極的,仗著生得一副小白臉的樣子,得了三公子的親眼,這段時間三公子隻讓他近身,同吃同住的,哪像什麽護衛,我看是找……”
他說到這裏,自知失言,戛然而止。
然後看著天衡裝模作樣歎氣“說起來,論外貌還是氣度老兄你可比那個人強多了,我們看得真真的,那一日三公子分明是向你走去的,怎麽就叫他給截胡了。”
天衡故意露出一絲苦笑“我那一日也作此想,自作多情,還以為三公子在對我說話,這不心態失衡差點衝撞了主子,被好一頓責罰。”
那日的陣仗大家都看到了,現在末月毫發無傷出現在這裏,有心人肯定會揣度他怎麽被放出來的。
賈易笑道“那你運氣不錯了,還能再被派到三公子這裏來。”
天衡微笑“我有幾位親戚,運氣好能在主子那裏說得上話,碰巧主人心情不錯,便小懲大誡放過了。隻是……”
他露出心疼的表情,搖頭歎息“算了,不說也罷。”
賈易等人卻明白了,這個叫末月的人原來有後台,定是使了銀子,原本冷眼旁觀賈易和他說話沒有搭理的其他人,頓時神情緩和,有心想和他交好。
天衡雖然生來貴胄,對於底下人的人心浮動卻再清楚不過,他永遠知道怎麽以最簡單最快的方式讓別人信任他依賴他。
“……我們都是些糙人,人情世故不大懂,以後還望兄弟多多提點。”
天衡謙遜斯文地說“大哥說的是,以後我們六個人的榮辱都牽係在三公子身上,誰犯了錯其他人都得跟著受罰,自然是要互相幫忙互相提攜的。”
幾句話間,六個人儼然便以天衡為首了。
天衡擺出的親和的神情微變,帶出幾分理所當然的自傲,他踏前一步“那個叫君罔極的人雖然也是咱們一道的,但邊地來的人,誰也不清楚家世來曆,萬一被日宗的人冒用身份對三公子不利,那可就糟了。”
他說著,已經率先踏入院中。
賈易遲疑“可是三公子說沒有他的令不準我們進去。”
說話間,天衡已經走進了數米遠,其他人略一猶豫也跟著踏進去。
賈易頓時一愣,隱約意識到自己再也指揮不動這些人了。
在這之前,他才是隱隱的隊長。
但天衡目不斜視大步走進去的氣勢,叫他心下微怵,隻覺得對方和方才言笑晏晏的謙遜又不一樣了,有一種他在別處見過的貴人的氣勢。
那是一種可以無所顧忌犯錯,不在意後果的底氣。
作為底層爬上來他斷然沒有的,他若是做錯一個選擇,可就是跌入萬丈深淵。
賈易那點被奪了權的怒意頓時煙消雲散,他沉默地跟在了後麵。
天衡自然不會太在乎賈易這樣的小人物,他微微沉著臉走進去,在靠近溫泅雪所在的內院時候,略微一頓,整理了一下神情,緩步向裏走去。
“護衛隊末月,奉陰主之命,有事稟告三公子。”
這種事一般應該在內院外,讓侍女進去通報。
但天衡對溫泅雪的性格知之甚稔,他確信溫泅雪不懂這些繁文縟節,直接一麵親自通傳一麵徑直走到了內院。
他太久沒有看到溫泅雪了,這點時間也等不及不想等。
天衡望見溫泅雪的那一瞬,腳下忽然停頓,眼眸睜大瞳孔卻驟斂。
內院的草地上,溫泅雪躺在草地上,枕著旁邊人的腿上,像是睡著了。
溫泅雪枕著的那個人,就是那個叫君罔極的青年,對方伸出手擋著月宗標誌性的人造月亮,阻止陰靈的光照在溫泅雪的臉上。
天衡失神。
溫泅雪有多麽討厭光,討厭在別人麵前睡著,討厭和人接觸,沒有人比相伴溫泅雪五年的天衡更了解。
溫泅雪極其沒有安全感,他嚴重失眠,隻有迫不得已的時候才會在藥物的輔助下睡著,而即便是那種時候,他也蜷縮著身體不安著。
溫泅雪怎麽可能會在室外睡著?怎麽可能會枕在別人的腿上?怎麽會放心地舒展著身體,露出自己的喉嚨和腹部?
怎麽會,熟睡到自己出聲也沒能叫醒他?
溫泅雪怎麽可以,這麽信任這個叫君罔極的人?
自己在牢裏的這三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天衡溫雅的麵容浮現抑製不住的陰翳。
為什麽他五年都沒能做到的事,這個人三天就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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